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尾聲，平靜的奎爾薩拉斯

  人類王國風雲變化，畢竟從古至今政治鬥爭都是和平時期的主旋律，但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到北方的奎爾薩拉斯，對壽命悠長的高等精靈來說，他們生活的節奏要比人類這樣的短生種族慢得多, 更何況他們還擁有被譽為精靈之光的太陽井，這個巨大的魔法源泉使得高等精靈享有艾澤拉斯最優越的生存條件。

  作為另一種形式上的永恆之井，太陽井的龐大魔力充斥著整個奎爾薩拉斯，使得整個精靈王國四季如春，高濃度的魔力不僅使得奎爾薩拉斯人口有著極高的法師比例，同時使得這片土地源源不斷地出產食物、礦產以及各種材料，供給著精靈們奢華的生活，當然最讓奎爾薩拉斯人民驕傲的還是以太陽井為核心構成的魔力屏障，這道屏障是如此的強大，即便在第二次戰爭中面對獸人部落以及紅龍時都沒有被撼動半分。正因為如此，高等精靈才有底氣在戰爭中始終保持超然度外的態度，並且戰後非常乾脆了當地拒絕與人類諸國進一步的合作溝通。

  這是一種光榮獨立，每一個高等精靈內心都有的高傲，因為在他們看來，銀月城永不陷落。

  作為整個種族的立足之本，太陽井自然是所有高等精靈心目中最神聖的地方，它受到了整個奎爾薩拉斯王國最高級別的守衛，安保級別甚至超過逐日者王庭。這座魔法之井位於銀月城東北方向的奎爾丹納斯島嶼之上，只有最強大、最可靠的那一批法師才能登上島維護並守衛太陽井以及整個魔力網絡。這份工作並不僅關乎榮譽，因為離太陽井越近就意味著能夠吸取更多的魔力，而這是任何一個高等精靈都無法抗拒的誘惑。

  從遠古時期的上層精靈算起，高等精靈們幾乎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高能量環境中，因而魔力對他們來說早就不是單純的超凡力量了，而是類似於食物、飲水、空氣一般的生活必需品，這種影響有著兩面性，一方面魔法使的精靈們更為強大, 而另一方面, 魔癮成了精靈們的全民問題，一旦失去賴以生存的高能量環境，那就是整個種族的災難。

  不過就目前來說，奎爾薩拉斯還依然維持著榮光。成為太陽井的守衛同時意味著榮耀與機遇，即便是身份尊貴的議會貴族，也必須有足夠拿的出手的功績才能獲此殊榮。

  比如某位獨自「英勇」潛入祖阿曼、用宿敵頭顱洗刷恥辱的大法師。

  達爾坎·德拉希爾，這個此前被貴族階層唾棄的男人這一回可以說是揚眉吐氣，整個奎爾薩拉斯都把他當作英雄，德拉希爾家族也重新讓其擔任家族代言人，並且滿足了他成為太陽井守衛這樣一個「微不足道小小的要求。」

  這對於德拉希爾家族的競爭對手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消息，雖然祖爾金的頭顱是無可置疑的，但他們依然質疑達爾坎這份戰績的真實性，甚至有人直接在銀月議會中直言達爾坎必然是走狗屎運撿漏，這確實是真實情況，但發表此見解的銀月領主絕對想不到這份「運氣」到底會給奎爾薩拉斯帶來怎樣的影響。

  索萊戈斯同樣不會清楚，事實上這位常駐奎爾丹納斯島的魔導師甚至不久前才知曉達爾坎這個名字，他端詳著眼前這位據說單槍匹馬獵殺祖爾金的精靈勇士，達爾坎臉頰瘦長，雙目凹陷，面色陰沉，僅憑外貌索萊戈斯就意識到對方不是好相處之輩。

  「達爾坎閣下，我想我們之前應當並沒有過交結，不知您找我有何事呢？」索萊戈斯非常禮貌地問道。

  他們此時位於奎爾丹納斯島西北方向的海岸邊，身後就是太陽井高地的高牆，這裡是整座島嶼為數不多的僻靜之地，除了海鷗一般沒什麼來客，索萊戈斯隱隱能猜到對方約自己到這個地方的用意，顯然是想討論一些不那麼能見光的事情。

  達爾坎並不是獨身前來，但他的隨從也只有一名遮住了臉龐的破法者，「索萊戈斯閣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在島上呆了四十三年了吧。」

