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杜隆塔爾的風聲

  卡利姆多大陸，東部的赤紅色土地，長久以來這裡並沒有原住民，而像牛頭人、半人馬或是野豬人這樣的其他卡利姆多居民對這裡的稱呼已經不得而知，但當一批綠皮膚遷徙者到達之後，這片土地便有了全新的名字, 杜隆塔爾。

  此時距離新部落西遷卡利姆多已經過去了一年半的時間，隨著新城市奧格瑞瑪的建立，獸人也正式開始在這片土地上休養生息，一座又一座的村莊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建立，雖然環境惡劣，但獸人們依然憑藉優秀的生存能力而逐漸紮下了根。

  其中一個最大的村莊, 剃刀嶺成為了奧格瑞瑪之外的最重要的獸人聚集地, 這裡地處杜隆塔爾正中央，起到了交通樞紐的作用, 前往奧格瑞瑪的唯一道路也是通過這裡，可以說剃刀嶺就是獸人主城的門戶。

  便利的交通所帶來的自然就是繁榮，新部落在酋長薩爾的指示下，對任何友善的外族人都抱以歡迎的態度，因而剃刀嶺的基礎設施很快建立完畢，可以為過往的行人與冒險者提供住宿、食物、武器裝備等他們所需要的一切。

  獸穴旅店，剃刀嶺目前唯一的一家兼具了酒館與旅館功能的營業場所，其老闆不出意外的是一個地精。這是一個非常具備獸人風格的旅館，沒有人類酒館的那種實木地板與桌椅，取而代之的是在粗糙的岩石地面再鋪上幾塊厚實的獸皮，牆上懸掛著純粹作為裝飾的野獸頭顱以及並不一定是裝飾的武器，承載酒水的酒具不少都是獸骨做的，有種非常粗獷的感覺。

  但除此以外，甘醇的酒水、溫暖的爐火，以及家的氛圍，這些旅館該具有的要素卻是不變的。

  此時已近午夜，酒館的高峰期已過, 店主格里克·金鉤百無聊賴地用手撐著脖子，在吧檯後面百看著他剩餘的客人們，同時盤算這今天有多少進帳，幾個暗矛巨魔正聚集在一起小聲交談著什麼，一個已經醉倒在石桌上的獸人發出震天的鼾聲，此外還有一個全身都籠罩在漆黑斗篷下的人，雖然看不見臉，但從其身形來看應該也是個獸人。

  金鉤並不介意自己的店裡有一個神秘人，事實上作為一個走南闖北、在整個艾澤拉斯到處掙錢的地精來說，他見過太多見不得人的傢伙，他對他們的身份和目的沒有任何興趣，只要付錢，那就是顧客。

  這座旅店本質上是一個堅實的石質獸人地洞，此時外面突然想起了座狼的吠叫聲，接著厚實的獸皮門帘掀開，兩個裝備齊全的獸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帶著狼皮頭套，只露出半截下巴，另一個則頭戴一頂制式牛角盔。

  當這兩個獸人進來之時，一陣冷風也吹了進來，夜晚的杜隆塔爾還是相當寒冷的。

  「啊哈！這不是我們的狼騎兵統領納茲蓋爾大人嗎？看來您又有要事向酋長大人稟報了。」金鉤對著帶著狼皮頭套的獸人說道，顯然對方是他的熟客了，「還是老樣子，對嗎？」他問道。

  納茲蓋爾點頭。

  很快，兩份烤野豬後腿以及兩大杯烈酒便送到了納茲蓋爾和他的屬下面前，獸人們大快朵頤，巨大的豬後腿僅僅只是表面被烤熟，內部還有血水，但他們似乎就喜歡這樣的口感。

  「最近庫爾提拉斯那邊又打過來了？」金鉤有一搭沒一搭地問道，搜集小道消息是旅店老闆的本職工作之一，納茲蓋爾這樣身居高位的顧客一般都是非常有價值的消息來源。

  納茲蓋爾沒有回話，在消滅自己的食物之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自從上次被打退之後，他們就沒有再派遣艦隊過來，不過那些人類應該是不會放棄的，我認為我們下一次就會面臨聯盟的整體進攻。」

  新部落與庫爾提拉斯已經是不死不休的關係，這一切都是因為當初的那場海灘之戰，庫爾提拉斯在這之後又連續派遣多批艦隊向獸人發起進攻，但海上強國似乎並不擅長陸戰，每一次都被剛建立的新部落擊退。

