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北門事變

  白銀之手出人意料的舒適，它緊貼艾薩克斯的皮膚，並不算厚實，甚至還有溫度，完全不像是金屬質地，它給艾薩克斯的感覺甚至都不是一件裝備, 而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因為其神奇地延伸了他的感知，即完全不影響左手的感覺。

  也就是說出了變成宛如銀鑄之外，他左臂的功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這讓艾薩克斯感覺非常不錯，畢竟如果沒有什麼奇蹟發生的話，他此生都必須佩帶白銀之手這件手愷。

  扎卡茲已經徹底消亡，而白銀之手也有了新的主人，提爾之隕這片區域的兩大使命都已經徹底完結，白銀之手似乎是製成這個地下空間的核心, 因而此時已經隱隱感受到地面震顫，上方不斷有細碎的沙石掉落。

  「這個地方看來就快塌了，烏瑟爾，我們必須儘快離開。」艾薩克斯招呼烏瑟爾道，他看向老騎士身後的通道，發現暗影牧師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烏瑟爾點點頭，他的視線停留在艾薩克斯左臂的白銀之手上，「聖光選擇了你，孩子，希望你謹遵它的教誨，妥善地使用這份強大的力量，成為聖光的驕傲。」

  「聖光的驕傲？」艾薩克斯下意識地撓了撓腦袋，「我確實差的挺遠的，不過我會努力的。」

  離開提爾之隕依然需要通過水下，當艾薩克斯和烏瑟爾上岸時，他們隱隱聽到身後水中傳來沉悶的咕嚕聲，顯然提爾之隕已經不復存在, 徹底淹沒在時間的長河之中。

  「快看！他回來了！」進入提爾之隕的其他人員已經先一步回歸, 眼尖的布萊恩一件艾薩克斯就大喊道：「我就知道這傢伙不會有事，他的命簡直比丹莫羅雪峰上的岩石還要硬！」

  「你也差不多，布萊恩。」艾薩克斯回應道。

  風波已平，但總有些尾聲需要處理，艾薩克斯向塔瓦德表示了感謝，並希望其能夠繼續留在白銀之手騎士團，但塔瓦德拒絕了，他表示世代傳承的責任已經讓他疲憊不堪，既然如今重擔已經卸下，他希望能夠擁有平和安寧的生活。

  艾薩克斯滿足了他的願望，「你會在希爾斯布萊恩擁有一片最肥沃的牧場，沒有人會知道你的身份，提爾近衛將會成為一段光榮的歷史。」

  至於索拉丁大帝和斯卡姆多，說真的，艾薩克斯並沒有任何霸占這把神劍的想法，斯卡姆多只有一個主人，它只有在索拉丁的手中才是第一無二的神器。艾薩克斯告訴索拉丁他此時依然有後裔在世，即暴風城的安度因·洛薩閣下。

  「我的後人竟然還掌握著一個獨立的王國？」索拉丁奇道。

  「並不是，但洛薩元帥是第二次人獸戰爭的總統帥，他帶領聯盟走向勝利，因而在暴風王國擁有超然的地位。」艾薩克斯如實說道。

  「但這並不能掩蓋他向別人俯首稱臣的事實。」索拉丁似乎並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直系後裔，「我現在只是一個孤魂野鬼，人世已經和我沒有多少關係了。既然你找到了斯卡姆多，那麼你就是我這把劍的新主人。」

  艾薩克斯還能說什麼呢，送上門的神器，哪怕只是當收藏也好。

  和銅須兄弟交代了一些關於探險者協會的事宜，再向白銀之手騎士們下達了撤退的指令，艾薩克斯發現營地中依然還有一個形影單只的身影，雖然已經確認了娜塔莉友軍的身份，但依然並沒有人願意靠近這個接納暗影之人，即便她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士。

  艾薩克斯毫不避諱地走上前，以無可挑剔的紳士禮節行禮，「感謝你所做的一切，女士。」

  娜塔莉沒有回話，而是以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艾薩克斯銀白色的左手，「所以說你已經徹底解決掉『它』的威脅了嗎？」

  「不出意外的話，它將永遠被囚禁在這座監牢之中。」艾薩克斯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冒昧地問一下，離開這裡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大概是離開洛丹倫吧。」娜塔莉仰起頭，看向天空，顯得有些惆悵，「這個王國雖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倒有個建議，我覺得你應當去洛丹倫王城大教堂看一看，對，就是海萊恩之前任職的教堂。那裡有一個和你境況差不多的女孩。」

