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戰略與戰術

  「歡迎來到新洛丹倫！」新洛丹倫的城鎮大廳，艾薩克斯以一個萬分熱情的擁抱來歡迎庫爾提拉斯王子。

  兩人有過數次的見面，並且在戰後雙方都有意識地通過各種行為來加強這種友誼，畢竟庫爾提拉斯海軍目前是暴雪公司最大也是最忠實的客戶，繼戰斧式投刃器之後，艾薩克斯又通過德瑞克的關係賣出了上百門採用了侏儒基本擊發石技術的「騎槍」艦炮。

  德瑞克注意到一旁有一名有著驚人美麗的紅髮女子, 然而那張絕世容顏上卻冷若冰霜，這種孤傲高貴的氣質讓見多識廣的庫爾提拉斯王子立刻意識到這位的身份絕不簡單。

  「這位是克莉絲小姐，她是……」艾薩克斯有些尷尬的介紹到一半就卡住了，他總不能照實說這是一頭紅龍吧。

  然而德瑞克卻露出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他突然明白艾薩克斯之前在忙著幹什麼了，不過這也正常, 臨近成年的貴族子弟，身邊怎麼會沒有幾個「知心」的女伴呢？

  這個有些猥瑣的笑容在德瑞克臉上只維持了一瞬間, 隨後他就變得極為正經起來, 他先是正經地向克莉絲塔薩問好，然而得到的卻是冷漠的點頭回應，德瑞克對此毫不在意，他一臉笑意，像平民好友之間一樣給艾薩克斯胸口來了一拳。

  「乾的不錯嘛！艾薩克斯，這座港口的規模在無盡之海的殖民地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了，有想法把他賣給庫爾提拉斯嗎？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等過幾年我的父親甚至會願意用一整支標準艦隊作為交換。」

  洛丹倫從未表現出對無盡之海的意圖，畢竟高魔世界中的海洋總是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危險，德瑞克想當然地認為這是艾薩克斯證明自己能力或者鍛鍊政治手段的舉措，而以洛丹倫的海軍實力，也很難兼顧到這塊飛地，因此他提出了這個在他看來對雙方都極為有利的建議。

  「我個人是傾向於這個做法的，但是新洛丹倫是由麥克唐納公司和洛丹倫聯合開發的，我無法擅自做決定。」艾薩克斯不動聲色地拒絕道，並將話題引向一邊，「我聽吉安娜說你已經訂婚了？而且對方還是庫爾提拉斯最大的實權貴族的女兒？」

  異性和即將面對的婚姻是年輕人比較感興趣的話題之一, 就連一旁的阿爾薩斯都不禁豎起了耳朵, 然而德瑞克本人的笑容卻變得有些勉強起來。

  「嗯，是的，法瑞維爾公爵的女兒傑西。」法瑞維爾公爵是庫爾提拉斯除了海軍上將普羅德摩爾之外最大的船主，他的私人艦隊甚至可以和皇家艦隊一較高下，因而這場政治婚姻非常有必要。法瑞維爾這個名字雖然並不廣為人知，但他會在十幾年後創立一個極其出名的組織——血帆海盜。

  至於要和德瑞克喜結連理的傑西公爵小姐，在庫爾提拉斯本地倒是聲名遠揚，只不過並不是因為容貌性格或是智慧，而是十六歲單挑一支海盜小隊並將其全滅的光榮戰績。

  因而庫爾提拉斯王子本人的感受，大致上應該會和與鐵爐堡結親差不多，畢竟傑西小姐是否具備矮人血統一直都是庫爾提拉斯紈絝子弟們津津樂道的話題，而身為必須對國家命運負責的王長子，德瑞克於情於理都不應該對這樁婚事說不。

  可憐的孩子，如果他能夠選擇自己命運的話，應該會更偏向於像原本歷史上那樣於紅龍烈焰中光榮戰死吧。

  被提到傷心事的德瑞克完全沒有心情談自己的未婚妻，於是話題又被轉移到艾薩克斯身上，「說到吉安娜，我親愛的朋友，你對她的印象如何？」他向著艾薩克斯眨了眨眼，隨後下意識地看了一旁的克莉絲塔薩一眼。

  然而這個艾薩克斯的「紅顏知己」卻沒有任何反應。

  「很可愛，也很有活力的一個女孩兒，她未來必然會成為一個傑出的女性。」艾薩克斯當然明白德瑞克話中的意思，「不過我卻無福享受她的溫柔，因為某個小傢伙已經對她心有所屬。」艾薩克斯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的弟弟。

  完全沒想到會遭受波及的小王子立刻漲紅了臉，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情感很隱秘，但沒想到在艾薩克斯面前無所遁形，「沒有……說謊……」他強行說道，但面對兩個大男孩的怪異眼光，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頭去。

  德瑞克哈哈大笑，雖然從政治婚姻角度來看結親對象相當重要，畢竟皇后還是親王夫人對庫爾提拉斯有著本質意義上的不同，但這是他父親應該考慮的問題，作為一個寵愛妹妹的兄長，他只希望她能獲得幸福。

