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雙子

  凱拉麗絲全力奔跑著，蹄子踩在沼澤表面，濺起大片的水花，這片沼澤到處是宛如樹木般高大的蘑菇，遮掩著她的身形。

  她不斷回頭，確信那個強大到有些驚人的人類沒有跟過來, 這才鬆了一口氣。

  泰雷多爾附近的幻術法陣是基於聖光水晶繁葉之影的能力而創建，雖然說這枚綠色寶石在與獸人的戰爭中遺失，但經過多年的研究德萊尼們也能夠通過法陣模擬出其三四成的效果，也正是因為有著幻象遮掩，泰雷多爾才能在多年的戰火中安然無恙。

  所以這個避難所的位置確實是絕密，但其實也並不是說不能告訴任何人, 那個人類是一名至少英雄級的聖騎士, 必然能夠在對方惡魔方面給予德萊尼非常大的幫助，並且對方也確實救了她，於情於理都不應該將對方拒之門外。

  如果換做幾個月前，凱拉麗絲必然會對其抱有十分的感激，並且將他帶回泰雷多爾介紹給主教議會，但現在她不會了，因為她已經經歷過了一次類似的背叛，開始學著對任何看起來合理的事物抱有懷疑。

  能夠使用聖光又怎麼樣？聖光並不是絕對明智的，它也會被蒙蔽，被一些別有用心者盜取它的力量。就好像之前那個欺騙她的人。期初她還不敢相信昔日的姐妹會變成敵人，甚至還衝動地帶人離開泰雷多爾尋找真相，但現實卻給了她一次殘酷的教訓，不僅同伴盡皆犧牲，就連自己也差點慘遭玷污，如果不是那個人類及時趕到的話，她很可能在遭受侮辱之後成為那幾個邪獸人玩物甚至是食物，她有太多的女性同胞遭受類似的悲慘命運了。

  希隆娜絲，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凱拉麗絲咬緊銀牙，她第一次感受到仇恨的滋味。

  正因為有這樣的前車之鑑, 她並沒有因為聖光的關係就建立對艾薩克斯的信任基礎, 而在之後，她能感受到對方對自己似乎有一種別樣的興趣，他的目光很灼熱，甚至還帶著一絲占有欲，這讓凱拉麗絲如坐針氈，也正是如此即便艾薩克斯救了她性命也沒有獲得德萊尼少女絲毫的好感。

  每一個德萊尼女孩都接受過要保護好自己的告誡，畢竟與獸人多年的抗爭表明，大部分嬌弱而缺乏戰鬥力的德萊尼女性對獸人來說就是最肥美的羔羊。

  泰雷多爾就快到了，凱拉麗絲有些放鬆下來，但隨即臉色驟變，因她聽到了打鬥聲，慘叫聲以及惡魔的咆哮。

  這個避難所正在遭受襲擊。

  艾薩克斯在天空中注視著下方的德萊尼少女，不得不說這盤區域的幻術還是有點意思的，如果不是他提前在凱拉麗絲身上施加了一道時空印記，恐怕此時已經跟丟了。

  因為身處於高空，他比德萊尼少女更早地注意到了泰雷多爾的戰鬥，不禁露出了耐人尋味的表情。這個德萊尼避難所周圍的幻術法陣效果還是不錯的，但卻遭受到大量惡魔的襲擊，這只能說明德萊尼當中出了一個叛徒。

  這下就有好戲看了。

  泰雷多爾並不在地面之上，德萊尼們用了些特別的法術，將十幾柄大蘑菇的菌蓋合併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空中之地，這本身就是非常隱蔽的方案，但現在卻並不起作用。

  上面正在發生激烈的戰鬥，凱拉麗絲能看到那些盤旋的末日守衛與魔蝠。很顯然平時用於通行的升降平台已經無法使用。德萊尼少女憑藉記憶在泰雷多爾的正下方找到了一個隱蔽的赤紅色法陣，這是聯通這個避難所與地面的第二條路徑，僅限於危機時刻才會使用。

  凱拉麗絲踏入了法陣，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一陣眩暈感傳來，當她再度睜開眼睛時，看的是一片混亂的泰雷多爾。

  英勇的衛兵正在與各種各樣的惡魔戰鬥，而平民們則被掩護著撤往安全區域，但是惡魔太多了，泰雷多爾守軍已經處於絕對的劣勢，凱拉麗絲的回歸似乎也於事無補。

  一頭惡魔守衛和幾條地獄犬發現了突然出現的德萊尼少女，開始向她走來。高空中的艾薩克斯也注意到了這一幕，雖然好像過快了一點，但他確實應該出手了，畢竟他對凱拉麗絲的戰鬥力還是比較清楚的，別看由藍寶石護腕延展出去的光刃非常鋒利，但德萊尼少女幾乎沒有任何的劍術底子，這幾個惡魔就已經超出了她的應對極限。

