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巫妖女王之心

  怎麼又是吉安娜？艾薩克斯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此時虛空法陣被完全轉化，被壓制在寒冰王座底部深淵的靈魂終於露出了真正的面貌，她的形體呈現出半透明的乳白色，她的上半身還算凝實，但是下半身的裙擺卻是漂浮著，並且其下空無一物。

  她已經是一種類似於幽魂的存在了。

  與巫妖女王沒有任何多餘情感的酷烈不同, 眼前的吉安娜表情奧柔和的多，她的幽靈形態依然是金髮的人類形象，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看來耐奧祖對她所做的事情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殘忍的多。」艾薩克斯不禁感嘆道。

  這竟然又是一部分被分裂出來的靈魂。

  這樣一來，這些無面者的計劃，以及巫妖女王的行為都有了解釋，但依然有很多東西需要去揭示。

  艾薩克斯突然有一種感覺，如果說巫妖女王吉安娜表現的是冷酷與無情, 那麼這部分靈魂所表現的，就是善良與正義。

  吉安娜·普羅德摩爾，這位海的女兒無疑是艾澤拉斯排的上號的美人，這種半虛幻的靈魂狀態又給她增添了不少空靈與聖潔之感，她注視著艾薩克斯，有股溫和但微弱的精神波動傳來表示著謝意。

  艾薩克斯微微皺起了眉頭，吉安娜的這部分魂體實在是有些過於虛弱，似乎隨時都會消散，只能發出一些的簡單的意念。分裂的魂體必須至少擁有三分之一的靈魂本源才能表現出具體的意識形態，而眼前這個幽魂似乎就是在臨界點之上，勉強保留了意識而不消散。

  如果說不是刻意為之艾薩克斯是絕不信的。

  這應該就是麥迪文發布的任務所指引的對象。

  水晶、徽章都在他身邊，這兩件物品都各自承載著吉安娜一部分的靈魂，艾薩克斯將它們交給這個近乎透明的幽魂之後，她的身軀變得凝實了一下，裙擺之下也不再是虛幻的霧氣，而是開始出現雙腿。

  還有比格沃斯先生，這隻貓一直被保護的很好，艾薩克斯從伊莉迪的懷中把它拎了出來，正對著幽魂, 比格沃斯顯得很安靜, 瞪著圓溜溜的眼睛與她對視。

  幽魂的面孔開始變化，她的五官變得更真實了，眼中開始閃爍直說的光芒，她有了動作，先是看了下周圍士兵盾牌上的徽章，然後目光落在艾薩克斯身上。

  「洛丹倫的人？你是艾薩克斯，還是阿爾薩斯？」幽魂輕聲開口問道。

  她既有神志，也有記憶，這顯然是艾薩克斯之前收集的靈魂碎片的功效。

  自十多年前將庫爾提拉斯王女送去達拉然之後，米奈希爾兄弟就沒再和吉安娜見過面，直到她以亡者之君的身份兵臨洛丹倫王城。

  「我是艾薩克斯·米奈希爾。」艾薩克斯淡淡地回答道，他的語調沒有任何的情緒表露，「你又是誰？」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吉安娜，沒想到時隔多年我們竟然在這種情形下重逢，非常感謝你的援助。」幽魂表露出欣喜的情緒。

  「吉安娜已經親手覆滅了達拉然，成為了新的巫妖王，你和寒冰王座上的那位是什麼關係？」

  「她果然已經做到這一步了？」幽魂抵低語了一聲，「我們曾屬於一體，但彼此分離，我即是她，她即是我，我們都是吉安娜·普羅德摩爾。」

  在艾澤拉斯，將一個人分成兩個並不是什麼特別罕見的魔法，至少奧妮克希亞就掌握著類似的魔法，並在原本的歷史中將這個法術用在了瓦里安身上，因而艾薩克斯不予置評，靜靜地等待著下文。

