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絕境逆轉

  卡莉亞微微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一片昏黃的光芒，等視界清晰了之後，她看清了那是溫暖的爐火，

  似乎是安全了，並且完全感受不到傷勢的存在, 只是一股極度的虛弱之感，似乎她在昏迷中接受了治療。這讓卡莉亞心生疑惑，難道是達拉然中那些隱藏的詛咒教徒救了自己？

  那些詛咒教徒非常謹慎而小心，他們只是設法幫助卡莉亞混入了達拉然同時給她提供了足夠詳盡的情報，但至始至終他們當中的主要人物都沒有露面，真要說他們會冒大風險救卡莉亞那簡直是不可思議。不過似乎這又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畢竟如果是達拉然法師找到她的話, 她現在應該身處於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

  「醒了嗎，長公主殿下？」

  卡莉亞此時正準備起身，這種平躺的姿勢會將蝠翼完全壓在身下，因而很難受，雖然這是被轉化成半納斯雷茲姆之後才長出來的器官，但儼然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在聽到救她的人這句話時長公主的身體突然僵住了，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她可從沒有向詛咒教徒透露過自己的真實身份。

  而她現在還維持著惡魔形態，連任何基本的偽裝都沒有。

  卡莉亞猛地起身，警惕地看向四周，她幾乎是用命換來的薩格拉斯權杖並不在手邊，而是在不遠處的一個台子上，一個黑髮黑眸的女性人類正在饒有興趣地研究它。而之前說話的是一個身暗紅色皮甲的女性高等精靈，那張精緻的臉讓卡莉亞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長公主思索了一下，接著臉色突然蒼白起來。

  雖然這幾年刻意梳理艾薩克斯，但卡莉亞暗地裡還是非常關注自己的兄弟的，雖然只有幾面之緣，但她依然能認出眼前這個可以隨意出入王宮的艾薩克斯頭號心腹, 瓦莉拉·薩古納爾。

  也就是說, 她隱藏多年的秘密，終究還是暴露了。

  「不用緊張，你現在已經安全了。」瓦莉拉用一種非常輕鬆的語氣說道，仿佛卡莉亞依然只是一個正常人一般。

  「你……已經帶我離開達拉然了？」卡莉亞遲疑了一下，問道。

  「可以這麼說吧，我們現在處於達拉然下水道，暴雪公司的秘密據點之中。那些法師是絕對不可能找到這裡的。哦對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特地從皇家軍事學院請來的娜塔莉·瑟琳教授，是她治好了你的傷勢。」

  娜塔莉·瑟琳是一個金髮碧眼的人類女牧師，很漂亮，但很奇怪地看不出具體年齡，卡莉亞發現她除了發色不同之外，竟然和那邊那個研究薩格拉斯權杖的黑髮女人有著一模一樣的相貌。

  「我想我應該是艾澤拉斯第一個成功治療半惡魔的牧師，很高興你恢復的不錯，殿下。」娜塔莉點頭示意道。

  作為一個聖職者，她此時竟然同樣泰然若素。

  瓦莉拉順著卡莉亞的視線看向了那個娜塔莉的黑髮「孿生姐妹」，「至於那一位的身份不太好解釋，你姑且就叫她……薩拉小姐吧。」

  薩拉小姐頭也不回，仿佛完全不在意有人討論她。

  瓦莉拉有看向卡莉亞，「既然我們這邊都介紹完了，接下來就該輪到你了，長公主殿下。」女精靈收起了笑容，「您難道不應該解釋一下為什麼您會出現在達拉然？並且又變成了這等模樣？」

  來了，卡莉亞心裡一沉。重傷初逾的她是不可能逃走的，而瓦莉拉顯然也不會允許她逃避這個問題，平心而論卡莉亞是想說出真相的，但她該說什麼？說自己是導致天災瘟疫擴散的兇手？此時提克迪奧斯還控制著她的部分靈魂，當她講出真相時這個恐懼魔王會不會有所察覺？

  她只能沉默。

  瓦莉拉就這麼沉默地和她對視著，過了一會兒女精靈用一種惋惜的語氣開口了，「您不願意講嗎?那就只能聯繫艾薩克斯殿下了，讓他和您親自面談。」

  「不要！」卡莉亞下意識地驚叫道，但隨後突然沉默，她自己也覺得可笑了，再繼續這種掩耳盜鈴的隱瞞還有必要嗎？

  提克迪奧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恐懼魔王絕沒有說放著棋子不用的道理，卡莉亞很清楚這一點，只不過她一直都在逃避真相而已，她不願去想自己所面臨的殘酷出境。然而按照這樣的趨勢，她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在殺害了所有親人的情況下被提克迪奧斯「仁慈」地收入恐懼魔王的行列中，與他們一起去侵害更多的世界。

