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犧牲，救贖

  「感覺怎麼樣？」露娜拉攙扶著艾薩克斯的肩膀，樹妖的語氣中帶著關切，一道回春術直接落在了艾薩克斯身上，為他補充體力。

  毫無疑問，瑪諾洛斯是一個非常強大的敵人, 足以稱得上是對艾澤拉斯的重大威脅之一，即便是在上古之戰中這頭惡魔也不曾被擊敗過，因而殺死他的艾薩克斯已經足以獲得哪怕是半神地尊敬。

  聖騎士的雙手因為過度用力而造成的拉傷開始平復，自然系的法術治癒效果產生速度要比聖光慢一些，但給人的感覺更加柔和，並且在補充精力的方面有奇效。

  「除了因過度爆發而造成的肢體損傷、體力耗盡、還有最後被你的鹿角蹭了一下之外, 應該沒什麼大礙。」艾薩克斯聳了聳肩說道。

  樹妖在最後關頭將艾薩克斯救出了瑪諾洛斯臨死時的自爆，在那種危急關頭是很難注意到一些細節，而艾薩克斯在那個時刻又幾乎失去了所有力氣, 因而他的小臂一不小心就蹭到了露娜拉的鹿角，隨機就被割開了一條淺淺的傷口。這對漂亮的鹿角竟然並不是裝飾品，它們完全可以當做武器來使用。

  聯想到露娜拉埋頭用鹿角衝撞的樣子時艾薩克斯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因為那實在是有趣，不過在樹妖清澈目光的注視下他的笑容迅速消去。

  凱爾薩斯此時正在帶人檢查瑪諾洛斯的殘骸，「這種傳說級惡魔的軀體是非常好的材料，不過你把它破壞的太徹底了，目前來看似乎只能獲取它的骨架。並且整個頭顱都已經被劈成兩半，看來是沒辦法將他的腦袋掛在城樓上了。」精靈王子以一種非常驚嘆的語氣說道。

  「那就砍下它的獠牙，那也是非常不錯的紀念品。」艾薩克斯立即表示道，他當然不會幹出把這副獠牙直接裝飾到自己盔甲上以誇耀功績這麼浮誇的事情，但瑪諾洛斯的獠牙肩甲本身還是可以作為藝術品收藏的。

  凱爾薩斯的表情有些複雜，畢竟瑪諾洛斯可以說是他最直接的殺父仇人，「我本應該親手解決他的，這頭惡魔更應該死於復仇的高等精靈之手。」

  「相信我，你肯定不會想正面面對這種可怕的敵人的。」艾薩克斯說，哪怕是湮滅之星也只能對瑪諾洛斯造成重創, 天知道到底要多強大的法術才能殺死這頭龐然大物。

  「所以我只能對你表示感謝, 至少奎多雷終於要完成復仇了。」凱爾薩斯苦笑。

  在露娜拉不斷釋放滋養的情況下，艾薩克斯終於回復了一部分體力，他站起身走到瑪諾洛斯的屍體前，取出了一枚淡金色的金屬片。

  幾乎所有的高階惡魔都在扭曲虛空留有靈魂烙印，因而用常規手段無法徹底殺死他們。艾薩克斯可並不想費了這麼大勁卻只是讓瑪諾洛斯進入等待覆活狀態，他要斬草除根，而他的手裡剛好有一件擁有這種能力的魔法物品——巨龍之魂殘片。

  在之前的戰役中，這塊殘片已經吸收了不少史詩級惡魔的靈魂，現在它將發揮更大的作用，徹底消滅瑪諾洛斯無論是對艾澤拉斯還是對燃燒軍團必然都會有非常巨大的影響。

  然而艾薩克斯很快就發現了問題，這畢竟是一塊殘片而不是完全體，即便是艾薩克斯集中全部精神引導的情況下，吸納瑪諾洛斯靈魂的速度依然十分緩慢，預計至少要數個小時。

  艾薩克斯不禁皺起了眉頭，他似乎並沒有如此多的時間耗費在這裡，但這畢竟是徹底消滅瑪諾洛斯的最佳甚至是唯一的機會，這一次能夠殺死他是動用了非常多的手段才在機緣巧合下完成，下一次這頭深淵領主恐怕就不是那麼好對付了。

  艾薩克斯的遲疑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很快就發生了不可抗力的因素，幾乎所有英雄級以上的職業者，無論是凱爾薩斯還是露娜拉都猛然感受到一股龐大的毀滅氣息從太陽之井的方向傳來。

  艾薩克斯色變，即便幾乎沒有浪費任何時間，採用了最激進的戰術，他們似乎也沒能成功阻止燃燒軍團，而一旦阿克蒙德降臨，那麼他們之前取得的所有優勢都是浮雲，要知道自艾格文之後，整個東部王國還不存在能夠和污染者正面對抗的存在。

