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敬獻

  在艾爾希所處的那個時代，暗夜精靈當中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大祭司泰蘭德在上古之戰時期曾經被惡魔們俘虜，但艾露恩一直都在庇護她，哪怕是污染者阿克蒙德也對她無可奈何。

  現在看來，這個傳說很可能是真的。

  女祭司們心悅誠服地向泰蘭德致以最高級的禮節, 沒有人還有什麼疑問，發生在泰蘭德身上的神跡幾乎就是月神艾露恩的親自表態，身為信徒顯然不可能反抗女神本人的意志。

  泰蘭德也有些訝異地注視著自己的變化，她腦後的那輪新月可不只是裝飾品，其中蘊含著澎湃的力量，能夠使得泰蘭德無需祈禱就可以直接使用月神的力量。

  「走吧, 前線的戰士需要我們。」泰蘭德已經具備了一絲別樣的氣度，她轉頭對艾爾希說道。

  月之女祭司們在新首領的帶領下加入了戰場，她們不僅是治病救人的醫者，同樣也是優秀的戰士，她們的射擊與格鬥技巧並不比大部分老兵遜色。

  而作為新任大祭司，泰蘭德的表現極為亮眼，雖然還不能像狄佳娜那樣釋放大規模的群星墜落，不過她射出的箭矢都帶有月火之力，其威力甚至可以直接洞穿地獄火厚實的岩石之軀。

  月神的光輝再度閃耀，暗夜精靈的士氣變得高昂起來，對惡魔的攻勢愈發強大——這可能是開戰以來暗夜精靈對惡魔的第一次勝利。

  伊利丹調動魔力，一發巨大的炎爆術幾乎是在片刻就形成，將一頭即將沖入暗夜精靈陣列的憤怒守衛燒成灰燼，這頭手持雙刃的高大惡魔至少有著領主級的身體強度，一旦被其突入陣型，那些普通的暗夜精靈士兵必然死傷慘重。

  這一發法術支援相當的精準，雖然代價是又一個月亮守衛被抽乾法力癱軟在地，並且炎爆術的濺射效果誤傷了幾個靠的太近的暗夜精靈，不過伊利丹認為這都是值得的。

  不過顯然大部分人都不會贊同他的想法。

  如果是以往，伊利丹會非常享受這種彈指間敵人灰飛煙滅的樂趣, 但現在他卻再沒有這種感覺了, 因為不久前他見識到了真正的力量，與之相比自己的魔法簡直如同戲法般微不足道。

  巨龍之魂的強大在伊利丹的內心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就好像井底之蛙一般，而精靈所一直追求的奧術與魔法，在力量層級方面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高級。

  附近的惡魔很快就被消滅了，伊利丹正準備帶領剩餘還能行動的月亮守衛繼續前進，卻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隊剛到來的女祭司，而她們簇擁的竟然是……泰蘭德？

  她依然是那麼漂亮，貼身的輕甲勾勒出她較好的身軀，她的臉龐仿佛有光芒，顯得聖潔而高貴，牢牢地吸引著伊利丹的目光。

  泰蘭德也注意到了伊利丹，她的青梅竹馬輕輕點頭示意，但也就僅此而已，態度顯得有些冷淡，她是知道伊利丹在戰場上的所作所為的，雖然並沒有出言指責，但她並不贊同他的想法。

  她感覺伊利丹變得有些陌生了，又或者說此時他的性格本就如此呢？

  事實證明即便沒有瑪法里奧，伊利丹想要獲取泰蘭德垂青的機會也非常渺茫，光是理念衝突就足以阻礙感情的萌發。

  艾爾希就在泰蘭德的身旁，女德魯伊也在注視著伊利丹，這個未來被冠以「背叛者」之名的年輕法師在未來會被認為是反面典型，他的事跡同樣廣為人知，按照正常的歷史，伊利丹會加入燃燒軍團獲取力量，並在最後關頭反水，但最終還是因為嘗試重建永恆之井而被監禁至一萬年之後。

