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卡莉亞的選擇

  在離開奎爾薩拉斯之前，艾薩克斯最後見了阿爾托莉雅一面，果不其然，女武神的數量已經達到了四個。阿爾托莉雅之前幫助蘭娜瑟爾成為女武神，並且告訴艾薩克斯她至多再轉化兩個靈魂，顯然這幾天她已經補足了缺額。

  蘭娜瑟爾以及另外兩個女性精靈都是絕對自願接受轉化的, 畢竟一個即將消散的靈魂是沒有道理拒絕復活的機會的，即便是以近似於能量生物的方式存在，但至少也是「活著」，並且應該近似於永生狀態。

  這些女武神和白銀之手有著不小的關聯，因而艾薩克斯對於她們來說應該是處於絕對的主宰地位。他詳細地詢問了四個女武神，最後確定她們確實有感知到陣亡者靈魂並阻止其進入亡者國度的能力，但卻並不能為他們凝聚英靈之軀。

  也就是說她們確實擁有瓦格里的職能, 但如果艾薩克斯真的想像守護者奧丁那樣建立一個英靈軍團，他還缺一個英靈殿。

  這就陷入了死結，艾薩克斯總不至於現在就去破碎群島挑戰奧丁，聖光英靈軍團的構想也就只能擱置，出於某些特別的考慮，艾薩克斯要求阿爾托莉雅儘量配合新任太陽王凱爾薩斯執政。

  瓦里安很疑惑洛丹倫會放任高等精靈重新組建政權而不做干預，真實的原因其實很簡單，目前所有光鑄精靈的信仰都在艾薩克斯的掌握中，他完全可以用另一種更有效的方式對奎爾薩拉斯施加自己的影響，又何必費力地以外族身份憑藉政治手段強行插手高等精靈的內部事務呢？

  奎爾薩拉斯的命運已經完全不同，雖然不少高等精靈因為邪能侵染雙眼像原本時間線那樣變成了翠綠色，但王國內更多的卻是光鑄精靈以及虛空精靈，精靈王國的未來到底會是如何艾薩克斯自己都無法確定。

  他所處的這條時間線已經越來越偏離軌道，天知道下一次與原本時間線的交匯點會在什麼時候。

  聯軍開始逐步撤出奎爾薩拉斯，艾薩克斯已經先行一步和克莉斯塔薩騎乘炤壬返回洛丹倫，他沒有忘記還有另一個麻煩在等著他——卡莉亞。

  長公主的墮落是完全出於艾薩克斯預料的，他一直都在關注阿爾薩斯的成長，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鬼祟會將邪惡之手伸向卡莉亞。雖然是掌握歷史大勢的穿越者，但艾薩克斯並不是神, 無法做到知曉一切。事實上正是他所熟知的「真實歷史」桎梏住了他的思維, 讓他忽略了這幾年卡莉亞時不時的異常表現。

  這給了艾薩克斯一個非常深刻的教訓，他已經不能再按照自己記憶中的那些故事來判斷局勢了，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實，他對這個世界的影響程度越大，身為穿越者的優勢就越小。

  「怎麼了，親愛的？」克莉斯塔薩敏銳地感受到艾薩克斯有些沉重的情緒。

  「沒什麼。」艾薩克斯搖搖頭，將紅龍妹子的嬌軀摟得更緊了一點。

  時代已經變了。

  只能說幸好他之前做好了萬全的布置，再加上一些運氣的因素，使得卡莉亞的墮落並沒有造成難以挽回的悲劇，洛丹倫也完美地承受了天災瘟疫的考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當然更關鍵的點在於卡莉亞本身，長公主的意志力顯然要比阿爾薩斯要強，她竟然能夠主動掙脫恐懼魔王的控制，重新掌控了自己，雖然藉助了一些外力幫助，但也實在是難能可貴。

  卡莉亞坦白了她所經歷的一切，因而艾薩克斯已經了解到了為什麼阿克蒙德會被卡在太陽之井之中，如果不是卡莉亞將薩格拉斯權杖掉包，奎爾達納斯島上出現的就是一個完全體的阿克蒙德，屆時可不會是這種艾澤拉斯聯軍獲勝的結局。

