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潛入

  洛丹倫的行政效率相當不錯，在決定即刻建立皇家軍事學院後，大量的信使便從王城向各大貴族領地啟程，告知他們所必須承擔的義務。

  選擇貴族子弟入學確實有政治上的一方面原因，但並不是說是為了鞏固貴族階層的統治地位。真要說天賦的話，貴族也並不見得比平民好到哪裡去, 將這些嬌弱的少爺小姐培養成人才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艾薩克斯別無選擇，因為基於洛丹倫的國情，他一時間實在難以從其他地方找到這樣一批可塑之才，天賦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只有這些貴族子弟普遍接受了基礎教育，而平民大部分連書本都很難接觸到，除了那些天生好學者, 絕大多數人甚至只會寫自己的名字。

  洛丹倫建國近千年, 但因為這是一個高魔世界, 壟斷知識即是壟斷一切，統治階層對被統治階層的優勢相當巨大，因而這個已經相當古老的王國如今似乎還依然處於中世紀的社會狀態。艾薩克斯別無選擇，總不能預想中成為「王國精英搖籃」的皇家軍事學院，它的第一堂課總不至於是認字吧？

  這還是因為戰爭的洗牌以及普瑞斯托大刀闊斧的改革動搖了整個貴族階層的根本，艾薩克斯才能毫無顧忌地對貴族體制動手動腳，這要是擱在第二次戰爭之前，這條政令怕是連王城的大門都出不去。

  即便是現在，貴族們對這種直接對他們後代下手的政策也是怨聲載道，而艾薩克斯留下的指示只有一個：不管。

  你是公爵也好，富可敵國也好，家中只有一個子嗣也好，只要你還承認王國的統治，你就必須把家裡的年輕人送來，並且別想抵賴，王國對幾百萬平民戶籍的掌控力可能還不夠，但對總人口還不到萬餘的貴族階層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至於隨之而來的憤怒與不滿, 艾薩克斯持無所謂的態度, 真正忠於王國的即便不解也會照做，而那些上竄下跳的也不過是沒牙的老虎而已。

  再一次衷心地感謝勞模死亡之翼，普瑞斯托領主可謂是洛丹倫史上最有魄力的變革家。

  當然，讓新一代的貴族團體占據整個皇家軍事學院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也是為何會從軍隊挑選年輕軍官，並且要求地方官推薦優秀平民年輕人的原因。艾薩克斯希望能在學院中形成兩個迥異的集體，彼此之間進行良性的競爭。

  這是平衡之道，也是最好的管理方式，來自不同階層的學員們會自行解決內部矛盾，並且在競爭中積累經驗快速成長，一如後世的紅與藍兩方陣營。

  這同樣也會減輕校方的工作量，管理者只需要做好大方面的掌控並且保證競爭的強度不超過界限即可。

  關乎非貴族學院的招收會在幾天後單獨舉行，但總有一些特例。在各地貴族領主紛紛得到消息時，一隻奇特的生靈開始在王城的上空翱翔。

  這是一隻中等體型的獵鷹，非常神駿，它的羽毛是罕見的銀灰色，因而在天空中並不是特別醒目。王城顯然是明顯的禁飛區，但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它，或者說即便注意也已經明白了這隻動物的友軍身份，因為它來自王國最神秘的組織———無冕者。

  無冕者的並不是一個百分百的盜賊組織，其中有不少精通於遠程狙擊、追蹤以及馴服野獸的兼職獵人，這種獵鷹是他們用於通信以及偵查的有效手段，每一隻都經過了最嚴格的訓練，智商普遍都有人類十歲兒童的水平。

  至於我們所關注的這一隻，它的足部抓著一個信封，顯然有著特別的任務。它在平民區的上方掠過，初升旭日的光芒在它的身體上鍍了一層金輝。

  它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一棟民居，這棟民居和周邊的其他住宅沒有任何的不同，但在獵鷹敏銳的感知中，這裡有著無冕者的特別記號。

