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無人之境

  這條時間線已經改變了，但青銅龍還是必須履行其職責，只不過之前是按照既定的模板去維護，現在則是按某種標準來對艾澤拉斯的重要事件進行一定的干預。

  至於所謂的標準是什麼，以及什麼才算是「重要事件」，這顯然是由青銅龍王諾茲多姆消失前最後召見的、並且給予其部分青銅守護之力克羅諾姆的判定。

  比如這一次, 對於突然出現的所謂的雷古德以及他關於部落的陰謀，青銅龍沒有任何干擾或是揭露他的想法，但對其重演的這一場灰谷之戰，負責觀察這裡的青銅龍專員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使格羅姆重傷塞納留斯，而不是殺死他。

  格羅姆只有砍出一斧的機會, 被重傷的塞納留斯猛然大喝一聲，磅礴的自然之力猛然爆發, 形成強大的衝擊波，半神巨大的能量儲備在此刻展露無遺，在半空中沒有任何借力點的格羅姆立刻被擊飛，而與此同時，半神本身的身軀逐漸變為一種青綠色的半透明狀態，幾秒鐘之後就完全消失。

  他進入了翡翠夢境，艾澤拉斯的半神們本就是從那個精神位面中誕生，而塞納留斯據說又是夢境守護者伊瑟拉的養子，因而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進入翡翠夢境，而現在他就是將這種能力作為逃生的手段。

  格羅姆的戰鬥力即便再強，本質上還是戰士的他也不可能追入艾澤拉斯的精神世界。

  半神並沒有忘記那些哨兵，之前爆發的自然之力召喚出了更多的樹人戰士和活化藤蔓，雖然說這些植物對邪獸人已經造不成太大的威脅，但阻擋他們片刻還是可以的，這使得哨兵們有了撤退的機會，珊蒂斯·羽月帶著她的下屬極其果斷地退回了叢林之中。

  無論是塞納留斯還是珊蒂斯·羽月，都不應該死在灰谷，死在戰歌氏族的手上, 這個時間線已經不太可能出現原本歷史中的海加爾山之戰了，如果格羅姆依然殺死了塞納留斯，沒有海加爾山一同作戰的經歷，暗夜精靈與獸人之間的仇恨將不可化解，卡利姆多必然會陷入連綿的戰爭之中。

  單純的就洛丹倫方面來說，對這樣的事情是樂見其成的，但是無論是克羅敏還是艾薩克斯都不可能只從一個國家的角度看問題，兩個種族之間無休止的戰爭必然會被某些隱藏在暗中的人利用，從而產生無法控制的惡果。

  這就是克羅敏對青銅龍族群的安排，讓他們來繼續維持這個時間線的穩固，她和艾薩克斯編造的那個精妙的謊言至少能讓青銅龍們在千年之內不會產生什麼懷疑，而是心甘情願地為他們工作。

  至於千年之後，即便青銅龍發現自己一直維持的都是一個錯誤的時間線，他們也無法再將其推翻了，只能接受現實。

  從某種方面來說，這也算是時間的力量，讓本該算大逆不道的「弒君」逐漸變成一種和平演變。

  艾薩克斯對此還不知曉，不過他大致能猜出來，並且知道這意味著所有的青銅龍在某種意義上都可以說是他的眼線，也唯有這樣，才能保證整個時間線能正常運行，不會走向毀滅。

  不過他現在煩心的不是克羅敏那邊，而是龍骨荒野這邊的局勢。

  對西方的人類村鎮已經完成了搜尋，結果卻是一無所獲，根據前線搜查部隊的匯報，那些村鎮都是一座空城，沒有人類，沒有牲畜，也沒有亡靈，只有一座座破敗的、被冰雪覆蓋的建築。

  什麼都沒有，整個龍骨荒野好像不存在能夠活動的人形生物。

  「神官團的成員在多次使用邪惡偵測法術之後，可以確定這些城鎮當中有死亡之力的殘留，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並且我們在清理了一部分積雪之後，能夠發現亡靈存在的證據。」

  血色神官莎莉·懷特邁恩向艾薩克斯匯報導，血紅色的眼眸炯炯有神地盯著他，在場的高階指揮官並不只是艾薩克斯一個人，但懷特邁恩的眼裡只有他。

  「辛苦了，你的報告非常有價值。」艾薩克斯對她微笑著說。

  懷特邁恩的天賦是卓越的，能力是優秀的，態度是熱誠的，這樣的下屬誰都喜歡，艾薩克斯不可避免地會用到她，但對她的態度始終是如同對待普通下屬一般，完全不因為兩人存在的某種特殊關係而表現的有半分親密。