  「那可真是折騰。」地精旅店老闆搖了搖頭，「話說回來，據說到現在當時擊殺人類海軍上將的『勇士』都沒有找到？」

  「沒有。」

  「也就是說，這很可能只是一個陰謀，那麼幕後黑手會是誰呢？」地精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不是你該打聽的，格里克，你最好不要套我的話。」納茲蓋爾冷下臉，警告道。

  「抱歉，抱歉。」地精趕忙陪笑道。

  「我聽說南邊的牛頭人也已經加入了部落？」過了一會兒，金鉤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納茲蓋爾以微不可見的幅度點了點頭。

  「部落變得更強大了，這可真是一件喜事啊。」金鉤很虛假地說了一句，他似乎還想打聽一些事情，「我聽說灰谷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如果戰歌氏族能夠戰勝那些暗夜精靈，我們就可以開設伐木場，將那裡的森林轉變為源源不斷的木材資源……」

  狼騎兵統領並沒有再回答地精問題的意思，「吃飽了嗎，卡爾格斯？」他向他的下屬問道。

  卡爾格斯抹了抹嘴上的油，用力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納茲蓋爾乾脆地說道，兩個獸人起身，經過了那個身穿黑袍的神秘人，掀開獸皮簾走出了旅店，納茲蓋爾是一個曾參加過第二次戰爭的老兵，他知道剛才的交談落入了有心人的耳朵，不過他並不在意，他並沒有透露什麼關鍵性的消息。

  兩名狼騎兵翻身騎上他們同樣剛剛飽餐了一頓鮮肉的坐騎，穿過了剃刀嶺的門戶，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而此時在旅店中，那個穿黑袍的獸人突然也起身，金鉤敏銳地從他的高腳椅上站起身，發現對方在石桌上留下了一枚金幣，於是地精便放鬆下來，又坐回了凳子上。

  只要對方付錢，地精就不會自找麻煩。

  僱傭的獸人酒吧招待員將那枚金幣拿給了地精老闆，金鉤先是仔細端詳了一番，接著放進嘴裡咬了咬，接著便眉飛色舞起來，一枚新式洛丹倫金幣！差不多相當於一點二枚普通金幣的價值，這回賺大了。

  ……

  月光之下，兩頭座狼一前一後的狂奔，狼背上的騎手沉默不語，彼此間沒有任何交流。

  在一個十字路口前，他們有了短暫的停留，納茲蓋爾回頭看向他的屬下，「我會立即前往奧格瑞瑪向大酋長匯報，但這並不需要兩個人，卡爾格斯，我有個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卡爾格斯用手錘了錘自己堅實的胸膛，表明自己無所畏懼。

  「我要你穿過怒水呵到達貧瘠之地，然而向北去灰谷，找到戰歌氏族，將消息告訴他們的酋長格羅瑪什。」納茲蓋爾面色嚴肅，「大酋長這邊很快就會調回戰歌氏族，你要讓他們知道這一點並提早準備。」

  「明白。」卡爾格斯鄭重說道。

  兩名狼騎兵在此分開了，一名向北一名向西。

  怒水河就如它的名字一般波濤洶湧，卡爾格斯驅動坐騎踏上了河上的拱橋，狼爪與木板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

  對岸就是貧瘠之地。

  卡爾格斯面色凝重，他很看重自己的使命，因而準備一口氣不停歇地趕往灰谷，但他正準備讓自己坐騎加快速度時，這頭黑狼卻突然停了下來，發出帶著威脅意味的嗚嗚聲。

  有敵人！狼騎兵下意識地握住了自己的戰斧。

  然而這並不是一場突襲，敵人就在他的正前方，並且只有一個人，是那個穿黑袍的獸人，卡爾格斯依稀記得在剃刀嶺的旅店中見過對方。

  狼騎兵感到有些不妙，他的座狼一直在不停的奔跑，對方是怎麼趕到他前面的？

  對方就這麼站在他的面前，沉默不語，面孔籠罩在斗篷之下，只露出一截深綠色的下巴，卡爾格斯注意到他用一顆瑩瑩的顱骨作為頸部掛飾，那是一顆獸人的顱骨，但並不是正常的大小，散發著瑩瑩的光芒。

