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死亡之災禍

  面對著這個已經普通老人沒什麼兩樣的大法師，吉安娜突然遲疑了。

  她被冰封的心靈突然有了某種悸動。

  從進入達拉然那天起，她就一直對這位老法師抱有好感，認為他是一個值得尊重的長者，而在當年的達拉然審判中，也是這位老法師力排眾議, 宣判吉安娜無罪，於情於理，他都是個好人。

  更何況沒有了法力，安東尼達斯基本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也許可以不用奪去他的生命？

  「殺了他。」然而那個耳邊的冰冷聲音依然沒有絲毫的溫情。

  「為什麼？」吉安娜皺起了眉頭，她向那個聲音發出了質疑。

  然而對方並沒有耐心給予她回應, 一股極致的冰寒突然侵占了她的全部靈魂，吉安娜瞬間就失去了一切感知與思考的能力，當意識再度回歸時, 她發現安東尼達斯已經倒下了，老法師的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音，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霜之哀傷刺穿了他的心臟。

  吉安娜的呼吸有些急促，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當她有些自己的想法，巫妖王就會強行對她進行精神控制，同時進一步加深洗腦，讓她以為是以自己的意志做出所有的決定。

  但每隔一段時間，吉安娜都會對這一點感到遲疑，繼而就會是新一輪的洗腦，但長此以往，吉安娜擺脫控制基本可以說是必然的事情。

  吉安娜有些頭痛，她感到自己的內心深處有一種呼喚，呼喚她反思自己的行為，重拾善良與正義，但她剛想仔細去回應，但這種呼喚很快就被潮水般的冰冷與冷酷所淹沒。

  她的心再一次被堅硬的冰包裹。

  三位大法師都已經死去, 吉安娜抬起頭, 看向半空中那並沒有再增大體積，而是顯得越發凝實的奧術聚合體，正是這個神奇器具的存在，才會使得三位大法師都毫無反抗能力。

  這個器具便是聚焦之虹。

  聚焦之虹是藍龍一族的神器，理論上只有藍龍才可以使用，但不知為什麼吉安娜會對其有著非凡的親和力，這最早可以從她在索拉查盆地發現的那個小型力場聚能裝置就可以初見端倪，那玩意兒差不多就是個小型的聚焦之虹，但卻是小吉安娜的玩具。

  而耐奧祖顯然知道這一點。

  從考達拉偷取聚焦之虹比想像中的還要簡單，在已經得知洛丹倫在組織北伐的情況下，巫妖王並沒有將這件神器用於防禦，而是交給了吉安娜。

  耐奧祖很清楚目前的天災軍團很可能擋不住北伐軍，因而他選擇增加自己的籌碼來逼迫對方談判，但很可惜，直到艾薩克斯衝上了寒冰王座，他才發現低估了對方消滅他的決心。

  神器的力量往往是單一而又極致的，聚焦之虹主要有兩種功能，它具備驚人的能量儲備空間，並能夠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吸取周圍的奧術能量，在吸取到一定量之後，又可以將存儲的奧術能量傳輸出來，或者也可以採用最快捷的輸出能量的方式——爆炸。

  後一種功能在正常的歷史中吉安娜會以獨特的方式體會，而現在，聚焦之虹發揮的就是其第一種功能，當周圍的環境成為奧術真空之後，法師們自然也就不具備任何施法的能力。

  而這件神器的影響範圍可以覆蓋整個達拉然。

  吉安娜向外走去，在紫羅蘭城堡頂端的陽台上向下俯視，似乎在靜靜地等待著好戲。

  她修長的頸子上，一枚冰藍色的水晶正散發著微微的光芒。

  這座魔法之城的所有能量都開始向著聚焦之虹匯聚，魔法燈籠紛紛熄滅，一直在勤奮工作的魔能掃帚突然倒地，就連達拉然的的防護罩也完全失去了功能。

  這座城市正在陷入癱瘓。

  已經有不少法師發現自己感應不到一絲半毫的奧術能量，奧術真空對大法師來說都是致命的，更別說這些低等級的法師了，混亂即將產生。

  然而接下來是更可怕的動亂。

  位於達拉然銀行門口的水井中突然伸出了一隻腐爛的手臂，接著冒出了一隻食屍鬼醜陋的面孔，它含混的叫著，一爪自從離的最近的一個魔法學徒身上撕下了一大塊血肉。

  學徒痛苦地哭喊起來，他驚恐地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怪物，試圖後退躲避，但井口裡卻突然又接連伸出幾隻爪子，更多的食屍鬼爬上了地面，接著這口井就好像是在源源不斷地噴射出食屍鬼，無窮無盡。

  在克拉蘇斯平台前方的下水道入口，突然傳來了極其厚重的腳步聲，一頭身形龐大的憎惡猛然從其中衝出，身後跟著無數亡靈，還有幾個身穿詭異黑袍的人類。

  往昔強大的法師此時戰鬥力都還不如農夫，僅靠衛兵是不可阻止這樣的亡靈大軍的，在短暫的抵抗之後，他們便被殘忍地撕成碎片。

  如此的狀況四處上演，亡靈們從各種想不到的地方出現，進行殘忍的屠殺。洛丹倫找了好幾年通靈學院的位置，卻從沒有料到詛咒教派的老巢竟然就在達拉然之下，那四通八達的下水道就是最好的藏匿之所。

