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時光如沙

  艾澤拉斯人類諸國的政治體制有些奇怪，雖然大部分王國都有中央集權的意識，但依然有大量分封土地的現象，其中最標誌性的就是巴羅夫家族和克羅雷家族，他們當中任何一個光是財力就已經足夠和一個小型王國媲美。

  第二次戰爭之後，隨著奧特蘭克被制裁, 曾經富可敵國的巴羅夫也迅速衰落，被洛丹倫以各種正當或者不正當的理由罰沒了絕大部分的家產，只留·一座凱爾達隆島作為他們苟延殘喘的地方。巴羅夫家族自然不甘心，但他們完全無法反抗，畢竟這個時空中他們可並沒有一個名叫卡洛斯的後裔。

  洛丹倫對巴羅夫家族的無情處置似乎讓吉恩·格雷邁恩對吉爾尼斯境內的克羅雷家族也有了同樣的想法，因而緊鑼密鼓地推進格雷邁恩之牆的建成，這堵牆將克羅雷家族領地一分為二，這自然是克羅雷家族所無法容忍的, 雙方的矛盾很快就要達到爆發的極點，吉爾尼斯似乎又要陷入新的動亂。

  事實上事情發展到這種境地實在有些不可思議，因為即便雙方時有摩擦發生，克羅雷家族也從沒有叛亂並取代格雷邁恩家的想法的，，直到愛女羅娜·克羅雷受到了刺客襲擊，達利烏斯大領主才徹底下了和吉爾尼斯皇室分道揚鑣的決心，羅娜是他逆鱗，他決不允許她受到任何傷害。

  艾薩克斯怎麼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於是很敏銳地去查探了下無冕者的行動卷宗，發現近期他們在吉爾尼斯境內的活動非常頻繁，問及負責人，然後就被告知這是普瑞斯托領主還在的時候制定的計劃，並且獲得了拉文霍德公爵的同意。

  死亡之翼在當時掌握了洛丹倫的最高權力，自然想擴張洛丹倫的版圖進而控制整個人類，他首要目標自然就是接壤的吉爾尼斯和激流堡，而應對吉爾尼斯的計劃就是激化克羅雷家族與給雷邁恩家族的矛盾, 繼而坐收漁翁之利。

  艾薩克斯本想制止這場行動，但很快就改變了主意，因為前世的關係，他一度認為應當保留人類諸國的獨立性，但有一個完整的虎視眈眈的吉爾尼斯在旁真的對洛丹倫有益嗎？要知道吉恩的野心可從來都不小心啊，這位吉爾尼斯國王還未經歷過狼人詛咒以及喪國喪子的悲痛，現在依然是那副狂傲而不可一世的態度。

  或許換更親善洛丹倫的克羅雷家族上台會更好一點？

  艾薩克斯進一步開始思考整個人類的局勢，他覺得自己的眼光不應該再局限於洛丹倫一國，毫無疑問人類是一個偉大的種族，從最初逃離諾森德在東部王國定居，到與精靈一同戰勝阿曼尼巨魔，再到如今粉碎部落的入侵，人類自誕生起就戰勝了無數困難，以相對羸弱的軀體和短暫的壽命繁衍至今。

  從第二次戰爭的結果來看，聯盟的意義是非常重大的，但這個前列前例，如果洛丹倫聯合其他王國，或許能夠挺過即將到來的第三次戰爭，畢竟只有集合全人類乃至整個世界的力量才能對抗天災以及其背後的燃燒軍團。

  那麼問題來了，相比聯盟這種鬆散的組織形式，統一的人類難道就不會發揮出更強大的力量嗎？阿拉索帝國之所以在巨魔戰爭中大獲全勝，還不是因為索拉丁大帝之前統一了所有的人類部族？

  那獸人戰爭呢？獸人入侵的威脅應當和當初全盛時期阿曼尼帝國差不多，相比阿拉索帝國乾脆利落的勝利，人類諸國組成的聯盟甚至在戰爭還沒有徹底結束前就幾乎要翻臉了，而原因也只不過是奧特蘭克那一片小小的領土。

  似乎內鬥從來都是人類的天性。

  再聯繫到人類諸國的現狀，洛丹倫和其他王國的關係甚至都還沒有與矮人、侏儒這樣的異族盟友純粹，彼此之間相互猜忌、相互提防。而魔法王國達拉然雖然表現的高高在上，但事實上它對魔法的壟斷才是使得人類的文明始終都無法有長足發展的真正原因。