  這真是令人窒息的未來，看不到一點希望，卡莉亞疲憊地閉上眼睛，結束吧，讓一切都結束吧……

  「這一切都必須從五年前講起，那時父王要我和普瑞斯托領主訂婚……」她非常平靜地開始講述，講述自己是怎樣獲得了那個日記本，又怎樣在日記本的指引下學習邪能法術，接著又因為控制不住邪能而直接被轉化成半惡魔……

  她殺進了祖阿曼的叢林，轉化荒野之神的力量使自己晉升英雄級，之後她暗中結交貴族培養自己的實力，不久前她又接收到了恐懼魔王新的指令，成為瘟疫的散布者，最終來到達拉然盜取薩格拉斯權杖。

  如此驚人的真相，就連瓦莉拉都感到吃驚，她原本以為卡莉亞只是突然被某個邪惡的存在蠱惑了而已，但沒想到她竟然隱藏了這麼久，要知道無論是幽靈還是無冕者這麼多年來都沒有發現長公主的異狀。

  「您可真是……優秀。」瓦莉拉不禁感嘆道。

  卡莉亞沒有回話，此時她說出了所有的隱秘，感覺就像是卸下了沉重的擔子一樣輕鬆。她靜靜地等待著提克迪奧斯的反應，那個恐懼魔王會對她這個「叛徒」做什麼？質問？恐嚇？還是直接碾碎她的靈魂？

  然而數分鐘過去了，什麼都沒有發生。

  「是在擔心那個控制你的靈魂的大蝙蝠的反應嗎？」薩拉小姐抬起頭來問道，她似乎已經失去了對薩格拉斯之杖的興趣，姣好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

  卡莉亞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後反應過來，「你切斷了我和提克迪奧斯之間的感應？」

  「心靈封禁，一個簡單的小法術，當然效果只是暫時的。」薩拉小姐回答道。

  卡莉亞瞬間就激動起來，只有失去自由之後才會知道它的寶貴，「您能夠永久切斷這種聯繫嗎？」她急切地問道，已經用上了敬稱。

  「有解決方案，但我為什麼要那麼做呢？」薩拉小姐依然一臉平靜。

  卡莉亞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當一個人在絕望之中突然看到希望之時，他是絕對不會鬆手的，因而她已經顧不得這個「薩拉小姐」到底是什麼身份，她只希望儘快地擺脫提克迪奧斯的控制，哪怕代價是再一次出賣自己的靈魂。

  此時瓦莉拉卻突然開口了，她看向薩拉小姐，「那把權杖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

  「除了能夠有效破除空間屏障之外沒什麼特別用處，勉強達到傳說品質吧，也就不需要靈魂綁定這一點算是比較新奇罷了」薩拉小姐輕描淡寫地說道，仿佛那只是一把燒火棍。

  破除空間壁障？瓦莉拉敏銳地發現了什麼，她可是從奎爾薩拉斯前線回來的，因而清楚目前的戰爭到底是什麼局勢，燃燒軍團的目的是將污染者阿克蒙德召喚至艾澤拉斯，而聯軍則在拼命延緩這個進程。由此看來薩格拉斯權杖的功效至關重要，毫無疑問它可以極大地加快阿克蒙德降臨的速度。

  也就是說燃燒軍團對它勢在必得，他們顯然也不會就此放過卡莉亞。瓦莉拉碧藍的眼睛中開始閃爍著光芒，在跟艾薩克斯相處久了之後，她也習慣用他的思維來看待問題了，而那個蔫壞的傢伙如果在此地必然會想方設法地利用這個情報擺做一個局。

  「幫卡莉亞殿下擺脫那個恐懼魔王的控制。」她對薩拉小姐說。

  薩拉小姐看向她，「你是在……命令我？」她用一種迷糊的語氣問道，似乎很不可思議。

  「別忘了我們本應該找一個完好的泰坦遺蹟把你再埋上幾千年的，薩拉塔斯。」瓦莉拉警告道，同時叫出了薩拉小姐的全名，這個性格古怪的遠古神器現在現在已經不滿足於模擬娜塔莉的聲音了，它直接變成了它名義上的主人的模樣，作為自稱艾澤拉斯第五位古神的存在，近乎無盡的生命讓她擁有了極度豐富的知識，她顯然擁有反制提克迪奧斯的能力。

  「這還真是仁慈呢！」薩塔拉斯諷刺道，似乎完全不把這種恩情放在眼裡，但話鋒突然一轉，「不過玩弄那些醜陋的惡魔似乎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基於這一點我倒是不介意出手。」