  它降低高度，掠過民宅的大門，將羊皮紙信封投入了信箱，接著再次拉升，逐漸遠去。

  而民宅里也有了動靜，從傳出的聲音老看，是一家人正在吃早餐，步入中年的母親絮絮叨叨地和她半大的兒子說著什麼，期間夾雜著小女孩清脆的歡笑。

  「去教堂的時候要先向牧師大人問好，然後為我們的王子殿下祈福。對了，順便把我新做的櫻桃派帶過去，你可以和你們的朋友分享。」

  「知道了，母親。」

  木質的門打開，一個有著棕黑色頭髮的男孩走了出來，他拎著一個覆蓋了餐巾的籃子，籃子中顯然就是母親為他準備的餡餅。

  年輕的薩薩里安眯著眼睛看向東方的初陽，舒展了下自己的筋骨，就要動身離開，他每天都非常忙碌，從他家到教堂至少要走一個小時，實在耽擱不得。

  街坊們都知道這家是英烈遺孤，男主人在第二次戰爭中英勇犧牲，被授予了一級勳章，甚至有傳言王子都曾經親自到他們家來慰問。雖然這個傳言真實性無法確定，但人們依然對這家孤兒寡母保持了最大程度的敬意。

  相比五年前，他們的生活了有了明顯的改善，因為他們每個月都會從洛丹倫軍部收到一筆足夠過上優質生活的金幣，這份補貼被承諾會一直發到兩個孩子成年並有正式工作，因而寡婦薇薇安才有能力將薩薩里安和蕾瑞莎撫養長大。

  而她最主要的精神寄託就是兒子薩薩里安，現年十一歲的男孩極為聰明乖巧，並且已經承擔了不小的生活重擔，甚至開始了主動的自發學習。可惜即便是王城也沒有向平民開放的正規教育機構，男孩唯一能接觸知識的地方就只有教會，於是前往三個街區之外的大教堂成了他每天雷打不動的行為。

  薩薩里安學習得很刻苦，並且智商並不低，在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女牧師的測驗中，他總是能取得優秀的成績，但很可惜他實在沒有受到聖光青睞的榮幸，即便是一眾高階牧師的指引，他也沒能感應到聖光。

  後天的努力會影響到人取得的成就，但這一切都還是建立在天賦的基礎上，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薩薩里安倒並沒有什麼怨天尤人的感覺，他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了繼續在教會學習更高層知識的理由。在一番思索之後，他決定去參軍，因為成為父親那樣的英雄一直是他最大的夢想。

  想必憑藉艾薩克斯王子留下的勳章，應該沒有哪一位指揮官會拒絕他的入伍請求。當初殿下說可以提一個「合理的」要求，薩薩里安覺著請求入伍似乎再合理不過了。

  他今還要再去教會一次，至少要和帕爾崔絲牧師以及在那裡結識的朋友們道別。在男孩剛準備離開時，他陡然發現了那個似乎是被硬塞進信箱的巨大信封。

  除了軍部的撥款通知以及父親的老戰友們偶爾的問候之外，薩薩里安家就幾乎收不到別的來信，因而出於好奇，他鬼使神差得地取下了那個信封。

  信封是厚實的羊皮紙，薩薩里安徒手竟然無法直接撕開封泥，不得不掏出了隨身的小刀。信封的內部是一張白皙而厚實的紙張，薩薩里安只見過牧師的福音書用的是這樣優質的紙張。

  信紙上是通用文字，因而男孩完全可以看懂，「尊敬的薩薩里安先生，我們很高興通知您，您已經被王國皇家軍事學院錄取為第一屆新生……」

  薩薩里安陷入了呆滯，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信紙底部的洛丹倫徽記以及一個用長劍和書本作為組合圖案的印章，他愣神了一會兒，幾秒鐘後發出了難以抑制的歡呼。

  ……

  讓我們把視線從北方的洛丹倫轉移到南方的荒蕪之地。在第一次探索的宣告失敗後，探險者協會的考古學家們開始了對奧達曼的開始了第二次嘗試。而因為參與不了有些無所事事的鮑德里奇和萊茵哈特則將多餘的精力發泄到了好不容易遷徙至此的龍喉獸人身上，而在把野生獸人徹底打成了瀕危動物之後，他們就又陷入了無所事事的狀態。

