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永歌森林戰役

  對於阿爾薩斯來說，這段時間的經歷可以說是非常奇妙。

  作為一名軍校畢業生，他碰上了最」驚喜」的情況——畢業入伍時正好爆發戰爭，因而當阿爾薩斯連北方軍團參謀部的同僚還沒認全之時，就和整個軍團一同北上，到達了奎爾薩拉斯的邊界。

  然而一番急行軍之後, 到達目的地竟然無事可做，艾薩克斯僅僅只讓半數騎兵部隊前去增援，而剩下的人則被要求就地建立防禦陣線。

  參謀部在給薩拉納爾騎兵上校規劃了最合適的增援路線之後便再沒了硬性任務，因而阿爾薩斯一直處於很閒散的狀態，每天和普通士兵們混在一起，倒是很快和基層打成一片，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感到一絲異樣，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但他明確感覺永歌森林有了不同。

  這片始終沐浴在陽光下的森林正在向冷色調轉變。

  前線傳回來的一直都是好消息, 但某天消息突然中斷了，再接著一支雖然氣勢並不算衰落但軍容不整的軍隊回來了，顯然他們之前遭遇了極大的麻煩。

  對於天罰軍團阿爾薩斯還是比較了解的，他知道兄長全力培養的這支軍團可以說是洛丹倫最強大的戰力，但此時天罰軍盡然只有一半人員還保留戰鬥能力，阿爾薩斯能看到好幾輛只剩下三四條機械腿的不朽者拖拽著半損壞的懲罰者，顯得分外淒涼。

  空中那艘巨大的浮空戰艦不可能被忽視，這還是阿爾薩斯第一次看到升空的休伯利安號，只不過這艘戰艦此時同樣非常悽慘，船體千倉百孔，船尾還在不斷冒著黑煙，還能保持浮空簡直可以說是一個奇蹟。休伯利安號歪歪斜斜地向著風行要塞的臨時空港飛去，在那裡它將接受維修同時進行補給。

  這是也就體現了艾薩克斯的明智之處，在洛丹倫的軍事升級換代之後，對後勤的依賴也到達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高度，因而優先建立風行要塞和戴索姆這兩個後方據點是非常有必要的, 沒有它們天罰軍團將會很難恢復戰鬥力。

  與頗為悽慘的天罰軍團相比，精靈看起來要好太多了, 他們看起來建制都還在，阿爾薩斯發現大部分高等精靈都有了變化，他們的眼睛變成了淡金色，並且隱隱散發著光明的氣息，這毫無疑問是接受了聖光的感召的特徵。

  難不成艾薩克斯那個神棍竟然把精靈都給洗腦了？阿爾薩斯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他繼續注視著天罰軍團的隊伍，很快就在穿著赤紅制服的神官身邊找到了他想找的人，歡欣的情緒瞬間充滿了小王子的胸膛，雖然以容貌和身材來說布麗奇特都要差懷特邁恩一個級別，但他依然認為還是女騎士更可愛一點。

  阿爾薩斯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他剛想走上去問好，臉上的笑容就凝滯了，布麗奇特身邊竟然還有一個高大而帥氣的精靈，這個精靈似也乎是受到聖光感召的，他正在和布麗奇特交談，後者還時不時露出甜美的笑容。

  阿爾薩斯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去，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帶著標準的禮儀微笑走上去，「感謝聖光將你完好地帶到我面前，我親愛的布麗奇特。」

  阿爾薩斯雖然對布麗奇特抱有好感，但他並不清楚對方對自己是否對自己也有類似的感覺，出於少年的羞澀，他從未正面傾吐自己的感情，因而小王子突然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帶某種顏色帽子的資格。

  「這一切都是聖光的恩寵。」布麗奇特大大方方地給了阿爾薩斯一個擁抱，雖然隔著兩層盔甲因而幾乎沒什麼感覺，但少女騎士金紅色的髮絲撩過臉龐的觸感依然讓阿爾薩斯心弦一動。

  「哦，對了，我給你介紹一下。」布麗奇特非常自然地看向身旁的光鑄精靈，「這位是里拉斯。」

  他們竟然都已經這麼熟悉了嗎？阿爾薩斯有些牙疼地想著，突然猛地一驚，他發現里拉斯身上竟然有一股無法讓他揣度的氣息，這意味著他在階位上完全超過了自己。

  英雄級？怎麼可能？阿爾薩斯的瞳孔猛地收縮。

  ……

  「我的屬下需要一段時間的修正，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不再行動。」艾薩克斯對凱爾薩斯說道：「我認為我們應當以艾倫達爾河為界限，至少完全控制永歌森林的整個南部區域。」

