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我們什麼都沒做，真的……

  縱身入水，湖水冰涼的觸感穿透鎧甲的縫隙迅速傳遍了全身，艾薩克斯向前遊動，觀測真箇湖底的狀況。

  身後傳來響亮的撲通入水聲，接著一個鐵皮罐頭宛如實心的一般直直向下墜落, 老海萊恩顯然並不能掌握板甲牧師的真諦，他對自己這身金屬鐵片做不到任何掌控，所幸他身邊還有個塔瓦德，這個提爾近衛的傳人力所能及地幫助主教消除了狼狽。

  視界一片明朗，沒有任何黑暗的腐臭氣息，隱隱還有絲絲神聖能量殘餘，烏瑟爾宛如一座偉岸的雕像一般直立在湖底, 高舉的戰錘上還有微微的光芒, 這把自二戰時期就就隨著烏瑟爾征戰無數的戰錘也有著屬於自己的名號——「聖光的正義」, 被冠以「聖光」的前綴足以證明這把戰錘的力量，有傳言它甚至可以輕鬆地殺死一頭巨龍。

  艾薩克斯也迅速下沉，來到烏瑟爾的身邊，老騎士面目嚴肅，絲毫沒有展現如此磅礴力量之後的倨傲很色，他示意艾薩克斯看向南方，相比其他三面泥土與岩石，那裡有一個漆黑的洞口，顯然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艾薩克斯點點頭，揮手示意身後的兩人跟上。烏瑟爾方才的聖能爆發的強度似乎有點出乎意料，不僅周圍的湖水被完全肅清，就連那個黑漆漆的洞口中也沒有任何形態的暗影生物湧出。

  四位聖職者很快就踏上了那條上升的甬道，湖水大概只能浸潤到甬道的一半部分，當他們完全進入這座被稱為提爾之隕的遺蹟之時，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你感覺到了嗎？」烏瑟爾面孔上罕見的浮現出一絲凝重。

  艾薩克斯微微點頭，嘴角有些抽動。他甚至都不需要特別去散發精神力感應，黑暗而腐朽的氣息無處不在, 並且在以一種特定的頻率不斷地涌動、噴發, 仿佛在這遺蹟的深處有一顆巨大而漆黑的心臟。

  情況似乎比想像的還要糟糕一點。

  「聖光保佑。」海萊恩大聲咳嗽著，算是把倉促之下嗆到的水完全咳了出來，「誰能想到在提瑞斯法之下竟然埋藏著如此極致的邪惡。」

  「有意思的是，極致的邪惡旁總是伴有極致的光明。」艾薩克斯猛地轉身，看向塔瓦德，「黑暗被解封，那我們同樣也可以解封鎮壓它的力量。聖騎士的力量雖然強大，但僅憑我們很難壓制這樣的黑暗，我們需要守護者的遺產。」

  「但是既然被囚禁的野獸衝破了囚籠，那麼看守他的守衛……」烏瑟爾遲疑地開口道。

  「身為守護者，即便身隕，他的意志也不會那麼輕易就會消亡，烏瑟爾你之前能釋放出如此輝煌的聖光，必然是受到了守護者遺存的影響。」艾薩克斯依然雙目灼灼地看向塔瓦德，「作為提爾近衛，你一定知曉著感應那位偉大守護者之墓的位置，對嗎？」他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他很清楚這一次行動的目的，那就是徹底解決即將復生的古神造物，至於深陷陷阱的銅須兄弟，如果他們有幸能撐到現在的話，那只能希望他們能再多撐一會兒了。

  塔瓦德有了明顯的遲疑，「我家族的世代使命就是守護這裡的秘密，不讓偉大守護者最後的榮光受到打擾。」他停頓了了一下，「但既然如今邪惡復甦，那就沒有道理讓正義繼續長眠，殿下您是極為出色的聖騎士，我想您應當能夠獲得提爾的傳承。」

  他將右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心臟位置，在其他人非常驚異的目光中，緩緩地、面色莊嚴地抽出了一團白金色的、介於液態與固態之間的物質，這團物質自發匯聚成球狀，散發著一股磅礴而威嚴的氣息，於此同時塔瓦德本身的氣勢迅速衰落，看起來與一個生活清貧普通中年騎士差不多。