  「境況和我差不多？」娜塔莉有些不太理解。

  「一個同樣徘徊在光與暗之間的女孩。」艾薩克斯平淡地說道。

  娜塔莉的瞳孔猛然增大，表現出其主人已亂的心境。

  ……

  僅憑几句話就招募了一個手持神器的英雄級強者並且為小帕爾崔絲找到了一個合適老師，艾薩克斯此時頗為志得圓滿，娜塔莉實際上已經算是加入了他的陣營，因為他對帕爾崔絲的魅力抱有十足的信心，沒有人能夠拒絕那個可愛少女用軟糯聲音提出的要求。

  帶領著白銀之手騎士們離開峽谷，在衛戍軍營地他又見到了另一位長耳朵的可愛少女。瓦莉拉撇著嘴，看起來並不是很高興的樣子，「你怎麼一回到王城就帶著這麼多人跑到這個鬼地方？又瞞著我在搞什麼鬼？」

  「一點小事，已經解決了。」艾薩克斯輕描淡寫地說道，「說吧，有什麼事記者要向我報告？」

  雖然他很樂於相信瓦莉拉純粹是因為關心他才會急忙趕來，不過這個可能性實在太小了。

  果不其然，瓦莉拉遞過來一個羊皮捲軸，「吉爾尼斯那邊的消息，拉文霍德公爵認為必須第一時間送到你手上。」

  艾薩克斯打開捲軸，兩三眼掃完了其上的內容，接著眉毛便上揚到了一個奇特的高度，「格雷邁恩竟然對克羅雷家族動手了？竟然這麼快？」

  「這很明顯就是你突然把大量軍隊集結在銀松森林北部的原因，格雷邁恩感受到壓力，自然會提前動手。」

  「糾正一下，大規模的衛戍軍調動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艾薩克斯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總不能就這樣讓克羅雷嗝屁，我們不妨拉他們一把，衛戍軍一萬多人拉出來逛這麼一圈軍費起碼也要二十萬金幣，這筆錢不應該浪費，總要辦點實事才好。」

  「你是要干涉吉爾尼斯的內政？」烏瑟爾皺眉問道，老騎士似乎並不是很贊成艾薩克斯的話，他對這種不那麼符合騎士精神的事並不是太感冒。

  「這可不一定就是吉爾尼斯的內政啊。」艾薩克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

  「快跑，羅娜！快跑！」

  羅娜·克羅雷淚眼婆娑地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身影，在過往的十幾年中，他一直都將她置於自己羽翼的保護之下，即便是再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刻，他第一時間想到地依然是她的安危。

  「我不走，父親。」她堅定地說道，原本柔軟的身軀在顛簸的馬背上崩的筆直。

  襲擊發生的太突然了，眾所周知克羅雷家族和皇室因為格雷邁恩之牆而使得存在已久的矛盾進一步激化，但此前雙方一直都只局限於暗中角力，並沒有把矛盾升級。然而兩天前格雷邁恩突然毫無徵兆地發起了攻擊，數以千計的騎兵蠻橫地突入克羅雷家族的領地，而克羅雷幾乎很難組織像樣的抵抗，甚至連家族莊園都不得不捨棄，倉皇出逃。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女兒？」達利烏斯穿著粗氣，「吉恩明顯是想將我們一網打盡，如果你能夠逃出去，那就意味著克羅雷家族還沒有徹底滅亡，去吧，去洛丹倫，去暴風城，離開吉爾尼斯！我會替你吸引追兵的注意力。」

  去洛丹倫？羅娜恍惚間回想起那次糟糕的洛丹倫之行，被當面退婚對一位貴族少女來說無疑是一件非常恥辱的事情，因而她當時直接拂袖而去，但現在她後悔了，後悔當時為什麼不拉下臉皮，哪怕只是獲得洛丹倫的一個明確表態，家族的境況也不會變得如此糟糕。

  吉爾尼斯人總說克羅雷家族的財富足以比肩王室，直到此時羅娜才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家族與格雷邁恩的差距，王室畢竟代表這整個國家，而一個家族又怎麼能和一個國家相抗衡呢？

  一支隊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是克羅雷家一直的盟友羅德里斯家族的隊伍，羅娜的心總算放寬了一點，然而父親的話卻讓她再次緊繃了神經。

  「沒想到你也背叛了我，薩爾達。」克羅雷公爵的面色十分平靜。

  薩爾達·羅德里斯顯得十分尷尬，而他身邊一個身材非常高大的人則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張毛髮旺盛的面孔，看到那張面孔羅娜急忙捂住嘴遏制住自己的驚呼，那是吉恩·格雷邁恩，吉爾尼斯之王！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感到非常抱歉，達利烏斯。」吉恩開口道，眯起的雙眼散發出狼一般的危險光芒，「但我不得不宣布，你因為叛國罪而即將被我親手逮捕。」