  但如果類似於阿拉索那種統一所有人類的帝國重現的話，那這一切問題都會得以解決，從這方面就可以看出普瑞斯托是多麼的明智，他在執掌大權之後就極其乾脆利落地向吉爾尼斯和激流堡亮出了獠牙，他的態度很明確，無論是親善的還是不聽話的盟友都是毫無必要的，東部王國的人類只需要一個聲音。

  就像原本時間線中十幾年後的新聯盟，作為碩果僅存的人類王國，暴風城理所當然地成為了聯盟的主導者，無論是失去了永生的暗夜精靈還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德萊尼，他們都處於從屬地位，就連聯盟的標誌都是爆粉王國的雄獅圖案。

  普瑞斯托領主用了短短几年就鋪設了一個極好的局面，洛丹倫已經是目前聯盟當之無愧的主體，那麼接下來只需要始終堅持英明神武的普瑞斯托領主制定的類似於「遠交近攻」方針，假以時日洛丹倫必然會成為人類第二帝國。

  死亡之翼作為一頭從上古時期存活至今的黑龍之王，他的能力絕對毋庸置疑，無論大局觀還是眼界，都完全不是只有百年壽命的人類能夠比擬的。

  當然這種重建帝國的過程是絕不會以武力形式為主，人類王國之間幾乎就沒有過明面上的大規模戰爭，洛丹倫自然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開此先例。而和平演變是需要時間的，而艾薩克斯很清楚，洛丹倫現在最缺的恰恰就是時間。

  所以吉爾尼斯目前的情況其實是一個機會，如果洛丹倫不插手其內亂，克羅雷家族必然會失敗，而吉爾尼斯也會閉關鎖國直到第三次戰爭結束，這顯然不符合洛丹倫的利益，艾薩克斯認為自己有必要在北伐之前讓吉爾尼斯成為臂助，方法無非就是暗中幫助克羅雷家族的叛變，哦不，起義，然後藉此逐漸掌控整個吉爾尼斯。

  克羅雷家族不是傻瓜，他們雖然反感吉恩·格雷邁恩，但他們的國家認同感非常強烈，如果洛丹倫表現出任何兼併吉爾尼斯的意圖，第一個反抗的必然就是他們。因而洛丹倫在藉助克羅雷家族插手吉爾尼斯的內部事務時，必須給予一個讓他們安心的保證，這個保證可以不必兌現，但至少要讓克羅雷家族認識到洛丹倫是出於某些特殊關係提供援助，而不是對整個吉爾尼斯都充滿野心。

  所以難道還有比一樁政治婚姻更適合以上的情況嗎？

  艾薩克斯很清楚，一個未來皇后的空頭支票就足以讓克羅雷家族放下所有的戒心，畢竟目前人類諸國之間的有一個默契，那就是至少要保留各個王國基本存在的名號，正如奧特蘭克至今還只是作為洛丹倫的附屬國，而不是直接被納入洛丹倫版圖。克羅雷家族知道自己要為洛丹倫的援助付出代價，但絕不會認為這個代價會是整個吉爾尼斯。

  甚至最後如果翻臉的話，即便是已經事實的婚姻都可以直接撕毀，也就是說艾薩克斯完全可以吃干抹淨還不用負任何責任——一旦涉及政治，這種無賴的吃相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但當艾薩克斯直面羅娜·克羅雷這個當事少女，看著她宛如黑珍珠一般的眼眸以及有些微紅的臉頰時，他突然覺著自己之前的想法實在是太無恥了一點，實在是太不聖光了。

  羅娜是一位勇敢、堅毅而又聰慧的女子，在原本的時間線中在其父被捕之後依然維持住了克羅雷家族，玩弄她的感情顯然是很不理智也沒什麼意義的，艾薩克斯並不是靠下半身思考的，他也並不想和每一個漂亮的女性都發生什麼親密的關係。

  更何況他現在已經不是自由身了，他現在的身份是克里斯塔薩的暫時的唯一配偶，艾薩克斯很懷疑即便自己只是形式接受了這場政治婚姻，以克莉斯塔薩的性格很可能就會尋找下一位配偶。不用懷疑，以紅龍普遍的暴脾氣，發生這種事的可能性極大。

  無論怎麼看，這種交換對艾薩克斯來說都是非常不划算。

  「距離我們上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呢。」羅娜低垂著眼瞼說道。少女情懷總是詩，一想到當初自己在銀松森林說的那些大膽的話，即便是一向淡然的羅娜也無法遏制從內心深處湧起的那絲羞澀。