  炤壬飛過了王城，目的地是位於洛丹米爾湖中的皇家軍事學院。雖然泰瑞納斯堅定地表示卡莉亞無論變成什麼樣都是他的女兒，艾薩克斯依然說服老國王暫時將卡莉亞交給他一段時間，必須先確保長公主殿下確實擁有獨立的意志並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這是必要的環節，無關感情。

  克莉斯塔薩還是第一次來到皇家軍事學院，紅龍妹子表達了對升降機以及這座島龐大的地下建築的驚訝，讓艾薩克斯內心泛起了一絲小得意。

  然而地下實驗室此時卻有了突發情況，紅色的警報燈光不斷閃耀，艾薩克斯臉色一變，難道是……

  「殿下，警報是從D-7號實驗室發出的。」一個匆匆路過的安保隊員在看到艾薩克斯之後立刻立正敬禮並說道。

  艾薩克斯向他點頭表示感謝，隨即就拉著克莉斯塔薩狂奔而去，D-7實驗室似乎是遭受了極大的破壞，此時已經聚集了不少全副武裝的守衛，十幾把熔爐射線槍對準了那個有著冰藍雙翼的身影，顯然那就是卡莉亞。

  「幹什麼？你們都在幹什麼？」實驗室內想起了奧布諾的聲音，因為身高方面的原因，艾薩克斯並不能隔著人群看到侏儒工程師，不過奧布諾的語氣可以聽出他非常生氣，「我說過了，這只是一個實驗事故而已，並且卡莉亞殿下已經證明了她有著絕對自由的意志，你你你！把槍都收起來！」

  沒有人聽從侏儒工程師的命令，奧布諾雖然是首席技術人員，但他並不能夠命令這些守衛，因而只能徒勞地吹鬍子瞪眼。守衛們都有自己的判斷，卡利亞的半惡魔形態以及殘留的邪能氣息讓這些職業軍人明白絕不能輕易解除戒備。

  「夠了！」艾薩克斯忍不住發聲道，守衛們轉頭發現是最高長官，立刻讓出了一個通道，位於實驗室中的奧布諾和卡莉亞也看到了艾薩克斯，侏儒工程師立刻表現出驚喜的情緒，而長公主神情微動，她微微側過臉，似乎不想和艾薩克斯對視。

  「您可回來了，殿下！」奧布諾幾乎都開哭出來了，他看起來頗為狼狽。

  艾薩克斯掃視了實驗室內部，這裡的設施和牆壁都是以能夠承受英雄級別能量衝擊的要求建造的，但現在卻千瘡百孔、支離破碎，仿佛有一頭強壯的猛獁人重進這裡大肆破壞過一般。

  艾薩克斯不由皺起眉頭，看向卡莉亞，他並沒有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或是進行譴責，而是給出了一個關切的問候，「你沒事吧，卡莉亞？」

  「我……沒事。」卡莉亞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她依然沒有看艾薩克斯的眼睛。

  「所有人都退下吧，警報解除。」艾薩克斯對著身後聚集的守衛說道，他的命令幾乎是瞬間就得到了執行，沒有人表現出異議。在這裡艾薩克斯有著絕對的權威。

  他又看向一旁的奧布諾，「你是不是在對卡莉亞進行什麼實驗？」語氣中充滿了嚴厲。

  「我錯了，老闆！不過卡莉亞殿下已經給我教訓了！」奧布諾極其乾脆利落地認錯，同時拼命眨眼，試圖擠出幾滴淚水來博取同情。

  「奧布諾有一顆非常強大的好奇之心，他的手段可能有一些冒犯，但他絕對沒有惡意……」艾艾薩克斯替自己的屬下乾巴巴地向卡莉亞解釋道，他端詳著眼前這個半惡魔化少女，誠然現在的卡莉亞有一種別樣的魅力，但很顯然她已經不再是一個可愛的人類少女。

  艾薩克斯突然感到一陣心疼。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距離就開始越變越遠了？又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彼此就宛如陌生人一般，只能說一些生分的話了？

  艾薩克斯突然覺得任何言語都無法表達自己的愧疚與關懷之情，他走上前去，雙手小心地避開了那對蝠翼，擁抱住了卡莉亞，毫不避諱她半惡魔的身份。長公主的身體猛然變得非常僵硬，但很快她的身體就軟化下去。

