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抉擇

  「休伯利安號只是先遣隊，洛丹倫的所有主力軍團都已啟程，最近的北方軍團兩天之內就能抵達，而新一次聯盟峰會也即將召開，屆時整個東部王國都會攜手對抗燃燒軍團，就像當初對抗部落一樣。」艾薩克斯說道。

  這已經是關乎這個世界命運的第三次戰爭了, 比原本時間線早了幾年。

  聯盟已經派出支援的消息並沒有讓希爾瓦娜斯表露出什麼欣慰的情緒，她突然直勾勾地看向天空中的休伯利安號，「我們暫時勝利了。」她突然說道。

  「是的，不過我們只擊敗了少量的燃燒軍團惡魔，敵人大部分都是邪化精靈。」艾薩克斯直言不諱地說道：「如果面對的是一支正式的惡魔軍隊，我們可並不會這麼簡單地就取得了勝利, 」

  燃燒軍團毀滅了無數世界, 他們早已形成了完善的戰鬥體系，以少量精英惡魔輔以大量的收編兵力就差點將高等精靈最後的指揮高層一鍋端，這就足以證明他們可怕的謀劃與戰鬥能力，而這還僅僅只是一個英雄級艾瑞達法師臨時起意組織的行動。

  然而希爾瓦娜斯卻從不同的角度得出了近乎相反的看法，「他們在虛張聲勢，惡魔的數量並不多，他們只是腐化了一部分精靈來驅使他們作戰，而這正是我們的機會。」女精靈正視著艾薩克斯，天藍色的雙眸中隱隱有光。

  「你是說……」艾薩克斯皺起了眉頭。

  「你的船飛到銀月城要多長時間？」

  「四至五分鐘。」

  「足夠了！」希爾瓦娜斯繼續注視著艾薩克斯，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惡魔必然還沒有聚集大量的兵力，所以他們才會啟動太陽之井屏障避而不出，我認為我們應當主動出擊，進攻銀月城！」

  一個激進而瘋狂的想法，艾薩克斯幾乎立刻就在心裡否決了這個方案，和有著近乎無窮兵力的燃燒軍團玩一波流？那簡直是瘋子才會有的想法。

  就連溫蕾薩和里拉斯似乎都不太支持希爾瓦娜斯，「這也太危險了吧。」風行者小妹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在經歷過如此艱苦的一戰之後竟然還有去主動找敵人的麻煩，而里拉斯則一臉苦笑, 「也許我沒有說清楚，但是姐姐，那些惡魔的強大超乎想像……」

  「我不相信銀月城就這麼倒下了。」希爾瓦娜斯強硬地說道，似乎不願意聽見任何反駁與質疑的聲音，「日怒和炎鷹軍團不可能這麼短時間內就完全覆滅，這個時候很可能還有反抗者活著……」

  「日怒和炎鷹已經崩潰了，所以薩洛瑞安閣下才會選擇犧牲自己。」里拉斯低聲解釋道，他只覺得仿佛有巨石堵在胸口。

  「你也需要休息，姐姐，畢竟你才接受過治療……」溫蕾薩也試圖勸說。

  「你們難道不明白嗎？！」希爾瓦娜斯的聲音猛然拔高，那雙一向平靜如水的天藍色眼眸中竟然罕見地出現了一絲怒意，「奧蕾莉亞這個時候很可能還活著！」

  溫蕾薩和里拉斯愣住了，溫蕾薩立刻就紅了眼眶，而里拉斯低下頭，雙手緊緊握拳，不斷地顫抖著，一股悲傷的氛圍縈繞在三位風行者之間。

  是啊，奧蕾莉亞確實有很大的可能還活著，但是再過幾天呢？甚至是幾個月或者幾年呢？

  希爾瓦娜斯是對的，現在很可能是解救銀月城中還存活的精靈的最後機會，也可能是他們唯一能再見到奧蕾莉亞的機會，一時間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艾薩克斯開口了，僅從他的臉上還看不出他對希爾瓦娜斯這個提議的看法，「如果要去解救那些被困的精靈的話，那我們該如何穿過銀月城的屏障？」他問道。

  希爾瓦娜斯將雙手伸到自己修長的脖頸之後，解下了一串藍色寶石項鍊，溫蕾薩和里拉斯愣了一會，立刻遞過來了兩條樣式相同的，只不過鑲嵌的寶石分別是綠色以及紅色。希爾瓦娜斯將三塊寶石放在手中，它們自然而然地就拼接在了一起，仿佛原本就是一個整體一般。

  「風行者的傳承，它能夠在太陽井的屏障上開啟一道暫時的缺口。」希爾瓦娜斯解釋道。

  「那我們找到奧蕾莉亞和其他倖存者之後該怎麼撤離？」艾薩克斯又問道，依然沒有明確的意思表示。

  「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希爾瓦娜斯直言不諱地說道：「你和你的部下還有那艘船。」

  艾薩克斯嘆了一口氣，他知道希爾瓦娜斯提出這個提議的根本目的是什麼，打擊惡魔、救其他精靈都是附帶的，她真正希望的是能夠解救奧蕾莉亞。他知道這是提升風行者好感的絕佳機會，只要他答應下來並且成功就出奧蕾莉亞，和風行者三姐妹的關係很可能會達到一個非常親密的地步。

