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塵封的名號

  「那個，我們是不是應該休息了？」德拉克蘇爾壯著膽子問道，他已經快走不動了。

  雖然說術士能夠用邪能強化自己的肉體，使得他們比其他施法職業有更強大的身體素質和耐力，但德拉克蘇爾在他的職業上的造詣實在是沒有多高，因而身體素質也就比普通的獸人戰士好上一些。

  兩天時間內, 他們已經從淒涼之地進入石爪峰，翻越了重重高山，到達了貧瘠之地，這可以說是一段相當長的旅途。雷克薩一直都沒有鬆開德拉克蘇爾的繩子，因而這個蹩腳術士只能踉踉蹌蹌地跟著一同不斷前進。

  沒日沒夜地走了這麼長時間，期間只有過幾次休息, 雷克薩自身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他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但德拉克蘇爾卻叫苦不迭，甚至被迫使用了一枚治療石來補充體力。

  治療石是術士用邪能製造出來的消耗性魔法物品，原材料是一個無辜犧牲者的靈魂與生命力，使用效果是能夠恢復體力和治療傷勢。

  早些時候德拉克蘇爾還在想著逃跑問題，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留下些記號，以便那些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惡魔以及他們的召喚者，能夠意識到德拉克蘇爾的失蹤，然後再發現這些記號，最後追尋如此之遠的路途來解救他……

  德拉克蘇爾自己也知道這樣的想法是多麼愚蠢並且不切實際。

  他很快就不想這種事了，不僅是因為不斷被逼著趕路之後從頭到腳的疲累，更因為他發現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做什麼標記，他的同伴也不可能追蹤到雷克薩的蹤跡，這個看似粗獷的傢伙實則心細如髮，重建的暮光之錘氏族其實已經控制了淒涼之地不少地方，但雷克薩卻不驚動任何哨點，精準地俘虜了他，然後還帶著他離開了淒涼之地。

  就好像是天上有一隻眼睛在幫助他一般。

  在這種監視下，德拉克蘇爾知道自己沒辦法耍任何花招, 終於老實了。

  此時聽到了獸人術士的要求，雷克薩停下腳步緩緩轉過頭來，沒有立即說話。

  「大人，我需要休息。」德拉克蘇爾繼續說道，他已經發現這個大塊頭其實並不是絕對無法相處，至少說不像雷德那樣喜怒無常而難以伺候，「就算你真的要把我帶去奧格瑞瑪，總不至於讓我中途就力竭而死吧？或者說，你可以為我安排一個坐騎？」

  他的視線轉向趴著就有一人多高的米莎，巨熊則很具有威脅性地看了他一眼，後者立刻眼觀鼻鼻觀心，掩飾自己的「非分之想」。

  「米莎是我的夥伴，不是坐騎，沒有人可以將它作為奴隸。」雷克薩淡淡地說道：「前面就是甜水綠洲，我們到那裡再休息。」

  德拉克蘇爾鬆了口氣，他現在其實不只是想要休息，更希望能夠拖延到達奧格瑞瑪的時間，雖然並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有脫身的機會，但拖延總是有必要的。

  甜水綠洲位於貧瘠之地的中部地區，在一片近乎荒漠的草原上能看到如此蔥蘢的植被是一件非常讓人驚喜的事情，更不要說還有清澈甘甜的水流。

  但這樣的綠洲往往也意味著危險，因為能在這樣貧瘠的地方占領綠洲的，必然都是稱霸一方的勢力，而這個勢力顯然是不會歡迎兩個突然到來的不速之客的。

  德拉克蘇爾內心一緊，他聽到了一種低沉的、雜亂而密集的聲響，那是馬蹄聲，但是卡利姆多大陸除了草原斑馬之外是沒有其他馬類生物的，因而占據甜水綠洲的生物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半人馬。