  卡莉亞激動了，她噩夢般的日子終於要過去了，一股熱淚開始在她的眼眶打轉。

  「那你準備用什麼手段？」瓦莉拉追問道。

  「靈魂是一切非能量生物最核心的東西，嚴格意義上來說它是由意識以及靈魂物質構成的集合體。而分割靈魂是一種原理簡單但非常好用的控制手段。」薩塔拉斯不緊不慢地說道：「不過靈魂並不像肢體那樣被分割之後會造成巨大傷害，靈魂缺失只會影響精神強度，只有流失大量的靈魂物質才會影響到意識的穩定，而靈魂分割控制法的本質就是通過被割裂的那部分靈魂對受術者的主體意識施加影響。」

  瓦莉拉對這種原理性知識完全不感興趣，不然她也不會選擇成為一名潛行者了。「說重點。」她說。

  然而卡莉亞和娜塔莉都是一副全神貫注傾聽的狀態，而薩拉塔斯似乎也很喜歡這種科普的感覺，「分割靈魂必然會影響到受術者，但那個恐懼魔王似乎並不想影響這個小姑娘的實力，因而在分割她的靈魂的同時又用一些高階惡魔的靈魂質作為補充，所以她現在才會成為這個樣子。」

  「你到底打算怎麼做？」瓦莉拉再一次問道，語調中隱隱有了一絲怒氣。

  「我自然不可能將那個恐懼魔王所掌握的靈魂直接奪過來，不過那部分靈魂質本身無關緊要，要解決的的是如何避免卡莉亞的主體意識受到影響，所以必須把她的靈魂再次分割，並且這次分割會涉及到意識本身。」

  「再次分割？」瓦莉拉低聲重複了一邊，這一聽就是一個非常危險並且不靠譜的做法。

  「是的，意識和靈魂本質上是兩種概念，意識才是靈魂的核心，它包含著記憶、性格等生物個體獨一無二的特徵，分割意識就會出現類似於人格分裂的情況，但只有如此才能讓卡莉亞不完全被控制，保留一部分自由的意識，在那個恐懼魔王陷入虛弱的時候重新掌握身體的控制權。」

  「所以她最終還是必須用自己的意識去對抗被提克迪奧斯控制的意識？這樣才能重新獲得自由？」瓦莉拉明白了，她不禁皺起了眉頭，本來還以為這個古神真的神通廣大，結果竟然只是給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請讓我接受意識分裂吧。」卡莉亞突然開口了，長公主露出了堅定的光芒，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身陷絕境，但現在竟然發現了希望，即便這個希望再渺茫她也要牢牢攥住。

  「我必須先提醒你，分裂意識是一個非常痛苦的行為，並且為了防止被那個恐懼魔王察覺，你分裂出來的自由意識一定會比即將被控制的那部分意識要弱一些，這意味著你在與之對抗時必然會處於劣勢。」薩拉塔斯緩緩說道，她似乎很欣賞卡莉亞從陰晴不定到極為堅決的神情變化。

  卡莉亞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她不再是那個惶惑的少女了，她要主宰自己的命運。「我只有這一個選擇了，不是嗎？」她微微一笑，然後看向瓦莉拉，「如果我最終沒有奪回身體的控制權，那就請你來給我解脫吧，對了，我不希望艾薩克斯看到我的屍體。」

  少女那淒涼而堅定的目光，搭配邪魅的半惡魔外表，顯得非常悽美。

  瓦莉拉緩緩點了點頭，女精靈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是現在就進行分裂意識的儀式嗎?你需要什麼魔法材料嗎？」她問薩拉塔斯。

  「不用著急，心靈封禁的效果還有一段時間，這個可憐的小姑娘也需要休息一會兒。」薩拉塔斯悠悠地回答道：「至於所謂的魔法材料，你難道認為偉大的薩拉塔斯會需要外物的幫助嗎？」

  顯然這個落魄古神還有某種小傲嬌情緒，瓦莉拉直接無視，她讓娜塔莉帶著卡莉亞前往二樓休息，自己則看向那把已經變成藍黑色的薩格拉斯權杖。

  得做一個高度相似的贗品，她想，就找大神器師諾蘭製作好了，這位大師之前和暴雪公司合作賺了個缽盤滿盈，但也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大量的把柄，而當時只有十幾歲的艾薩克斯不知出於什麼陰暗的心理將這些把柄一一記錄，而現在顯然是這些把柄發揮作用的時候了，想必大神器師在仿製薩格拉斯權杖時必然會認不出這件已經讓達拉然陷入滿城風雨狀態的贓物。

  至於相似程度，當然不只是能發光就行，仿製品得具備薩格拉斯權杖的部分特性才能魚目混珠，並且還有一點必須注意，那就是要做成原版的赤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