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巨龍之日（二）

  暫編南海艦隊在距離龍喉港還有相當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被發現了。沒辦法，這支艦隊實在太過龐大，而巡邏的龍騎兵也不是瞎子，即便將沿海崗哨清理得再乾淨，也很容易被高空中的他們發現。

  戰爭才過去沒幾年，龍喉氏族自然不可能天真地認為可以偏安一隅。兩個龍騎兵的巡邏任務進行的並不馬虎, 不過有意思的是，他們並沒有立刻返回匯報情報，而是迅速逼近，看起來是想人類戰船較量較量。

  紅龍vs戰艦，這本因是獸人戰爭中後期海戰的主旋律，但可惜因為洛丹倫王城守衛戰中相當一部分龍騎士的戰損，使得歷史的進程有了迥異的發展。

  「看來我們是沒機會偷雞了。得先真刀真槍地干一架。」德瑞克灑脫一笑, 語氣中竟然帶著興奮的情緒, 或許因為原本時間線中命運的原因，這位庫爾提拉斯大王子對龍族非常感興趣，並且極其享受戰勝他們帶來的成就感。

  他迅速拔出了自己的刺劍，「船隻按照既定航線前進，士兵們，準備戰鬥！」

  幾艘庫爾提拉斯艦船上迅速冒起了火光，幾十挺防空機槍在專門炮手的操縱下追蹤著龍騎兵的飛行軌跡傾瀉出彈丸，這種在獸人戰爭末期大規模裝備的艦載防空武器是由侏儒提供的技術、鐵爐堡加急完工的產品，受於成本的限制，準頭和威力都不怎麼樣，主要針對的是龍背上的獸人而並非紅龍本身。

  兩條紅龍在槍林大雨中旋轉翻滾，噴吐著火焰點燃人類的木製船隻，這支南海艦隊的陣型迅速潰散，海盜們本著「只要比隊友跑的快就可以活下去」的理念駕駛著各自的船隻四散而逃，而少數被龍騎兵盯上的倒霉蛋則開始悍勇地用五花八門的遠程武器進行反擊。

  典型的烏合之眾。

  在擊毀了數艘小型海盜船隻之後，龍騎兵們很快就意識到了這支艦隊中真正具有威脅性的並不多，因而開始轉換目標, 其中一個就盯上了德瑞克這艘最醒目的戰列艦「珍娜號」。

  面對逐漸逼近的紅龍，無論德瑞克和麥特都表現的極為鎮定，兩人都是久經陣仗的指揮官，深知一名優秀的指揮者必須具備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概。

  「輪到我們上場了，夥計們！」一個粗豪的聲音引起了麥特的注意力，他轉過身，看到了一群矮墩墩的火槍手們從船艙中蜂擁至甲板上，他們拿著各式各樣的槍械，看起來沒什麼組織性。

  但麥特很清楚，在獅鷲騎士到來之前，這些所謂的矮人獵龍者是對付龍騎兵最主要的力量，沒有他們的話，解決這兩條紅龍的代價會是半個艦隊。

  為首那個指手畫腳的大鬍子矮人麥特竟然認識，岡特·獵龍者，赫米特·奈辛瓦里的跟班和狂熱粉絲。這位矮人當初並沒能參與丹莫羅戰事，不過現在，他似乎要重現他這個姓氏的榮光了。

  「現在該讓那些愚蠢的蜥蜴吃槍子了！舉起你們的武器，聽我口令！」岡特吐沫橫飛地指手畫腳著。

  「那頭紅龍龍息的有效範圍是八十米左右。」麥特出言提醒道，紅龍剛才的表現已經讓這個敏銳的年輕軍官獲取了不少的信息。

  岡特楞了一下，隨後就反應過來麥特是在告訴他極限的射擊距離，矮人立刻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紅龍開始俯衝，熾烈的火焰在它的巨口中涌動，但矮人們依舊不為所動，就在它做出噴吐的起始動作時，岡特突然暴喝一聲「開火！」

  十幾杆矮人火槍發出了迥異的轟響，這些加裝了高級擊發石的武器噴射出高速而致命的金屬彈丸，非常輕易地貫穿了龍鱗，有一些繼續前進，撕裂紅龍的血肉，在其身體上留下了透明的孔洞，而更多的的則死死嵌入紅龍的軀體。

