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污染者之手

  時間在流逝，古卡利姆多目前的表面局勢是多種族聯軍反攻入侵的燃燒軍團，但實際上卻有著無數暗流交錯，而時機一到必然會產生連鎖性的反應，使得整個艾澤拉斯的局面得到徹底改寫。

  伊利丹從一個倒地的巨大惡魔守衛胸膛中拔出了埃辛諾斯戰刃，這種新月形的武器的設計其實並不太符合近戰武器的需求, 握柄的位置導致它的攻擊範圍實際上與匕首差不多，但對伊利丹來說這並不是什麼難題，他很快就掌握了這種特殊武器的使用方法。

  在經過審判之後，伊利丹被剝去了所有的職位，不再是拉文凱斯領主的首席法術顧問，也不可能再擔任月亮守衛的領袖，不過他並沒有退出戰爭，而是化身為戰場上的幽靈——他脫離了聯軍隊伍，以以個人的名義遊走於邊界, 獵殺有價值的惡魔，並獲取他們的力量、

  惡魔們不斷退卻，而聯軍在拉文凱斯領主的帶領下不斷追擊，此時距離辛艾薩琳已經非常接近了，暗夜精靈的新盟友們表現出色，因而大部分人都保持著樂觀的態度，除了伊利丹。

  艾澤拉斯聯軍確實殺死了很多惡魔，但燃燒軍團的敗退卻很像是一個假象，除了像埃辛諾斯真樣的中低級別的統領之外，惡魔當中始終沒有再出現一個足夠強大的領軍人物，這極不正常。

  拉文凱斯領主顯然非常急於去救出他的女王陛下，因而從始至終目標就是辛艾薩琳，聯軍目前的處境雖然稱不上孤軍深入，但是過於快速推進使得後方的補給線處於非常極限的狀態，而一旦戰事失利甚至全面潰敗，如此長的撤退路線必然會使聯軍付出極大的代價。

  拉文凱斯領主不可能不知道這點，但他顯然有絕對的自信, 半神們都已參戰, 他認為他指揮的是艾澤拉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一支軍隊。

  伊利丹試圖從抓住幾個落單的惡魔獲取情報，但並沒有成功，低級的惡魔無權接觸到燃燒軍團的戰略規劃，並且他們大多都是低智力，連連貫的話都說不出來，而高階的惡魔伊利丹單獨擊殺他們都有些勉強，更別說俘虜了。

  缺乏證據，伊利丹就更不可能去說服拉文凱斯領主改變戰略，畢竟他現在已經是被大部分人認為是一個甘願屈從於惡魔力量的背叛者。

  或許只有泰蘭德還會相信他……

  將那個突然闖入腦海中的倩影暫時封存於記憶之中，伊利丹看向戰場的那一邊，野豬半神阿迦瑪甘龐大的身軀趴伏在在地上，碩大的鼻孔中噴出大量的熱氣，十幾名月之女祭司正在他身邊為他治療。

  阿迦瑪甘是一名具有強大戰鬥力的半神，但現在它受傷了，半神的軀體非常堅韌，但惡魔的刀刃中蘊含著混亂的邪能，因而阿迦瑪甘並不能完全免疫惡魔的攻擊。

  半神之軀並不是純粹的實質，因而受治療的效果極佳，阿迦瑪甘很快就恢復了戰鬥力，野豬半神怒吼再度向著燃燒軍團的陣列衝鋒而起，驚人的體重帶起了層層氣浪。

  阿伽瑪甘從其他半神邊上奔馳而過，把惡魔沖得七倒八歪。他嘴裡的兩條長牙一下子就刺穿幾個惡魔守衛，隨即就把屍體甩到一邊。末日守衛在空中拍打著翅膀，在發現釋放的法術無效之後，他們試圖用長柄武器穿過阿伽瑪甘背上致命的硬刺來對其造成傷害，但事實證明這是個愚蠢的決定，野豬半神對他脊背上的尖刺同樣有著出色的掌控力，僅僅是猛地一抬身體，就有十幾個末日守衛被刺穿。

