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女皇的憤怒

  對艾薩拉來說，這一天只不過是她漫長人生中一個單調的重複，進行長達十四個小時的睡眠，接著再以法斯琪為首的美貌侍女的服侍下進餐，這之後或許會聽一段皇家樂師的演奏，又或者會見幾位寵臣, 這完全取決於女皇自己的心情。

  「女皇，侍衛隊長瓦羅森回來了。」法斯琪恭敬地在艾薩拉的耳邊說道，這位宮廷首席女官在容貌方面比女王超不了多少，但卻完全不具艾薩拉的氣度。

  「讓他進來吧。」女皇慵懶地說道。

  瓦羅森之前被派去蘇拉瑪探查時空異動，同時向大奧術師艾利桑德下達向軍團投誠的指令。

  瓦羅森走了進來，這位侍衛隊長一言不發, 對艾薩拉薄紗下若隱若現的嬌軀也視若無睹，他直接在女皇面前跪服下來。

  艾薩拉嘆了口氣, 「也就是說你兩個目標都失敗了？」

  「艾利桑德在虛與委蛇, 始終不肯同意開放蘇拉瑪的核心區域。而我們在追蹤那個擾亂時空的罪人時遭遇了叢林半神塞納留斯，那些『神』的使者近乎……全軍覆沒。」瓦羅森沉聲說道。

  艾薩拉猛地從那張柔軟的大床上坐起身，金色的瞳孔直視著瓦羅森，後者抿了抿嘴唇，「屬下甘願受罰。」

  氣氛突然有些沉悶，良久之後艾薩拉展顏一笑，「我怎麼會責怪我前愛的侍衛隊長呢？」她走上前去，纖細的手指挑起侍衛隊長的下巴。

  瓦羅森緊繃著臉，全身隱隱在顫抖著。沒有人能夠抵擋艾薩拉的魅力，沒有人。

  女皇很滿意侍衛隊長的反應，「起來吧，瓦羅森。」她收回了玉手，又重新坐到了那張豪華大床上，「我不會追究你的罪責，不過薩維斯對你的匯報應該很感興趣。」

  瓦羅森告退，帶著滿腔的熱血和對女皇愈發堅定的中心。如果說其他艾薩拉的寵臣都是各懷鬼胎，但這位頭腦簡單的侍衛隊長確是絕對的愚忠。

  然而片刻之後這座宮殿裡又有了新的訪客, 不過她並不需要通報, 而是直接走了進來，那張揚的深藍色犄角和蝠翼使她立刻就吸引了艾薩拉的目光。

  「卡莉亞蒂安？」女皇驚訝地喊出卡莉亞為自己杜撰的惡魔名，「你覲見我有什麼事嗎？」

  「向你稟報，女主人。」卡莉亞平淡地說道，「女主人」的稱呼使她立刻獲得了艾薩拉的好感，畢竟女皇大人自認為即將成為軍團之主的良配。「低等生物清理計劃已經全部完成。」

  「低等生物清理計劃？」這對艾薩拉來說顯然是一個非常陌生的詞彙。

  「是的，整個辛艾薩琳都已經得到了淨化。」卡莉亞冷漠地說道。

  女皇猛然起身，瓦斯琪試圖為她穿上披風卻被艾薩拉一把推開，她匆匆來到了一個可以俯瞰整個城區的陽台。因為不喜歡被圍觀，她平時很少來這裡，但只要她一出現，平民就會自發地圍聚，向他們的女皇發出歡呼。

  但這樣的景象再也看不到了。

  眼前的景色已經不再是女皇熟悉的了。艾薩拉的金色眼睛目睹著這幅城市的畫面：建築的廢墟、無盡的火海和街頭到處的屍首。她向右看，發現上層精靈的牆角還很完好。

  辛艾薩琳破滅了，而更可笑的是，因為隔音法陣存在的關係，她這個帝國的女皇之前對此竟然一無所知，在她的子民慘遭屠戮時她卻在酣眠。

  「我需要一個解釋。」

  「指揮官瑪諾洛斯認為這些低下的生物不配活在主人降臨後的世界，他認為必須對他們進行篩選。」

  「那為什麼我會對此一無所知？」

  「您的參事薩維斯完全贊同瑪諾洛斯的意見，並且表明他已經獲得了您的首肯。」

  瑪諾洛斯的意思是殺掉所有的精靈，但薩維斯以維持傳送門的名義保下了上層精靈階層，從這方面來說，女皇參事並不是毫無作為。

  但艾薩拉並不會知道這一點。

  女皇飽滿的胸部劇烈地起伏，顯然她的情緒在劇烈地波動。雖然常年不理政事，但艾薩拉總不至於忘掉身為女皇的職責，她還沒有遠遠到失去理性的地步。

  辛艾薩琳是卡利姆多最大的城市，有至少四十萬的平民。

  四十萬。

  艾薩拉握住了那雕刻著精美浮雕的欄杆，過了近一分鐘左右情緒才完全平復，「也許這就是薩格拉斯神的意志，在追求榮耀的名義下，總是需要犧牲的。」她像是自我安慰一般自言自語說道。

