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傷亡

  瓦莉拉的傷勢並不輕，尤其是是沒有任何防護的大腿，皮膚大面積的燒傷，肌腱也在暗影能量的侵蝕下不斷腐化，很快就會惡化到骨骼。

  因而治療刻不容緩，艾薩克斯嚴厲地瞪了女精靈一眼, 瓦莉拉的氣勢瞬間就弱了下去，不再做下意識的反抗，任由艾薩克斯施為。

  對任何一位醫師來說，有一位性感美麗的女病人都是件極其香艷的事情，但艾薩克斯卻升不起任何旖旎的心思，瓦莉拉的姿色確實不輸於風行者姐妹, 但再美麗的容顏經過一發龍息術的洗禮，看起來也是一片灰黑。

  時間緊迫, 艾薩克斯不得不直接用上聖能, 這使得這次治療變得並不那麼舒適，陣陣刺痛沖刷著瓦莉拉的神經，她不禁悶哼了一聲，隨即咬緊了牙關。

  女精靈的反應當然逃不過艾薩克斯的眼睛，年輕的王子下意識地放輕了動作，「忍著點，瓦莉拉。」他輕聲安慰道。

  燒灼傷勢還只是一部分，奧妮克希亞那一法杖的物理傷害同樣棘手，瓦莉拉還是太缺乏經驗，她下意識地將奧妮當做了普通的施法者。

  人形的巨龍，那也是巨龍，擁有著遠超凡人的力量與敏捷。

  瓦莉拉並不是那種內心柔弱的女性，她很快就適應了這種持續但又不是特別強烈的疼痛感，女精靈甚至微抬起頭，饒有興致地打量艾薩克斯專注地面孔。

  單純以人類的標準來說，她這位老闆確實算得上英俊, 畢竟皇室的優質血統擺在那裡，但如果以精靈的視角來看, 這位王子的長相和種南瓜的農夫沒有任何區別。

  但瓦莉拉卻覺得，相比自己那些男性同胞過分妖嬈的精緻容顏，這種有缺陷的俊朗更為真實。

  三年了，當初在風行村進行那場不太友好的會面時，瓦莉拉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這樣短的時間呢背井離鄉，三年的時間對人類來說還算是比較漫長，而對壽命悠長精靈倆說卻是眨眼之間。

  不過這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好，瓦莉拉在洛丹倫、在無冕者、甚至上在艾薩克斯身上都找了一種安心的歸屬感，這種感覺無論是對薩古納爾家族還是奎爾塞拉斯王國，都是從未有過的。

  就像現在，她因為自身的失誤而重傷垂死之際，有人會毫不猶豫地拯救她，為她療傷、為她擔憂。

  而在奎爾薩拉斯，她感受到的是無窮的冷漠，沒有人會關心一個無家可歸的孤身女精靈，哪怕她掛著薩古納爾的姓氏。

  潛行者都是孤獨的，但孤獨的外表下往往都是一顆敏感而柔軟的心。

  瓦莉拉覺得自己的心靈安定了下來，這是自在奎爾薩拉斯被司闊爾復活以來她最無力的時刻，而艾薩克斯的那不算高大的身影卻讓她覺得有了依靠。

  人類的生長真是迅速，女精靈不禁發出感嘆，三年前的艾薩克斯還只是一個青蔥少年，而現在他看上去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女精靈的心跳突然有了短暫的加速。

  艾薩克斯完全沒有注意到瓦莉拉的心理活動，身為為數不多的兼職了騎士和牧師的聖職者，他處理傷勢的速度非常快，熾熱地聖光霸道地填補了女精靈逐漸流失的生命力，清除殘留她體內的異種能量，修補血肉和骨骼的損傷。

  艾薩克斯最後使用了一個聖言術：耀，溫暖的光芒下，瓦莉拉身上的焦黑大片脫落，恢復了容貌，大片雪白的水嫩肌膚在被腐蝕得破爛不堪的皮甲下隱隱若現，分外誘人。

  艾薩克斯毫不避諱地欣賞著，這場治療消耗了他不少力氣，「皮外傷很好處理，能量侵蝕也並不難解決，但內傷卻有些麻煩，你需要一段不短的修養期。」他囑咐道。

  瓦莉拉雙手環胸，用一種非常警惕的目光看著艾薩克斯，傷勢的癒合讓女精靈之前的小兒女心思蕩然無存。見鬼，瓦莉拉覺著自己的牙有些痒痒，我之前怎麼會對這個無恥之徒產生依賴之情？

