第510章 紅

  「所以說，這就是你們的計劃？」艾薩克斯做出思考狀，「已經開始執行的情況下才來通知我？」

  「克羅敏說你應該並不會對此持反對意見，而且你之前一直在諾森德，想必也是不想被打擾的。」在他面前的青銅龍人性化地聳了聳肩。

  「這樣啊。」艾薩克斯不置可否。

  這個解釋還是可以接受的，雖然說克羅敏這個解脫了所有束縛的青銅龍似乎永遠在搞事, 但相比之前將艾薩克斯也「算計」在內的態度，這種中途告知已經算是把他當做平等的盟友看待了。

  艾薩克斯對此還是比較頭痛的，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希望克羅敏能按照他的意願行事，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現在，他和克羅敏也只是合作關係，雙方各掌握一部分時光守護巨龍之力, 他不可能命令她, 只能建議。

  但是對一頭天生就有全局視野，並且以安排時間線為本職的青銅龍來說，他這個只是知道原本歷史走向的人又能提出什麼建議呢？

  當然，他雖然無法對克羅敏下達命令，但他畢竟是「代言人」，青銅龍暗中搞事的手段一流，但一旦遇到需要在正面拿出實力的場合就有點無力了，這方面就需要艾薩克斯出馬，如果他覺得不行的話，甚至可以直接拒絕配合。

  本質上來說，雙方互惠互利，合作共贏。

  而這一次，艾薩克斯對克羅敏的布局雖然有些吃驚，但卻覺得似乎大有可為，他的眼中閃爍著光芒。

  伯納多姆並不著急，這個艾薩克斯的「老朋友」並不再需要用上古之靈的身份來掩蓋自己的真身了。他知道艾薩克斯必然會答應，因為本質上來說他們的計劃中對方是最大的受益人。

  「所以說, 我現在就該做好準備。」艾薩克斯微微點了點頭。

  準備軍事物資，加快軍工生產速度，集結部隊，聯盟很快又會迎來一場新的戰爭，這恰恰就是艾澤拉斯的主旋律，一坡未平一波又起，沒有多少閒暇時光，但這一次和以往不同，他處於主動地位。

  「既然已經通知到了，那我就告辭了。」伯納多姆對著艾薩克斯微微頷首，他的職責還沒有變，在塞納里奧議會中的偽裝也沒有失效，艾薩克斯不用猜都知道這傢伙在目前青銅龍對卡利姆多局面的謀劃中扮演著相當重要的角色，畢竟他在塞納里奧議會中可是有著相當的地位。

  艾薩克斯不禁懷疑洛丹倫的中高層官員中是不是也隱藏著一個青銅龍偽裝者。

  伯納多姆的身影漸漸淡去，艾薩克斯也轉身走向身旁的升降梯，這場會面發生在失落群島實驗島的最高層建築頂端，周圍有著艾薩克斯布下的時空之力阻隔，因而不需要擔心會被注意到。

  升降機一路下行到地下，艾薩克斯對停下來向他問候的研究人員們點了點頭，這裡不是洛丹倫王國，他是老闆而不是王子，因而沒必要拘泥於繁複的禮節。

  他走進了一個寬敞而明亮的房間，周圍的牆壁雖然都被噴上了白漆看不出材質，但實際上是加裝了一層厚厚的奧金鋼板，這裡是「特殊觀察與護理室」，上一個住客是剛被發現半惡魔身份的卡莉亞。

  但此時長公主卻是觀察者，而被觀察的是另一個白髮少女，巫妖女王此時與他們之間又一道厚實的透明屏障相隔，她雙足離地，懸浮在半空中，眼瞼低垂著像是在沉睡，沒有重力束縛的白色長髮輕柔地飄揚。

  此時的她有一種楚楚可憐之感，惹人憐惜。

  艾薩克斯先凝神在吉安娜宛如白瓷一般的臉上凝視了一會兒，論五官精緻，吉安娜是不如卡莉亞的，但是巫妖女王的身份卻讓她有一種別樣的魅力。

  「她的情況如何？」艾薩克斯看向卡莉亞問道，他這個「妹妹」此時竟然穿著研究員的白大褂，玲瓏的身段在其下若隱若現，淡金色的髮絲在腦後很隨意地綰了個髮髻。

  艾薩克斯心神一動，這種感覺……讓他有一種不是在艾澤拉斯的錯覺。

  「如果說靈魂方面的話，還可以吧。」卡莉亞答道：「薩拉塔斯和娜塔莉還是挺負責的，我感覺她們都快成這方面的專家了，你的吉安娜靈魂融合狀況非常不錯，畢竟本就是一體的靈魂。」

