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風波似已定

  窒息帶來的休克感覺並不美好，奧妮克希亞仿佛落入了無盡深海中落水者一般，歷經掙紮好不容易才浮出水面，竭力地將空氣吸入肺部。

  她意識半甦醒的狀態自然逃不過身旁人的眼睛，黑龍突然感覺有人在非常粗魯地捏著自己的臉頰，與此同時耳邊響起了一個戲謔的聲音。

  「終於醒了？尊敬死亡之翼的女兒, 你可真是嬌弱啊。」

  黑龍公主發出一陣無意識的呢喃，似乎神志還處於混沌之中。

  「你永遠也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艾薩克斯有些無奈地站起身，看向克莉絲塔薩，「親愛的，看來你得用出點手段了。」

  紅龍此刻正慵懶地倚靠在一根頂樑柱上，她非常輕鬆地一揮白皙的手指, 一點赤紅色的光芒就沒入了奧妮克希亞的體內, 灼熱而狂暴的生命之力迅速蔓延。

  生命的力量可以治癒傷痛, 但過量的話卻會成為熾熱的毒藥。奧妮克希亞的心臟開始急促而劇烈地跳動，幾乎就快爆炸一般，血液流動速度近乎達到了正常的十倍，她的體溫急速升高，白皙的皮膚在血色的侵染下迅速變成了熾烈的玫瑰紅色。

  這種情況就好像一隻乾癟氣球突然遭受到大量氣體的灌注，達到極限很快就要爆炸一樣。紅龍執掌的可不只是生命，他們同樣知曉怎樣讓生命走向終結。

  在這種情況下，奧妮自然無法再假裝半昏迷的狀態，黑龍公主猛然起身，死死盯著眼前這倆人，即便全身仿佛陷入了熾熱的火海之中，她也倔強地不發一言，但隱隱抽動的嘴角表明她正遭受著巨大的痛苦。

  而始作俑者克莉絲塔薩毫不退縮地和奧妮克希亞對視著，紅龍妹子面若寒霜，卻似乎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快意笑容，她一點都沒有收回能力的意思。相比艾薩克斯，其實紅龍和黑龍的過節要更大，雙方的仇恨已經延續了上萬年, 幾乎不存在任何調解的可能。

  兩位龍妹子就這樣對峙著, 各自的高傲讓她們誰都不願意退縮。

  艾薩克斯暗嘆一聲，果然大部分雌性生物都是感性大於理性的，就連母龍也不例外。年輕的王子走到克莉絲塔薩身旁，將她微涼的小手置於自己溫暖的手掌之中。

  「好了，親愛的，我們還沒有問任何問題，就這樣開始刑訊是不是太早了一點？」他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克莉絲塔薩眼神微動，但最終還是聽話的解除掉了奧妮克希亞身上的異常狀態。驟然消失的身體爆裂感讓奧妮克希亞心神一松，但很快她就恢復了淡然的氣度，仿佛自己不是階下囚而依然是上位者，她看都不看艾薩克斯，目光中只有克莉絲塔薩。

  兩位龍女都是龍王子嗣，在各自的族群中都是天之驕女一般的存在，特殊的身份所賦予的天然的高傲是她們共有的氣質。

  「難以置信，看起來你似乎要將這個人類收為配偶？」奧妮克希亞撩了下自己散亂的長髮，這種簡單的動作在黑龍公主身上顯得分外誘惑，不過她的話語卻帶著濃濃的嘲諷意味，「難不成你想為紅龍再創造一個龍人分支？不過甜心，說實話你們這一族真是有夠能生娃的……」

  雖然並沒有明確描述龍族附屬種族龍人由來的文獻留存於世，但這種生物的存在顯然不是簡單的人龍結合，奧妮這話的侮辱性就很嚴重了。

  因而黑龍公主剛說完這句話就立刻再次捂著胸口蹲下了，她的心臟又開始瘋狂的跳動，「教你一點，黑龍，在受制於人的時候就不要逞口舌之利。」克莉絲塔薩看上去似乎毫不動怒，但她依然示威性地挽起了艾薩克斯的胳膊，「還有你這種沒人要的老母龍是註定體會不到愛情的美妙的，我想你這些年的龍蛋都只能強行催化成雛龍來自我安慰吧？」

  雌性巨龍在成年之後，如果不是刻意想生育，每隔幾十年也依然會產下一批龍蛋，龍類學家們認為這就是巨龍的自發生理行為。這些龍蛋同樣可以孵化，但因為沒有雄性精華的灌注，孵化的雛龍無法成長並且壽命普遍極短。這也就是為什麼母龍的巢穴都有大量雛龍，並且冒險者在推掉龍媽之後還能每人領一隻當寵物的原因。

  沒人要的老母龍？奧妮克希亞感覺自己肺都快氣炸了。但自己的這具人形態身體似乎已經完全處於對方的掌控之中，按道理說不該是這樣的，畢竟大家都是同級的存在。但事實確實就是她的生命完全取決於這頭可惡的小紅龍。而對方竟然小心眼到鬥嘴都不給她公平的機會。

