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光明在左，虛空向右

  在被邪能腐蝕接著又轉化成光鑄精靈的精靈部隊中，只有一小部分是法師和魔劍士，占大多數的依然是遊俠，此時他們竟然萬分協調地齊射，這不禁讓希爾瓦娜斯的心情頗為複雜。

  這些光鑄精靈竟然完全沒有請示她或者任何一位遊俠領主, 仿佛完全不需要他們這些原本的指揮官一樣。畢竟一眾英雄級的遊俠都沒有受到邪能的腐化，此時竟然和這些原本的屬下竟然有了隔閡。

  而心情最複雜的還是凱爾薩斯，本來這近三萬的奎多雷都能活下來是非常值得慶賀的事情，因而作為此次險境的間接導致者，他是沒有理由去譴責艾薩克斯的，但問題來了，這些光鑄精靈還是原本的高等精靈嗎？

  凱爾薩斯突然有一種感覺，他現在很可能已經指揮不動這些光鑄精靈，他們認定的上位者已經變成了那個復活的阿爾托莉雅甚至還包括艾薩克斯。失去基礎的逐日者王庭的統治似乎就要崩塌了，畢竟此時戰場上還保留奎多雷身份的只有幾個英雄級職業者以及幾十名高階法師。

  「殿下……」大法師羅曼斯看著卡爾薩斯欲言又止，作為高等精靈王子的頭號心腹兼顧問，他自然也能意識到凱爾薩斯想到的問題，這已經關乎到精靈王國的根本了。

  精靈王子微微搖頭，「還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消滅那些該死的惡魔。」他的目光變得冷冽下來。

  他認為是他將這些信任自己的部下帶進了陷阱，從這方面考慮他似乎也無顏再去要求他們的忠誠。

  克拉蘇斯目睹著這一切，紅龍法師的眼中閃爍著某種光芒，但他並沒有試圖干涉什麼。

  數以萬計的光鑄箭矢劃破天空，落入了已經衝破天罰軍團防線並逐漸逼近的惡魔群當中，幾乎是瞬間就清理出了一大塊場地，於此同時之前醫治精靈們牧師與神官們加入戰鬥，天罰軍迅速合圍，填補了陣線的缺口。

  第二輪以及接下來數輪齊射的目標是天空，休伯利安號遭受的包圍之勢瞬間瓦解，成片的魔蝠屍體落下, 有些甚至直接化為飛灰，「蠻錘萬歲！」弗斯塔德怒吼著, 帶領殘存的獅鷲騎士立刻發起了反攻。

  原本一個普通遊俠的火力輸出甚至不如一把「熔爐」射線槍，但在成為光鑄精靈之後，光鑄箭矢的強度簡直達到了驚人的地步，這也足以體現出精靈特殊體質的強大。

  阿爾托莉雅也發起了進攻，女武神張開雙翼，宛如真正的女神一般降臨戰場，她輕輕一揮手中的長矛，兩名位於最前端的天罰士兵突然被白金色的水晶包裹起來，水晶的材質非常堅硬，在數秒內承受了大量攻擊依舊巋然不動，接著猛然炸裂，飛濺的水晶碎片殺死了大量惡魔，而那兩個天罰士兵的傷勢則完全恢復。

  艾薩克斯陡然一驚，阿爾托莉雅展現的能力似乎是聖騎士的傳說特質「晶化聖光，」英雄技能、史詩技巧、傳說特質，這是分別判定英雄、史詩、傳說的主要標準。而「晶化聖光」就意味著將聖能凝聚成最接近聖光源初的「光之碎片」狀態。

  但隨後他發現阿爾托莉雅只有這一個能力涉及到了傳說特質，她主要的戰鬥方式依然與之前類似。總體來說因為無法裝備任何物品，她的戰鬥力比艾薩克斯本人還要弱一些。

  算上阿爾托莉雅，聯軍此時有四位史詩級戰力，而惡魔方面依然沒有出現任何對等的力量，在解決了精靈們的腐化問題之後，局勢再次逆轉，新生的光鑄精靈們成為了主力，而已經有很大傷亡的天罰軍團則轉而處於輔助地位。

  傳送門依然源源不斷地出現惡魔，但在凱爾薩斯召喚了隕石雨，並且剩餘的懲罰者集火轟平了銀月城正面的城牆之後，惡魔們便再也擋不住聯軍的勢頭，時隔半個多月，精靈們終於踏上了銀月城的土地。

  「我們分頭行動。」艾薩克斯下令道，現在他已經成為實質上的主帥，就連凱爾薩斯對此也沒什麼意見，「每位遊俠領主帶一部分人去進攻一處傳送門並且尋找可能的倖存者，休伯利安號和蠻錘矮人負責制空，我和阿爾托莉雅作為機動力量隨時支援。」

  遊俠領主面面相覷，在凱爾薩斯首肯的情況下他們遲疑地接受了命令，希爾瓦娜斯是最後一個走的，臨走時艾薩克斯對她說了一句，「也許……奧蕾莉亞可能還活著。」

  女精靈雙肩微微顫抖了一下，但最終還是一言不發，沉默地去了。

  在遊俠們離開了之後，一個輕巧的身影來到了艾薩克斯身邊，瓦莉拉此前一直在天罰軍團的最前線戰鬥，來自黑龍的匕首「惡魔之擊」確實成了惡魔們的噩夢，被瓦莉拉擊殺的英雄級惡魔足足有八個。精靈女賊此時顯得非常疲憊，身上也有不輕的傷勢。