  紅龍哀嚎著，表達著它的痛苦，參加過戰爭的紅龍基本都已死絕，這一隻顯然是新生種，催生出來的身體強度自然遠遠不及正常的紅龍，這十幾發彈丸已經對它造成了不輕的傷勢。

  它的龍息也失去了準頭，火焰在甲板上方五米左右的地方飛過，點燃了一面船帆，紅龍再沒了攻擊欲望，它不顧背上獸人的咒罵和毆打，掙扎著想遠離。

  然而矮人們此時沒有絲毫的憐憫，他們沉穩而迅速地裝彈，接著再一次齊射。這回連龍背上的獸人龍騎兵都被打成了篩子，紅龍則發出悲鳴，再也無法保持浮空，龐大的身軀墜落下去，壓沉了一艘小型護衛艦，

  矮人火槍手們表現出了極其專業的素質，其中幾個繼續對著浮在海面生死未知的紅龍補槍，其他人則迅速轉火另一頭紅龍，隔著近千米的距離，槍彈威力衰減的厲害，不過也成功地威懾住了對方，這頭紅龍在騎手的操縱下果斷放棄了攻擊，並迅速開始升空。

  「別管那隻了。」德瑞克對著還在不斷射擊的矮人們說道，他舉起望遠鏡，看向東南方向，因為一直保持航速的原因，他們此時離龍喉港的距離已經很近了，

  「我們立刻發起進攻。」他對著自己的副官說道；「讓那些沒跑的海盜渣滓做好登陸戰的準備，另外這頭龍的屍體就留給那些逃得太遠的海盜打撈。對了，別忘了告訴他們，如果不想讓艾薩克斯找到理由剋扣僱傭金的話，就最好一片龍鱗都不要動。」

  他又看向麥特，「天罰軍團也必須做好準備，登陸艦會在半小時後出發。」

  麥特沉穩地點點點頭，「我即刻返回我部。」他迅速轉身，順著甲板繩索滑下。

  德瑞克撓了撓頭，覺得自己應該沒什麼疏漏點。現在該完成我該做的了，他想著，快步向著艦首炮的位置走去，同時從自己的空間包裹中取出了一個需要雙手捧住的盒子。

  盒子裡是用絨布襯著的兩枚標準「騎槍」口徑的炮彈，彈頭閃爍著柔和的銀色光芒，顯示出它純秘銀的質地，其上銘刻著著德瑞克極為熟悉的紫羅蘭色符文，閃爍著神秘而危險的光芒。

  ·

  格瑞姆巴托海域，這片從未發生過大規模衝突的地方，如今迎來了動盪。龍喉港對南海艦隊的攻擊並沒有太過及時的反應。龍喉氏族並不掌握造船技能，而格瑞姆巴托本身也無法提供造船的資源，因而獸人所掌握的船隻就只有幾艘前部落的遺物，這些笨拙的鐵船在海盜面前都沒什麼還手之力，不到一個小時龍吼海軍便宣告全滅。

  接下來，完全取得了制海權的南海艦隊就開始了對龍喉港飽和式炮擊，而那顆命中東北部龍廄的裂變彈更是粉碎了獸人們最後反抗的希望，熟悉的爆鳴聲，熟悉的紫羅蘭色光芒，爆炸的衝擊波幾乎讓三分之一個龍喉港化為廢墟。

  裂變符文，這一由暴雪公司搗鼓出來的黑科技再一次成為獸人的夢魘，使用刻畫其的刀刃作為彈藥的戰斧式投刃器在獸人戰爭期間打空了庫爾提拉斯近乎半個國庫，但它的表現絕對對得起它的身價。經此打擊之後，只有兩頭紅龍歪歪斜斜地陸續完成了升空，這意味著其他兩頭已經失去了戰鬥力。

  同樣是喝下惡魔之血獸人，龍喉氏族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多來自其的虛弱影響，或許這和他們的酋長、那位部落為數不多的始終堅持薩滿之道的祖魯希德有關，在短暫的驚慌之後，他們開始用簡易的投石機對海上的敵船進行有限的反擊，同時還保持戰鬥力的獸人開始向海灘集結，準備迎戰聯盟的登陸部隊。

  一名強壯的獸人戰士握緊自己的戰斧，死死盯著那艘宛如鐵盒子一般的登陸艦，雖然這和之前人類使用的登陸衝鋒舟有著很大的區別，但這不妨礙他明白敵人就在其中。

  獸人另一隻手的五指已經深深嵌入了作為遮蔽物的岩石中，他和他二十多名的夥伴對這場即將到來的戰鬥充滿了期待，這會是場榮耀之戰。那些人類大部分只會怯懦地躲在遠方使用遠程武器，但只要和這些人類戰士近身戰鬥，那麼炮手為了避免誤傷就不會來干擾雙方的對決，而這也正是獸人理想的戰鬥。

