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長纓縛蒼龍（下）

  一條渾身漆黑、宛如長蛇一般的身影出現在空中，它飛舞著，以極快的速度向著艾薩克斯的方向衝來，它有著細膩的鱗片，身形要比艾澤拉斯的五色巨龍修長纖細的多，在空中的飛行軌跡顯得極為輕靈而優雅。

  這是艾薩克斯第一次在艾澤拉斯見到雲端翔龍, 但他依然一眼就認出了它。因為前世的關係，相比五色巨龍那種臃腫的蜥蜴體型，他其實更欣賞這種優雅而神秘的東方龍種。

  在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艾薩克斯下意識地忽略了家裡那頭傲嬌而又敏感的緋紅小母龍。

  瑪瑙蟠螭炤壬越來越近，很快它就會發現其實並沒有食物招待它。「你準備怎麼做，艾？」季大聲問道。

  艾薩克斯向他做了個放心的手勢, 然後在季和雲歌忍不住的驚呼之中，年輕的王子直接跳下了山崖，白金色的光芒覆蓋了他的全身, 在他身後延展出宛如綢帶般的芒翼，瞬間化身為金甲戰神一般存在的聖騎士沖天而起。

  熾天使！

  身軀能量化的感覺非常奇妙，就好像真的化身為聖光一般，艾薩克斯感覺自己似乎在這種時刻脫離了血肉的桎梏。雖然是初次自我飛行，但之前也通過阿爾托莉雅的視角見識過高空狀況，因而艾薩克斯只有片刻的生疏便完全進入了狀態，不閃不避地向著瑪瑙蟠螭飛去。

  炤壬自然注意到了這個從沒見過的傢伙，也感受到了其身上的巨大威脅氣息，翔龍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一口閃電吐息噴射出去。

  對任何巨龍來說，吐息一直都是它們最主要的攻擊手段，但對現在算是鳥槍換炮的艾薩克斯來說，這種程度的能量衝擊甚至都不需要開啟靜滯躲避，他的軀體周圍浮現聖盾，將閃電亂流全部擋下。

  自領悟榮耀聖印和晉升英雄級之後，艾薩克斯的主要防禦手段聖盾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但可以形成完全防護的卵型護盾, 同時也因為高度密集的能量而呈現出赤金色。

  瑪瑙蟠螭的智商自然不低, 它對於敵人的毫髮無傷自然感到萬分驚訝，而這點愣神的時間已經足以讓艾薩克斯貼近到一個非常危險的距離。炤壬身體周圍開始涌動其爆裂的雷光，試圖以電能衝擊擊退貼身的敵人。雲端翔龍的身體構造雖然要比五色巨龍優雅漂亮，但過長的身軀意味著它們除了啃咬與掃尾之外就沒有其他什麼肉搏攻擊手段。

  也就是說，它們是一種更偏向法系的生物。

  艾薩克斯自然不會給炤壬發動這種大範圍攻擊的機會，戰鬥地點離尚喜師父他們所在的平台並不遠，如果有所波及就太失顏面了。聖騎士隔空揮拳，信仰聖印發動，制裁之錘重擊蟠螭的靈魂。

  顯然炤壬的精神強度並不足夠的高，因而它立即就陷入了短暫的眩暈之中，而艾薩克斯趁此機會一把抓住了這頭翔龍的龍角，雖然此時可以輕易地斬下炤壬的頭顱，但艾薩克斯並不是來屠龍的，熾天使形態取消，憤怒之心發動，艾薩克斯的身上浮現出拳頭與王冠的印記，巨大的力量爆發，年輕的聖騎士帶著炤壬快速墜落。

  憤怒之心本就對力量有三倍的增幅，再迭加力量祝福與王者祝福，艾薩克斯的基礎力量足有正常人類英雄級的五倍之多。因而即便炤壬身長二十米，在眩暈的情況下也毫無反抗之力。

  砰！艾薩克斯重重落在山崖上，濺起了一片煙塵，腳踏實地的感覺非常美妙，也意味著可以借力爆發出全部的力量。艾薩克斯怒吼一聲，手臂的肌肉鼓起，藉助墜落之勢將足有數噸重的翔龍宛如長條麻袋一般地甩在地上。

  轟！更大的煙塵升騰而起，地面裂開了絲絲裂縫，證明艾薩克斯這一摔擊的巨大力量，一股通透敢傳遍了艾薩克斯全身，這種野蠻的戰鬥方式竟然讓他感受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戰慄之感。

  一個字，爽！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戰士之道會有那麼多的信仰者了，這種靠自身力量與肌肉的打擊才是最男人的戰鬥！

  在遠處觀看的季和雲歌已經陷入了震驚的呆滯狀態，而陳和源也不由動容，唯有尚喜師父一臉平靜地看著。

  瑪瑙蟠螭炤壬也恢復了意識，雖然遭此重擊，地上滿是破碎的黑色鱗片，但它的身體堅韌程度似乎相當不錯，因而還保持著行動能力。炤壬怒吼著，掙扎著站了起來，全力甩動自己的頭顱試圖掙脫艾薩克斯緊握龍角的手掌，與此同時全身又開始涌動起電光。