  然而艾薩克斯不得不打破這份少女情懷，他起身親自為羅娜倒了杯熱茶，「確實好久不見了，克羅雷小姐。」艾薩克斯停頓了一下，決定還是開門見山，「你覺得我的兄弟阿爾薩斯怎麼樣？」

  羅娜的那一絲羞澀完全消失了，作為十幾歲就開始處理家族事務的出色少女她自然能聽出不同尋常的意味，「您是什麼意思？」

  原本有些旖旎的氣氛頓時消失了，彼此頓時顯得極為生分起來，艾薩克斯反倒鬆了一口氣，「我們雙方的家族為我們訂立了婚約，但這實在是有些草率，我們只有一面之緣，對對方都缺乏足夠的理解，而且更關鍵的是，我已近有有心愛的女孩了。」他直截了當地說道。

  羅娜的身體顯得有些僵硬，艾薩克斯則繼續一口氣地說道：「米爾希爾家族決不毀約，所以我認為將這份婚約轉嫁一下，我的兄弟阿爾薩斯同樣是一位優秀的年輕人，雖然你們的年齡有一些差距，但我相信你們會相處的很好的，他是個很和善的人……」

  眼看著羅娜的目光越來越冷漠，逐漸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艾薩克斯又連忙補救道：「當然，你完全有拒絕的權利，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洛丹倫對克羅雷家族的援助都不會有任何變動……」

  「這個問題你應當和我父親談，既然是政治婚姻，那麼對象是誰度我而言都沒有什麼意義。」羅娜微微揚起下巴，表露出了淡淡的高傲神色，仿佛之前那個羞澀的少女只是假象。

  「那再好不過了，我相信克羅雷公爵一定會同意的。」艾薩克斯立即說道，仿佛完全不在意會得罪這位公爵小姐似的，這種態度就好像羅娜是一個避之不及的巨大麻煩。

  洛丹倫王子和克羅雷公爵小姐的見面只有短短的半個小時不到，然後王宮衛兵們就看到克羅雷小姐滿面寒霜地里去了，看得出來心情很不好。

  而艾薩克斯也鬆了一口氣，總算解決這個麻煩了，這種推諉婚約其實是一種頗有侮辱性的行為，只能說好在羅娜是那種足夠冷靜聰慧的女孩，因而並沒有引發什麼糾紛。

  至於又一次把阿爾薩斯賣掉，艾薩克斯對此沒有任何的愧疚感，有這樣一個弟弟自然是要他來承接這些比較尷尬的活計的，再說既然已經有了讓阿爾薩斯當洛丹倫之王的傾向，那讓他體驗一下政治婚姻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嘛，反正這份婚約有很大的可能最終不會履行。

  嗯，理由還是相當充分。

  ……

  時光如沙，總是會在指縫間輕易地流逝，有其實在安靜祥和的環境，時間的流動似乎就會加快數倍。

  此時距離洛丹倫皇家軍事學院開學已經一個半月，新生們也都已經熟悉了學院生活，他們被按照年齡和能力劃分為不同的階層，然後再接受相應的教育。

  為了保證教育質量，艾薩克斯甚至自己出錢來保證學院的日常供給，因而雖然課程繁重，但學員的物質待遇卻非常好，尤其是食堂，雖然要提供一千多師生的食物，但其食物質量獲得了所有人的認可，因為即便是最挑剔的貴族子弟，在經過一番地獄式的體能訓練之後，也必然會覺得一切食物都是人間美味。

  集體就餐對很多學員來說都是非常新奇的體驗，很快他們就體會到了其中的妙處，因為是一同用餐，很多平時很難見到的人都可以在食堂一睹真容。

  比如那位白髮紅眸的少女，莎莉·懷特邁恩因為其驚人的美麗在開學第一日就成了關注的焦點，就連那位傳奇的王子殿下都對她另眼相看。然而雖然懷特邁恩無論在何處都能吸引大量的目光，但搭訕者卻非常稀少。

  原因無他，除了女孩本身性格冷傲之外，她身邊還有個忠實守護者雷諾，雷諾對任何覬覦懷特邁恩美貌的人都進行了無情的打擊。久而久之，當得罪的人多了之後，一種詬病他們的「狗男女」稱呼就不脛而走，開始在某些學員當中流傳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