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冰霜之謎

  「既然差不多已經搞清楚了，那麼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懷特邁恩問道，輕輕一揮手，那個剛剛被「治癒」的食屍鬼身上突然燃燒起血色聖焰，頃刻間就化為灰燼。只留下他生前的隨身物品，這些遺物包括破爛的旅行靴、破損的破冰鎬以及一個銀質懷表。

  「看來這個可憐的傢伙原本是一個極地探險者, 本身應該沒什麼太強的能力，因而只能轉化成食屍鬼。」伊莉迪微微搖了搖頭，露出悲憫的神色，「難怪我們會在這裡遇到一個低等亡靈，他變成這樣已經太長時間，甚至已經連殘破的靈魂找不到。」

  「但至少他算是解脫了。」懷特邁恩淡淡地說道，他轉頭看向其他人，「法拉第中尉, 集合你的人，我們該動身了。」

  雖然還不到二十歲，但懷特邁恩已經習慣於發號施令，絕美的容顏下是不容置疑的高傲與果斷，她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

  也只有對某些親近之人，她才會放下姿態，變回少女。

  法拉第是接受提里奧命令前來保護這些年輕牧師們的洛丹倫軍官，來自於壁爐谷，皇家軍事學院第二批的學員，同時也是白銀之手騎士團的成員，他當然不會天真地認為自己會是這支隊伍的領導者，因而他立刻遵從了懷特邁恩的命令。

  一個中尉所能率領的部隊最多就也是一百多人，不過這個人數的隊伍差不多也足夠了，畢竟如果有大量的生者匯集，就必然會引起亡靈的注意。

  如今的天災軍團雖然說沒有領袖，但亡靈的瘋狂卻並不會有任何的衰減。

  一個連的精銳士兵原本分散在四周警戒，現在他們聚集起來，這些洛丹倫戰士雖然沒有天罰軍團那種跨時代的戰鬥力, 但也都是精銳。

  「原路返回嗎，神官大人？」中尉問道，白色的熱氣從頭盔的縫隙中呼出。

  懷特邁恩剛要開口，臉色卻突然一變，血紅色的眼睛中出現了詫異的神色。

  不只是她，其他人都已經聽到了那從遠方傳來的，此起彼伏的龍吼之聲，他們驚恐地抬起頭。

  在峽谷底端能夠看到的天空非常有限，因而他們只能一隻又一隻的龐大身影從上方飛過，蒼白的骸骨帶著陰森的煞氣，只有骨架的雙翼之下，似乎一切的希望都會消逝。

  那是骨龍，天災軍團最強大的空中戰力，在耐奧祖死後，這些失去主人的骸骨巨龍本應該在冰冠冰川上漫無目的地遊蕩，但現在似乎有什麼存在在召喚著他們。

  如此之多的冰霜巨龍，給峽谷中的眾人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不過好在他們似乎並沒有被注意到。

  「這是……什麼情況？」伊莉迪同樣也極為驚訝。

  「不知道，但顯然在我外出的這段時間內，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的發生了。」懷特邁恩的臉色凝重，「這些冰霜巨龍是往南方飛行的，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南方可就是天譴之門，北伐軍的駐紮地。

  「你的意思是說，亡靈天災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夠集結起來發起進攻？」伊莉迪也想到了。

  「這難道還不夠明顯嗎？即便這些冰霜巨龍現在的目標不是北伐軍，那個新出現的亡靈首領也必然是要向外擴張的。」懷特邁恩解釋道。

  「這對我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好消息。」法拉第中尉開口道：「懷特邁恩神官，我建議我們不要立即集合撤離，我會讓我最好的兩個斥候去打探一下峽谷外的情況。」