  面對近在眼前的惡魔，凱拉麗絲表現的非常冷靜，她觸碰了幾下護腕上的藍寶石，身邊的一塊巨大的淡紫色水晶突然開始閃耀出耀眼的光芒。

  艾薩克斯能感受到這種水晶中同時蘊含著聖光與奧術的力量，這意味著其是非常優秀的能量承載器，並且這種水晶在整個泰拉多爾可以說是到處都是，顯然這是一種已經達到民用級別的能源設施，僅此一點就足以看出德萊尼的文明已經發展到非常高的地步。

  而凱拉麗絲似乎能讓水晶進行超載，閃光的水晶突然發出一道熾烈的光束，洞穿了惡魔守衛的胸膛，接著又是一道，將一頭地獄犬攔腰切斷。

  這顆水晶竟然變成了一個防守炮台。

  凱拉麗絲一揮手，周圍大約一百米以內的水晶接連進入這種狀態，開始自發地釋放那種對中低階惡魔來說絕對致命的光束，這自然引起了德萊尼和惡魔兩方的雙重關注。

  因為對凱拉麗絲的能力更熟悉的緣故，德萊尼們立刻就有了反應，一隊衛士向著她這邊衝過來，而沖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一個牧師？這也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德萊尼女孩，深藍色的長髮被她綰成了一個簡單的髮髻，她手持一根長柄法杖，法杖的頂端是一塊明黃色的水晶。

  「凱拉麗絲，你的聖典！」她叫道，將一本大部頭書籍擲來。

  修習聖光者總需要一個法器，或是法杖或是聖典，沒有這些自身的實力必然會打折扣，而凱拉麗絲之前的聖典應該是在戰鬥中遺失了。

  「小心！」凱拉麗絲也驚呼道。

  女牧師的側翼衝出一個莫爾葛蠻兵，這種惡魔在上古之戰中並沒有出現過，顯然是燃燒軍團在這一萬年期間入侵其他世界同化來的兵種。這種蠻兵有著遠超惡魔守衛的體型與力量，並且極端悍不畏死，受傷之後更是會陷入狂暴狀態。

  高大的惡魔揮舞著滿是缺口的巨劍，向著女牧師砍去，後者的法袍顯然不可能在這種物理打擊下提供的絲毫的防護效果，但女牧師卻不閃不避，一道純金色的護盾出現在她身上，巨劍砍在其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接著因為反作用力高高彈起。

  這護盾著實有些堅硬的不可思議。

  德萊尼女牧師反身，嬌喝一聲，將法杖對準莫爾葛蠻兵的頭顱敲去，嬌小的身軀爆發出了不可思議的力量，蠻兵碩大的頭顱與法杖頂端的明黃色水晶相碰撞，宛如豆腐般的變形、破裂，鮮血與腦漿飛濺。

  對一個牧師來說，這還是真是一種相當彪悍的戰鬥方式呀。

  女牧師的戰友顯然是對她另類的戰鬥方式習以為常，他們飛速散開，將凱拉麗絲護衛在內，顯然這個德萊尼少女是一個非常關鍵的人物。

  艾薩克斯感到有些牙疼，這倒並不是因為德萊尼女牧師彪悍的戰鬥方式以及這一手就表現出的超越英雄級戰士的正面戰鬥力，他的關注點是在那顆明黃色的水晶之上，竟然又是一顆聖光寶石！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納魯之盾，效果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顯而易見，這個純防禦效果的聖光水晶也正是這個女牧師把自己當成近戰職業的底氣所在。

  如此看來，凱拉麗絲的那顆寶石應該就是風暴之眼了，叫這個名字當然並不是說這塊寶石能以聖光之力驅動風元素，艾薩克斯推測其是可以調動電流、奧術之類的純粹能量。

  「你之前到哪裡去了？我們都很擔心你。」女牧師貼近凱拉麗絲問道，兩個年輕的德萊尼女孩似乎有著非常不錯的關係，「還有那些跟你一起外出的護衛呢？」

  凱拉麗絲沉默了一會兒，「他們都已經犧牲了。」她說，不太願意再談論這個話題，「保護我，伊莉迪。」她又低聲對女牧師說道。

  她叫出了女牧師的名字，艾薩克斯默默記住了。

  有了聖典，凱拉麗絲的精神力受到了極大的增幅，她左手攤開聖典，帶有風暴之眼護腕的右手對著這些德萊尼衛士輕輕揮過，僅僅是片刻之後，這些德萊尼猛然爆發出了更兇悍的氣勢，體型也增大了一些，將盔甲撐得鼓鼓的。