  此時已經顧不上瑪諾洛斯的靈魂了，艾薩克斯意識到自己必須立刻趕過去，但以自己的速度……

  露娜拉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她毫不遲疑地轉過身，「上來。」她冷靜地說道。

  艾薩克斯幾乎直接起跳落在了露娜拉的背上，同時摟住了她的嬌軀，接著不動聲色地將手放低了一些，他剛才似乎觸碰到了一些不該觸碰的東西……

  不過無論是他還是露娜拉都沒有心思去糾結這些，樹妖直接向著太陽井的方向疾奔而去，而艾薩克斯則迅速轉身對著凱爾薩斯大吼道：「全軍推進！所有人立刻向太陽井發起進攻，不計一切代價！」

  耳邊的風聲呼呼響，艾薩克斯竭力開始考慮最壞的情況發生之後該做何打算，然而讓他再一次色變的事情發生了，太陽井的方向再一次發生了強烈的能量爆發，不過這一次翻騰的卻是虛空能量。

  艾薩克斯的心臟猛地一縮，奧蕾莉亞……

  ……

  「快走！」源的反應是最快的，在看到阿克蒙德的第一時間他就意識到敵人絕對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熊貓人的身形暴退，同時出言提醒兩位同伴。

  而風行者姐妹的反應則慢了半拍，當她們意識到相比發起自殺式進攻，迅速撤退才是最正確的選擇之時，阿克蒙德的注意力也轉移到了她們的身上。

  「卑微的凡人。」污染者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話，希爾瓦娜斯就感覺到一股無形的火焰突然包裹住了自己的身軀，燥熱與灼燒的感覺迅速襲來，仿佛要抽乾她身體的全部水分，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非常強大的詛咒效果。

  阿克蒙德的手段顯然不只有如此，身為軍團霸主，他的反應當然是直接捏死這幾個小蟲子，兩條黑紅色的閃電立即鎖定了風行者姐妹，一息之後就足以將她們湮滅。

  死亡一指是艾瑞達法師通用的技能，而這個簡單的單體法術在阿克蒙德手中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一指」。

  希爾瓦娜斯只感覺一股極度冰冷的恐懼之感麻痹了自己的心臟，她突然覺得自己根本無法逃脫這種鎖定，阿克蒙德的力量就仿佛是真正的神靈一。般難道我的生命就要結束了嗎？希爾瓦娜斯非常不甘地想道。

  然而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前，希爾瓦娜斯內心充滿了驚愕，但隨即就呼喊了起來，淚水瞬間充盈了她的眼眶，「姐姐！」

  兩條黑紅色的閃電沒入了奧蕾莉亞的身軀，女精靈的動作陡然停滯，希爾瓦娜斯怔怔地地看著她，生怕自己輕輕觸碰，姐姐的身軀就會陡然化為飛灰。

  畢竟，這是阿克蒙德釋放的死亡一指啊，還是兩道。

  奧蕾莉亞眼中的光黯淡了，就像燭火一樣熄滅，但隨即，濃重的黑色能量替代了原本湛藍的眼眸。

  「所以，你現在願意答應我的提議了嗎？」一個詭譎的聲音在她的心底響起。

  「我別無選擇，我願意以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我的一切來換取對抗這個惡魔的力量。」

  「你的靈魂本不值這個價錢。「那個來自虛空的聲音突然變得像一個商人般絮絮叨叨，」但……總要做一些賠本生意，也罷，就滿足你的渴望。」

  紫黑色能量開始蔓延，逐漸包裹了奧蕾莉亞的身軀以及面容，她現在宛如一個純粹而強大的人形虛空怪物，希爾瓦娜斯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姐姐，她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

  不管付出的代價如何，但現在奧蕾莉亞至少暫時有了傳說級別的力量，能夠與污染者相抗衡了。

  「隱藏在虛空中的那些廢物？」阿克蒙德罕見地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情，「你竟然敢獨自出現在我的面前，真是有趣。」

  奧蕾莉亞沒有回話，希爾瓦娜斯甚至都無法判斷姐姐是否還保留了意識，或許奧蕾莉亞此時已經死了，而此時是一個虛空怪物占據了她的身體。化身為虛空形態的奧蕾莉亞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直接就毫無畏懼地向阿克蒙德發起了正面衝擊。

  虛空與邪能開始相互碰撞、湮滅，一如千萬年來無垠黑暗中所發生的那樣。

  露娜拉載著艾薩克斯匆匆趕到，聖騎士見到眼前這一幕的第一反應是為何燃燒軍團的兩位大佬都喜歡鑽馬桶，接著才看到那個在浮空和污染者對抗的漆黑身影，「那是奧蕾莉亞？」他向希爾瓦娜斯問道。

  女精靈點頭，她的雙眼中充滿了淚水。

  天知道奧蕾莉亞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能和阿克蒙德暫時對抗，但顯然她依然處於絕對的劣勢，污染者雖然被困縛於太陽之井中，但這並不會妨礙他釋放自己可怕的力量。