  「叛國？你竟然給我安上這樣一個罪名？」克羅雷公爵冷冷哼了一聲，「你應該知道我達利烏斯從沒有做過背叛吉爾尼斯的事情。」

  「這些話你還是在審判時對整個吉爾尼斯的人民說吧。」吉恩似乎完全不在意達利烏斯的態度，「那麼現在你是想光榮地束手就擒，還是做無謂的反抗來使自己罪加一等？」

  克羅雷公爵的呼吸再次粗重了幾分，但他依然壓住了那股來自內心的衝動，「我不會抵抗，吉恩，但你必須讓我的女兒離開，她還只是個孩子。」

  「父親！」羅娜失態地大叫道，接著就被達利烏斯嚴厲地瞪了一眼。

  「合情合理的要求。」吉恩思忖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或許可以仁慈地答應你……」

  他的話還沒活完，大地就開始隱隱顫動起來，並且顫動的頻率越來越大，能聽到如雷鳴般的聲音。

  一個斥候跌跌撞撞地拍了過來，「騎兵！大量的騎兵！」他聲嘶力竭叫讓道。

  這實際上是一句廢話，因為但凡有軍事經驗的人都能聽出這是大規模騎兵逼近的徵兆。

  說時遲那時快，這支龐大的騎兵部隊很快就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成片的銀灰色盔甲，高聳的L旗幟表明了他們的身份，訓練有素的銀白騎兵們迅速完成了對這兩隻隊伍的包圍，為首的銀白騎士走上前，推開自己的面甲，露出一張稜角初顯的男性臉龐。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艾薩克斯用一種非常輕鬆的語氣說道，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嚴肅而緊張的氣氛，「晚上好，格雷邁恩陛下，晚上好，達利烏斯公爵大人。」

  「這裡沒你什麼事，泰瑞納斯的兒子。」吉恩開口了，語氣相當不耐煩。

  「我聽說了發生的事情，對於期間產生的各種不幸報以深切的哀悼。」艾薩克斯完全無視了吉恩剛才那句話，「紛爭總是可以避免的，作為有責任維護世界和平的大國洛丹倫有必要伸出援手，因而派出我來為兩位調節糾紛。」

  「一個洛丹倫人來調節吉爾尼斯的糾紛？這可能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話了。」吉恩繼續保持嗤之以鼻的態度。

  艾薩克斯則繼續無視，「吉爾尼斯並不是格雷邁恩的吉爾尼斯，克羅雷家族同樣為這片土地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並享有其所有權，既然兩個家族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那麼不如將兩個家族的領土分開，各位一國……」

  吉恩此時完全是一副「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的表情，「你竟然想分裂吉爾尼斯？簡直可笑！」

  「真是遺憾，格雷邁恩陛下竟然反對這樣英明的提議，那麼克羅雷家族呢？」艾薩克斯轉頭問道。

  「我們完全同意！」不等達利烏斯開口，羅娜就立刻大叫道，黑髮少女此時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很好。「艾薩克斯滿意地點點頭，繼續看向吉恩，「現在是二比一了，陛下，希望您好好考慮一下，畢竟少數服從多數嘛。」

  吉恩幾欲氣絕，這個無恥的傢伙既然把自己也算了一票！他剛想破口大罵，周圍銀灰色的海洋卻讓他突然冷靜下來，要知道，他現在可是在洛丹倫騎士們的包圍之中。

  「如果我拒絕呢？」

  「那就很抱歉了。」艾薩克斯聳聳肩，「我的父王可是非常想念您吶，陛下，他一定會非常樂於在王宮裡和您把酒言歡的。」

  如果不是盟友的話，一般一名國王只會以一種身份出現在他國都城，這種身份就是亡國之君，因而在退出聯盟的情況下，只要前往洛丹倫王城，格雷邁恩王室的聲譽就必然受到影響。

  吉恩緊緊握住了自己拳頭，雙眸中閃過危險的光芒，但他並不是純粹的莽夫，因而還是能夠認清形勢，「這似乎是個不錯的提議，應該可以考慮。」他最終鬆口道。

  「明智的想法！」艾薩克斯以及保持微笑，但怎麼都透露出一股小狐狸般的得意，「那麼就請吉恩陛下在克羅雷領地做一段時間的客，畢竟兩個新國家誕生之後還需要多加促進雙方的聯繫呀。」

  吉恩面沉如水，他知道這是一種變相的軟禁，但毫無辦法，畢竟他為了儘快抓獲達利烏斯身邊根本沒有帶什麼護衛，此時只能任人擺布。

  ……

  據艾澤拉斯人類史記載，黑暗之門十二年，原吉爾尼斯以銀松森林邊界為界限分裂為兩個國家，南方即原吉爾尼斯王國，北方則是以貴族議會作為統治機構的吉爾尼斯共和國，翌年，北吉爾尼斯重新加入聯盟，自此人類進入八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