  幽魂吉安娜的表情有些哀傷，不知是因為艾薩克斯這種冰冷的態度，還是因為得知了「自己」所做下的錯事。

  看著她這樣子，艾薩克斯的內心突然升起了一絲憐惜，他大概能猜到是什麼情況，不外乎耐奧祖將吉安娜的靈魂分裂了而已，而這個少女所遭遇的這一切，本質上都是和他艾薩克斯有關。沒有他攪亂時間線，吉安娜雖然會經歷不少悲痛與抉擇，但至少絕不會是自己走上了墮落之路。

  但那絲憐憫很快就消失，艾薩克斯的內心變得堅硬起來，這種時候是不應該因為個人情感而影響判斷的。

  「耐奧祖需要一個無情的殺戮機器，他一直再試圖泯滅我的人性，他讓我經歷傷痛，撕扯我的靈魂，我別無他法，只能在徹底堅持不住的時候，自己主動將自己的純善之魂分離出來，也就是現在的我，而留下另一部分支配著軀殼供他調遣。」

  艾薩克斯瞳孔猛地一收縮，「你是說，你是主動分離出自己的靈魂？」

  主動和被動，代表的是截然不同的意義。

  「那是我最不願回想的黑暗時刻，」吉安娜幽幽地說道：「過往的回憶糾纏著我，而耐奧祖的低語時刻都在迴響，沒有人可以幫助我，我感覺我隨時都可能陷落，所以只能一邊表現的順從，一邊將這部分人性與善良封存起來，期盼能有希望，但誰知……等來的卻是這些扭曲的怪物……」

  「你先不用說了，這裡不是講述的地方。」艾薩克斯打斷她說道，他內心已經信了八成，即便是遭遇了完全不屬於自己的命運，這個倔強而堅強的少女也儘可能地給自己留下了希望。

  這裡畢竟是寒冰王座之下，並且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顯然這裡不是進行一場機密並且耗時頗長的對話的好場所。

  「聯繫一下凱拉麗絲，我們稍後直接折越回埃索達。」艾薩克斯將全息影像投射器丟給伊莉迪。

  「折越這麼多人，能量輸出功率可能會不夠。」德萊尼女牧師提醒道。

  艾薩克斯看向地上的法陣，「這不就是能量源嗎？」

  虛空法陣已經被轉化，現在充盈的是神聖能量，伊莉迪眼中上過一絲說不清意味的光芒，顯然艾薩克斯在在做出借用埃索達能量淨化這座法陣時就想到了這一點。

  這應該就是一名領袖所應該具備的深謀遠慮的體現吧。

  交給伊莉迪任務，艾薩克斯又看向吉安娜的幽魂，「對你的不幸我深表同情，吉安娜。」他態度變得溫柔了不少。

  艾澤拉斯目前對靈魂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存在還沒有確切地定論，但應該不算是屍體，那麼靈魂狀態的吉安娜很可能沒有辦法進行折越，畢竟普羅托斯水晶的折越功能只能用來折越物質。

  必須為她的這部分靈魂尋找一個容器，這個容器最好不是什麼非生命物品，因為吉安娜的靈魂是會在這個容器中待上一段時間的，而一具身體容納兩個靈魂，除非是特殊情況，否則必然是會出亂子的，那麼只有……

  艾薩克斯看向比格沃斯先生，不再是拎著它的脖子，而是捧起了這隻貓，「我們將要進行一場比較特殊的空間傳送，靈魂沒有載體的話是不行的，所以……」

  「果然，她將這個小傢伙也復生成了亡靈。」吉安娜輕輕嘆了一口氣，她口中的「她」其實就是指自己，「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擔心。」

  她的靈魂化為霧氣，快速地沒入比格沃斯的身軀之中，這隻貓的身軀一開始是僵硬的，接著開始做出一些怪異的動作。

  「原來當一隻貓是這樣的感覺。」比格沃斯說道。

  貓當然不會說話，這是吉安娜的直接在精神層面傳遞到信息。

  「忍耐一下吧，我會讓你重新回歸自己的軀體的。」艾薩克斯安慰道。

  伊莉迪已經招呼著士兵和神官們走上了法陣中央，顯然埃索達那邊已經準備好了，艾薩克斯也抱著比格沃斯走了上去，這隻貓還有些懵，完全不明白主人的聲音為什麼會從自身體內傳出來，並且自己會突然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強光從天而降，將這幾百人籠罩，當光芒散去之時，這些人的身影也都消失了，原本充盈著神聖能量的法陣也已經熄滅，只留下焦黑的能量迴路。