  但伊利丹是以提供巨龍之魂的情報才得到燃燒軍團的高層的信任的，而現在惡魔已經獲取了巨龍之魂，失去了籌碼的伊利丹顯然不可能再玩無間道，或許關於他的歷史也要改寫？

  艾爾希覺得非常頭大，她覺得自己需要一個解釋，女德魯伊開始通過精神聯繫呼喚艾薩克斯，但一直都沒有回應。

  此時傷痕累累的巨龍們已經離開，阿萊克絲塔薩和伊瑟拉表明她們依然會參與上古之戰，不過必須是在重新整合龍族勢力之後。艾薩克斯在他們離開之後也扇動著翅膀浮空，正面戰場的劇情已經結束，他將要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他在這個時間線收服的手下可不止造物主軍團，很快就該輪到他們出場了。

  他當然能聽到艾爾希的呼喚，不過他並不打算現在就向她解釋一切，在艾爾希鍥而不捨的詢問了數十次之後，艾薩克斯才給出了答覆：

  「我會以更好的方式來讓上古之戰終結，」他說：「你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只需要帶領這些暗夜精靈繼續對抗惡魔即可，不久之後一切都將回歸正軌。」

  空洞的說辭自然不會讓艾爾希信服，但艾薩克斯並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安吉拉他們將會聽從你的指揮，別讓我失望啊。」

  丟下這樣一句話，他扇動著翅膀沖天而起，雖然因為傷勢未愈飛得有些歪斜，但速度依然不慢，克莉斯塔薩緊緊跟隨他，兩條巨龍的身影在艾爾希的視界中逐漸變小，接著突然消失了。

  女德魯伊嘆了口氣，戰爭還在繼續，燃燒軍團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她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時空的真實本質，而以她性格也不可能坐視自己的同胞被惡魔屠殺，所以她只能參與其中。

  這應該也是艾薩克斯所預料到的情況，所以他才會把反抗軍這邊的局勢完全丟給自己，艾爾希有些無奈地想著。她看向造物主軍團，這些鋼鐵巨人雖然強大，但他們畢竟數量有限並且無法補充兵員，在面對無窮無盡的惡魔之潮時終究會被消耗殆盡。

  所以必須有另外的的援軍。

  「戰鬥結束後我必須離開一段時間，再去找塞納留斯導師一次。」她轉身對泰蘭德說道。

  巨龍們失敗了，艾澤拉斯危在旦夕，半神們已經不能再開那種極度漫長而效率奇低的會議並以此作為拖延的藉口，他們必須站出來履行守護這個世界的義務。

  ……

  辛艾薩琳。

  深藍色的傳送裂隙開啟，卡莉亞從其中走出，她依然一副氣度悠然的樣子，巨龍之魂就在她的手中，而惡魔少女就這樣隨意地抓著這枚讓整個龍族天翻地覆的神器。

  卡莉亞現在手持的是一桿相對較普通的法杖，薩格拉斯權杖已經被收起，畢竟這柄權杖根本無法解釋來歷，還是不要在燃燒軍團高層面前顯露為妙。

  她徑直走進了暗夜皇宮內部的傳送密室，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無論是精靈衛兵還是惡魔守衛都已經知道這個惡魔少女的可怕之處。

  污染者阿克蒙德注視著眼前的傳送法陣，這個軍團里除薩格拉斯之外的最高戰力高舉右手，高濃度的邪能之力從他的體內源源不斷地湧出，試圖構造一個巨大的額魔法陣。

  然而法陣僅僅只是構建出一個邊角就失敗了，失控的邪能爆發，然而阿克蒙德僅僅只是一指，這些邪能就迅速匯集起來，凝聚成了一個穩定的球體。

  污染者面無表情，但顯然他的憤怒已然高漲，傳送密室中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哪怕是瑪諾洛斯也顯得有些畏畏縮縮，深淵領主並不是全無腦子，他很清楚自己這位上司的可怕。

  卡莉亞就是在這種情境出現了，高跟長靴踩在大理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阿克蒙德猛然轉頭，「卡莉亞蒂安？」污染者看著卡莉亞冷冷地說道，「你現在應該在前線清理那些卑微的土著。」

  「那些凡人比我們想像的要更為麻煩。」卡莉亞平靜的說道。

  「這麼說你失敗了？」阿克蒙德眼中露出危險的光芒，瑪諾洛斯咧嘴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猙獰笑容，他知道污染者會對失敗者做出怎樣可怕的懲罰。