  「沒錯。」

  「但這四十三年來，你的法力一直原地踏步，始終保持在英雄級中等，這可有點說不過去了，要知道，您可是在太陽井高地呀。」

  索萊戈斯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哦，我當然能夠理解你，雖然你姓薩古納爾，但這個顯赫的家族成員無疑太多了，而你又是邊緣人物，所以……」達爾坎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為什麼不換新一個主家呢？」

  「抱歉，我對加入德拉希爾家族沒有任何興趣。」索萊戈斯冷冷地說道：『我的姓氏還不能說明問題嗎？如果我願意當狗的話，又哪裡輪得到你來向我提這個要求？』

  他拂袖而去，顯然兩人幾句話就談崩了，但達爾坎似乎並沒急忙挽留的意思，只是悠悠地說道：「那麼索萊戈斯閣下對你流浪在外的女兒有何看法？」

  索萊戈斯猛然轉頭，顯然這對他來說是個驚人的消息，「你說什麼？」

  「四十三年前，薩古納爾家族強行拆散了你和一位可愛的平民少女，你憤而斷絕了和家族的所有關係同時加入太陽井守衛，但事實上你以為被薩古納爾那幫老傢伙處理掉的少女並沒有死，她甚至還懷有身孕，雖然最終依然不幸地死於難產，但依然誕下了一個健康漂亮的女嬰。」達爾坎露出一絲惡魔的微笑，「所以，索萊戈斯，你其實有一個女兒。」

  這對索萊戈斯來書無異於五雷轟頂，對一個孤守奎爾丹納斯島長達四十三年的可憐人來說這個消息的關鍵點實在太多了，心神失守之下他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達爾坎那個破法者護衛悄然繞到了他的身後。

  大量的紫黑色氣息從破法者的盔甲縫隙中散逸出來，接著在他的身前凝聚，這顯然不是一個破法者該有的能力，但索萊戈斯完全無知無覺。

  「快告訴我，我的……」出於急切的心情，索萊戈斯甚至向達爾坎走了兩步，但他已經說不出接下來的話了，因為一隻冰冷的利爪猛然刺入了他的後背，黑暗能量蔓延過來，在他的身體周圍形成了一道禁錮枷鎖限制他的行動，於此同時一股冷流從刺入他身體的利爪中傳出，目標直指他的靈魂。

  索萊戈斯忍不住發出痛苦的慘叫，這是靈魂仿佛要裂成兩半的痛苦，與之相比這世上最殘忍的酷刑都不算什麼，精靈法師用最後的力氣側過頭，發現身後根本不是什麼施法者，而是一個高大的、有著犄角與巨大蝙蝠翅膀的醜陋而怪異的時候存在。

  「惡魔……」這是索萊戈斯最後的意識……

  達爾坎手持一顆明亮的水晶，紫羅蘭色的能量從其中傳導出來，形成了一個將這片區域籠罩起來的能量護照，他冷冷地看著雙目無神、徹底癱軟的索萊戈斯，「很抱歉讓你誤會了，我想讓你效忠的新主家可不是德拉希爾家族。」

  靈魂破碎的索萊戈斯完全無法回答。

  「你的蠱惑能力還真是出色，幾句話就讓這個蠢貨放鬆了戒備，我甚至都懷疑你是不是我們的同類了，達爾坎。」顯露出真身的恐懼魔王陰惻惻地笑著。

  達爾坎並沒有理會這種另類的讚美，「你最好儘快行動，德賽洛克，這個隱蔽屏障並不能阻擋太陽井的探測太久，你應該清楚我們都承受不起失敗的代價。」

  「當然，如你所願。」

  德賽洛克龐大的身軀陡然崩碎，化為一團紫黑色的能量團，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個能量團是由成千上萬細小的蝙蝠組成的，微小的蝙蝠匯集成幾條支流，一點不落蜂擁入索萊戈斯的體內。

  精靈魔導師的軀體猛然撐了起來，肢體開始無序地擺動，就像是僵硬的喪屍一般，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重新變成了一具不動彈的屍體，就這樣過了一小段時間之後，他的眼睛突然睜開，但眼神直愣愣的，沒有生氣。

  「感覺如何，德賽洛克？」達爾坎皺眉問道。

  復生的精靈法師猛然轉過頭來，原本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德賽洛克？那是誰？請叫我索萊戈斯。」