  艾薩克斯自認為很紳士地解下自己的披風遞了過去，在瓦莉拉將自己包裹起來之時，一個冒失的身影慌慌張張地出現了。

  「有什麼情況，殿下？」羅寧氣喘吁吁地問道，顯然年輕的法師為了找到這處正確的地點費了不少功夫，不過他還是來晚了。

  羅寧很快意識到氣氛不對，他有些呆愣地看著裹著艾薩克斯披風的瓦莉拉，「我是不是打擾了？」他很自覺地問道。

  「你確實來晚了，不過卻也正好，我現在必須先回去，瓦莉拉先交由你照看，她受了重傷，需要保護。」艾薩克斯簡短地說道，最後看了瓦莉拉一眼。

  羅寧有些迷糊地點點頭，雖然他不太清楚一場本應驚天動地的大戰會什麼這麼快結束，但他已經養成了對無關事情發問而立即執行命令的良好習慣。

  艾薩克斯這麼急著返回是有原因的，黑龍都是狡猾之輩，他不相信奧妮克希亞會這麼輕易離開，如果這位黑龍公主突然起興殺個回馬槍的話，那後果不堪設想。

  召集了已經完成了對龍人守衛的屠殺的四名無冕者刺客，艾薩克斯迅速向來時的方向前進，與阿爾托莉雅之間的相位轉換是有使用次數限制的，基本上每次召喚都只有一次的使用機會。

  女武神來時是靠飛的，但艾薩克斯卻不得不得用雙腳跑路，自從戰鬥方式發生改變之後，靴子上的奧術之風附魔早就換成了力量增幅，這意味像以前那樣玩高空滑翔都不行了，只能老老實實地當步兵。

  在途中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從正面飛來，沒入了掛在艾薩克斯腰間的起源聖典。是已經耗盡能量的阿爾托莉雅，女武神的回歸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她殺死了那頭生命力極其頑強的巨狼。

  在到達最初遭遇伏擊的位置時，艾薩克斯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片焦土，黑龍公主的烈焰火雨將半徑三百米的區域化為徹底的地獄。

  一群陌生的人類正在做著戰後處理工作，從一堆焦炭中分揀屍體殘骸，救助為數不多的傷員，從他們偏向灰黑色的服飾和高筒禮帽來看，這是一群吉爾尼斯人。

  艾薩克斯意識到這就是奧妮克希亞離開的原因，這些吉爾尼斯人的出現顯然在黑龍公主的意料之外，額外的麻煩意味著而外的風險，因而生性謹慎的黑龍放棄了這次的計劃。

  一個巨大的身形吸引了艾薩克斯的注意，他看到一個足有正常人兩倍粗壯的巨漢趴在一個額外加寬加大的床板之上，身旁是幾名看上去像是醫師的吉爾尼斯人在忙碌中。

  是萊茵哈特，艾薩克斯突然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了，這個老夥計堅強地活了下來，這也意味著帕爾崔絲、阿爾薩斯和吉安娜的平安無事。

  萊因哈特也看見了艾薩克斯，壯漢的傷勢非常可怕，他的背部仿佛被直接削去了一層血肉，成片的焦黑傷口中露著白色的骨頭。

  但他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他甚至想強撐則起來和艾薩克斯打招呼，「你解決掉他了，殿下？」萊因哈特大咧咧地問道。

  「趴下！別動！」艾薩克斯呵斥道。他閉上眼睛，伸出右手，奪目的赤紅色光芒在他的手中匯集，當聖光能量密集程度達到一個極值時，這團高凝聚的聖能團中心開始顯現熾白色。

  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治療方法，對瓦莉拉需要耐心而細緻的治療，而對萊因哈特一個簡潔而粗暴的聖療術就足以。

  強烈而狂暴的聖光能量湧入了萊因哈特身軀，劇烈的痛楚讓壯漢的身軀激烈地顫抖著，但萊因哈特很爺們地沒喊出來，他背後的傷口開始以驚人的速度開始癒合。

  作為最不講道理的治療法術，聖療術的副作用同樣不講道理，除了驚人的痛楚的話，濃烈的聖能對目標的肉體和意志都是巨大的考驗，一般只會對聖騎士以及更高階的超凡者使用，並且即便施法成功，受術者也會有一段基本喪失戰鬥力的虛弱期，

