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現在，我們融為一體

  奧蕾莉亞沒有回應，她靜靜地佇立著。似乎也沒有解除虛空形態的打算，就在大家都以為她在思考措辭的時候，奧蕾莉亞卻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隨機微微彎下了腰。

  她似乎正在遭受某種巨大的痛苦。

  「姐姐！」希爾瓦娜斯臉色大變, 她立刻就想衝過去。她此時只有一個想法，不管奧蕾莉亞變成了怎樣，她都是自己的至親，而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她再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親人了。

  然而奧蕾莉亞猛地一抬手，她一手扶住自己的額頭, 另一隻手做出拒絕的手勢, 「別……過來。」她有些艱難地說道, 但語氣非常堅決。

  希爾瓦娜斯完全無視了這句話，她還想靠近奧蕾莉亞，卻被艾薩克斯攔住了，聖騎士背對著她，一言不發。

  希爾瓦娜斯陡然爆發了，「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奧蕾莉亞剛剛救了我，救了你們，救了所有人！」

  「先別激動。」艾薩克斯說道，冷靜的語調總算讓希爾瓦娜斯恢復了理智，她也發現了異常狀態，奧蕾莉亞的靈魂氣息正在逐漸消失，「不。」她失神地說道，臉色逐漸蒼白。

  「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但如果你看得清形式的話，就離開奧蕾莉亞的身體。」艾薩克斯冷冷地說道：「這裡有兩位傳說級別的龍王，你不可能在她們的關注下達成任何目標，我覺得你最好接受我的提議，離開奧蕾莉亞的身體, 我們可以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奧蕾莉亞猛地抬起頭了, 面孔依然被虛空籠罩，她開口了，聲音帶著空洞的迴響，顯然現在掌控這具身體的不再是女精靈自己的意識。

  「這是一個交易，她用她的一切來索取力量，而我只是來收取我應得的報酬。」

  這似乎是某個隱藏在虛空的意識，艾薩克斯已經不只是第一次和這些神秘而恐怖的傢伙打交道了，他左臂里的那個「小傢伙」就是拜他們所賜。

  「很抱歉這場交易作廢了，你必須立刻停止操控奧蕾莉亞的身體，她的靈魂你也不能觸碰分毫。「艾薩克斯冷冷地說道。

  「果然你們這些以光明標榜自我的存在都是如此的虛偽。」「奧蕾莉亞」如是說道，接著操縱女精靈軀體那個虛空意識似乎突然發現了什麼，它的態度竟然瞬間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那是什麼？有趣，看來某些傢伙非常重視你啊。」雖然這個虛空意識沒有明說，艾薩克斯立刻就明白了對方大概率是發現了古神幼體塞菲勒斯的存在。

  虛空意識似乎並沒有點明這一點的打算，「也罷，這個靈魂就當是送給你的吧。」它說，接著這股深邃的意識開始自行消散，回歸虛空。除了艾薩克斯之外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極度的驚訝，他們不明白這個明顯非常可怕的存在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

  而艾薩克斯內心則猛地一沉。那些虛空中的存在顯然不可能無事獻殷勤，他們如此「慷慨」必然是有更大的圖謀。

  占據奧蕾莉亞的那個深邃意識消失了，同時消散的還有圍繞著奧蕾莉亞的虛空能量，但顯露出來卻並不是風行者的身軀，而是虛幻透明的靈體——她的靈魂。

  奧蕾莉亞，這位風行者的長姐竟然已經……

  希爾瓦娜斯只感覺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感，淚水噴涌而出。艾薩克斯立即是釋放聖能試圖護住奧蕾莉亞的靈魂，但他的聖光之力突然被一道輕柔的青綠色能量擋住了，接著這股宛如薄紗的能量將奧蕾莉亞的靈魂包裹起來，艾薩克斯依稀還能看到靈魂形態下女精靈的面容，她容顏安詳，宛如在沉睡。