  這是一個身為父兄的擁抱，只帶有純粹的關懷之情。「對不起，卡莉亞，讓你受苦了。」艾薩克斯輕撫著卡莉亞柔軟的後輩。而卡莉亞則感到鼻子發酸，幾乎就要哭出了。

  一切的隔閡，都隨著這個擁抱煙消雲散。

  克莉斯塔薩在不遠處看著他們，面帶微笑，紅龍妹子並沒有什麼吃醋的情緒，她知道艾薩克斯和卡莉亞雖然並不是直系兄妹，但血緣關係依然是非常近的。

  卡莉亞也看到了克莉斯塔薩，長公主對這個有著驚人美貌的龍族小姐印象深刻，並且知道她和艾薩克斯的特殊關係，一股別樣的感覺在她的心間蔓延。

  這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情緒，有些酸澀。

  艾薩克斯鬆開了擁抱，「親愛的，我需要你的幫助。」他對克莉斯塔薩說道。

  紅龍走上前，微微對卡莉亞一笑，「我們又見面了，長公主殿下，」

  卡莉亞此時正因脫離了那個溫暖的懷抱而感到有些悵然若失，她向克莉斯塔薩微微點頭示意。

  「卡莉亞現在的狀態應該不算好，她缺失的靈魂已經被補足，但身體依然處於半惡魔化的狀態，有什麼辦法消除這種影響，讓她重新變為一個正常的人類嗎？」艾薩克斯問道。

  改變生命形態對紅龍來說應該是專業對口的工作，艾薩克斯希望卡利亞能夠重新變成一個真正的人類，享受一個正常的人類公主該有的生活，這是他對她的虧欠。

  克莉斯塔薩伸出白皙的手指，一點淡綠色的光芒從她的指尖出現，宛如歡快的精靈一般在繞著卡莉亞貼身飛行了一圈，這點光芒蘊含的能量非常弱小，顯然這只是一個探測法術。

  在艾薩克斯有些希冀的目光中，克莉斯塔薩微微搖頭，「恐怕不行，艾薩克斯，」她輕聲說道：「卡莉亞身體機能已經被改變，她雖然依然還保留著人類的形體，但生命之基已經徹底變成了邪能，她甚至已經不算是艾澤拉斯的生命了，我無能為力，除非……」

  「除非什麼？」艾薩克斯問道。

  「用另一種能量替代她的生命之基，比如……聖光。」

  艾薩克斯一愣，將卡莉亞聖化必然會花費極大的代價，甚至必須再去奎爾薩拉斯讓女武神出手，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說實話他並不想卡莉亞變成光鑄生物，他只希望她能夠重新變為純正的人類，但無論如何，聖光總會比邪能要好。

  「等一下，艾薩克斯。」卡莉亞突然開口了，半惡魔少女抬起頭，直視艾薩克斯的眼睛，「你是不是非常希望我變回人類或是接受聖光的感召？」

  「當然不是。」艾薩克斯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管你變成了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至親，我想父親和阿爾薩斯必然都是這個想法。」

  卡莉亞微微一笑，這應該是她這幾年來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明艷不可方物。「那麼我不希望改變我目前的形態。」半惡魔雙女看向自己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雙手，「這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也是我犯下的過錯，我不希望把這一些都忘記。」

  「你……確定嗎？」艾薩克斯一愣。

  「當然，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獲取了這些力量，就這樣捨棄不是太可惜了嗎？」卡莉亞語氣很平靜，「再說擁有這些力量我就可以幫到你……幫到父王。」

  艾薩克斯沉默，「我尊重你的選擇，卡莉亞。」他最後說道。

  卡莉亞點頭，再次對艾薩克斯露出了微笑。

  「好了，既然都沒問題了，我們回王宮見父王去吧。」艾薩克斯說道，既然卡莉亞已經沒有什麼問題，那就帶她離開這裡。半惡魔化的長公主順從地收起蝠翼和犄角，至少從外表看來，她依然還是那個氣度非凡的公主殿下。

  艾薩克斯下意識地拉起克莉斯塔薩的縴手，但似乎是突然意識到有卡莉亞在所以立即放下了。卡莉亞的內心又泛起了那股不舒服的感覺，現在她可以確定這到底是什麼情緒了，是嫉妒。

  為什麼我們之間會有該死的血緣關係？這個想法突然在卡利亞的心間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