  凱爾薩斯點了點頭，「這個就交給我的屬下來辦。」

  他是高等精靈的王子，因而目前依然擁有對所有奎爾薩拉斯部隊的指揮權——即便其中有三萬多的光鑄精靈。當然凱爾薩斯現在對自己的權利有種非常不自信的感覺，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艾薩克斯確實拯救了遊俠部隊，但這種拯救方式著實有些讓凱爾薩斯難以接受，然而更讓人擔心的是那些已經撤入洛丹倫和辛特蘭的精靈平民，他們雖然幸運地逃離了混亂之井的污染，但不久之後魔癮將會成為他們新的噩夢，屆時他們該怎麼辦？在死亡的威脅下，難道只能也選擇聖光？

  但如果連最基層的民眾都是聖光的信徒，那麼高等精靈還是高等精靈嗎？

  凱爾薩斯突然覺得前途渺茫，未來仿佛一個黑洞洞的巨口在等待著他的同胞自投羅網，而他們卻不知如何是好。

  當然，連家園都快保不住的高等精靈並沒有資格在此時考慮這些，但作為最高領導者，凱爾薩斯卻不得不想的更遠一些。

  「對了，日之聖殿和月之聖殿的情況如何？我們該怎麼通過它們去影響被腐化的太陽之井？」艾薩克斯又問道。

  永歌森林一共有四個能量節點，分別是南永歌森林的日月聖殿以及北永歌森林的東部與西部聖殿，這些節點在時刻傳輸著太陽井的能量，而凱爾薩斯在銀月城表示他能夠通過這些節點反制混亂之井，延遲軍團召喚污染者的時間。

  北部森林的東西聖殿已經被邪能污染，因而只需要簡單粗暴地摧毀它們就可以了，太陽之井是一個完整的能量系統，摧毀能量節點同樣也會牽連到核心。不過凱爾薩斯表示節點留下的痕跡無法清除，因而依然會有重建的可能，必須給予關注。

  至於南部森林的日月聖殿，它們因為距離太陽井過遠，竟然奇蹟般地未被完全轉化，顯然它們會有更大的作用。

  凱爾薩斯微微點頭，「我會派我最好的法師過去對這兩個節點進行維護，我的顧問計算者帕薩雷恩對法陣和能量學極為精通，他會儘可能地去牽制混亂之井的能量。」

  精靈王子現在也已經開始用「混亂之井」來稱呼以前的太陽之井了，這說明他已經冷靜地接受現實。

  艾薩克斯微微點頭，很顯然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燃燒軍團和艾澤拉斯聯軍將會在永歌森林中圍繞著這四座聖殿進行拉鋸戰，毫無疑問這在未來的史書中會是場標誌性的戰役，它持續的時間很可能會比所有人想像的都還要久一點。

  泰瑞納斯兩天前傳來了消息，聯盟峰會已經召開完畢，除了兩個吉爾尼斯王國之外其他聯盟實力都將派出援助，而最快到達的將會是庫爾提拉斯艦隊，海軍上將戴林·普羅德摩爾將會與其子德雷克率領兩支整編艦隊前來支援。

  艾薩克斯對此感到欣慰，在所有的人類盟國之中，恐怕只有庫爾提拉斯算是洛丹倫真正的盟友，進攻奎爾丹納斯島必然需要海軍的支持，庫爾提拉斯此次確實可以說是雪中送炭。

  告別了凱爾薩斯，艾薩克斯向著人類營地走去，卻突然發現遠處的小山坡上有一個孤獨的身影，是希爾瓦娜斯，女精靈此時正凝視著遠方，微風撩起了她燦金色的髮絲。

  艾薩克斯猶豫了一次，轉身對自己那些形式意義遠大於實際的衛兵吩咐道：「你們在此等候。」

  衛兵們欣然領命，他們很清楚自己並不可能保護王子殿下，反倒很可能是王子殿下保護他們。

  艾薩克斯登上山坡，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希爾瓦娜斯身後，而女精靈似乎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嘿！」艾薩克斯輕聲喊道。