  半神的物種特徵當然不能用普通生物分類來衡量，阿迦瑪甘雖然名為野豬半神，但也具備了一些豪豬的特性。

  惡魔屍體懸在他背上的尖刺上，野豬半神不停地橫衝直撞，連著撞倒了幾個地獄火。這種火焰岩石巨人一般擔任這前排肉盾的角色，但即便他們已無法阻礙阿迦瑪甘，有幾個甚至直接被撞成粉碎。

  末日守衛拼命鞭打著地上的惡魔守衛，試圖督促他們戰鬥，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依然有大量惡魔不斷慘死在野豬半神的蹄子之下，或任由其長牙刺穿。望著這些有勇無謀的敵人，阿伽瑪甘開心地發出呼嚕聲。野豬半神一路沖了過去，所向披靡，眼睛裡閃著亮光，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在突破了惡魔的陣型之後，阿伽瑪甘停了下來，他背上的硬刺已穿滿了屍體，有些不堪重負，同時他的身軀上也布滿了傷痕，野豬半神身體搖晃了幾下，如同一頭滿身是水的大狗，屍體殘骸被甩得到處都是。他現在該返回暗夜精靈的陣列中接受治療，接著再發起新一輪的衝鋒了，這個過程在之前的戰鬥中已經重複了多次。

  但這一次，他做不到了。

  野豬半神猛然感到一陣極度危險的氣息，他驚愕地看向身後，發現了又一批新的敵人，他們就好像突然出現一般，或者說一直埋伏在這裡，利用一些隱蔽法術遮蔽了蹤跡。這是一批由納斯雷茲姆、破壞魔、艾瑞達法師等高級惡魔組成的隊伍，其中不乏具有召喚能力者，甚至還有一頭深淵領主。

  伊利丹也看到了，他發出了一聲嗤笑，聯軍在消滅大量低級惡魔的時候從沒有想過這些炮灰一樣的存在為什麼會越打越多，而事實就在這裡，他們其實一直都沒有和燃燒軍團的主力交戰，而這些具有召喚能力的高階惡魔一直源源不斷地召喚低級生物消耗聯軍的有生力量。

  阿迦瑪甘可沒空想這些，野豬半神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他死死地盯著這批高階惡魔的領頭者，那似乎是一個藍色皮膚的艾瑞達，但卻要比普通的艾瑞達巫師高大的多，也要強壯的多。

  污染者阿克蒙德。

  阿迦瑪甘能感覺到這種充滿毀滅的氣息，他焦躁著原地劃著名蹄子，巨大的眼睛中充滿了血絲，這是陷入狂熱狀態的標誌，野豬半神嚎叫一聲向著阿克蒙德衝撞過來。

  污染者面無表情，仿佛完全無視阿迦瑪甘的衝撞，直到野豬半神獠牙都快觸碰到他的皮膚時他才伸出一隻手臂，對著阿迦瑪甘做出虛握狀。

  野豬半神的衝鋒突然停滯了。

  這簡直不可思議，就好像一個無形的囚牢突然出現，阿迦瑪甘的軀體緩緩的懸浮起來，野豬半神拼命掙扎，但沒有借力點的情況下他毫無反抗能力。

  暗夜精靈、牛頭人、熊怪，甚至是其他半神都用呆滯地目光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強大惡魔將阿迦瑪甘玩弄於股掌之間。在原本的時間線中污染者的恐懼之名會在暗夜精靈流傳上萬年，而現在他似乎能做的更好。

  阿克蒙德虛握的手掌猛然握拳，熾熱的邪能火焰立刻就覆蓋了阿迦瑪甘的身軀，野豬半神痛吼著，他的軀體在迅速消亡，但他依然無法反抗，幾分鐘前他還在惡魔群中大殺四方，但現在卻如同待宰羔羊一般孱弱。

  以野豬半神為燃料的大號邪能火炬熊熊燃燒，慘綠色的光芒照料了聯軍所有人煞白的面孔。

  阿克蒙德睥睨地掃視著這些螻蟻，「愚蠢的凡人們，你們的末日降臨了。」

  這不是威脅與恐嚇，這是冰冷的事實。

  「撤退！」艾爾希猛然大聲喊道，一股極致的恐懼侵蝕她的內心，她猛然想起了污染者名號所帶來的恐懼，「大人，請立刻讓所有人撤退！我們不可能戰勝他的！」她焦急地對拉文凱斯領主說道。