  淒涼之地本身就是半人馬的發源地，這些土元素公主瑟萊德絲和叢林守護者扎爾塔的子嗣就是從瑪拉頓擴散到卡利姆多中部的大部分地區。暮光之錘在淒涼之地建立地盤，自然不可避免地和這些原住民產生摩擦，因而德拉克蘇爾知道這些半人馬易怒而好戰，天性排外並且難以進行溝通。

  從馬蹄聲可以聽出居住在這裡的可不是什么小部落，難不成這個食人魔要打上一架？或許這就是他逃走的機會。

  雷克薩並沒有掩藏自己的蹤跡，甜水綠洲里的半人馬立刻就發現了他們，畢竟到來的可不只是他們兩個人，還有一頭巨熊還有一頭戰豬。

  長矛林立，半人馬們瞬間聚集了烏壓壓的一片，只不過他們並沒有一擁而上，而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大聲嚷嚷著。

  足足有上百頭半人馬，有意思的是，它們雖然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但卻是擠在一塊小小的地方，不敢再往前半步。

  而在他們對面，只不過是兩人兩獸而已。

  德拉克蘇爾當然不會愚蠢到認為這些半人馬是在畏懼他，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

  雷克薩注視著對面，一連串古怪的音節從他的口中傳出，他應該是在說半人馬的語言，很快那些半人馬中產生了一些騷動，幾分鐘之後他們緩緩退去，將這片空間讓了出來。

  「你對他們說了什麼，讓他們這麼服帖？」德拉克蘇爾忍不住問道。

  「我只是告訴他們，這一次我只是路過，並不是想要對付他們。」雷克薩淡淡地說道。

  德拉克蘇爾一愣，「也就是說你曾經和他們打過交道？」

  「我一直在卡利姆多四處流浪，上一次到這裡時幹掉了他們當時的可汗。」雷克薩輕描淡寫地說道。

  德拉克蘇爾一噎。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確實是該休息的時候了，疲憊的旅者紮下營地，燃起篝火，為第二天的行程養精蓄銳。

  甜水綠洲的水池中有不少大型的淡水龜，再加上沿途狩獵的野獸，這一頓晚餐相當豐盛，身為在荒野中行走的人，雷克薩自然有著出色的烹飪手藝。米莎和霍弗的食量驚人，不過他們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自行狩獵過了，這個時候吃的並不多，而神駿的戰鷹斯比雷也落在雷克薩的肩上，撕扯著主人遞過來的肉條。

  德拉克蘇爾明白了，這應該就是雷克薩那「天上的眼睛」。

  等到動物夥伴都享用完畢，雷克薩才開始進食，他當然不會在食物上刁難德拉克蘇爾，甚至還解開了獸人術士身上的繩索，反正以這個蹩腳術士的能力，即便逃跑也不可能逃出他的追蹤。

  重獲自由的舒暢，再加上平息了腹中的飢餓，德拉克蘇爾的心情一時間竟然還有些不錯，似乎也放下了警惕，「你應該也是隨著當年的部落一同到達這個世界的？」

  雷克薩沒有回話，只是輕微地點了點頭。

  當年黑暗之門開啟，可不只是讓獸人來到了艾澤拉斯，不少在破碎的德拉諾生存艱難的生靈，都藉此來到了艾澤拉斯重獲新生，其中就包括了幾個食人魔族群，他們原本只是德拉諾特有的人型生物，但如今在艾澤拉斯的絕大多數地區都能夠看到他們的蹤跡。

  雷克薩知道德拉克蘇爾把自己誤解為普通的食人魔，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他也不準備解釋什麼。

  「不知您是哪個氏族的？」德拉克蘇爾小心翼翼地問道，像是在套近乎，又像是在打聽消息。

  「莫克雷薩。」雷克薩面無表情地回應道。

  德拉克蘇爾一愣，隨即就露出了有些尷尬的神色，他是知道這個同時擁有食人魔和獸人血統的氏族的，只不過之前並沒有往這方面想。

  雷克薩依然沒什麼特別的表示，他和獸人術士的交流僅限於一問一答。從不多說廢話，但同時似乎又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戒心，因而德拉克蘇爾很快就知道雷克薩是在第二次戰爭的末期就選擇了流浪，不再與部落為伍。