  「你太心急了，年輕人。」出手的正是綠龍女王伊瑟拉，她面向艾薩克斯說道：「你難道沒有意識到你的力量只會讓她的靈魂受到更大的損傷嗎？」

  艾薩克斯一愣，隨機反應過來奧蕾莉亞的靈魂必然受到了一定程度的虛空浸染，用聖光與之觸碰無異於謀殺。他立刻向伊瑟拉表達了感謝，這位艾澤拉斯夢境世界的統治者在靈魂方面無疑是最權威的專家。

  「真是一個英勇的小姑娘。」阿萊克絲塔薩也開口了，紅龍女王用一種非常惋惜的口吻說道：「她強行在使用超越她掌控的力量，這些虛空之力早在第一時間就完全侵蝕了她的軀體，也就是說她之前一直在憑藉自己的強大的意志在戰鬥，並且她應該很清楚，無論戰鬥的結果如何她都不會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希爾瓦娜斯雙肩微顫，一股極致的哀傷覆蓋在她的眉宇間，「姐姐之前替我擋下了阿克蒙德的死亡一指。」她輕聲說道。

  其實也就是從那一刻起，奧蕾莉亞就已經死了。她的身體已經徹底灰飛煙滅。

  艾薩克斯覺得心裡有些發堵，實在不忍心看希爾瓦娜斯那種哀婉欲絕的神情，他猛地抬頭看向阿萊克絲塔薩，「尊敬的生命縛誓者，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紅龍一族還欠我一個要求。」

  紅龍女王的眼中閃過一絲輕微的訝異之色，「是的，艾薩克斯，你可以向我提出一個要求。」她直接稱呼艾薩克斯他的名字，顯然這是因為克莉斯塔薩的原因。

  「我現在希望能夠兌現這個要求，請您復活奧蕾莉亞。」艾薩克斯雙目灼灼地說道。

  希爾瓦娜斯驚訝地看著他，眼角還帶著淚痕，隨機雙眼燃燒起希望的光芒，是啊，這裡還有一位掌控生命的紅龍女王，只要她出手……

  然而阿萊克絲塔薩親自澆滅了這份希望之火，「我很欣賞你對朋友的這份慷慨與忠誠。」紅龍女王搖了搖頭，「但逆轉死亡是違背生命規則的行為，即便是我也無法這麼做。」

  「但至少我麼我們現在保留了她的靈魂。」伊瑟拉說道，「她的魂體依然完好無損，但我不可能永遠這樣維持她，她需要一個載體。」

  靈魂載體？艾薩克斯第一反應是看向已經趕到的女武神阿爾托莉雅，後者向他微微搖了搖頭，艾薩克斯長嘆了一聲，其實他們都知道接觸過虛空的奧蕾莉亞是不存在任何成為女武神的可能的。

  「我願意承載我姐姐的靈魂。」希爾瓦娜斯突然開口了，她用一種非常平淡的口吻說出了這麼一個驚人的決定。

  這甚至是伊瑟拉都預想不到的，「我必須提醒你，一體雙魂是一種非常危險的狀況。」綠龍女王說道，

  「我知道，一直都是姐姐在為我犧牲，現在該輪到我為她付出了。」希爾瓦娜斯擦乾了眼淚，她不再哭了。

  伊瑟拉進行了再三確認，希爾瓦娜斯都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夢境的掌控者最終只能長嘆了一聲，將奧蕾莉亞的靈魂注入希爾瓦娜斯的身體，而在完成這個過程之後，希爾瓦娜斯的右眼短暫地變成了漆黑，但迅速恢復成了金色。

  「你姐姐的靈魂會沉睡一段時間，你可以先適應一下與她共存的狀態，我想以你們的感情應當不會出現爭奪身體控制權這種情況吧……」伊瑟拉最後說道。

  奧蕾莉亞最終迎來了這麼一個並不完美的結局，艾薩克斯長嘆一聲，注意力轉向了一直被囚禁在虛空囚籠中的提克迪奧斯，作為奎爾薩拉斯陷落的一手策劃者，他還是非常值得關注的。