  毫無疑問，不管奧蕾莉亞目前到底是什麼狀態，她都需要幫助。

  艾薩克斯心中陡然升起無力感，這種純粹能量的對抗讓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插手，僅是這種能級邪能與虛空的碰撞都可能使他身受重傷，在經歷過與瑪諾洛斯的大戰之後他的實力連原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而白銀之手的秩序權柄能力短時間內又不可能再次使用……

  史詩級的戰力確實是凡人的巔峰，艾薩克斯也曾經一度為自己的實力沾沾自喜過，但現實卻是擊敗一個虛弱狀態的瑪諾洛斯就要用掉全部手段，而面對這種傳說級別之上的能量碰撞，他只能和希爾瓦娜斯一樣無助地旁觀。

  凡人，終究是凡人啊……

  但艾薩克斯終究不是一個輕易放棄希望的人，他很快就發現了關鍵所在，阿克蒙德降世完全是強行通過混亂之井，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只能出現半個身軀，而在阿克蒙德周圍還有十幾頭恐懼魔王，他們並不是在協助污染者，而是似乎在全力維持著混亂之井的穩定。

  毫無疑問，這就是燃燒軍團的軟肋！

  「向那些納斯雷茲姆進攻！」艾薩克斯毫不遲疑地說道，他已經可以判定只要打斷那些恐懼魔王的施法，阿克蒙德很可能就無法通過混亂之井而將身軀置於艾澤拉斯。聖騎士毫不猶豫地打出一發虛光湮滅炮，這是他為數不多還保留的能力。

  露娜拉和希爾瓦娜斯在數秒的反應時間之後也開始配合他的行動，但無論是光鑄箭矢還是蘊含著自然之力的樹矛，都無法撼動懸浮在恐懼魔王們體表的邪能護盾。

  「該死，他們的護盾是和混亂之井一體的。」艾薩克斯臉色鐵青，混亂之井此時又和阿克蒙德聯通，事情又回到了原點，終究要從污染者本人著手，而這基本也就意味著……無解。

  「奎爾薩拉斯的遊俠們，奪回太陽之井的時候到了！」凱爾薩斯率領的增援部隊到了，最先的是行軍速度遠超其他盟友的遊俠們，遊俠領主霍克斯比爾大聲鼓舞著他的下屬，這一隊遠行者立刻參與了戰鬥。

  普通遊俠的射程自然不可能和希爾瓦娜斯等英雄級相媲美，因而他們靠近了一些。艾薩克斯臉色一變，「停下！」他大喊道，但顯然為時已晚。

  一道洶湧的邪能之火猛然噴涌而出，將霍克斯比爾和當先的近百名遊俠吞噬，這個英雄級的遊俠領主表現的和普通遊俠沒有太大的區別，在這種能級的打擊下幾乎是立即就灰飛煙滅，而與此同時阿克蒙德陡然爆發出更強的力量，進一步壓制住了奧蕾莉亞，虛空能量節節敗退。

  作為最強大的術士之一，阿克蒙顯然也擁有將敵人的靈魂之力化為己用的能力，他同樣無懼人海戰術。

  凱爾薩斯立即把陷入一片混亂的遊俠們聚攏起來，但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損失了近半人手，精靈王子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艾薩克斯長嘆一聲，是時候正視現實了，他們已經瀕臨失敗的邊緣，似乎只剩下唯一的希望。

  「凱爾薩斯，讓所有人都撤離到五百米之外。」他平靜地說道，同時取出了通訊器，「麥特，你那邊準備的如何？」

  「第二枚湮滅之星的發射準備已經完成。」麥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而冷靜。

  「等一下，你還有那種可怕的炸彈？」凱爾薩斯也意識到艾薩克斯要做什麼，精靈王子顯得有些遲疑，「但是能起到作用嗎，畢竟……」

  虛弱狀態的瑪諾洛斯正面挨一發湮滅之星而不死，那麼阿克蒙德又會受到多大傷害呢？

  「我不求擊敗阿克蒙德，只需要湮滅之星破壞混亂之井的能量運行或者幹掉那些恐懼魔王就行。」艾薩克斯的聲音表露著極度的冷靜。

  「那如果依然無法成功呢？」

  艾薩克斯沉默，過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那我們只有退卻，用土地與戰士的生命去換取時間，直到找出挽救整個艾澤拉斯的辦法，或者所有人一起毀滅。「

  凱爾薩斯也陷入了沉默。

  「但是奧蕾莉亞，」希爾瓦娜斯的情緒突然產生了極大的爆發，「姐姐還在和那個惡魔抗衡，她無法走脫！如果你們真的投下什麼湮滅之星那麼……」

  「夠了！別再感情用事了，希爾瓦娜斯！」艾薩克斯突然爆發出了極大的怒氣，「在這場關乎整個世界的戰爭中，任何人都可以被犧牲，任和人！」

  希爾瓦娜斯愣住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面目如此可怕的艾薩克斯，她想辯駁，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

  天際突然傳來隱隱約約的、此起彼伏的龍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