  「事實上並沒有。」她舉起了巨龍之魂，「那些愚蠢的大蜥蜴製造出一件神器試圖對抗我們，但到了戰場上他們竟然自己先內鬥起來，而我趁亂中奪取了它，那些凡人稱呼它為巨龍之魂。」

  阿克蒙德不說話了，污染者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到了這個小小的金色圓盤之上，他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驚人力量，即便是他也非常感到忌憚的力量。

  「你這樣強行建立傳送法陣是不行的，污染者閣下。」卡莉亞面無懼色地指責出污染者的錯誤，似乎對阿克蒙德並沒有太大的尊敬之意，「必須藉助永恆之井的力量才能創造出供黑暗泰坦通行的傳送門，但僅靠永恆之井也是不行的，必須要構建一個聚焦點，而這枚巨龍之魂完全可以滿足我們的要求。」

  阿克蒙德眯起了眼睛，卡莉亞的說法是正確的，但污染者很不喜歡她這種指手畫腳的態度，他必須給她懲戒，「這並不能彌補的你的失敗……」他慢騰騰地說道。

  然而有人打斷了他。

  「很好。」一道恢宏的意志降臨，從漂浮的邪能寶珠中湧出一股力量，凝聚成一個恢宏的身影，正是薩格拉斯，黑暗泰坦已經不只是能傳遞意志，他現在可以短暫地凝聚化身。

  薩格拉斯的化身注視著巨龍之魂，「有趣的東西，它確實可以開啟一個足夠穩定的傳送門。」黑暗泰坦評價道，接著他的視線轉向卡莉亞，「你給出了一個可行的方案，卡莉亞蒂安，我非常滿意。」

  薩格拉斯本人出現，阿克蒙德自然不可能違逆他的意志，只能閉口不言。

  「這是我的榮幸，大人。」卡莉亞立刻就表現出了足夠的順從，長公主精通政治之道，很清楚對什麼人該採取什麼樣的態度。

  幾個軍團高層在交談時並沒有注意到一旁還有一個暗夜精靈，薩維斯一直都在傾聽他們的交談，並且很理智地沒有插話，而現在得知黑暗泰坦確實可以降臨的消息，他竟然要比惡魔們還要激動的多。

  「建立新的傳送門最適合的人選應該是我，薩格拉斯大人。「卡莉亞對著黑暗泰坦說道：」恕我直言，阿克蒙德大人在傳送法術方面確實有些……不太行。」她瞥了眼阿克蒙德，後者臉色陰沉似水，「有了巨龍之魂就不需要阿克蒙德大人再為傳送門提供力量了。」

  這種特意針對阿克蒙德的態度是非常危險的，但這樣卻更能取得薩格拉斯的信任，黑暗泰坦並不介意屬下之間的不和。

  「我將親自率軍去清理那些卑微的蟲子，以防止他們對您的計劃產生干擾，卡莉亞蒂安會被他們挫敗，但我會讓他們感受到什麼是真正的恐懼。」不用薩格拉斯開口，阿克蒙德就主動說道。

  相比擅長陰謀詭計的欺詐者基爾加丹，阿克蒙德確實更擅長於正面戰鬥，他是軍團中最頂級的劊子手，毀滅在他手下的世界不計其數。

  「就這麼辦吧，我希望能夠在兩個月內將領這個世界。」薩格拉斯並沒有否決他們的提議，敬獻巨龍之魂無疑是卡莉亞「忠誠」的有力證明，黑暗泰坦已經不太猜忌她了。

  「您必將如願。」卡莉亞恭敬地彎腰行禮。

  計劃的第二步完成了，此前阿克蒙德這樣一個半神級別戰力一直盤踞在永恆之井，這不僅使得艾薩拉無法有任何動作，並且也會對艾薩克斯的計劃產生巨大阻礙，因而把他調開是一個必須要做的事情。

  阿克蒙德即將前往前線，由污染者親自統帥的大軍的戰力是驚人的，而與之對抗的將是艾澤拉斯的本土半神，這將會是一場極其激烈的戰鬥，在原本的歷史中除了塞納留斯之外的遠古半神盡皆戰死，而這一次他們又能活下來幾個呢？

  這完全符合艾薩克斯的利益，他早已對自己的立場有了明確的認知，因而絕不會站在任何一邊，他會默默地注視著艾澤拉斯的守護力量被逐步削弱，先是巨龍，再是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