  視界變換，轉眼間就已經到達了飛船之上，其他人員的安排交給伊莉迪、凱拉麗絲和懷特邁恩，艾薩克斯帶著小貓進了一個獨立的會議室。

  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或者說一人一貓。

  「介意給我講一下你的具體經歷嗎？耐奧祖是怎麼讓你落入算計之中的？」他問道。

  試圖與一隻貓交談顯得非常愚蠢，不過吉安娜的魂體立刻就顯現了，「你……確定要聽？」她有些遲疑。

  「是的。」艾薩克斯目光嚴肅，「如果可以的，我希望你能從當初我們將你送入達拉然之後講起。」

  他想了解歷史具體的偏差度。

  吉安娜的目光閃過一絲異樣，雖然這對她來說是一段痛苦的經歷，但她還是用平靜的聲調如實地講述起來。

  她講述的內容有不少是艾薩克斯知道的，比如說那場瘟疫，但還有不少他是不知道的，比如說吉安娜自己的心理歷程，以及她被克爾蘇加德帶走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聆聽這些可不只是讓艾薩克斯對吉安娜的同情與愧疚更加深了一些，同時也使得艾薩克斯意識到了耐奧祖的窘迫與手足無措，他這個本不應該出現的人讓獸人薩滿的計劃不得不產生巨大變動，並因此有了疏漏。

  艾薩克斯的存在讓他不能再像原本歷史中那樣讓阿爾薩斯落入一個又一個精心設立的陷阱從而走向墮落，因而不得不讓吉安娜作為替代品，但這個時候耐奧祖已經沒有時間再制定一個完美無瑕的計劃了，突然爆發的奎爾薩拉斯之戰更是打亂了他的節奏，燃燒軍團不顧天災還在發展時期，而要求他立刻全力出擊。

  耐奧祖不得不把使得吉安娜墮落的工作移到這個時候來做，原本是想讓吉安娜受到巨大的心靈創傷從而對整個世界產生厭惡與懷疑，但安排的情節存在邏輯缺陷，因而效果並不好，吉安娜雖然接連受到打擊，但她的心中依然有一種底線，正是這個底線的存在，使得耐奧祖不得不直接動用更為粗暴的精神控制手段，同時也給了吉安娜分離出自己靈魂的機會。

  迫於燃燒軍團的脅迫而對洛丹倫的行動，最終不出意外地因為對方早有準備而失敗了，惡魔們短時間內不會再降臨艾澤拉斯，耐奧祖就必須考慮一個問題，已經暴露的自己該如何面對這個世界的怒火，而他的對策是讓吉安娜控制聚焦之虹，占領法師之城達拉然，再威逼洛丹倫王城形成一種均衡之勢。

  他並不是想再搞什麼事情，只是單純地想自保而已，畢竟他真正的目的是向基爾加丹以及燃燒軍團復仇。

  但很可惜，他遇到的是實力強到讓人絕望，並且完全不想講道理的艾薩克斯。

  「話說回來，為什麼剛才巫妖女王吉安娜會對你痛下殺手呢？」艾薩克斯問道。

  如果不是他用時光之力護著，這個吉安娜的純善之魂已經灰飛煙滅。

  「因為她不知道我們是一體的，彼此之間相互聯繫相互影響，缺失了一方另一方就會受到極大的損傷，她只是覺得我是她的累贅，消滅了所有軟弱的情緒，她就能掌握真正的力量，這也是耐奧祖告訴她的。」

  關係這麼緊密的嗎？這也不奇怪，因為本質上就是同一個人，難怪那些無面者會直接對這部分吉安娜的靈魂下手，他們應該是想通過善之魂，進而控制天災軍團。

  這幾個古神的爪牙還真是無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