  這種行為又怎麼可能逃的過艾薩克斯的眼睛，他立刻轉身、跨步，驚人的力量爆發，炤壬發出了一聲悲鳴，四爪試圖攀附地面但沒有絲毫的作用，二十米長的身軀再次騰空而已，重重摔擊在另一側，這一下徹底擊潰了它的反抗意志，蟠螭癱軟在地，絲絲血液從它的口中滲出。

  把一頭高傲的雲端翔龍當長條臘肉一般摔打兩次的艾薩克斯仿佛沒事人一般，但隱隱在痙攣的肌肉暴露了他消耗巨大的事實。年輕的王子俯視著癱倒在地的雲端翔龍，用一種非常淡然的口氣說道：「我想你應該聽得懂我說的話吧，給你兩個選擇，臣服或者毀滅。」

  炤壬猛然睜開了眼睛，巨大的眼眸中滿是憤怒與不屑，它沒有其他表示，而是低吼著，試圖在凝聚一口閃電吐息，不過這次不需要艾薩克斯出手這些電光就自動消散，它的傷勢實在太嚴重了。

  艾薩克斯一見到這種目光就意識到自己失敗了，他在戰爭中見過很多次這種目光，在人類和獸人的眼中都見過，因而很清楚其中那種永不屈服的意念。尚喜師父說的是對的，翔龍是天性高傲而自由的，除非從小培養，他們幾乎不會被迫臣服。

  艾薩克斯已經儘可能用令人絕望的手段快速結束了戰鬥，但依舊沒有擊垮找炤壬的意志，而這隻蟠螭的狀態顯然無法再承受又一次的重擊，那麼艾薩克斯的馴服計劃至此似乎已經差不多宣告失敗了。

  年輕的王子很不甘心，但顯然，除非改變這頭翔龍的意志，否則根本無法讓它屈服。

  但是等一下，改變意志？這世上還有比聖光更能洗腦的存在嗎？

  艾薩克斯看向自己的右手，他一直對信仰聖印的功能有所懷疑，畢竟只提供精神衝擊實在對不起其史詩技巧的身份，之前因為能量輸出功率不足而無從驗證，但現在卻似乎是個極好的機會。

  艾薩克斯的右手開始冒出溫暖的白光，他將手掌貼近炤壬的額頭，絲絲聖光侵入它的體內，很快就發現了那個最明亮的存在——炤壬的靈魂。

  聖光之力開始在其周圍盤踞，炤壬之魂表現出了極強的反抗意識，但依然阻止不了聖光之力對它意志壁壘的絲絲侵蝕。但過程卻極為緩慢。

  差不多需要兩個時辰才能完全瓦解它的意志，艾薩克斯在心裡估算道。

  然而異變陡生，原本安分地掛在艾薩克斯腰間的起源聖典突然發出了一絲奇特律動，在這種律動中，炤壬的靈魂壁壘竟然以驚人的速度瓦解，艾薩克斯還沒反應過來，聖光之力就完全侵入了它的靈魂核心。這些霸道的力量以極其不講理的態度完成了對炤壬之魂的洗刷，接著以驚人的速度蔓延至翔龍的全身各處，開始對其進行改造。

  炤壬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巨大的身軀不斷顫動著，似乎遭受著巨大的痛苦，他原本衰弱的氣勢以驚人的速度恢復至巔峰，與此同時一點一點的白光從它的軀體浮現，匯聚於龍角、背鰭、龍爪末端，使他們變得宛如光鑄一般，白色的光芒與黑色的鱗片交相輝映，使得這頭翔龍看起來有種怪異的神聖之感。

  神聖瑪瑙雲端翔龍。

  炤壬再次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眶中已經不再是眼珠，而是一片無感情的熾白，原本的桀驁不馴與孤傲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它突然懸浮起來，極為恭敬地向艾薩克斯垂下了頭顱。

  它臣服了。

  而艾薩克斯本人則已經陷入了呆滯狀態，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像當初銀手之輝中的那個一直試圖對自己做的那樣，完全侵占了一個靈魂。他原以為自身晉級英雄所帶來的是傷害、防護與治療的質變，但顯然他錯了，他竟然忽略了這個最強大、最可怕的能力。

  神聖勸慰、神聖感召，或者可以直接稱為——強制信仰。而且目前看來，這種強制信仰的對象似乎就是他自己。

  艾薩克斯油然而生一種荒謬感，他一直對納魯那種超強洗腦抱有極度的反感，因而始終試圖和它們保持安全距離，甚至思考它們未來侵占人類聖光信仰的可能性，結果轉瞬間自己竟然也成了和那些七巧板類似的存在，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嗎？

  或許，我也去感召一個恐懼魔王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