  「也就是說，這些村鎮的居民都已經被轉化成了亡靈，接著不知所蹤？」提里奧皺起了眉頭，「天災軍團難道在聚集兵力？那為什麼直到現在都不向我們發起攻擊？」

  不只是艾薩克斯一人察覺到了異常。

  「那些死人總不可能離開諾森德。」加里瑟斯從鼻孔里哼了一口氣，「既然我們猜測不到他們那空腦殼裡在想什麼，那麼就不不能無所作為，亡靈們應該聚集在某處，策劃著名什麼陰謀，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他們，在他們的陰謀還沒有實現前將它們碾碎！」

  艾薩克斯微微點了點頭，雖然加里瑟斯此時的樣子顯得有些魯莽，但他是對的。

  「我們加快速度，向前推進，同時繼續派遣偵查部隊探索周圍，絕不放棄任何一條線索。」他最終拍板道。

  從龍骨荒野向北進軍，很快就到了泰莉苟薩所說的晶歌森林，除了些晶化樹人之外，這裡也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生物，因而北伐軍只是短暫的停留，就繼續向北行進。

  他們終於遇到了敵人。

  在先頭部隊通過一個峽谷時，一批宛如大型蜘蛛一般的生物從兩邊出現，他們似乎一直就埋伏在地下，等待著北伐軍的到來，這些蜘蛛能夠噴射出一團由暗影和死亡能量包裹的蟲群作為遠程攻擊手段，在攻擊生物時威力著實不小。

  但很不幸，北伐軍的先鋒一直都由天罰軍團擔任。

  數百塊白底黑十字的盾牌幾乎是片刻就組成了防禦陣型抵擋攻擊，而位於中間的那架不朽者重裝機械甚至完全不用在意這種程度的傷害，它迅速尋找到了一隻正在攻擊而暴露的蛛魔，兩管已經更換普羅托斯水晶作為能量核心的脈衝炮激發，熾烈的神聖之光瞬間就將其淨化。

  此時天罰軍團也已經確定了敵人的位置，防禦陣型散開，一柄又一柄的熔爐射線槍對準了斜上方，然後按批次開火，很快，一場被伏擊戰就打成了殲滅戰。

  卡雷苟斯去檢查了下那些蛛魔的殘骸，「這是尼布魯人，一種半人半蟲的生物，諾森德古老居民，效力於上古之神，沒想到他們竟然也能被亡靈化，加入天災軍團。」

  艾薩克斯點了點頭，這些他當然都知道。

  遇到襲擊，就說明他們的方向是正確的，天災軍團的兵力就是集結在這裡。

  命令北伐軍擺開陣勢緩慢前進，艾薩克斯登上了聯盟旗幟號，向下眺望。

  在龍骨荒野的盡頭，艾薩克斯看到了一座完全由藍黑色金屬鑄造而成的高大城牆，城牆上布滿了猙獰的尖刺，在城牆的中段則是一座同樣巨大的鋼鐵城門。

  耐奧祖在被基爾加丹放置到寒冰王座成為巫妖王之後，他就發現了薩隆邪鐵這種優異的金屬，接著便用這種金屬來修建堡壘，在原本的歷史中這項工程要一直到阿爾薩斯繼位之後才能完成。

  而艾薩克斯眼前的這座城門，便是天譴之門安加薩。

  天譴之門前匯集了大量的中高級亡靈，巨大的、生前明顯就不是人類的巨型骸骨戰士、由血肉縫合堆積起來的憎惡、周身被濃烈寒氣包裹的骷髏法師，天空中還有可以說遮天蔽日的石像鬼，其間夾雜著一些冰霜巨龍。