  但是他卻不得不……拒絕。

  這是一個抉擇，如果艾薩克斯是一個無牽無掛的冒險者，他可能會不管不顧地賭一把，但可惜他不是，他的決策代表整艘休伯利安號的決策，代表了麥特和萊因哈特的決策，他不能放下一切責任，帶著這些忠心的下屬去進行一場幾乎不可能成功的救援行動，即便救援對象是奧蕾莉亞。

  畢竟再怎麼說，奧蕾莉亞也僅僅只是一個……朋友。

  「你的提議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不得不說你低估了燃燒軍團，這些惡魔絕不會有什麼所謂空虛時刻，他們開啟太陽井屏障並不是為了躲藏，而是利用太陽井進行特殊的活動，他們很可能正在召喚他們的首領，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必然極度重視防守。」艾薩克斯試圖勸說道：「我們確實需要一場奇襲，但現在的時機是不成熟的，必須是在正面戰場牽制了燃燒軍團大部分注意力的情況下我們才能分派兵力突擊銀月城。」

  希爾瓦娜斯漂亮的藍色眼睛迅速變冷。

  「趁敵人還未完全成型就攻擊是正確的戰術選擇，但你必須認識到一點，相比燃燒軍團我們才是弱勢的一方，休伯利安號並不能成為我們行動的後援，沒有足夠的護衛它只能勉強和一頭普通成年巨龍對抗，一旦獨自出現在燃燒軍團的視野中，被擊落幾乎就是必然的結局，要知道會飛行的惡魔數量也是相當多的。」艾薩克斯解釋道，「至於我，雖然達到了史詩級，但史詩級也僅僅只是凡人的頂峰而已，終究還只是凡人。」

  光是瑪諾洛斯艾薩克斯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更不用說軍團必然還傳送過來了其他高級惡魔指揮官。也許他們故意不殺死那些被困的精靈就是為了吸引殘存的精靈自投羅網。

  希爾瓦娜斯仿佛沒有聽見艾薩克斯的解釋一般，她的目光變得愈發冰冷起來，「懦夫。」精靈的雙唇吐出了這兩個字眼。

  「這不是懦弱，而是一個掌控全局者必有的謹慎。」艾薩克斯耐著性子繼續解釋，「我們必須明確一個事實，那就是奎爾薩拉斯已經陷落，能夠直接覆滅銀月城的燃燒軍團必然是奎爾薩拉斯其餘地區無法阻擋的，雖然目前還是一片平靜，但一旦開戰整個精靈王國都是惡魔的樂園，我們必須立刻疏散平民，然後加固戴索姆要塞以及風行港，做好長期固守等待援軍的準備！」

  「懦夫。」希爾瓦娜斯還是這輕蔑的兩個字。

  「你難道認為我手下的這幾十號人再加上你的那些遊俠就相當於整個銀月城的戰鬥力嗎？」艾薩克斯火氣也上來了，畢竟被稱為」懦夫「著實有損尊嚴。」我們現在對奧蕾莉亞所處的位置以及她是否存活都一無所知，又怎麼可能迅速把她救出來？難道你的姐姐犧牲自己把里拉斯送出來就是為了讓他帶著你們所有人再去慷慨赴死嗎？想想你的責任！希爾瓦娜斯！你現在是奎爾薩拉斯最高級的軍事指揮官！「

  「懦夫。」希爾瓦娜斯依然重複著，眼角隱隱有一點淚光，但很快就不見了，似乎只是艾薩克斯的錯覺。

  她恢復了正常，不再堅持她的提議，但對艾薩克斯的態度已經從原本的和善轉極度冷淡。「洛瑟瑪。」她繞過艾薩克斯去招呼她的副手，「打掃戰場，集合還活著的人，準備撤退。」

  艾薩克斯苦笑，現實總是殘酷的，而他不得不揭露了這種殘酷，於是就失去了希爾瓦娜斯的好感。

  「別在意。」里拉斯低聲對艾薩克斯說道：「希爾瓦娜斯姐姐脾氣確實有些古怪，但她是明白的你的意思，她知道目前的情況是什麼樣子，只是內心無法接受。」

  「我知道。」艾薩克斯表示自己並不太在意，他不至於小肚雞腸到因此對希爾瓦娜斯產生憤恨，他只是在回想自己剛才做的決定，他竟然幾乎沒有猶豫地直接做出了放棄奧蕾莉亞的選擇，這實在有違他一貫的做事風格。

  雖然理智告訴他這樣做並沒有錯，他和奧蕾莉亞並沒有特殊關係，因而完全沒有必要負責，但艾薩克斯的內心還是有些憋悶。於此同時他對自己依然有一些懷疑態度，如果希爾瓦娜斯是對的呢？如果奧蕾莉亞本來能夠活下去卻因為他的決策而提前身亡呢？

  畢竟這個世界的歷史已經偏差了太多，艾薩克斯已經沒有那種掌握一切的自信了。

  只希望奧蕾莉亞能撐到他們突襲銀月城的那一天。

  有點卡文，暫時先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