  「不行的。」拉文凱斯苦笑著搖搖頭，聯軍現在已經陷入了絕對的被動，而唯一可以退而據守的黑鴉堡距此地足足有十天的路程，一旦選擇撤退幾乎就等於將整支軍隊全面葬送，反而是戰鬥到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雖然說這一線生機非常渺茫。

  這點他還是看的很清楚的。

  那些埋伏已久的高階惡魔開始了狠辣而凌厲的攻擊，士氣大跌的聯軍幾乎是一觸即潰，這一批惡魔完全不是他們之前的對手能夠比擬的，於是主要承受攻擊的便成了半神們，但很顯然，即便是他們也無法存活太久。

  艾維娜是最第二個倒下的半神，位於空中的她實在是太過明顯，幾乎立刻就受倒了惡魔當中所有遠程攻擊者的集火，而大批的末日守衛也悍不畏死地向她撲了過去，末日守衛是非常狡猾的一種惡魔，但有阿克蒙德在場他們不得不賣命。

  艾維娜靈敏地躲閃著各種魔法與投擲武器，她的子嗣也在竭力護衛著她，但這些都不夠，一道黑紅色的閃電猛然劃破天際，於是帶血的白色羽毛便紛紛揚揚飄零而下。

  釋放完死亡一指的阿克蒙德沒有再關注天空，他注視著戰場，烏索克和烏索爾兩位巨熊兄弟因為巨大的體型行動不便，此時已經身陷於惡魔的重圍，他們雖然奮力反擊，但顯然也支撐不了多久了，甚至都不要阿克蒙德親自動手手。

  「這不行！必須有人去阻擋他！」拉文凱斯絕望地喊道。

  「那就由我來！」塞納留斯說道，他的聲音充滿了怒火。此時巨狼半神戈德林也已經陣亡，他的境地與烏索克與烏索爾相似，但遠沒有巨熊兄弟皮糙肉厚。

  同伴的倒下顯然讓塞納留斯陷入了狂怒，叢林半神的雙手變為鋒銳的木質利爪，隨著他的行進，翠綠色的藤蔓不斷從他腳底下長出，攻擊附近的惡魔——燃燒軍團燒毀了周圍所有的樹木，這使得叢林半神根本無法召集太多的自然之力。

  阿克蒙德不閃不避地面對著塞納留斯，似乎沒有什麼能讓污染者退卻的，塞納留斯的利爪在污染者的身體上留下了痕跡，而阿克蒙德直接抓住了叢林半神的鹿角，接著猛然用力，塞納留斯完全承受不住這種力量，叢林半神以一種非常狼狽的姿勢迎面摔倒。

  大地都有了微微的震顫，這足以說明阿克蒙德的力量之大，這位污染者按職業劃分應該屬於術士，而術士同樣精通於身體強化。僅此一擊，塞納留斯就幾乎是瞬間就失去了戰鬥力，這位叢林半神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其實不只是他，大部分半神都至少有數千年沒有親身戰鬥過，他們普遍缺乏對自己戰力的認知。

  阿克蒙德的神情依然冷漠，他的另一隻手開始燃燒起邪能火焰，似乎下一秒塞納留斯也要變成慘綠色的火炬，然而一道銀光突然閃過，阿克蒙德猛然放下了塞納留斯，神色凝重地後退了幾步，他的身體上第一次出現了真正意義上的傷口，燃燒著邪能火焰的魔血流淌而出。

  銀色光芒停留在塞納留斯的身前，那是一頭銀白色的雄鹿，他比塞納留斯還要高大的多，周身仿佛燃燒著銀白色的火焰，鹿角閃爍著鋒銳的寒光。

  暗夜精靈們詫異地注視著這個新出現的生物，而艾爾希知道他的身份，森林之王瑪洛恩，艾澤拉斯最古老的半神，據說塞納留斯正是他和艾露恩的子嗣。

  現在，父親來保護他的孩子了。

  但艾爾希的心依然緊縮著，瑪洛恩的戰鬥力應該是半神當中的頂尖水平，但他依然不太可能戰勝阿克蒙德。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艾露恩，如果她的真的是塞納留斯的母親的話，那麼就沒有道理不此時應該降下神跡，庇佑她的丈夫與孩子。