  希爾瓦娜斯轉過身來，這段時間脾氣一直很壞的她竟然沒有任何慍怒的神色，甚至嘴角還隱隱一絲微笑，「嘿！」她同樣招呼道，「早上好。」

  艾薩克斯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當空的艷陽，「早上好，」他說：「看你的狀態似乎……還不錯？」

  「是啊，還不錯。」希爾瓦娜斯有一個微微聳肩的動作，「只不過沒了家，失去了父親，現在就連姐姐也找不到了。」

  艾薩克斯覺著有些尷尬。

  似乎察覺出了對方的情緒，希爾瓦娜斯微微一笑，「我已經想通了，我沒有任何立場去責怪你什麼，從你的角度來說你對風行者家族乃至整個奎爾薩拉斯都算是仁至義盡，如果沒有你，里拉斯、溫蕾薩甚至包括我都已經殞命於那些惡魔與叛徒之手，如此之大的恩情，很難想像竟然是一個人類所施與的，我是不是應該以身相許來作為報答呢？」

  當憤怒與偏執消退之後，她似乎又變成八年前艾薩克斯剛認識的時候的那個希爾瓦娜斯，自信、高傲以及不經意間透出極致妖嬈的嫵媚。

  艾薩克斯更尷尬了，「呃，這個就不用了，事實上我沒有任何企圖……」他解釋道。

  「那您可真是高尚。」希爾瓦娜斯故作驚訝地輕掩住自己的櫻唇，這本是人類少女的招牌動作，由精靈做出來顯得更有風味。

  「我確實很高尚。」艾薩克斯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我們就來談談你的事情。」希爾瓦娜斯突然變成了極度正經的狀態，讓艾薩克斯極度不適應，顯然剛才的巧笑嫣兮只不過是一種偽裝。

  或者說是一種試探，試探他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想法。

  還是不要妄自揣度女精靈的思維，艾薩克斯微微搖了搖頭，「我的事情？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些光鑄精靈。」希爾瓦娜斯不閃不避地直視著艾薩克斯，「你準備怎麼安排他們？」

  「我安排？」艾薩克斯裝傻充愣，「他們難道不還是你的部下嗎？」

  希爾瓦娜斯沉默了一會兒，「現在是，但以後恐怕就不是了，逐日者家族能夠統治奎爾薩拉斯數千年並一直深受愛戴，就是因為他們掌控了太陽之井，而你的行為動搖了這個統治基礎，不需要依靠太陽之井的高等精靈就不會再尊敬逐日者的王權了，他們將會有別的選擇……」

  說到這裡，希爾瓦娜斯突然停住了，她輕笑了一聲，「政治，可笑的政治，無時無刻都存在的政治。但這與我何干呢？」她直視著艾薩克斯，碧藍的眼眸中仿佛帶著火焰，「我突然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實，似乎一切都會最終對你有利的狀態。」她說。

  「呃，只能說是優秀的大局觀、卓越的執行能力以及一點點運氣所共同造成的結果。」艾薩克斯故作謙虛地說出了這一點都不謙虛的話語。

  希爾瓦娜斯不置可否，「我曾經見過很多聖職者，但他們都沒有像你這樣的力量，二十歲達到史詩級，強行轉變高等精靈的生命之基，這是奇蹟，甚至可以說是神才具備的力量。」希爾瓦娜斯一步步地向艾薩克斯逼近，女王一般的氣場讓艾薩克斯忍不住都後退了兩步，「現在三個光鑄精靈中隊長聯手竟然就可以挑戰我了，能告訴我這種力量是從何而來嗎？」

  艾薩克斯腦中不斷出現各種念頭，他已經基本可以判定希爾瓦娜斯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她現在應該是對力量產生了極度的渴望，想擁有足夠的力量來守護家人和進行復仇。

  艾薩克斯隱隱有種預感，希爾瓦娜斯下一句就是要求他把她也轉化成光鑄精靈，對此艾薩克斯是感到非常違和的，畢竟在原本的時間線中，希爾瓦娜斯可是有著截然相反的歸宿，原本的黑暗女王此時竟然要投入聖光的懷抱？還有比這更荒誕的嗎？

  果不其然，女精靈走到了一個非常親密的距離，艾薩克斯已經能夠聞到她的體香，「我不管你的力量從何而來，但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獲取這種力量的代價是什麼？」她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