  米莎和霍弗躺在地上，龐大的身軀有規律的起伏，差不多都進入了夢鄉，而在另一邊篝火的映襯下，竟然產生些許安寧的氣氛，即便兩人是俘虜與被俘虜的關係。

  「事實上我差不過也是那個時候選擇離開了部落。」德拉克蘇爾感嘆道：「那個時候一切都已經大勢已去，……毀滅之錘戰敗被俘，樹倒猢猻散，大家只能各奔東西……」

  他說著，以為能引起雷克薩的共鳴，完全沒想到兩人所經歷的是完全不同的歷史時刻，而後者也不點出這一點，只是默默的聽著。

  「我們當時選擇的是出海，艾澤拉斯的海洋廣闊無垠，聯盟不可能完全掌控……」

  「這個是你的主人雷古德帶你做出這個決定的？」雷克薩突然問道。

  「呃，是的。」德拉克蘇爾臉色怪異，但還是肯定地說道，事實上他自己念這個名字都有些不順溜。

  雷克薩冷哼了一聲，像是在表達不屑。

  「其實你不用太過仇視我們術士。」德拉克蘇爾苦笑，「本質上來說，邪能也只是力量的一種而已，我們用它來保護自身、達成目的，這跟祈求元素的效果是一樣的。」

  「元素可不會讓你們召喚那麼多邪惡的怪物去密謀對付自己的同胞。」雷克薩乾脆利落地指出道。

  「難道我會想這樣嗎？」德拉克蘇爾竟然還有些委屈，「新部落充滿了希望，如果不是古爾丹大人一定要完成他的計劃，我……」

  雷克薩的氣勢瞬間就變了，小憩的悠閒氣氛消失了，他用一種盯著落網的獵物的目光盯著獸人術士。

  德拉克蘇爾則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溫暖的食物與篝火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在無意中提到了那個名字，那個整個獸人族群來說都已經是禁忌的名字。

  他以為自己可以讓雷克薩的態度軟化，卻完全沒想到其實是自己落入陷阱之中。

  「古爾丹？你剛才不是說，你的主人是雷古德嗎？」列克薩一步步靠近，他的身軀擋住了火光，但來了如山的壓力。

  德拉克蘇爾只能再度露出一個豁牙的笑容，「我說什麼了？古爾丹？他不是已經死在了破碎海灘之上了？」

  他試圖糊弄過去，但這顯然是不會有什麼效果的，「你最好說實話。」雷克薩冷冷地說道，殺氣蔓延。

  很難形容德拉克蘇爾現在的心情，他只知道一點，他馬上就要遭大難了……

  ……

  對於純善之魂的存在，卡雷苟斯和泰莉苟薩有多驚訝自然是不必說的，就連藍龍們也沒有見過類似的情況。

  即便只剩下了部分靈魂，吉安娜對艾澤拉斯魔網的天生親和力也讓絕大多數織法者的子嗣汗顏，這種天賦是天生自帶並且非常不講道理，因而卡雷苟斯甚至懷疑吉安娜有藍龍血脈。

  純善之魂狀態的吉安娜只是個柔柔弱弱的少女，把她交給藍龍們進行訓練艾薩克斯還有些不放心，因而自身還是留在了魔樞之中，與此同時他也並沒有忘記正事，北伐軍的內部事務以及天災軍團的動向這些都會第一時間通知他。

  局勢並不算太好，重新擁有了主人的天災軍團被整合到了一起並急速擴張，之前北伐軍攻下的土地大部分又都被亡靈占領，諾森德又在逐漸變成亡者世界。

  對此，艾薩克斯要求提里奧和加里瑟斯縮緊防禦，儘量避免戰鬥，畢竟現在還真不是時候，面對無窮無盡的亡靈大軍，保存自身才是最重要的，此次北伐的最終目的也並不是消滅所有亡靈。

  這種避戰策略效果有限，不過終究能爭取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