  但這些並沒有發生。

  銀色雄鹿的速度快如閃電，就連阿克蒙德也一時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因而污染者的軀體上不斷增加新的傷口。瑪洛恩有意識地逼迫阿克蒙德離開重傷的塞納留斯，於是艾爾希和其他治療者才有機會來到叢林半神身邊試圖為他治療。

  塞納留斯身體下的地面已經完全龜裂，心急如焚的艾爾希開始查探她老師的身體狀況，但戰場上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她的目光立刻轉向慘叫來源的方向，只見阿克蒙德一隻胳膊鉤住巨鹿脖子，另一隻手將巨鹿的腦袋向一邊扭去。發出慘叫之前，雄鹿的腦袋已經轉了一個很大的角度。

  戰鬥結束的要比想像的快的多，雙方的實力並不平等，阿克蒙德可以承受瑪洛恩多次攻擊，而白色雄鹿一旦被抓住就是死亡的結局。

  「不！」女德魯伊發出驚恐的叫聲。

  一切都太晚了。表情依然冷漠的污染者鑄就收緊了胳膊。

  「咔嚓。」一聲巨響在戰場上空迴蕩，剎那間其他聲音都停了下來。

  在阿克蒙德緊扼的胳膊下，叢林之王的身子一下子癱軟下來，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帶著極度冷酷的神情，污染者將他的對手扔在一邊，就像扔掉一塊垃圾一般隨意，他冰冷的目光再次掃向暗夜精靈們，仿佛在看螻蟻。

  已經沒有人能夠對抗他了。污染者放任聯軍進攻到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將他們一網打盡。

  艾爾希絕望了，半神們的結局並沒有改變，她突然很後悔輕信艾薩克斯，如果她不是按照他所說的那樣維持原本歷史的運轉，而是儘可能去改變的話，或許就不會出現目前的絕境……

  「你的主子到底要幹什麼？」女德魯伊有些自暴自棄地對著安吉拉喊道：「他難道要讓我們全部葬送在這裡嗎？」

  安吉拉此時也同樣傷痕累累，造物主軍團在之前的戰鬥中損失並不小但好在還保存了編制，「守護者閣下要求我們耐心等待。」女巨人平靜地說道。

  「等待？等待著被惡魔們殺光嗎？」艾爾希氣急敗壞。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沖天的金光從辛艾薩琳的方向升起，一般來說距離如此之遠的能量反應並不能產生什麼影響，但阿克蒙德卻猛然轉頭，污染者一直維持冷漠的臉色開始變化了，帶著憤怒、難以置信以及一絲淡淡的驚恐。

  顯然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麼。

  「你們，」污染者匆匆對著他的手下下令道；「繼續處理這些土著。」他似乎沒時間也不屑於親自處理剩餘的艾澤拉斯聯軍，污染者邁開步伐，頭也不回地匆匆向著暗夜精靈王城的方向趕去。

  艾爾希已經陷入了呆滯，她當然知道這是艾薩克斯幹的好事，顯然他所說的「等待」是有道理的，不過這個傢伙到底做了什麼才能讓阿克蒙德不管不顧地匆忙回頭支援呢？

  但不管他做了什麼，發動的時機對聯軍這邊來說也實在是太晚了，雖然最大的威脅阿克蒙德已經離開，但此時損失了幾乎所有高端力量的聯軍又該如何對付其他的高階惡魔呢？

  仿佛是為了解決艾爾希的疑惑，她的上方傳來了大量翅膀扑打的聲音，女德魯伊有些困惑的抬起頭，看到的是一頭又一頭紅色和綠色的巨龍。

  似乎是巧合一般，當阿克蒙德離開戰場之際，艾澤拉斯的巨龍們便再度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