  他給出的是非常合理的建議。

  「確實應該如此，不過不需要你的斥候，我和伊莉迪去探查一下。」少女神官說道。

  中尉以為自己聽錯了，兩個牧師要去做盜賊的工作？

  然而懷特邁恩根本就沒有給他質疑的機會，「伊莉迪，我們走。」她看向德萊尼牧師說道。

  艾薩克斯讓懷特邁恩向伊莉迪學習關於普羅托斯水晶的操控，但兩人關係卻並不像是老師與學生，這應該是因為多方面的因素。

  ……

  艾薩克斯拍打著雙翼，凝神透過薄薄的雲層看向下方的森林，他已經逐漸習慣於巨龍的身軀，並以這種俯視一切的姿態看待事物。

  下方的景象已經由叢林變成了城鎮，以及城鎮周圍大片的農田，「就是這裡嗎？」艾薩克斯問道。

  「是的。」在他背上的卡莉亞點了點頭，「就是在瑟伯切爾附近，吉安娜開始培育她的『金色希望』。」

  「那好，卡德加的任務應該就是從這裡開始。」

  艾薩克斯開始下降高度，不用卡莉亞指引，他也知道目的地在哪，因為實在太明顯了，就只有那片土地處於荒蕪狀態，雜草叢生，就連旁邊的農場中都是一副荒廢已久的樣子。

  青銅色的巨龍降落，艾薩克斯伏下身子，讓卡莉亞以一種非常優雅的姿態離開他的脊背，長公主此時依然維持著人類形態，美的就像是一幅畫。

  沙塵籠罩，艾薩克斯也變回真身。

  「我在這附近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氣息。」卡莉亞緩緩說道。

  「看來北吉爾尼斯對那場瘟疫也是諱莫如深，這片農場原本屬於克羅雷家族，但達利烏斯公爵和羅娜小姐最終還是選擇了站在南吉爾尼斯那邊，他們在銀松森林的財產與土地自然要變賣，這座農場應該是因為被視作瘟疫的發源地，因而沒有人願意接手，久而久之，自然就荒廢了。」艾薩克斯推測道。

  現在的北吉爾尼斯共和國已經可以等同於洛丹倫的國土了，那幫議員和阿爾薩斯簽訂的契約差不多就是把這個國家直接賣掉。

  「這點倒對我們很有利，至少不用擔心被旁人打擾。卡莉亞說道。

  艾薩克斯點了點頭，他們是來取吉安娜的第一塊靈魂殘片的，根據麥迪文和卡德加所說就在這裡，因為時間緊迫，因而艾薩克斯只帶上卡莉亞，並且直接變為青銅龍形態趕到了這裡。

  「但是這片土地的荒廢對我們來說也是個麻煩，我們很難獲得什麼有效的線索。」艾薩克斯道。

  「線索？」卡莉亞輕輕一笑，「你想要什麼線索？你以為天災軍團會在這裡安排一個隱藏著的、非常強大的存在，拘禁著吉安娜的部分靈魂，需要你去解救？」

  「哦？那我們該怎麼做？」艾薩克斯虛心問道。

  「很簡單，卡德加不是給了你一件東西嗎？」

  「是的，一顆靈魂吸納水晶。」

  卡莉亞從艾薩克斯手中接過了那顆淡紫色的水晶球，「既然都已經知道它的準確名字了，就想不到該怎麼使用嗎？」

  說著，她輕輕托起這顆水晶球，神秘的光芒在其中閃爍，她向著那空無一人的荒廢農場走去，隨著似有似無的呢喃低語之聲，一絲絲半透明的氣流從四面八方出現，匯集到卡莉亞手中的水晶球。