  卡莉亞沒有回答，她沉默地後退，將這個陽台與滿城慘狀留給了艾薩拉一個人。

  「至少現在艾薩拉看起來還擁有著完整的理性。」艾薩克斯的聲音在卡莉亞的耳邊響起，雖然並不能和卡莉亞共享感官，但通過長公主的講述他大致能做出準確的判斷，「這是一個好消息，暗夜女皇畢竟擁有著永恆之井的控制權，如果她願意的話，利用井的力量去對抗燃燒軍團是完全可能的。」

  「轉變一個人的意志是需要不少步驟的。」卡莉亞自信地回應道「這就交給我來，相信我，我是專業的。」

  她現在也是一名納斯雷茲姆，而恐懼魔王最擅長的，就是玩弄人心。

  ……

  艾薩克斯切斷了與卡莉亞的精神聯繫，同時俯瞰下方，此時他依然以龍形態飛行。南行隊伍已經壯大了一半左右，除了一千七百多名提爾近衛、近兩百的侏儒好同等數量的魔像以外，還有六百半血肉化的土靈，或者說是半岩石化的矮人。

  相比要不斷擊穿巨魔部族的提瑞斯法林地，暗夜帝國境內竟然反倒是一片坦途，艾薩拉切斷永恆之井魔網輸出的後果就是形成了除辛艾薩琳之外暗夜帝國其他所有地區的大「停電」，而如今那座暗夜皇都十室九空，倒也真的如同燃燒軍團所想的那樣，用永恆之井近乎百分之百的力量來全力供應傳送門。

  這個帝國陷入了全面混亂，平民流離失所，有領地的貴族都在儘可能地自保，沒人會去管這一群匆匆路過看上去還很不好惹的異族人，於是兩天之後他們穿過了暗夜帝國，到達了其另一邊的邊境。

  再前往就將進入熊貓人帝國潘達利亞的土地。暗夜帝國這邊的邊境防守體系自然已經崩潰了，但神奇的是熊貓人帝國方面竟然同樣沒有任何邊境守衛，這簡直不可思議。

  艾薩克斯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這片土地上遠比邊境守衛更可怕的東西阻止外人進入，那就是煞。在熊貓人帝國的中心地區埋藏著上古之神亞煞極的心臟，正是因為古神心臟的存在，導致在這片地區中，任何負面情緒都會裝成實體能量形態的煞魔，這種煞魔既可以獨立能量生物存在，又能夠對心智不堅定者完成寄生，非常麻煩並且極度危險。

  當然這些煞魔本質上依然是古神產物，也就是其能力主要針對的依然是血肉類生物。所以它們應當是無法對石巨人古斯塔夫生效的，半血肉半岩石的矮人或許也能一定程度上免疫，不過好消息也僅此而已。

  艾薩克斯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飛在天空上俯視一切了，他降落，同時將精神力灌注入憤怒之心，紅色寶石的光環能力開啟，覆蓋了整支隊伍。這一次的光環種類正是虔誠光環。艾薩克斯當初正是憑藉這個光環才讓十二歲的自己獲取了上戰場的許可。

  在對憤怒之心的功能進行完全的開發之後，虔誠光環的作用已經不僅僅是增加體力和生命恢復速度那麼簡單，這本質上是一個關乎信仰的光環效果，因而真正的效果是使意志更堅定，增加對負面精神狀態的抵抗能力。

  安吉拉立刻為派人送來一頭備用的戰熊，艾薩克斯翻身騎上這頭臨時坐騎，同時眯著眼睛打量著潘達利亞，他發現這片土地上已經隱隱有絲絲霧氣籠罩，

  身為青銅龍的好處就在於此，顯然他又在最恰當的時機做了最正確的事情。熊貓人帝國此時處於末代皇帝少昊的執政時期，這位皇帝預言到了軍團的入侵，因而打算以身融入潘達利亞，製造出迷霧保護這片土地直到萬年之後。

  少昊之前擊敗並封印了除傲之煞之外其餘全部六個煞魔，以此大大地降低了煞魔的禍害。從這樣的戰績艾薩克斯毫不懷疑其是一名傳說級別的真氣大宗師。但現在少昊已經在潘達利亞中央的錦繡谷開始了最終的化身儀式，那麼目標只是昆萊山的艾薩克斯並不用直接去面對這位熊貓人帝皇。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少昊徹底封鎖潘達利亞前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再離開。