  僅此而已。

  寒暄與笑鬧自後，就該談論正事了，德瑞克很快就注意到了擺在大廳中央地沙盤，作為一名憑藉「純粹」戰功晉升准將的合格海軍，他很快就認出了沙盤模擬的地點——目前東部王國最敏感的地帶，格瑞姆巴托。

  「所以這就是你找我來的目的？」德瑞克非常感興趣地問道，「洛丹倫要對龍喉氏族動手了？早該如此了，這些龍騎兵始終是個威脅，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後患無窮。」

  「不，不是洛丹倫出手，而是我，艾薩克斯。」艾薩克斯說道，「格瑞姆巴托托畢竟是一片相對崎嶇貧瘠的土地，並不適合國家級以上的力量出手，因為收益完全抵消不了損失。」

  「你只憑藉自己的勢力？就這座島？」德瑞克皺眉問道。

  「還有不少堅定盟友的幫助，其中就包括庫爾提拉斯。」艾薩克斯笑著回答說。

  德瑞克眉頭皺的更深了，「我個人是非常願意提供援手的，但恕我直言，如果洛丹倫不出力的話，我地父親恐怕也不會同意我的出兵申請，因而我能調動的只有外面那艘戰列艦以及對應的一支小型護衛艦艦隊，而這些力量甚至都無法正面對抗一個基數的龍騎兵。」

  艾薩克斯大力拍了拍德瑞克的肩膀，「不要把我們的敵人看的太過強大，你對獸人的印象還停留在戰爭時期，但實際上他們已經是驚弓之鳥。最明顯的就是龍喉氏族的龍騎兵早已恢復了規模，但你見過他們發起過成編制的進攻？」

  德瑞克搖了搖頭，於是艾薩克斯繼續說道：「所以我們的敵人要比我們更加恐懼，更何況戰爭往往不等於兵力直接的硬碰硬，我們只需要合理地應用我方力量，就足以擊敗龍喉氏族。」

  然而接受過正規軍事教育，並經過戰火洗鍊的德瑞克卻不會這樣輕易地被說服，「這不行的，艾薩克斯，戰術性的欺詐和迂迴確實會讓你在戰爭初期占到一定便宜，但只要雙方正面接觸，那些獸人很快就會發現我們的虛實，然後直接壓死我們。」

  「你所說的只是以少勝多戰術中必須要避免的最壞情況，我們可以通過很多戰術手段來讓龍喉獸人無法與我們正面決戰。」艾薩克斯聳了聳肩，「當然我們並不會處於絕對的弱勢，難道在經歷過那場戰爭，親手擊落數條飛龍的情況下，你還覺得那些愚蠢的蜥蜴是凡人無法戰勝的嗎？」

  在說出這些話之後，艾薩克斯敏銳地感受到大廳內溫度陡然上升了幾度，某人這才想起正有一頭自己口中「愚蠢的母蜥蜴」就在身邊，不過他的面色依然如常，「龍騎兵會有矮人協助處理，蠻錘矮人這些年已經快愛上屠龍這個事業了，而鐵爐堡一年前也出了一個引起轟動的新行會，你聽說過嗎？」

  德瑞克再次搖頭。

  「卡茲莫丹獵龍者協會，榮譽主席赫米特·奈辛瓦里，就是那個獨自幹掉血窟氏族酋長的矮人獵手。這個協會目前有一百多個成員，每一個都持有能夠射穿普通飛龍鱗甲的遠程武器，他們非常熱切地希望能夠填補協會戰利品展示牆上的空白，那裡目前只有八個龍首。」

  在他說出「龍首」這個詞時，大廳內的溫度再次上升了幾分。感受到燥熱的德瑞克脫去了外衣，但此時心神完全集中的他並沒有意識到反常。

  一百多個？庫爾提拉斯點點頭，矮人的射擊水平還是有保障的，如果指揮得當的話，足以形成一道對飛龍致命的火力網。

  「想想吧，德瑞克，這將是一場榮耀的戰鬥，兩個王子僅憑一些無關大局的力量，就輕易解決了困擾聯盟的問題！我們將成為聯盟的英雄！那些蜥蜴在我們面前將不堪一擊!」艾薩克斯繼續作死，再次於一頭真正的巨龍面前用「蜥蜴」稱呼她的同胞。

  「我確實希望庫爾提拉斯能夠伸出援手，但相比你父親的軍隊，我更希望得到的是你這樣一位傑出的海軍指揮官的幫助，這會極大地增強我們計劃的成功率、」艾薩克斯嚴肅地說道。

  然而德瑞克似乎並沒有並沒有被這個小小馬屁打動，他輕笑了一聲，「海軍指揮官？指揮什麼？一支船還沒我私人艦隊多的地精艦隊？」

  此時一個身穿黑色正裝的地精跑了進來，有權利進入此地的顯然正是我們的加魯維克，他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但神色卻頗為興奮。