  她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自己被當做研究對象時大鬧一番，但現在看上去卻很樂於看別人陷入這樣的處境。自從有了惡魔血脈之後，她性格里的某些小邪惡就從不遮掩了。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她毫不猶豫地就像艾薩克斯表示了愛意。

  「只是靈魂？」艾薩克斯當然明白卡莉亞的意思，「那麼身體方面出什麼問題了？」

  「她原本一直處於生命與死亡的邊緣地帶，維持住了一個微妙的平衡，」卡莉亞做了個無奈的手勢，「但當她繼承天災主宰的位置之後，這個平衡就被打破了，現在她的身體正在逐漸向亡靈狀態惡化。」

  艾薩克斯嘴角抽了抽，難怪在原本時間線中，阿爾薩斯在帶上巫妖王之冠之後會在寒冰王座上冰封數年，這難道某種意義上是在……保鮮？

  將腦中不切實際的想法排除，「沒有進行治療嗎？」他問道。

  「你的神官團之前集體對她是放過癒合禱言，至於效果……你自己試一試就知道了。」卡莉亞指向一旁的施法埠。

  吉安娜處於完全封閉的環境，要對她施法的話，就必須通過特定的埠傳輸能量。

  艾薩克斯皺起了眉頭，走了過去，神聖光芒從他的手中亮起，治療法術對他來說早已不算是什麼難事，之前在王城施展的救贖領域更是證明他是艾澤拉斯第一流的治療者。

  聖潔的光芒洗刷著吉安娜的身軀，讓她的生命氣息不斷加強，蒼白如雪的皮膚也開始有了血色，情況似乎還不錯。

  但這顯然不是最終結果，當艾薩克斯停止能量輸出時，吉安娜的生命氣息又再度跌落下去，少女的皮膚甚至變得比之前更加灰白乾枯，她面露痛苦的神情。

  再來幾次，她可就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天災女王了。

  艾薩克斯嘆了口氣，聖光的局限性就在於此，它只能將被施法者的狀態補全，卻不能憑空生成生命力，不可能有延長壽命的效果，而吉安娜目前恰恰就是這種情況，因為掌握了死亡之力，她的生命也正在走向死亡。

  聖光對此無能為力，因為生命力消逝而導致的死亡，是屬於正常死亡的範疇，而聖光無法阻止或是逆轉這個過程。

  「你看，情況就是這樣。」卡莉亞露出別有深意的神情，「話說回來，你應該對她是不是活人不那麼在意吧，畢竟你是要她繼續控制天災軍團。」

  「不，她必須恢復正常，必須是生者。」艾薩克斯斬釘截鐵地說道。

  「天哪。」卡莉亞做出一副很假的吃驚表情，「難道你竟然想……」

  「別往那方面想。」艾薩克斯義正辭嚴，「如果她真的要繼續坐那個位置，生者的身份至關重要。」

  一旦成為了亡靈，失去了對一切生命美好的感知，即便再理性性格與情緒也會逐漸扭曲，逐漸走向生者的對立面，這是無法避免的情況、

  所以吉安娜必須「活」過來，這也可以說是艾薩克斯欠她的。

  「我去『那邊』一趟。」他說，轉身向外走去。

  他說的「那邊」是指上古之戰時間線，關於生命的本質他束手無策，但是卻有一位專業人士。

  「去吧去吧。」卡莉亞很無所謂地揮了揮手，「你把人家丟在那邊不問不問了這麼久，她估計已經變成深閨怨婦了。」

  艾薩克斯聞言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從德拉諾回來之後他就忙於北伐，之後就再沒進入過那條時間線。

  時空傳送門在底層，要到達那裡需要最高的權限，一批土靈和機械侏儒正在那裡搬運和堆迭艾澤體特水晶，這些從傳送門那邊源源不斷產出的新能源將會從這裡分發到各戰鬥和研發部門。