  從座狼的反應來看，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敵人。

  「你是什麼人？」卡爾格斯低吼道。

  穿黑袍的神秘人沒有回答，他只是伸出了手，綠色光芒的閃過，座狼便瞬間就失去了生命氣息。卡爾格斯狼狽地摔倒在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隻強壯而冰冷的手掌提了起來。

  「你到底有什麼使命，狼騎兵？」黑袍獸人用低沉而無情的聲音問道

  卡爾格斯只感覺冰冷的感覺流竄全身，竟然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對方顯然比他強大太多了，但狼騎兵依然硬氣地一聲不吭，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吐對方一口吐沫，但很可惜即便如此簡單的動作他也做不出來。

  「你的意志看來很堅定啊。」黑袍獸人發出意義不明的笑聲。

  卡爾格斯猛然感覺到腦海中傳來劇痛，就好像是一柄無情的利刃捅穿了他的靈魂，無窮無盡的負面情緒吞噬了他的內心，依稀間他仿佛再次看到故鄉逐漸破碎，戰爭時的全面潰敗，以及收容所里的苦難生活。

  僅僅是幾秒鐘，一個戰士的意志便崩潰了，卡爾格斯涕淚橫流。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一切了吧？你要傳達的是什麼消息？」

  「淒涼之地。」卡爾格斯結結巴巴地答道，一副非常痛苦的樣子：「」那裡，突然出現，惡魔，必須讓大酋長和戰歌氏族知道……」

  「這些啊。」黑袍獸人明顯表達出了失望的情緒。「那麼戰歌氏族那邊的情況又如何？」

  「他們奉命進入灰谷砍伐木材，殺死了不少紫皮膚的精靈，但隨後就遭遇了一個半人半鹿的強大存在，格羅瑪什無法與之對抗，戰歌氏族損失慘重，只能退守邊界……」

  戰歌氏族失利了？黑袍獸人明顯對這個消息產生了興趣，戰歌酋長格羅瑪什·地獄咆哮是第一批喝下惡魔之血的獸人，他的內心必定依然被嗜血的渴望所支配，以他對勝利與榮耀的追求，這一次的失敗必然會使他感到極為惱火。

  而這似乎就是可以利用的一點。

  他再度盤問已經心神崩潰的狼騎兵，不過並沒有再獲得其他有用的消息，這名狼騎兵地位不高，知道的東西有限。

  有些失望的黑袍獸人打了個響指，邪能之火陡然產生，將狼騎兵和他的坐騎吞沒，很快他們在這個世界的存在便徹底消除了。

  失蹤一名狼騎兵，這對部落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但如果是更高地位的人出事，那必然會產生一些影響。

  不過僅僅是這些消息也足夠了，黑袍獸人仰起頭，看著天空中皎白的月亮。

  今天恰巧是月圓之夜。

  有趣，杜隆坦的兒子竟然能重新整合獸人，並且重新建立部落，同時還與一些土著種族進行結盟，不過照目前看來，他也不過就是奧格瑞姆那樣的天真空想家。

  黑袍獸人對新部落的理念毫無興趣，他也並不會回到他的族群之間，他現在想要的就只有利益以及足夠的力量，這幾年他在艾澤拉斯四處遊蕩，雖然發展了一些勢力，但終究是宛如喪家之犬般隱藏在暗處，現在終於等來了機會。

  他下意識地摸索著那顆光潔的顱骨，這十多年來他一直聆聽著其中傳出的低語，久而久之，雙方的靈魂似乎合併，他現在並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雷德·黑手還是應該被稱為古爾丹。

  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他就是他，這一點從沒有改變。

  卡爾格斯的遺物並沒有隨之一同被邪能之火燒盡，還有一份紙質命令留了下來，雷德·黑手，或者說是古爾丹拿起了那道命令，他知道這其實也是一種身份憑證，可以藉此進入戰歌氏族的營地。

  不過這當然不可能由他親自前往，畢竟格羅瑪什可以說是元老級人物，無論是曾經的雷德還是古爾丹他都認識，消失的卡爾格斯會有一個替代者，這個替代者將會從雷德發展的勢力中選出。

  在第二次戰爭中，雷德在部落大敗時出海離開，這些年他雖然遠離了東部王國，但還是通過各種手段收攏了一些獸人，而此次淒涼之地出現的惡魔，其實就是他的手筆。

  按照之前古爾丹對他手下的稱呼，雷德依然將這批獸人命名為暮光之錘氏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