  「辛苦你了。」艾薩克斯柔聲說道，同時開始為她處理傷口。在治療的時候瓦莉拉一直用有些好奇的目光看著阿爾托莉雅，畢竟她之前見到的女武神基本都是無自主意識的狀態。

  「你們還能合體嗎？」她突然問道，「無意冒犯，只是有點好奇。」她對阿爾托莉雅說。

  「不知道。」艾薩克斯聳聳肩，瓦莉拉是知道他熾天使狀態的原理的，之前阿爾托莉雅沒有自主意識因而可以與艾薩克斯融合以讓其掌握力量，但現在應該是不行了，一方面是阿爾托莉雅覺醒，另一方面則是女武神的身體已經高度實質化。這對艾薩克斯最主要的影響是他失去了熾天使形態的飛行能力，重新成為了純地面職業。

  不過他和阿爾托莉雅的精神聯繫並沒有改變，這意味著相位轉換依然可以使用，使艾薩克斯和女武神交換位置。

  當休伯利安號的主炮發出劇烈的轟響，最後一扇軍團傳送門破碎，這代表銀月城已經光復——如果這一片斷垣殘壁還能被稱為銀月城的話。

  分派出去的部隊很快都回來了，他們的人數沒有任何的增多，這意味著一個倖存者都沒有。艾薩克斯的心突然堵的有些難受，他看向申請已經木然的希爾瓦娜斯，「我很抱歉。」他低聲說道。

  希爾瓦娜斯沒有任何回應，事實上她保持這個狀態已經相當長時間了，代替她指揮的是里拉斯，新任光鑄遊俠領主衝著艾薩克斯笑了笑，笑容中充滿了苦澀。

  再一次合兵，艾薩克斯看向北方，哪裡就是最後的目標了，奎爾丹納斯島，只要攻下了它，就意味著挫敗了燃燒軍團的陰謀。

  但是就這樣一鼓作氣地進軍嗎？

  聯軍目前士氣還算不錯，但實際上還保持戰鬥力的基本只剩下光鑄精靈，龍鷹騎士已經因為邪能腐化近乎全滅，休伯利安號此時正半功率運轉減小能耗，蠻錘矮人也只剩下三分之一還保持戰鬥力，天罰軍團傷亡大半，不朽者近乎全部損毀。至於剛誕生的光鑄精靈，他們同樣需要時間熟悉自己的新能力。

  總體來說，並不具備畢其功於一役的客觀條件。

  「見好就收吧。」凱爾薩斯在艾薩克斯身後說道，銀月城此時的慘狀讓精靈王子充滿了哀傷，不過他控制住了情緒，「我們已經不堪再戰，奎爾達納斯島很可能又是一個陷阱。」

  這是個正確率非常高的推斷，畢竟從始至終除了犬王哈卡之外沒有任何軍團高層的出現。

  「但是如果我們現在撤退，他們就會再次開啟屏障……」艾薩克斯遲疑地說道。

  「我已經帶人破壞了銀月城主要的傳輸節點，他們不可能再開啟能夠籠罩銀月城的護盾了。」凱爾薩斯平淡地數道：「這座城市已經淪陷，它不會成為惡魔們的防守力量，我們下次進攻時依然可以直擊奎爾丹納斯島。」

  「但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太陽井已經被轉化，他們正在利用它召喚污染者。」

  「還記得永歌森林的那些聖殿嗎？」凱爾薩斯挑了挑眉毛，「它們是太陽井的能量節點，如果用一些特殊手段的話，我們可以通過它們來對太陽井造成巨大影響。」

  所有的問題都有解決之策，那艾薩克斯自然不會選擇死磕，這支疲憊的聯軍需要修整，更多的增援正在趕來，他們完全可以暫避鋒芒，組建一波更強大的攻勢。

  「好吧，既然既定的目標已經達成，我們撤退。」艾薩克斯最終做出了決定。

  ……

  此時，奎爾達納斯島。

  提克迪奧斯有些意興闌珊，「很不幸，瑪諾洛斯，你並沒有機會吞噬血肉來補充力量。」他對深淵領主說道，後者顯得非常煩躁。

  奎爾丹納斯島上部署了近百門邪能火炮，同時還有大量的高階惡魔，但這還並不是提克迪奧斯準備的殺招，真正可怕的是混亂之井，有了這個近乎無盡的邪能源泉，每一名恐懼魔王都能夠發揮至少兩倍的力量，成為死亡與恐懼的化身。

  然而敵人竟然直接選擇撤離。

  這些凡人要比想像中的要更強大也更狡猾，不過沒關係，等待他們的終將是滅忙，軍團可從不會單線作戰。

  「全力準備阿克蒙德大人的召喚儀式！」他下令道。

  ……

  銀月城的廢墟，在聯軍剛全體撤出沒多久，一個隱蔽的活板門打開，一群精靈走了出來，他們都是暗藍色的皮膚，總共三十多人，為首的正是奧蕾莉亞，也只有她還保持著白皙的膚色。

  轉化完成了，生還率確實只有一多半。

  他們看到了一些惡魔的屍體，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發現，畢竟聯軍撤走時帶走了所有友軍的遺體。奧蕾莉亞並不知道她剛才與聯軍擦肩而過，她只能從奎爾丹納斯島依然強盛的邪能光芒做出判定，聯軍敗亡了，甚至很可能直接全滅。

  「我們只能依靠我們自己了。」她轉身對著身後那三十多精靈說道，「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奎多雷，我們是虛空精靈，我們倖存了下來，我們將一直背負著這個名字直到向那些惡魔復仇。」

  銀月城的屏障消失了，但整個奎爾薩拉斯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個更大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