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脫困

  說實話，早在接連見識到侏儒這些以他前世科學觀念看來非常不可思議的工程學物品之前，艾薩克斯就已經放棄了探尋它們的內部原理，畢竟兩個世界本質截然不同，人們認知事物的方式也有巨大的差別。

  但羅寧卻不是這樣的想法，年輕的法師求知慾非常旺盛, 雖然還在為自己的疏忽導致大家處於此等不利處境而自責，但還是不忘向奧布諾提出疑問。

  「短暫性的等比例縮小？是變形效果還是還是空間縮放？」

  奧布諾一把將圓滾滾的頭盔塞進了他的懷裡，「我對這方面沒什麼研究，」他說道：「也許你應該去問問它的發明者里格斯，那個可憐的老夥計可能就在外面那些麻風侏儒當中。」

  羅寧理智地閉上了嘴巴。

  即便是同樣的身高，人類的·身體比例和侏儒也不盡相同，但好在這些防護服的材質非常堅韌, 有著良好的延展性，因而勉強能穿。很快實驗室里就多出了幾十個身材怪異，舉止僵硬的小侏儒。

  他們在奧布諾的帶領下偷偷流出了實驗室，侏儒工程師說的沒錯，幾十個至少侏儒兩倍高的人類是極其扎眼的存在，而幾十名身穿同樣款式防護服的侏儒九台稀鬆平常了。

  6-90現在只剩下了半截身軀，但依然保有戰鬥力，麻風侏儒正手忙腳亂地處理它，完全沒有在意到突然多出的幾十人。

  這對艾薩克斯等人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他們若無其事地繞過了戰團，向著實驗室大門走去。期間穿過了不少匆匆忙忙的麻風侏儒隊伍，但都平安無事，畢竟誰會想到之前的人類竟然變成了和侏儒等高的存在呢？

  但似乎幸運女神並不是太過眷顧他們，一個高大的身影攔在了他們面前，這是一架看起來比其他大得多的蜘蛛步行坦克，它看起來很高級，槍口上冒著滋滋的電光，從6-90的傷勢來看, 它大部分的損傷都是由這台機器造成的。

  步行坦克的駕駛員，一個綠皮膚的麻風侏儒淡然地掃視了眾人一眼, 隱藏在護目鏡後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的眼神，「我之前似乎沒有見過你們，識相的話就報上番號，如果不想被我的電刑器電成燒烤的話。」

  奧布諾頓覺大事不妙，作為在諾莫瑞根智商測試中分數高達180的人，他當談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接對方的話。侏儒工程師靈機一動，將右臂橫直指向斜上方，「向最高領袖瑟瑪普拉格致敬！新侏儒萬歲！」

  他身後的聖騎士們立刻反應過來，完全不需要提醒，立即整齊劃一地照搬了奧布諾的話語和姿勢，五十多條手臂同時舉起向所謂麻風侏儒最高靈虛瑟瑪普拉格致敬，看起來頗為壯觀。

  要知道他們在之前可是受過專門的儀仗訓練的，因而做到這一步並不困難。

  這種整齊的表忠心讓步行坦克駕駛員有些無所適從，但也徹底打消了他的疑慮。麻風侏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厭惡的神情，「又是一群剛轉化然後又被洗腦的蠢貨。我竟然會浪費時間來盤問你們，」他嘟囔著，揮了揮手，「快滾吧，帶著你們這可笑的戰利品。」他顯然誤解了萊因哈特假扮的搬運機器人的身份。

  奧布諾如釋重負，但他並不敢將這種情緒表現出來，「元首萬歲！」他繼續高聲叫嚷著。

  「元首萬歲。」麻風侏儒隨意地附和道，操縱著步行坦克轉身繼續注視著戰場上那架幾乎快要散架的6-90。

  於是艾薩克斯他們成功逃脫，一路上奧布諾腿肚子都直發軟，「你們知道那是誰嗎？見鬼！那是瑟瑪普拉格最得力的打手「霹靂褲」湯姆·柯蘭克！他是最早被瑟瑪普拉格轉化的侏儒，屠殺了數百位無辜市民的屠夫！」

  「所以呢？」整支隊伍中只有艾薩克斯願意搭話。

  「那個傢伙是和他主人一樣的瘋子，他竟然在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況下駕駛電刑器6000，對，就是他剛才的載具，這種步行坦克會將釋放的一部分電能傳遞到到駕駛者身上，在出了二十多起事故後名字就徹底變成了電刑器，而湯姆是他們當中唯一存活的侏儒。」