  很快，一團霧氣就在水晶球之上浮現，這這片霧氣中，吉安娜的面容一閃而過。

  「這是她對朋友的信任以及對美好未來的期望，兩種非常美好的情感。」卡莉亞悠悠說道：「丟棄了實在是太可惜。」

  「這就完成了？」艾薩克斯感到有些意外的簡單。

  「因為這只是最開始，這朵靈魂霧氣連實體都無法形成，如果把她的靈魂認定為一個總量的話，那麼我們現在收集的只有百分之二十。」

  顯然，在靈魂方面卡莉亞要比艾薩克斯專業的多，那段與恐懼魔王周旋與對抗的經歷，其實可以說是一種寶貴的經驗。

  「這麼少？」艾薩克斯皺眉。

  「我說的可是包括那隻貓身上的那一部分。」

  「這……也太少了一點吧，畢竟我們我們只剩庫爾提拉斯還要去一趟了。」艾薩克斯眉頭皺的更深了。

  卡德加和他背後的麥迪文只給出了三個線索，但集齊了這三個碎片似乎也只是找到了吉安娜靈魂的三分之一。

  「一般來說，靈魂缺失達到百分之五十才會出現心性大變的情況，而高於百分之七十時就不再會表現出自主意識。」卡莉亞向艾薩克斯科普道。

  「那麼吉安娜的靈魂到被分裂到什麼程度？」

  「我也不知道。」卡莉亞無奈地搖了搖頭，「耐奧祖具體採用了什麼方法不得而知，並且我們和吉安娜的接觸太少了，因而也不能從她的意志能有多堅強……」

  「也就是說，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艾薩克斯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救贖吉安娜的任務看起來並不容易，如果真拖延到比較嚴重的情境還不曾解決，艾薩克斯覺著自己很可能需要再次去一趟寒冰王座。

  「差不多吧，至少我們現在把當前要做的事情做完，下一個地點是庫爾提拉斯。」卡莉亞看向艾薩克斯，纖細的玉手揮動了兩下，「快，變回去，我們出發。」

  艾薩克斯之能任勞任怨地再度變為青銅龍，充當長公主的坐騎，他龐大的身影沖天而起，但沒有產生任何的影響，就好像不曾來過一般。

  ……

  「情況比我們想像的要遭。」懷特邁恩看向下方，已經完成集結的茫茫亡靈大軍，血紅色的眼瞳中沒有什麼情緒。

  兩個少女牧師和法拉第中尉此時正在一座高地之上向下俯瞰，他們因為注意到之前冰霜巨龍的移動而走出峽谷探查，接著就看到了這相當糟糕的情況。

  懷特邁恩與伊莉迪沒有做任何的掩護，但無論是下方的亡靈，還是天空中的冰霜巨龍和石像鬼，都似乎沒有見到她們一般，此時兩個少女牧師的身影都是若隱若現的狀態，就好像光線能夠穿過她們一樣。

  當光不再只是聖光的範疇之後，其作用就就不只是治療、防護與傷害，伊莉迪使用的是德萊尼人從繁葉之影中研究所得的能力，而懷特邁恩學習這種名為漸影術技巧要更為快速並且得心應手。

  「他們封死了回程，但如果如果要從冰川邊緣繞路的話我們的力量是不夠的，那會是一段非常艱難的路程。」作為軍事長官，法拉第給出了自己的判斷，「聚集的亡靈數目已經超出了界限，弗丁和加里瑟斯長官很可能已經做出了放棄天譴之門的決定，這意味著我們即便走出冰冠冰川，遭遇的也是亡靈，無法與北伐軍匯合。」

  「那你的意思是？」伊莉迪回頭看向他。這段時間身在洛丹倫軍中，她發現有不少年輕的軍官都有著不錯的軍事理論，不少人的戰略眼光甚至可以比肩德萊尼當中守備官的層次，這著實有些驚人，要知道德萊尼的壽命可比人類悠長的多。

  「我的建議是既然我們的補給暫時不用擔心，那就暫時在這座峽谷中靜觀其變，亡靈應該不會注意到我們，並且如果北伐軍方面派出救援部隊，並且他們奇蹟般地突破亡靈的封鎖，我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他們的消息。」中尉說道。

  這應該是最保險的方法，對於這樣一支孤軍來說，保存自身第一要務。

  然而懷特邁恩卻搖了搖頭，「不，不能留在這裡，我們繼續深入。」她出人意料地說道。

  「繼續……深入？」伊莉迪驚訝地看著血色神官，「再繼續深入我們就會進入天災軍團的核心區域，離那座寒冰尖塔過近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你掌握著特殊的能力，卻似乎還不懂得自己的價值所在。」懷特邁恩看向德萊尼女牧師，嘴角出現了一絲微笑。

  伊莉迪覺得這微笑有些熟悉，怎麼和艾薩克斯那傢伙有點像？

  「你能夠直接折越普羅托斯水晶，而一顆普羅托斯水晶如果時間足夠，是可以折越一整個軍團的，這意味著什麼？」

  法拉第中尉的反應要更快一點，「大膽的想法，懷特邁恩小姐，這意味著我們其實並不是一支孤軍，而是一支有所作為的奇兵，很抱歉，剛剛我依然在以過時的眼光看待現在的問題，以致判斷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