  但無論如何它都是救命的神技。

  當聖療術的效果結束時，萊因哈特就仿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汗水浸潤了他的全身，這個兩米五的大漢臉色蒼白如紙，就好像剛和十幾頭饑渴的母暴龍大戰了一番。

  他坐起身，齜牙咧嘴舒展了一下身體，衝著艾薩克斯豎了個大拇指，「這可夠勁兒的，殿下。」

  「讚美聖光！這真是一個奇蹟！」一個磁性而又令人非常舒服的聲音在艾薩克斯身後響起。

  「一個有著極大缺陷的強效治療法術，一般只能對聖騎士本身使用，」艾薩克斯解釋道，轉身看向這位吉爾尼斯人的首領。

  出乎他的意料，並不是一名威嚴的女士，而是一位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少女，她身材高挑，穿著緊身的黑白色獵裝，隨意地披散著略有些捲曲的黑色長髮，她柔滑的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亮若星辰的黑眼睛仿佛會說話。

  她的窄邊禮帽上別著一支血色的玫瑰，而這位少女給人的感覺也就像這朵玫瑰一般，美艷、孤傲、帶有致命的尖刺。

  「我聽說過你，洛丹倫的王子，聖光的寵兒。」少女很大方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我是羅娜·克羅雷，達利烏斯·克羅雷領主的女兒。」

  作為人類為數不多的具有超然地位的高階貴族，克羅雷家族的領地占據了銀松森林大半的土地，他們能夠快速前來支援也在情理之中。

  艾薩克斯伸出自己的手在羅娜的手掌上握了一下，他很清楚這位可是未來艾澤拉斯巾幗不讓鬚眉的典範，絕對不能因為性別和年齡輕視她，要知道作為領主達利烏斯的掌上明珠，羅娜完全可以代表克羅雷家族。

  羅娜·克羅雷可是在父親叛變失敗被投入監牢後撐起了整個家族，其能力可見一斑。

  「我代表洛丹倫向克羅雷家族表示最真摯的感謝，你們的救援至關重要，我會記得這個情分的。」艾薩克斯情真意切地說道。

  然而羅娜似乎對這種正式的外交辭令並不太感興趣，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真的難以想像你們遭遇的是怎樣的敵人，而你竟然擊敗了他。」少女顯然對艾薩克斯表現出極強的興趣。

  「我並不能與她正面對抗，她離開並非因為怯懦，而是出於戰略目的。」艾薩克斯簡短回答道，並不想談太多。

  「那麼，羅娜小姐。」艾薩克斯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最為沉重但還是必須面對的問題，「有多少生還者？」

  克羅雷小姐指了指萊因哈特，「除了這位勇士保護的那三個孩子之外，一共只有十八個倖存者，沒有傷員。」

  艾薩克斯感到一陣窒息，近乎團滅，三百多的陣亡數，而且如果不出意料的話，除羅寧以外的宮廷法師無人生還，這是他率軍以來遭受的最慘重的損失。

  這些逝去的生命都將由他背負，直至他向奧妮克希亞，向黑龍軍團，向死亡之翼完成復仇。

  「冒昧地問下，克羅雷小姐，你知道這些獸人的來源嗎？」艾薩克斯又問道。

  「克羅雷早已肅清了領地里所有的綠皮怪物。」羅娜非常肯定地說道，少女的語氣中帶著隱隱的自豪。

  艾薩克斯點點頭，和他預料的不錯，獸人是從希爾斯布萊德方向過來的，這說明死亡之翼並不是這個事件唯一的參與者，王國內部也有些不安分的存在。

  在羅娜的陪同下，艾薩克斯又去看望了阿爾薩斯和吉安娜，少男少女一直在直愣愣地看著那片焦黑的大地，對艾薩克斯的到來也沒有表現出太大的反應。

  顯然這場襲擊對他們的世界觀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至於帕爾崔絲，這個最大的攻城，近乎透支了全部精神力的小神官已經陷入了保護性的昏迷，艾薩克斯在餵了她一些安神藥劑之後，憐愛地在她蒼白的臉頰上一吻，便離開了她休息的馬車。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克羅雷小姐問道。

  「我希望能在克羅雷家族領地休整幾天，然後繼續前往達拉然。」艾薩克斯看向東方，給出了堅定地答案。

  黑龍軍團策劃下一場襲擊的可能性非常低，而前往達拉然則是必須達成的目的，這當然不是為了護送吉安娜的求學，艾薩克斯知道自己必須和那頭隱藏在肯瑞托議會的紅龍克拉蘇斯取得聯繫，否則這三百多的犧牲將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