  奧布諾說著，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夥計。」注侏儒的聲音裡帶著難得的嚴肅，「距離我們離開淨化間已經四個小時，我已經可以明確地感受到我的身體在變異，我們必須……」

  侏儒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強烈的聖光突然將他籠罩，淨化術的力量滲入了他的防護服，洗刷著他的身軀。直到光芒散去，奧布諾的身體還保持著僵直，「真是難以置信。」最後他喃喃地說道。

  「至少現在我們的時間很充裕了。」艾薩克斯聳聳肩膀道。

  奧布諾點點頭，聲音明顯輕快了許多，「我們必須儘快離開諾莫瑞根，這裡原本有十多萬的侏儒，但能跑到地表的大概只有兩萬多，這座侏儒原本的機械之城如今已經成為了徹頭徹尾的黑暗地帶，如果我們不儘快離開，可能就會永遠留在這裡。「

  艾薩克斯點點頭，淨化術只能延緩奧布諾的變異，並不能徹底清除，更何況他們的縮小狀態有時間限制，一旦失去效果那麼他們這幾十個個人類就像黑暗中的燈塔一樣顯眼。

  「但是從哪裡走是個問題，」奧布諾瞬間愁容滿面，「諾莫瑞根大部分出口都已經被封死，我們的生路實在有限。原路返回淨化間完全不可能，瑟瑪普拉格必然不會再讓城市地鐵通行，而去發射台偷飛行器的行為無異於找死，那裡的守衛實在是太多了……」

  「所以看起來我們似乎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返回工程師實驗室。」艾薩克斯平靜地說道。

  奧布諾差點就直接跳了起來，「你在開玩笑吧！我們剛從那裡逃了出來！」

  「正是因為我們剛從那裡逃出，實驗室的守備力量會是最薄弱的。」麥特·霍納真心實意地地讚美道：「很棒的想法，長官。在意識到我們逃脫之後，麻風侏儒必然會散去大部分集結的兵力，將他們派去個交通要道駐守，他們甚至可能會開啟對實驗室的封鎖以探查我們的去向。」

  「這恰恰就是我們的機會。」艾薩克斯最後總結道。

  奧布諾點點頭表示理解，他雖然只是個工程師，但還是能理解這樣簡單的戰術思想，「那我們必須準備一些爆炸物以防他們並沒有撤銷對實驗室的封鎖，」他皺眉道：「還有啟動電梯的能源該怎麼處理？大工匠在撤退的時候可是切斷了所有電梯的能量供給。」

  艾薩克斯揚了揚自己的空間戒指，「一個喜好戰鬥的工程師從不缺易燃易爆物品，米爾菲斯讓我帶來了五發火箭雞個可愛兔兔版源質炸彈。」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怪異起來，想了那些死在米爾菲斯手下的獸人的慘狀。

  隨後他就跑開了腦海中的雜念，「至於啟動電梯的能源，你覺得電刑器6000的輸出功率如何？」

  奧布諾的眼睛頓時就亮了，「我喜歡你的想法！」

  .

  作為瑟瑪普拉格忠心屬下中軍銜最高的侏儒，湯姆·柯爾克當之無愧地成為了當前諾莫瑞根最高指揮官。這位被瑟瑪普拉格心目中的「天才指揮官」真實的指揮能力和他之前的軍銜是相匹配的，至少在連隊作戰上，湯姆是當之無愧的專家。

  因而這名指揮官的表現非常亮眼，在面對失控的6-90時，他直接身先士卒帶著他的連隊將這個號稱第一的機器人大卸八塊，沒有得到命令的其他麻風侏儒只能被迫當了圍觀群眾。在之後的封鎖與搜索，湯姆的表現更為出色，他成功地讓目標逃脫，還使兩支小隊在互不知情地情況下同時把對方當成了敵人，造成了不必要的傷亡。

  暴怒的湯姆·柯爾克將大部分麻風侏儒派出去進行地毯式的搜尋，他已經意識到被那隊動作浮誇的「侏儒」欺騙了。而他本人則繼續坐鎮工程師實驗室，他總覺得對方還會再來。

  兩隻造型可愛的機械兔子一跳一跳地進了實驗室大門，這種發條機械是注入小孩們普遍的玩具，上完發條後就可以自行運動很久，因而麻風侏儒守衛並沒有太過在意，為了防止這種小玩意兒打擾到柯爾克大人，一名麻風侏儒抓起了一隻機械兔子，但另一隻卻趁此機會飛快地跑進了實驗室深處。