  艾薩克斯瞬間明白了，明白了之前從塔瓦德身上感受到的那種磅礴如山的神聖氣息的來源，以及擁有如此強大能級的他在之前的戰鬥中一直都沒有什麼特殊表現的原因——他只是這股強大力量的保管者。

  「這就是一代又一代提爾近衛用生命在守護的東西，也是提爾最主要的遺留。」塔瓦德怔怔地看向手中的光團，雙目有些失神，「這是提爾之火，那位偉大守護者靈魂最後的殘片。」

  儘管隱隱有些印象，但艾薩克斯還是頗、頗為驚異，而見慣了大風大浪的烏瑟爾也不由動容，至於一旁畢生活動範圍都不超過洛丹倫北方區域的海萊恩，則震驚地話都說不出來。

  畢竟按照教會現有的條例，這團提爾之火已經不僅僅只是神跡的範疇了，它甚至可以直接被當做聖光本身接受信徒的崇拜，足以使得使得整個教會信仰體系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主教看向提爾之火的目光隱隱有些熱烈起來。

  海萊恩的失態自然落在了艾薩克斯的眼中，有著豐富閱歷的王子自然能輕易看穿老主教的小九九，但他並不在意。誠然提爾的傳承幾乎就等於光明教會內部神權的最高權柄，但這種好事怎麼可能便宜你這個半截入土的區域主教？

  「出於安全考慮，提爾之火之前一直都是分為兩份由不同的提爾近衛保管，但我在動身前往王城之前，我的兄弟加弗德強烈要求我將兩份提爾之火合二為一。」塔瓦德舉起右手，讓神聖光團的光芒能夠照亮周邊的黑暗，「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只有完全的提爾之火才能感應到提爾遺體的真正位置，並獲取那位偉大守護者的武器的認可。」

  「全靠你了，塔瓦德，我們會竭盡全力保護你的安全。」艾薩克斯說道，側身讓開位置。

  「在提爾之火的指引下，我們必將衝破一切黑暗。」塔瓦德堅定地回應道，這位忠實的騎士高舉著提爾之火，將其作為火炬，好不畏縮地走在了隊伍的前列。

  他們向遺蹟深處行進，每走一步都會受到暗影生物的攻擊，它們從四面八方撲來，或強大或弱小，但數量仿佛無窮無盡，戰鬥從未停息，聖光與虛空的碰撞是最不留餘地的，一隻又一隻的暗影生物衝擊在極為聖職者合力撐起的屏障上，接著便在聖焰中、在聖能武器的打幾下化為虛無。

  按照現在的局勢，即便暗影生物的強度提升三倍也無法對這支英雄小隊造成太大的壓力，但艾薩克斯的神經並沒有絲毫的放鬆，因為周圍依然是無窮的黑暗，仿佛存在什麼超維度生物將散發出去的光線全部吞噬，從始至終能見度就沒有超過五米。

  顯然，這是遺蹟深處那個逐漸甦醒的存在的能力。

  在沒有地圖以及基本的參照物的情況下，只能跟隨塔瓦德手中提爾之火所給出的指引，但半個小時之後尷尬的事情發生了，他們面前出現了一面堅實的牆壁。

  毫無疑問的死路，周邊也沒有任何的機關密道，但提爾之火依然堅定地指向石壁的後方，塔瓦德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態，「這怎麼可能？難道守護者還有什麼未知的考驗？」

  「這應該不是守護者設立的考驗。」艾薩克斯長嘆一聲，「我早該想到的，作為上萬年前就已經是古神左膀右臂的存在，扎卡茲又怎麼可能會不清楚自己復生的關鍵所在，從而讓我們輕易找到守護者的遺產呢？」

  「你是說那個邪惡的怪物已經能夠將他的影響施加於神聖的提爾之火？」塔瓦德感覺自己的信仰都要崩塌了。

  「應該不至於，不然我們早已是這些暗影生物的養料。但扎卡茲畢竟在這座遺蹟里沉睡了千年，必然對這裡了如指掌，動用一些微不足道的手段就足以讓我們像沒頭蒼蠅一般地在這迷宮裡打轉。我想在徹底解決它之前，我們幾乎不可能觸碰到提爾的遺產。」