  地精拖下自己的禮帽，恭敬地向艾薩克斯行禮，「老闆，您的客人到了。」

  「把他請來。」艾薩克斯吩咐道，接著又看向德瑞克，「正巧你的艦隊到了。」他露出了一絲促狹的笑容。

  地精匆匆出去，很快就領著一個人類走了進來。這位「客人」有著；兩撇精緻的小鬍子，皮膚因為常年的日曬而變得黝黑，滿身的酒味，他穿著暗色而有些破爛的衣服，腰間是一把細長而鋒利的彎刀，肩膀上是一隻探頭探腦的紅毛鸚鵡，就差在臉上直接寫「海盜」兩個字。

  德瑞克下意識地握住了自己的劍柄，強忍著拔劍的衝動，庫爾提拉斯海軍可是對海盜深痛惡覺，海軍上將普羅德摩爾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把海盜掛在絞架上。

  海盜非常不著調地向艾薩克斯行了一禮，「向你致敬，閣下。在你面前的是傑克遜·斯派洛船長，我帶來了我的女主人梅德薩的問候，她很滿意你的禮物，並認為你的提議非常合理。現在，閣下，」他猛地一揚手，惹得肩膀上的鸚鵡一陣聒噪，「只要你有足夠的朗姆酒和金幣，就會有一百多條船，五千多棒小伙兒為你效力。」

  看來加魯維克活幹得不錯，這個地精果然還是頗有能力的，南海海盜的實際首領，恐怖船長梅德薩作為一個年齡未知、愛好未知的女海盜，加魯維克竟然送對了禮物，這實在哪能可貴。、

  「你的願望會得到滿足的，具體的僱傭數額你和加魯維克談，一旦合約成立，你們就會立即拿到定金。」艾薩克斯許諾到，關乎到金幣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人士比較合適。

  傑克遜和加魯維克離開了，德瑞克則一臉震驚地看向艾薩克斯，「這就是你所說的艦隊？一群海盜？」

  艾薩克斯則頗為淡定，「海盜本質上也是可以兼職僱傭兵的嘛，再說我特意挑選的是名聲和信譽相對還不錯的南海海盜，他們主要是和熱砂港和藏寶海灣的地精作對，跟我們沒什麼利益衝突。」

  「即便如此，他們也完全不能信任。」德瑞克覺得實在無法接受。

  「所以我才需要你來作為艦隊指揮官，而並不是讓這些海盜擅自行動，並且他們也不會是這場戰鬥的決定性力量。」艾薩克斯聳了聳肩，「既然獸人和海盜都是十惡不赦的敵人，與其我們花費大力氣去消滅，為什麼不花點錢讓他們彼此自相殘殺呢？這樣不是更有益於這個時間的和諧安定。」

  「很抱歉，艾薩克斯，我依然無法接受，軍人的榮耀讓我無法容忍這樣的不擇手段。」德瑞克起身欲走。

  艾薩克斯嘆了口氣，也沒有攔德瑞克，而是直接說道：「二十門『龍槍』艦炮，這是『騎槍』的加強版，威力至少提升了兩倍。」

  德瑞克立刻立住腳步並轉身，雙目灼灼，「五十門。」

  「二十五門加『騎槍』的全套技術。」艾薩克斯面不改色地壓低德瑞克所謂「軍人的榮耀」的價格。

  「成交！」德瑞克魄力非凡，他轉身向外繼續走去，「我這就讓副官將我的私人艦隊調過來。」

  看著德瑞克遠去的身影，艾薩克斯不禁嘆了口氣，王室子弟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全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他和德瑞克所謂的友誼並沒有多深，沒有道理說在付給海盜大筆僱傭金的情況下，卻讓庫爾提拉斯王子白幹活。

  正在思索的艾薩克斯猛然感到室內溫度似乎達到了頂點，但身後卻傳來絲絲寒意，這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瞬間讓他意識到要出大事了。

  克莉絲塔薩在艾薩克斯說服德瑞克時一直保持沉默，但不代表她不存在啊、

  「你是不是應該向我這頭愚蠢的蜥蜴解釋一下呢，親愛的艾薩克斯王子殿下？」一個如往常一般清冷悅耳，但此時頗有種咬牙切齒意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艾薩克斯尬笑著回過頭，剛想說什麼，視線中一隻粉拳突然急速放大，接著就眼前一黑。

  他直挺挺地倒下了，理智告訴他絕不應該任何的反抗的念頭，好男不跟女斗，更不應該跟母龍斗。

  正在往碼頭敢去的德瑞克依稀聽到了艾薩克斯的慘叫聲，不禁短暫地停住了腳步，神情變得怪異起來。看來他沒有猜錯那位克莉斯小姐和艾薩克斯的關係，庫爾提拉斯王子心道。而且從動靜來看，某人似乎有些那方面的傾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