  守衛呆呆地看了一眼懷中的機械兔子，然後就被它眼中一閃一閃的紅光吸引，當他意識到不妙的時候已經太遲了，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響，世界仿佛突然陷入了黑白兩色，那一隊麻風侏儒直接被氣化，實驗室的金屬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暗中的艾薩克斯不經咋舌，不愧是以源質金屬作為破片的炸彈，威力實在可觀，他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了。

  劇烈的爆炸立即就驚動了柯爾克，麻風侏儒當即就操縱著電刑器6000沖了出來，「出來！你這個膽小鬼！」他用尖細的聲音叫喊道。

  迎接他的是一聲暴喝，恢復正常體型的萊因哈特以驚人的速度沖了過來，狠狠地和步行坦克撞在了一起，隨著刺耳的摩擦聲，金屬與金屬碰撞在一起，結果竟然是人力占了上風，步行坦克一步步後退。

  作為全隊中身體素質最強者，萊因哈特身上的縮小效果在他隨意活動了下筋骨後就消失無蹤，這也充分證明了世界放大器玩具般的功效。按照萊因哈特的戰鬥習慣，他這個時候應當再補一記重錘，但想到艾薩克斯不得傷害機械的命令，他只能後退幾步，撐起屏障抵擋電刑器的電能衝擊。

  就在兩個大塊頭僵持的時候，艾薩克斯也開始了自己的行動，一個半透明的小小身影出現，偷偷摸摸地向著電刑器的背部摸索過去。漸隱術雖然效果雖然並不能和潛行相比，但扭曲的光線還是能起到隱匿的作用，加上艾薩克斯刻意沒有取消縮小效果，湯姆·柯爾克並沒有發現他。

  趁著電刑器發動轟擊的時機，艾薩克斯輕巧地跳上了它的駕駛艙，同樣被縮小成匕首大的托爾斯洛帶著冷光向麻風侏儒刺去。柯爾克似有所感，直接啟動了防禦機制，一道磅礴的閃電力量突然從駕駛艙湧出。

  體會到閃電流穿身體的痛苦，艾薩克斯立刻開啟了復仇之盾，但還是倒飛出去。復仇之盾堅持了三秒便宣告破碎，反衝的能量在麻風侏儒的身上留下了幾道焦黑的傷痕，半空中艾薩克斯左手直指驚恐的麻風侏儒，心念一動，金紅色的光明之刃從虛空中陡然出現，瞬間貫穿了侏儒的胸膛。

  電刑器的總體戰鬥力都算不上英雄級，而侏儒離開載具後戰鬥力更是會直接下降90%，因而被艾薩克斯得手也是情理之中。

  實驗室內內部突然又傳來一聲劇烈的響動，顯然是由奧布諾操縱的另一枚源質炸彈爆炸了，此時麥特·霍納已經帶領其他聖騎士取得了對留守麻風侏儒壓倒性的優勢，面對數千敵人時他們必須暫避鋒芒，但當敵人數量下降為十分之一時，那就是純粹的碾壓。

  電刑器的脈衝波並不好受，艾薩克斯受了點傷，他為自己做了簡單的治療，示意萊因哈特扛起失去了駕駛員的電刑器6000，壯漢輕而易舉地就完成了這個任務，仿佛扛起的是一袋棉絮。

  麥特迅速收回兵力，所有人在短時間內撤入源質炸彈爆破出來的洞口。源質炸彈的動靜實在太大了，他們必須在其他麻風侏儒趕來前迅速離開。工程師奧布諾迅速上前，毫不顧忌地推開了湯姆·柯爾克焦黑的殘軀，從電刑器6000的駕駛艙內扯出兩根電線，直接插進了電梯的藉口。

  隨著機械的一陣晃動，電梯的指示燈陡然亮起，接著轉換成綠色，「成了！」奧布諾眉飛色舞地說道。

  「那再好不過了。」艾薩克斯長舒了口氣，轉身下令道：「所有人交替掩護緩步後退！我們該走了！就讓這些綠皮侏儒繼續呆在該死的地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