  幾天之後，北方又有了新的來客，一隻大型獅鷲艾薩克斯的注視中平穩降落，從其背上跳下來一個敏捷而妖嬈的女精靈。

  即便已經看多了瓦莉拉的美腿，但在幾個月不見的情況下陡然看到這一片白花花的柔嫩，艾薩克斯還是忍不眼前一亮。

  「怎麼樣？想我沒？」他故作輕佻的說道，女精靈的裝扮實在是太引人犯罪了，因而他總是忍不住口上花花兩下。

  女精靈微微歪著頭，「你覺著呢？」

  「嗯姆，我這種英俊瀟灑多金的優秀人物，受到女性的青睞也是非常正常的狀況。」艾薩克斯挺厚顏無恥地說道，帶過了這個話題，重歸正軌，「你可算來了親愛的，我們這一票人可實在是等的望眼欲穿。」

  「你在這個地方到底遭遇了什麼，甚至需要我十萬火急地趕過來？」瓦莉拉奇道。

  「因為我們現在急需一位優秀的斥候。」艾薩克斯聳肩道，領著精靈女賊向著洞穴走去。

  穴居人的蹤跡並不難發現，因而奧達曼的缺口很快就找到了，這似乎是在守護者們沉睡之後某次地震導致的裂口，然後被穴居人們刨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通道，這個簡陋的通道聯通著奧杜爾的後半段。

  正如艾薩克斯所預料的那樣，前廳的動盪並沒有影響到後半部分，這裡依然是一片平靜，大部分泰坦造物還在沉睡。

  由於在前廳的遭遇給了艾薩克斯充分的警醒，他並沒有帶著大家再次貿然進入，而是試圖先獲取其中的情報。

  事實證明這是個非常明智的決定，從米爾菲斯的無人探測器反應的情況來看，奧達曼的後半分遺蹟完整性要遠高於前半部分，甚至還有不少的遺蹟設施依然在運轉，同時守衛的數量也不是一個級別的，甚至還有一些活動的土靈在操縱遺蹟設施，而在發現無人探測器並將之摧毀之後，他們的戒備程度又上升了一個級別。

  艾薩克斯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小小的無人探測器總算沒有被那些土靈視為什麼大的威脅，如果那些土靈一驚一乍地去喚醒阿扎達斯的話，那麼探險者協會的所有人都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在發現之前廢了不少功夫才解決的鋼鐵魔像在這裡竟然是以半打為基數成堆出現之後，艾薩克斯就確定了強攻是絕對的自尋死路行為。那麼最好的選擇就只剩下潛入了，而這樣一支純粹肌肉男板甲菜刀隊想玩潛入的話，一個老練的斥候顯然是最重要的配置。

  聖騎士能奶能打能抗三系全能，但畢竟不會潛行啊。專業事情還是要專業人士解決，一個優秀的斥候能夠出色地完成探查前方路徑、提早發現敵人並且在必要的時候給予致命的一刀。

  這也就是艾薩克斯讓瓦莉拉儘快趕來的原因。沒有她去開視野，探險隊在全封閉式且危機四伏的奧達曼地下空間中必然寸步難行。

  在大致解釋完了這裡的情況以及精靈女賊該做什麼之後，艾薩克斯又問起了正在組建的幽靈特工。

  他在一個月前給了瓦莉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即培養徹底屬於己方的情報勢力。

  女精靈聳了聳肩膀，「效果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很差。除了那幾個當初跟我們一起離開王城的刺客表達有興趣之外，其他人只要聽出我的意向就表示了明確的拒絕，他們說願意為您效勞，但並不會加入你的勢力。」

  艾薩克斯苦笑，確實，他所謂的拉攏無冕者內部成員其實本質上就是在挖自家的牆角，而那些精明的刺客顯然不會就這麼輕易地站隊。

  「還是試著從刺客聯盟招人吧，把篩選條件弄的嚴格一點。」王子最終有些無奈地說道，不管這麼說總要讓這個完全隸屬於自己的情報組織有個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