  奧妮克希亞感到很委屈。

  紅龍妹子還算有分寸，對奧妮克希亞的小小懲治只持續了一會兒。得到喘息之機的黑龍公主試圖調動自己的力量，但卻發現自己的身軀就如同一個凡人一樣毫無反應。黑龍公主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脖子多了一個項圈，她試圖將其解下，但這顯然是徒勞的。

  這個一直在艾薩克斯面前保持曼陀羅花一般邪魅、高傲、冷艷而又致命的形象的黑龍公主，此時第一次表露出驚恐與無助，「你對我做了什麼？」她死死地看向艾薩克斯，幾乎可以肯定是這傢伙搞的鬼。

  手臂能夠時不時觸碰到克莉絲塔薩胸前的圓潤，因而艾薩克斯感覺頗為愜意。因而面對黑龍的疑問，他表現的就像一個邀請貴族小姐遊玩的正派紳士一般的彬彬有禮，「正如你所感受的，這枚平靜之環能夠束縛你的所有能力，所以很不幸，奧妮克希亞女士，你恐怕要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成為我的俘虜。」

  這是一個非常令人沮喪的消息，但奧妮克希亞卻並沒有表露出自己的情緒，她的眼神閃爍了幾下，突然換上了一副嬌滴滴的語氣，黑龍公主幾乎眨眼間就完成了從女王形象到少女的轉變，「既然你已經俘虜了人家，那我親愛的主人，你能告訴我你是怎樣發現我的嗎？」

  艾薩克斯明顯地感受到從被克莉絲塔薩挽住的那隻胳膊傳來的壓迫感，顯然這是一個警告。因而雖然奧妮的姿態讓人心痒痒的，但年輕的王子依然不為所動，「收起你的那一套吧，黑龍小姐，你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完全交代你的罪行。」

  奧妮克希亞臉上那種怯生生的嫵媚頓時就消失了，「罪行？哼。」她冷哼了一聲表示不屑，黑龍顯然已經意識到有同等美貌的克莉絲塔薩在場，而自己又因為這該死的項圈無法釋放精神魅惑的情況下，想要引誘一個英雄級聖騎士幾乎不存在任何的可能性。

  於是黑龍也像紅龍那樣慵懶地靠在被漆成朱紅色的柱子上，表現出一副心灰意冷任由擺布的樣子，「說吧，你們想問什麼？」

  艾薩克斯看了眼一旁的劉浪雕像，神真子的意識直到此時也無法再次凝聚，抓捕到奧妮克希亞並沒有使它的情況有什麼好轉，顯然根本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你一直在藉助神真子恢復自己傷勢？」艾薩克斯問道。

  奧妮克希亞有些隨意地點點頭。

  「但你顯然並不滿足於此，你想用它的生命力滿足你的一些邪惡的欲望。」艾薩克斯推斷道：「所以你應該是在惡霧林設置了一個法陣或者安放了什麼魔法物品來源源不斷地抽取神真子的生命。」艾薩克斯非常認真地看著黑龍公主的眼睛，「告訴我它的準確位置，否則我就把你的頭顱掛在洛丹倫王城的城門之上。」

  「就因為這個，你們出動這種程度的力量來抓捕我？」奧妮克希亞顯得極為不可思議，「這隻烏龜就要死了，我抽取點生命力有什麼關係？不也算是一種廢物利用……」

  艾薩克斯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因而他勃然色變，幾步便逼近到奧妮克希亞的鼻尖，年輕的聖騎士雙眼中似乎燃燒著火焰，「你說什麼？神真子就要死了？你憑什麼這麼篤定？」

  三個問題宛如連珠炮般地射向奧妮克希亞。黑龍楞了一會兒，接著就明白了什麼，原本被艾薩克斯壓制的氣勢陡然回升，一瞬間，那個邪魅而高傲的死亡之翼之女又回來了。

  她捂嘴輕笑，同時後退了兩步，和艾薩克斯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天哪，我親愛的王子殿下。」她用那種嬌柔但故作驚訝的語氣說道：「你竟然不知道『那個東西』的存在，就是因為它，這隻大烏龜才會瀕臨死亡的呀。」

  那個東西？艾薩克斯隱隱覺著有些不妙，他似乎忘記了什麼東西，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奧妮克希亞非常悠閒地看著面色陰晴不定的人類王子，很享受他吃癟的樣子，顯得頗為悠閒，與之前的驚慌無助有了鮮明的對比，黑龍都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僅憑這樣一個似是而非的秘密，她就輕易地扭轉了自己在這場談判中的弱勢地位。

  艾薩克斯沒有來地感到一陣煩躁，他直接將托爾斯洛橫在了奧妮克希亞雪白的脖頸上，「那件東西到底什麼？」他有些急躁地問道。

  然而黑龍公主完全無視了威脅，她甚至伸出手指輕撫艾薩克斯頷下淡淡的胡茬，接著非常輕佻地勾起他的下巴，完全無視了一旁克莉絲塔薩愈發冰冷的眼神。

  「耐心點兒，甜心。」奧妮克希亞吐氣如來，笑容嫵媚，「既然你提出要求，那你又準備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