  他們被強化了，並且增幅係數還不低。

  這是群體祝福？艾薩克斯一愣，畢竟即便已經快臨近傳說級，他自己的祝福也依然只能一次對單個目標施放，難不成凱拉麗絲竟然如此的天賦異稟？

  他立即推翻了自己的猜測，隨即意識到這個德萊尼少女絕不僅僅是身材好臉蛋漂亮，她的天賦比他想像中還要恐怖。被強化的德萊尼都穿著樣式差不多的板甲，板甲上同樣也嵌有水晶，這些水晶能夠自發地從物質位面之外吸取聖光之力來強化穿戴者，而凱拉麗絲做的事情很簡單，也就是讓這些衛士身上的水晶超載而已，

  讓大型水晶超載成為炮台，強化普通士兵，這些當然不會是風暴之眼本身具備的能力，是凱拉麗絲利用其產生了這些效果，她甚至將這塊水晶變為整個泰雷多爾水晶體系的控制終端！

  像伊莉迪這種，擁有聖光水晶只是強大自身的戰力，但凱拉麗絲卻可以使整個種族都受益，她雖然戰力不高，但此時就已經有了無可替代的作用。毫無疑問，艾薩克斯沒聽說過她的名字意味著她在原本的歷史中會遭遇意外，不然必定會成為德萊尼的關鍵人物，甚至是維綸的繼承人。

  伊莉迪他們護衛著凱拉麗絲前行，凡是他們到過的地方，周圍的水晶都會進入一段時間的超載狀態，而附近的德萊尼戰士也會獲得極大的強化，惡魔的數量迅速銳減，僅僅是凱拉麗絲一個人的回歸便使得戰局扭轉。

  惡魔們逐漸不支，這場襲擊的幕後主使者似乎坐不住了，一道虛幻的黑影直接切入了德萊尼衛士的防禦空隙，目標正是凱拉麗絲，德萊尼少女即便表現出再強大的能力，其本身也只是一個不到英雄級的牧師，十分脆弱，而襲擊者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

  然而伊莉迪的反應極快，女牧師一揮法杖，凱拉麗絲身上便浮現出了那種堅實到不像話的護盾，這充分證明伊莉迪並不只會暴力近戰，她還是知道身為一個牧師的本職工作的。

  黑影的攻擊落在護盾之上，暗影與聖光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顯然襲擊者非常強大，即便是納魯之盾也支撐不了太長時間，就在護盾快崩潰之時，伊莉迪又揮動了一下法杖，一道全新的護盾再次出現，將凱拉麗絲包裹的嚴嚴實實。

  顯然在女牧師的精神力耗盡前是破不開她的防禦的，這就有些令人絕望了。

  艾薩克斯突然發現有趣的一點，這兩個德萊尼妹子的能力竟然是互補的。

  襲擊者此時也現出了身形，這似乎也是一個女性德萊尼，但皮膚卻是鐵灰色的，周身散發著暗影與邪能的氣息，顯然用艾瑞達稱呼她來更合適。

  「希隆娜絲！」凱拉麗絲死死地盯著這個女惡魔，「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背叛？」希隆娜絲輕蔑一笑，「愚蠢的小女孩，我從最開始就是偽裝成你們當中的一員潛入，又何來背叛一說，偏偏你這個單純的蠢貨對任何人都抱以絕對的信任，我只是假裝受傷並釋放了一些聖光小把戲，你就把我帶到了這裡，讓我直接知道了這個德萊尼最大庇護所的確切方位！」

  凱拉麗絲臉色變得煞白起來，身形一個踉蹌，她必須為這次泰雷多爾收到的襲擊負責，也必須為和她一同外出那些侍衛的死難負責，宛如漆黑深淵般的愧疚幾乎吞噬了她的內心。

  「別聽她的！你沒有做錯！」伊莉迪焦急地大喊道，她看向希隆娜絲，眼裡充滿了怒火，「你用自己的卑劣來嘲笑他人的善良，真是無恥！」這顯然就是女牧師所想到的最嚴厲的譴責，「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我無路可逃，你們以為自己贏了嗎？」希隆娜絲露出玩味的神情，「被軍團的大軍淹沒吧，蠢貨們！」