  這並不是很困難，因為這場儀式必然是要持續數個月的。

  「走吧。」艾薩克斯對身後的眾人說道，接著率先踏進了潘達利亞的土地。

  在此之前艾薩克斯是以龍形態進行高空俯視的，因而他們一直選擇的都是最優的道路。此時他們就已經能看到遠方連綿的雪峰，而目的地魔古山寶庫就在其中。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達到那裡並不需要多長時間。

  ……

  「你能展示一個更強大的法術嗎，年輕的怒風？」

  「當然可以，尊敬的領主大人。」

  伊利丹開始凝聚精神，雖然已經無法連接魔網，但他依然可以調動那些零散的奧術能量——事實上在明確地看出永恆之井的弊端之後，他就開始著手這方面的練習，並且卓有成效。不可否認伊利丹確實是一個天才。

  一個純粹由奧術能量構成的、非常複雜三維圖形逐漸浮現，這是一種觀賞性的法術，沒有任何實戰價值，唯一的作用就是證明施法者具備英雄級以上的法力以及施法技巧。

  「難以置信。」庫塔洛斯·拉文凱斯領主並不吝於自己的讚美，「你必將成為帝國最偉大的奧術師之一，年輕人。有興趣加入月亮守衛嗎？」

  月亮守衛是黑鴉堡唯一的法師組織，效忠於領主拉文凱斯。伊利丹意識到自己得到了賞識，雖然頗為興奮，但他還是儘量保持平靜，「樂意效勞，閣下。」

  「拉圖蘇斯。」拉文凱斯領主看向一旁面色有些難看的月亮守衛首領，「讓怒風擔任你的副手，雖然這個職位對一個年輕人來說有些過高，但我認為他絕對能夠勝任，並且他可以將不依靠永恆之井施法的方式交給其他月亮守衛。」

  雖然拉文凱斯領主用的是商量的語氣，但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命令。

  「如您所願，大人。」拉圖蘇斯頗為不情願地說道。

  伊利丹此時顯得神采飛揚，他畢竟還只是一個渴望被肯定的年輕人，不擅長掩藏真實的情感。半個月前他們擊退了來襲的惡魔並做出了投奔黑鴉堡的決定，雖然帶了兩具惡魔的屍骸作為證據，但無人相信所謂「女皇正在召喚惡魔」的說話，伊利丹是他們當中第一個被拉文凱斯領主給予重視的人，並且依靠的是自身的天賦與努力，而不是什麼什么半神學徒的名號。

  現在你應該知道誰才是關鍵人物了吧，泰蘭德？

  伊利丹剛想說一些表忠心的漂亮話，兩個衛兵就架著一個虛弱的暗夜精靈闖了進來，「領主大人，這名法師剛剛使用傳送術到達這裡，他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稟報。」

  這名作為信使的法師幾乎無法站立。他的長袍已經脫落破碎，身上到處都是血。他在拉芬克雷斯特面前搖搖晃晃，單膝跪地，似乎是說不出話來。

  」給過他食物和飲水的嗎？」領主有些惱火地問道，這是給予一個精疲力竭的信使應有的基本待遇。其中一個衛兵立刻轉身而去，半分鐘後，他送來了水和食物。

  信使一口氣喝了半袋子水，這才有了些說話的力氣，「辛艾薩琳……沒了。」他有氣無力地說道。

  「什麼？」拉文凱斯領主下意識地發出了疑問。

  但信使仿佛沒有聽到一般，「惡魔，大量的惡魔從皇宮裡湧出來，他們開始屠殺，沒有人活下來……沒有……」他似是在囈語。

  無論是拉文凱斯領主、拉圖蘇斯還是伊利丹都倒吸一口涼氣，在每個暗夜精靈心中辛艾薩琳都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

  「那你是怎麼活下來並來到這裡的？」拉圖蘇斯立即尖銳地發問道。

  「我們所有人，匯集了我們所剩不多的法力，將我傳送，我應該是唯一還活著的了……」說完這句話，信使一頭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衛兵們立刻把昏迷的法師抬了起來送去治療，而拉文凱斯領主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沒有人會這樣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也就是無論有多難以置信，這個可怕的消息都是真的，而之前魔網斷絕就是一個明顯的預兆。

  他的目光看向伊利丹，突然想起這個年輕人的同伴半個月前就已經帶來了類似的消息，但很不幸當時他並沒有重視他們，拉文凱斯領主意識到自己必須補救自己的錯誤。

  「我需要重新接見一下你的那些同伴。」他對伊利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