  混亂、死亡、災禍，在這座城市中綻放。

  吉安娜搖了搖頭，沒有了觀賞的興致，她轉身走向那座傳送法陣，來到了死羅蘭城堡的下層。

  聚焦之虹還需要繼續發揮作用，就把它先留在這個達拉然的最高點，反正吸取了這麼多能量，已經處於不穩定狀態，應該不會有人打它的主意。

  城堡下層遍布著冰霜以及被冰塊凍結的屍體，這顯然都是吉安娜自己的傑作，她面無表情地穿過，走出了紫羅蘭城堡，此時已有一個氣勢驚人的巫妖正在這裡等候她。

  「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吉安娜大人，這座城市馬上就要屬於我們了。」克爾蘇加德咧嘴笑道，噴射出大量的寒氣，他顯然是一個能屈能伸之輩，之前稱呼吉安娜為「我的學徒」，現在卻直接喊大人，轉變的非常自然。

  吉安娜打量了一眼這位曾經的導師，克爾蘇加德終究還是如願以償，變成了一名巫妖，這也是耐奧祖許諾給他的「永生」，只不過在原本時間線克爾蘇加德是用太陽井的力量進行轉生的，但在這個時間線他吸取的是聚焦之虹之前在艾澤拉斯魔網中吸取的精純能量。

  這本質上也算是廢物利用，畢竟不釋放聚焦之虹原本儲存的能量，那麼在吸取時的表現就會大打折扣。

  「我們走。」吉安娜淡淡地說道。

  周圍的殺戮仍在繼續，但吉安娜並沒有看一眼，她一直向南走，很快就到達了真理法庭，她之前被審判的地方。

  真理法庭自然也已經被亡靈占據，幾個亡骨士兵正在看守一個銀白色頭髮的年輕法師，而對這個傢伙，吉安娜印象可以說是極為深刻。

  她冰藍色眼眸中帶起淡淡的煞氣。

  那是執法者盧瑟，那場審判的發起者，一心想要給吉安娜安上某些罪名，同時也是殺死比格沃斯先生的兇手。

  盧瑟在見到吉安娜時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但隨即就破口大罵，「賤人！我就知道是你背叛了我們所有人！」

  吉安娜完全無視了他的叫囂，甚至都沒有再正眼看他一眼。

  「正如你所見，殿下，我們成功地把他抓住了。」一旁的一個同樣罕見地保持了人類外觀的男性死亡騎士說道，這位的身份自然也是呼之欲出，加林·托爾貝恩王子在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之後，宛如地下老鼠一般地東躲西藏，直到現在才重見天日，並且他很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新主子是誰，自然要全力巴結。

  吉安娜當然能感受到這傢伙的討好，她知道加林顯然是把自己和她當成同一類人，而之所以稱呼她為殿下，顯然是想讓吉安娜以同樣的頭銜來稱呼他。

  但很不幸，他的算盤落空了，吉安娜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此時她已經拔出了霜之哀傷。

  盧瑟感到不妙，他繼續掙扎續以各種能想到的骯髒詞彙來問候吉安娜，但後者依然面色平靜，對著他伸出霜之哀傷。

  她並不是要直接殺死盧瑟，那太便宜他了。

  法師的身體陡然痛苦地彎曲起來，鮮血從他的蹊蹺流出，他的皮膚開始變得乾澀而黯淡無光，他的頭髮開始迅速脫落，他的軀幹開始急速脫水縮小，整個人的外貌開始發生驚人的變化。

  僅僅是十幾秒，剛剛那個衣冠楚楚的年輕法師就變成了一個無腦的食屍鬼，他呆愣愣地叫了一聲，然後開始舔地面上他自己淌出來的血液。

  悲慘的盧瑟。

  「把這個蠢貨帶出去，就讓他作為一個低等亡靈四處遊蕩。」吉安娜冷冷地說道，

  她的命令立刻得到了執行，亡靈們對她就如同對巫妖王一般的言聽計從，吉安娜本人也是一副就要離開的打算，嘉文立即忍不住出言叫住了她，「吉安娜殿下，我可以跟隨您保護您的安全嗎？」

  吉安娜停下腳步，回頭，冰寒的眼神讓加林瞬間一哆嗦，「你也想變成食屍鬼嗎？」她用沒有感情的聲音問道。

  加林王子的身體猛然一僵，再也不敢跟上吉安娜，他並不敢懷疑對方是否能夠說到做到。

  下一個地方，是那個位於達拉然一角的小公園。

  那個小小的墓碑還在，當初她親手將比格沃斯先生埋在了這裡，而現在就是讓它復活的時候。

  吉安娜將手輕輕扣在土壤之上，過了一會兒之後，土壤便有了動靜，比格沃斯先生慢騰騰地鑽了出來，它先是困惑地看著周圍，然後衝著吉安娜輕柔地叫了一聲。

  沒有了光滑的毛坯，沒有了血肉，當初那個可愛的小貓如今只剩下一副骨架，但在吉安娜眼中，比格沃斯依然是比格沃斯。

  她伸出手，撫摸著逼格沃斯先生的頭部，而骸骨貓咪也很懂事地蹭了蹭她，吉安娜的眼角不僅閃過一絲淚花，這可能是她在這個冰冷的世界唯一能享受到的溫情了。

  「可憐的小東西。」在後面的克爾蘇加德感嘆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在說比格沃斯先生，還是在說吉安娜。

  ……

  此時，西方遙遠的海面上。

  一直漆黑的烏鴉在海面上飛翔，這顯得非常奇怪，因為烏鴉並不是適合長途飛行的鳥類，能在這一望無際的海洋上見到一隻可以說是一個奇蹟。

  顯然，這隻烏鴉有著特殊的身份和能力。

  清晨的霧氣將海面籠罩，可見度很低，即便是陽光也很難穿過厚重的濃霧，而就在此時，一個巨大的、似乎能夠移動的島嶼在霧氣中現出了輪廓，看起來像是個巨大而海龜。

  烏鴉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筆直地向著那座移動島嶼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