  當踏入昏黃色的時空傳送門，熟悉的時空亂流氣息傳來之時，艾薩克斯想的卻是這個時空本身，說起來當初也是費了老大的勁兒才獲得了這條廢棄時間線的控制權，但目前似乎只有艾澤里特作為收益，是不是太少了一點？

  艾薩克斯並不是貪得無厭的心理，他只是覺得，對這個時間線沒有進行合理的應用。

  但獲得更多的利益還是相當麻煩的，首先他不能再度過分干預這個時間線的進程，比如說提前引出什麼暗中的敵人亦或是覆滅哪一方勢力，那樣只會加速這條時間線的崩潰，而又因為同樣是艾澤拉斯，受限於時空法則，過於強大的神器或是魔法物品都無法取走，也就只有白銀之手作為液態金屬算是特例。

  那麼該怎麼繞開時空法則呢？

  至今為止，他獲取的利益也就是艾澤里特水晶和造物主軍團，這些東西都是因為他才出現的，在正常的時間線中都不應在在這個時候存在，艾薩克斯突然有了明悟，也就是說受他而出產的「物品」，也算是偏離時間線的產物，被帶走不僅不觸犯時空法則，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會緩解時間線的偏離程度……

  他的思緒到此為止，因為眼前出現了光亮，他現在已經處於遠古暗夜精靈的核心地區，永恆之井的岸邊。

  那三個巨大的金屬尖刺依然矗立在這個魔法源泉之中，在它們中心的巨龍之魂散發著奪目當光芒，就好像是小太陽一般。

  「嘿！老闆，您怎麼來了！」駕駛著專屬機甲的加魯維克見到艾薩克斯立刻大喊道。

  在傳送門那邊工作的是造物主軍團成員，而在這邊的卻是麥克唐納公司的地精工程師，共同構成了出產和運輸艾澤里特的環節，咋一看這種配置有些荒謬，但卻是合理的，身處於不屬於自的世界，這些人因為與外界交流而泄密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加魯維克帶來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並且他們並不知道這其實是另一個時間維度的艾澤拉斯，只認為是一個有著優異能源的異世界。艾薩克斯在離開上古之戰時間線之前蠻橫地把艾薩拉趕出了她的皇宮，把這原本的暗夜帝國權力中心變成了開採場，皇宮是被完全封閉著的，地精們甚至都不知道這個「異世界」還有本土種族的存在，只當是都被心狠手辣的大老闆屠殺殆盡。

  艾薩克斯對著加魯維克點了點頭，艾澤里特事關重大，所以會要加魯維克親自負責，等再過一段時間一切都走上正軌，這個地精才能回去繼續當自己的大財主。

  加魯維克本人並沒有什麼怨言，他很清楚這是艾薩克斯對自己的信任，並且他本人也對艾澤里特這種不可思議的能源陷入了極端狂熱之中，恨不得把自己埋在一堆艾澤里特晶石之中。

  這種能量密度、穩定性、能量轉化率都是超一流的能源，可是每一個工程師都夢寐以求的！

  對著加魯維克吩咐了幾句，艾薩克斯走上了一旁的傳送法陣，光影一閃，他便來到了永恆之井的控制中心。

  這裡是泰坦遺留下來的設施，當初他們就是在這裡完成了對龍族、燃燒軍團以及暗夜帝國三方的算計，不過艾薩克斯到此地並不是懷舊的，他的目光直接就落在了那個緋紅色的身影身上。

  許久不見，她還是那麼迷人，那麼讓他窒息。

  克莉斯塔薩懸浮在半空中，來自巨龍之魂的淡金色能量流轉她的全身，艾薩克斯已經注意到她緋紅色的髮絲中有金色的流光，龍角上也多出了繁複的金色花紋。

  這頭小母龍似乎是有了巨大的變化呀。

  似乎是感受到艾薩克斯的到來，克莉斯塔薩猛地睜開了緋紅色的眼睛，一時間光芒大盛，恍惚間艾薩克斯仿佛看到了紅龍女王阿萊克絲塔薩，克莉斯塔薩現在已經和她母親那樣有一種超然的氣勢，配合絕美的容顏，甚至讓艾薩克斯有了片刻的愣神。

  但這種氣勢片刻就消失了，克莉斯塔薩的眼眸中猛然綻放出喜意，「你來了。」她輕聲說道。

  「是的，我來了。」艾薩克斯會以溫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