  宛如雷鳴般的翅膀拍打聲響起，無數的魔蝠、末日守衛以及幾個納斯雷茲姆出現在空中，他們顯然是在某些隱藏魔法中潛伏了許久，直到現在才全部顯形。燃燒軍團竟然派出了如此之多的兵力，泰雷多爾的防守將會變得極為困難，畢竟即便凱拉麗絲能夠讓水晶全部超載，能夠造成的殺傷相對惡魔無窮無盡的數量來說也必然十分有限。

  「痛苦吧！哀嚎吧！毀滅吧！」希隆娜絲的臉上露出扭曲的表情，「只要將你們全部殺死，基爾加丹大人必然會給我極大的獎賞的！」

  「夠了！惡魔！」一聲怒喝傳來，守備官波魯斯，泰雷多爾避難所的最高戰力揮舞著他的戰錘向著希隆娜絲衝來，他的雙眼中燃燒著怒火，「你要為你的罪行付出代價！」他怒吼道。

  希隆娜絲一時間被逼的節節敗退，「你的掙扎是徒勞的，你們必將滅亡！」她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伊莉迪看向空中鋪天蓋地的惡魔，下意識地咽了口吐沫，一時間她有了撤退的想法，但如果他們撤退的話，泰雷多爾的近萬難民該如何是好呢？

  凱拉麗絲卻極為鎮定，她很清楚守備官波魯斯為什麼要突然過來為她爭取時間，泰雷多爾一直都有一個最後防禦手段，而啟動其的鑰匙就在她的手中。她閉上眼睛，舉起右手，晶瑩的藍白色光束從風暴之眼中射出，直衝雲霄。

  接著泰雷多爾所有的大型水晶都突然變得黯淡起來，它們蘊含的能量在不斷消失，一道藍白色的光束突然落在了一塊水晶的周圍，接著又是一道，數十道，成百道，上前道，在這些光束中，一名又一名德萊尼戰士的形體逐漸組建、浮現，接著變為凝實。僅僅十幾秒鐘，上千位全副武裝的德萊尼戰士出現在了泰雷多爾，他們的盔甲熠熠生輝，鑲嵌著大量璀璨的水晶，為首的是一名身材格外高大的聖騎士，他的武器是一柄重量驚人的水晶戰錘。

  大部分德萊尼都認得他，守備官瑪爾拉德，目前德萊尼當中最強大的聖騎士，他們也認得其他的那些戰士，他們隸屬於阿古斯之手，那是一支直接聽命於主教議會的精銳部隊。而有了他們，哪怕是那些遮天蔽日的惡魔也顯得不那麼可怕了。

  然而受到震動最大的確實希隆娜絲，「不可能！」女艾瑞達顯然無法接受自己即將面臨的失敗，她死死地盯著凱拉麗絲，「為什麼我會不知道這些？為什麼？」

  她竟然在譴責凱拉麗絲，理由大概是對方在她作為臥底時為什麼不把所有秘密都告訴她。

  凱拉麗絲睜開雙眼，神情冰冷，不發一言。

  而半空中，艾薩克斯差點驚掉了下巴，「這……這竟然是折越技術？！！！」

  折越技術差不多就是傳送法術的最高級形態，在快速投放兵力上有著無與倫比的優勢，而艾薩克斯非常清楚這代表這何種意義。

  更何況凱拉麗絲之前還表現出了讓水晶超載的能力，這意味著她對這些水晶有著極其深刻的了解，甚至掌握著製造水晶的技術。而現在困擾暴雪公司的一大技術瓶頸就是找不到一種可以大量儲存聖光能量的通用材料。

  艾薩克斯只能說幸好自己跟了過來，不然就錯過凱拉麗絲這塊珍寶了，量化一下，這個德萊尼少女至少價值二十個整編軍團，至少。

  他再一次看向凱拉麗絲，雙眼中是不加掩飾的蠢蠢欲動，他在救這個德萊尼少女可沒想過對方掌握著德萊尼近乎所有的核心科技，而這些科技至少領先艾澤拉斯千年，畢竟其來源就是納魯的聖光軍團。

  很顯然，他需要她，暴雪公司需要她，甚至整個艾澤拉斯都需要她。

  一股極致的灼熱充斥著艾薩克斯的內心，他突然有了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他要不顧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將這個小蹄子拐回艾澤拉斯！

  一定要！直接要求德萊尼分享技術那也太過厚顏無恥並且成功率不可能有多高，但拐跑一個單純的小蹄子還不是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