  聖騎士鼓動聖能，解除了恐懼魔王的束縛，提克迪奧斯狼狽地跌落在地，他很清楚自己沒有任何任何逃跑的可能性，因而反倒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我不會像你吐露任何情報。」他直接對艾薩克斯說道。

  「很好，我也並不需要你的什麼情報。」艾薩克斯冷冷地說道：「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殺死你。」

  覆蓋著白銀之手臂鎧的左手直接扼住了恐懼魔王的喉嚨，宛如致命的鐵鉗一般，磅礴而熾熱的聖光灌入惡魔的軀體，瞬間將他化為一個巨大的火炬。

  「死吧。」

  即便是身受如此的痛苦，提克迪奧斯也發出桀桀怪笑，「你們……自以為……贏了，但軍團將……很快……再度歸來……」他斷斷續續地說道。

  恐懼魔王的身軀很快化為灰燼，他的靈魂浮現，即將回歸扭曲虛空，這就是提克迪奧斯的底氣所在，只要不是在扭曲虛空中死亡，那他就是絕對不死的。

  然而就在恐懼魔王的靈魂發乎無聲的狂笑準備開始回歸扭曲虛空時，艾薩克斯卻突然取出了一枚淡金色的殘片——他之前為了趕時間而無法截留瑪諾洛斯的靈魂，現在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提克迪奧奧斯註定在劫難逃。

  一股特別的吸力從巨龍之魂殘片上傳來，提克迪奧斯的靈魂露出了驚駭欲絕的神色，「不！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身為納斯雷茲姆當中的主宰，提克迪奧斯自然不會任人宰割，在即將被徹底封禁時，他猛然拋出了一個半透明的靈魂抵擋住了這種致命的吸力，接著自身的靈魂乘此機會瞬間回歸了扭曲虛空。

  艾薩克斯沒有去管提克迪奧斯，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這個新出現的靈魂吸引了，那是一個半透明的小小少女，面容對艾薩克斯來說極為熟悉。

  「卡莉亞……」他難以置信地緩緩說出了她的名字。

  長公主的部分靈魂竟然在提克迪奧斯的手裡，這簡直讓人不寒而慄，艾薩克斯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為了避免既定的悲劇他一直都在極度關注阿爾薩斯的成長，卻忽略了卡莉亞這個姐妹，而現在，苦果來了。

  艾薩克斯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他以為自己掌握了歷史，結果卻受到了歷史無情的耍弄，一股冰寒之感之間侵蝕了他的內心，他原本認為後方的洛丹倫是安全的，但事實顯然並非如此，被惡魔控制的卡莉亞又會做出什麼事情呢？

  散布瘟疫？屠殺平民？甚至是從最頂層開始逐步毀滅洛丹倫？既定的歷史很可能已經以另一種方式上演，艾薩克斯突然產生了巨大的恐慌，他害怕等自己回歸洛丹倫時看到的是一片亡靈的國度。

  不會的，有世界樹洛達希爾，有我這些年的準備，有烏瑟爾坐鎮，即便瘟疫爆發也必然不會有太大影響。艾薩克斯不斷在心底勸說自己冷靜，他意識到自己必須立刻返回。

  他取出聯絡器，「麥特！我要在十分鐘內見到阿爾薩斯。」在下達了命令之後艾薩克斯接著又看向紅龍法師，「克拉蘇斯大師，請開啟一扇通向提瑞斯法林地的傳送門，越快越好，我代表整個洛丹倫向你表示感謝。」

  克拉蘇斯雖然不明白艾薩克斯突然為何如此十萬火急但還是照做了，雖然准岳父和女婿總會有那麼一些過節，但他是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的。而一直安穩地呆在休伯利安號上的阿爾薩斯被麥特直接掛上一個傘包空投下來，年輕的王子此時還非常迷糊，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時間解釋了，路上再說。」艾薩克斯直接拉著自己的兄弟跨入了傳送門。熟悉的天旋地轉感傳來，而艾薩克斯也開始在心中默念：

  仁慈的聖光啊，我祈求您保佑父王平安無事。

  這是他自成為聖職者以來祈禱起到最虔誠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