  登陸艦的艙門放下了，獸人們發出了怒吼，開始以一往無前的氣勢衝鋒，但他們立即就發現了不對勁，登陸艦內的不是身穿厚重金屬鎧甲的人類，而是一群一人多高，有著宛如蜘蛛一般的六足的機械，

  獸人們的驚愕是短暫的，他們雖然不明白這些是怎樣的存在，但至少可以確定它們敵人的身份，當先的幾個獸人立刻揮動戰斧發起攻擊，但這些六足機械突然以驚人的速度分散開來，在高速行動的同時它們械厚實甲板的縫隙中不斷射出一道道藍色的光束，在獸人健壯的身體上留下道道血痕。

  這些攻擊的單發威力並不強，但射速卻極為驚人，因而這支獸人小隊並沒有支撐多久，在勉強把一個損壞了運動系統的機械拆成了碎片之後，最後一個獸人戰士仰天怒吼一聲，無力地垂下了自己的頭顱。

  於是這段海灘便暫時歸屬於聯盟。

  直到此時，獸人們等待的正主才出現，不遠處另一艘登陸艦靠岸，一群身穿銀灰色板甲的人類士兵下船並迅速組建起防禦陣勢，他們的盔甲一頓品牌商都有白底的盾劍徽記，為首的軍官掀開了面罩，看向只剩下幾十具屍體的戰場。

  所有的屍體都一片焦黑，面目全非，而與這些生命交換的只是一架由鋼鐵和奧術水晶構成的機械造物，價值不過三位數的金幣，即便是一貫鎮定沉穩的麥特·霍納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聖光啊，這種東西簡直就是普通士兵的噩夢。」他喃喃說道。

  這只是第一批嘗試批量建造的「追獵者」。作為「不朽者」的簡化版本，它們要更為小巧輕便，速度也更快，當然相應的，裝甲也該更為輕薄，考慮負重有限無法攜帶太多彈藥，研發部並沒有選擇射彈炮台，而是以一門輕型光繼炮作為追獵者的主要武器，光繼炮能夠直接以奧術能量的形直接式發動攻擊，每一發相當於標準精英級奧術飛彈的威力，而射速則可以達到每秒三發——這已經完全超過一個普通中階法師能夠提供的輸出。

  而最為關鍵都是，追獵者並沒有駕駛員。司闊爾對高等精靈奧術傀儡的智能核心的破解終於有了關鍵性的突破，並且立刻就應用到了這些戰爭機械上，雖然目前缺陷很多，比如無法執行複雜任務，並且敵我判定依據單一，但這無傷大雅。智能核心的關鍵意義就在於，它使得追獵者的數量將只受產能限制，而不會因為缺少合格的操縱者而無法擴編。

  智能核心、高移動速度、射速極快的低火力武器，使得這種戰爭機械就如它的代號一般成為戰場上的追獵者。麥特仿佛看到了未來戰場上大量追獵者宛如狼群一般的迂迴包抄、穿插突進，屠戮普通士兵，圍殺職業者……

  戰爭，似乎已經不一樣了。

  強行收回了思緒，麥特將注意力再次轉移到戰場，那些只有單一戰鬥程序的追獵者在消滅到一隊獸人後便開始主動尋找下一批敵人，如今已經近乎損毀了大半，不過也至少消滅了兩倍於其數量的獸人。在明白追獵者的實際戰爭意義之後，麥特便對指揮這些消耗品沒什麼興趣。

  它們的意義就在於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而它們現在不就是在做這件事嗎？

  這艘登陸艦裝在的可並不只是幾十名天罰軍團士兵，還包括一台大傢伙，這台大傢伙的體積近乎是追獵者的十倍，全身閃耀著厚重的金屬光澤，兩側的巨炮光是口徑就讓人心生寒意。這是戰場上絕對的主宰，即便面對英雄級也有一戰之力。

  不朽者，暴雪公司這幾年最主要的成果，無論是追獵者還是懲罰者，都只是其的衍生產品，用以應付不同的戰況。

  「所有人聽令，以不朽者為中心穩定推進。」麥特下達了命令，做為艾薩克斯的嫡系勢力，他們自然會在第一時間用上暴雪公司的研發成果，已經總結出了一套與不朽者配套的戰術。

  作為一支單一職業的部隊，天罰軍團必然面臨缺乏遠程傷害的問題，而不朽者這樣的重火力單位可以非常有效地補足他們的短板，當一群聖騎士以不朽者為核心推進時，效果差不多就等於一名騎著成年戈隆的英雄級法師，近乎沒有弱點，除非以絕對的力量將其碾壓，否則幾乎不存在可行的針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