  隱蔽屏障消失，他們再一次被太陽井的魔力浸潤。然而沒有警報，也沒有任何異常的事情發生。

  成功了。

  達爾坎如釋重負，一股扭曲的愉悅感充斥著他的內心。這只是第一步，一場完美的占據，索萊戈斯的實力或許並不算強，但他是為數不多能夠接觸魔能構造體的魔導師之一，作為首次嘗試對象再合適不過。有了這次成功經驗，接下來他們會以同樣的方法一個接一個地「勸服」奎爾丹納斯島上的魔導師，一點一點地滲透，直至完全將這座偉大的能量源泉完全至於掌控之中。

  達爾坎從沒有對自己的同胞們產生過認同感，他們虛偽而自負，愚蠢而驕傲，只會在往日的榮光中醉生夢死。但他新結識的同夥不一樣，這些名為納斯雷茲姆的惡魔冷酷、殘忍、狡詐、高效，行事風格很對他的胃口，而更重要的是，他們掌握著他所艷羨的力量。

  更何況納斯雷茲姆只是先遣，它們的背後還有更強大的存在——一支散步布死亡與恐懼，使萬千世界陷於火海的強大軍團。這支軍團的主宰更是超然的神靈，僅憑威名就足以讓萬千生靈顫抖。如今，他達爾坎要以整個奎爾薩拉斯乃至整個世界作為祭品向那位至高主宰獻上，而祂必然會賜予他應得的獎賞。

  這一天的到來必然不會太久。

  「是誰在那裡？」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呼喊，一小隊精靈突然出現。

  有人！達爾坎臉色一變，幾乎不假思索地直接閃現到喊話者的面前，強忍著出手消滅他們的衝動——這是一整支小隊的破法者，並且隱蔽屏障的持續時間也已經結束，根本不可能無聲無息地處理掉他們。

  這意味著他和德賽洛克很可能已經暴露了。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達爾坎的聲音依然沉穩而威嚴，完全符合以為強大的魔導師的形象。

  「魔力監測顯示這裡有輕微的異常能量波動，大魔導師羅曼斯認為可能是有娜迦上岸，因而派我們前來查看。」為首的破法者回答道，沒有表現出任何特別的情緒，「兩位魔導師大人也感受到了這種波動？」

  這隊破法者應該是剛剛趕到，並且沒有看到什麼異常的狀況，達爾坎緊盯著破法者頭盔縫隙中露出的那雙天藍色眼睛，除了湖水一般的平靜，他沒有看出任何東西。

  看來他沒有說謊。

  「這裡已經沒有什麼需要處理的事情，破法者們，你們可以回去了。」達爾坎說道，額外看了破法者隊長一眼，「管好你自己的事，隊長，你可沒資格盤問一名魔導師。」

  「很抱歉我的冒犯，大人。」

  達爾坎不再關注這些破法者，轉而看向身後，「索萊戈斯，實驗證明我們的理論可能有一些差錯……」

  兩位精靈法師一邊旁若無人地討論著一邊緩步離開，破法者也能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這一次能量波動的原因，兩個魔導師為了驗證某種魔法理論而在偏僻地方做了一次實驗，一切都似乎很正常。

  破法者隊長默默地凝視著他們的背影，他依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第二次戰爭之後他就憑藉不俗的戰績依託家族關係從遊俠部隊調入破法者，不過達爾坎竟然沒認出他，這可能是因為遮住大半面孔的破法者頭盔的原因，或者對方並沒有特別記憶他這個和姐姐們相比過於平凡的風行者的面孔。

  索萊戈斯向來沒有什麼朋友，常年居於奎爾丹納斯島上的他為什麼會與達爾坎突然就有了很親密的關係？法師們向來注重魔法知識，能夠一起做實驗一起分享知識基本就是知己的關係了。而且索萊戈斯雖然沒怎麼說話，給人的感覺隱隱有所不同。

  「我們該做什麼，里拉斯？直接回去嗎？」身後的一名破法者問道。

  「不，就這樣返回是無法交代的，把這個海灘搜查一遍，同時檢測一下沿海的防禦護罩是否完好。」里拉斯下令道。

  幾年前的戰爭讓這個年輕的精靈得到了成長，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了。

  他對搜索海灘並不抱有希望，以達爾坎的精明幾乎不可能留下什麼馬腳，但無論如何對方結交了一位太陽井魔導師的消息都必須儘快告訴奧蕾莉亞和希爾瓦娜斯，畢竟這個傢伙可不是風行家的朋友，從來不是。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