  分析的同時艾薩克斯也沒有閒著，數把赤金色的光明之劍浮現，從下而上的洞穿了一頭顯現出人形的暗影聚合體，接著這些聖能武器再度炸裂，爆炸產生的神聖新星清理出一大片空白。這不經意的操作讓烏瑟爾再一次眼前一亮，老騎士不由再一次暗暗讚嘆艾薩克斯的天賦，這孩子對聖騎士這個職業的理解可以說是最頂級的，隨手用出的技巧甚至他這個侍奉聖光幾十年的老傢伙都從未想到過。

  但現在顯然不是誇讚後輩的時候，「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烏瑟爾冷靜地問道。

  「自進入遺蹟以來我們一直在受到連續不斷的襲擊，但這麼長時間以來這些暗影生物整體實力並沒有什麼變化，這至少說明了兩點。第一，我們應該很容易順著它們出現的方向找到源頭，第二，製造它們的那個怪物實力這段時間並沒有增長，或者說恢復得很慢。」

  作為白銀之手騎士團的最高領袖，烏瑟爾自然具備了出色的戰爭素養，因而他迅速聽出了艾薩克斯的意思，老騎士的雙眼立刻燃起了火焰，「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直接轉向去直面那個邪惡？大膽的想法！但你如何確保那個名叫扎卡茲的怪物並不是示敵以弱？」他目光灼灼地問道。

  「無法保證。」艾薩克斯的聲音透露出一股決然的意味，「但我們別無選擇，因為在我們的身後就是洛丹倫，就是艾澤拉斯！」

  「沒錯，這是我們的責任，我很高興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你的父親會為你感到驕傲的。」烏瑟爾看起來非常欣慰，「這是我們守衛榮耀的時刻，時間寶貴，我們最好立刻動身。」

  身為提爾近衛的塔瓦德自然不會有絲毫異議，主教海萊恩躍躍欲試，正打算發表一番獨特見解之時，一個突發情況打消了他還未開始的發言。隨著地面輕微的顫動，一陣爆破轟鳴聲傳來，而非常明顯的一點就是，這絕對不是這個遺蹟本身能夠發出的聲音。

  艾薩克斯表情微動，而烏瑟爾也露出了一絲微妙的神情，」看來我們的矮人朋友運氣不錯啊。「老聖騎士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語氣說道。

  」銅須兄弟，尤其是布萊恩這老小子有一個天賦般的特質，那就是無論他搞出怎樣的么蛾子，都會恰到好處的有一幫人替他兜底。「艾薩克斯同樣帶著調侃地感嘆道：」而這一次很明顯，擦屁股的是我們。「

  調侃歸調侃，他們還是迅速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靠攏，果不其然，第二波爆炸聲很快傳來，而爆炸聲平息之後又傳來一個標誌性的粗豪大嗓門：「見鬼，布萊恩，我說過我們一共只帶了五枚防禦手雷，而你竟然又一次性丟兩顆！」

  這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對方的身份了。

  很快一高兩矮三個身影，前兩個五短身材但跑得飛快，畢竟在艾澤拉斯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跑得慢的考古學家基本都已經死了，這兩位正是穆拉丁和布萊恩兩兄弟銅須兄弟算是零件齊全，只不過都是一副抱頭鼠竄的架勢，穆拉丁的全身板甲上布滿了坑洞，而布萊恩那矮人皇室標誌性的「銅須」也只剩了半截。

  他們身後是一個高大的人類，一副冒險家的標誌打扮，只不過同樣萬分狼狽，光是頭上的牛仔帽缺了一大半的帽檐，艾薩克斯注意到他背後背著一個寬大的、長條狀的匣子，即便是以四十五度角斜背著，瞎子的底端也幾乎快碰到地面。

  那裡面應當是一把劍，一把足以被稱為神器的雙手巨劍。

  逃亡者們很快也看到了迎面而來的聖職者小隊，「以我鬍鬚的名義，是援軍！讚美聖光！」領先的穆拉丁立即叫嚷道，情緒激動到甚至開始用人類的感嘆詞。

  「兩位老兄感覺如何？」艾薩克斯笑著問道。

  「見鬼，以後誰再讓我去找什麼上古神劍，我就賞他一錘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艾薩克斯你一定回來救我們的！」劫後餘生的布萊恩則表現的極為激動。

  「是啊，總會有人來救你的，不過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一切的來龍去脈？」艾薩克斯環顧了一下四周，「看看這裡，噩夢般的地方。」

  布萊恩的熱情之火一下子熄滅了，他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我們真的沒做什麼，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