  非常強大的守備力量，但似乎總感覺有些不對勁，需要更多的情報。

  出於安全考慮，聯盟旗幟號不可能再靠近了，艾薩克斯本想讓藍龍飛近查看，卻發現一時間找不到他們。

  那顯然只有親自出動了，艾薩克斯的身形漸漸淡去，接著在黃沙的籠罩下迅速變大，當徹底變為青銅龍時，艾薩克斯便拍打翅膀，向著天譴之門後方飛去。

  石像鬼和冰霜巨龍自然都不具備看破超維度形態的能力，因而艾薩克斯悄無聲息地飛過了天譴之門，將整個冰冠冰川盡收眼底，即便見慣了大風大浪，艾薩克斯這時候也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他看到了亡靈，大量的亡靈，遍布了整個冰冠冰川的亡靈，從低級的食屍鬼到臃腫的縫合怪乃至小山般的血肉巨人，他們就這樣堆擠在一起。

  艾薩克斯不由做出判定，耐奧祖很可能把整個諾森德的亡靈都集合在了這裡。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座高聳入雲的冰霜之塔上，此時冰冠堡壘還沒有修建，寒冰王座就在那座冰塔的頂端。

  這個傢伙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消滅天災並不只是幹掉巫妖王那麼簡單，沒有了最高的統領，無主的亡靈同樣也是能夠威脅到整個艾澤拉斯的存在，更不要說從其中還能誕生不少具有靈智的死亡領主。

  這就是為何艾薩克斯會帶一支北伐軍的原因，畢竟如果只需要幹掉耐奧祖的話，那麼艾薩克斯一個人就夠了，這老獸人的靈魂就被困在寒冰王座之中，完全跑不了。

  艾薩克斯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直接飛向寒冰王座，而是再度飛過天譴之門，回到了聯盟旗幟號上。他剛一回歸人形態並撤去超維度狀態，就發現兩頭藍龍正朝著這邊飛來，他們正在激烈地交談著什麼。

  「我說過了，你當初就不該那麼草率地處理那把劍……」泰莉苟薩顯得有些生氣。

  「那我能有什麼辦法？難不成帶回考達拉？」卡雷苟斯委屈地反問

  艾薩克斯皺起了眉頭，「劍？什麼劍？」他立刻插話問道。

  泰莉苟薩轉過頭來，「幾年前卡雷在這裡的某個洞穴里發現了一柄具有強大死亡之力的魔劍，他但帶不走它，「藍龍公主顯得有些氣呼呼的，」於是他就布置了幾個簡單的封印同時召喚了幾個冰霜元素作為守衛，接著就不管了！但現在劍已經被拿走了，想必就是落在天災軍團手中……」

  「魔劍？」艾薩克斯臉色微變，「那個洞穴在哪？帶我去一趟。」他立刻說道，幾乎下意識地用出了命令的語氣。

  雖然有些疑惑艾薩克斯的態度，但藍龍們還是照做了，很快艾薩克斯便來到了那座洞穴。

  這裡最寶貴的東西已經被取走了，地面上散落著寒冰碎片，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一個類似於小型祭壇一樣的石頭基座。

  艾薩克斯伸出左手，柔和的光芒從秩序之手上散發，照亮了基座上那一行字：

  「得此劍者將獲無窮之力。利刃殺戮生命，力量創傷魂靈。」

  人類王子不禁嘆了一口氣，果然，他所預料的最壞情況還是發生了。

  背叛、墮落、魔劍。相似的悲劇終究重演，只不過是換了人選。

  天災軍團在諾森德表現的如此頹勢，那麼東部王國那邊很可能就……

  艾薩克斯面不改色，從包裹中取出了那個一直都隨身帶著全息影像投射器，很快，泰瑞納斯的虛擬形象就出現在艾薩克斯眼前。

  「父王，庫爾提拉斯公主吉安娜來求見你了嗎？」艾薩克斯開門見山地問道。

  「吉安娜？不是說那個小姑娘已經失蹤了嗎？」老國王一臉莫名其妙。

  「那沒什麼事了，您繼續忙吧。」艾薩克斯的語氣變得有些輕鬆起來，關閉了通訊器。

  不是洛丹倫，也不可能是洛丹倫，那會是哪裡？庫爾提拉斯？還是達拉然？

  一系列的疑問闖入艾薩克斯的腦海，自己應不應該終止北伐，回援東部王國？

  或許確實應該這麼做，但放棄北伐顯然是不可以的，天災軍團是絕對不能放任的，艾薩克斯決定直接去找耐奧祖「談一談」。

  這當然不是要談判，艾薩克斯一直對其都有絕對的殺意，就看那個只剩靈魂的獸人薩滿會說什麼來延長自己的存在、避免被立即毀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