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扎姆塔塔哇咔咔！

  濕地西南部沼澤為數不多的一塊乾燥空地上，突然出現了一隻半大的蛇頸龍屍體。

  這隻蛇頸龍死亡不足半天，在這樣潮濕的環境中只是初步被微生物降解，新鮮的腐爛氣息隨著沼澤的微風擴散出去，刺激著食腐生物的感官。

  藍腮魚人便是其中的一種，這些濕地沼澤最弱小的獵食者平時多是以植物和軟體生物為食，它們喜歡大塊的肉類，尤其是有蛆蟲佐味的那種，並且毫不關心肉食來源，哪怕是同類的屍體。

  所以很快就有三隻藍腮魚人就探頭探腦地摸索過來，它們看向蛇頸龍屍體的目光無異於發現了新大陸，在發出一陣驚喜但又意義不明的叫嚷後，它們開始大快朵頤。死去的蛇頸龍身體已經軟化，因而魚人能夠輕易地用簡陋的武器劃開它的皮肉。

  它們毫無危機意識的胡吃海塞到幾乎走不動為止。在滿足了基本的進食慾望後，他們意識到自己是不可能獨享這樣的好運的，這隻龐大的生物足以滿足整個部族數天的需求，而作為進貢者的他們將享受到平時無法想像的特權，包括更精良的武器、更華麗的飾物以及繁衍後代的權利。最後一項尤其重要。

  三隻魚人嘰哩哇啦地互相交流了一番，最後達成了共識，他們滿心不舍地離開，其中一隻還非常不甘心地又扯下一塊肉。他們簡單的大腦從始至終都沒有對一隻深水巨獸突然出現在沼澤有任何的疑問，也完全沒有發現周邊泥塘中豎起的密密麻麻嗎蘆葦管。

  年輕的法師羅寧此時的感覺非常不好，他此時全身浸沒在污泥之中，僅靠一根蘆葦呼吸。這種滋味可斌不好過，他不得不緊閉眼睛和嘴巴，但從鼻孔傳來的惡臭氣息依然不斷地挑戰著他的神經。

  羅寧可以發誓他絕不是什麼嬌貴的法師老爺，他在奧特蘭克直面凜冽的風雪也毫無懼色，但此時的狀況實在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夠忍受的，他甚至能通過皮膚感受到淤泥中軟體生物的蠕動。

  年輕的法師再一次後悔了，他就不應該和某人一起出行，這位不著調的殿下在戰勝了豺狼人之後似乎徹底愛上了污泥，他竟然要求所有人潛伏在沼澤泥塘之中數個小時，而僅僅是為了伏擊一幫沒腦子的兩棲生物。

  司闊爾和瓦莉拉自然不用遭這份罪，但並沒有什麼隱匿手段的羅寧就別無選擇了。

  因而他此時感到極度的狂躁、抑鬱，他恨不得立即跳出這個骯髒的泥潭，接著至少用二十桶水徹底清洗自己，然後將水桶砸在艾薩克斯的腦門上。

  感受到身旁法師的異動，同樣趴伏在淤泥中的艾薩克斯毫不猶豫地一腳踢了過去，在壓服了羅寧的反抗後，他微微抬起腦袋，看向自己所布置的釣魚陷阱。

  他當然不會沒事找罪受，出此下策也是無奈之舉，與蘚皮豺狼人不同的是，魚人有著更強的生存能力和更龐大的數量，它們似乎能在任何極端環境生存，艾澤拉斯只要有水源的地方都會有他們的身影。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藍腮魚人雖然也是群居生物，但它們是以小部族的形式聚居，各自之間都有領地劃分，整個濕地沼澤共有百餘個這樣的小部族。

  這讓新晉聖騎士們的任務難度陡增數個級別，他們畢竟只有三百人，如果一個一個剿滅的話，只能疲於奔命。

  艾薩克斯的目力所及中，一隊藍綠色的魚人烏泱泱地向這邊跑來，數量足有兩三百多隻，他不禁暗自驚嘆了一聲，這可是少有的大部族了，只有成年魚人才會外出覓食，他們的巢穴中應該還有大致同等數量的魚人寶寶。

  為首的那隻魚人似乎看上去比它的同類大上一圈，有著少量的衣物和珍珠作為裝飾，他手中的那根扭曲的木杖昭示著他施法者的身份。這是一名非常罕見的魚人智者，他有著遠超同類的智慧，因而往往擔任部族的領導者。

  這名魚人智者呵斥住了他躁動不安的手下，開始用一種非常謹慎地態度檢查蛇頸龍的屍體，甚至嘗了一小塊，從他享受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認為非常美味。

  不過很不幸這些藍腮魚人找到食物的幸福感並沒有持續多久，一支數量同樣龐大的魚人部族也被蛇頸龍腐肉的香甜氣味吸引到了此處，這些新來的魚人的首領同樣身軀高大，但他手持一柄完好的彎刀，顯然這是一名魚人領軍，與智者對應的近戰型魚人領袖。

  雙方的氣氛並不友好，對艱苦求生的魚人來說食物就是最寶貴的東西，他們拒絕與其他同類一起分享。魚人智者意識到一場戰爭即將發生，他決定和對方的首領溝通一下。

  魚人智者：「呼嘞唔咕，古莫哇啦？」

  魚人領軍：「扎姆塔塔哇咔咔！」

  這下徹底沒得談了，似乎魚人領軍的話帶著極大的侮辱性，因而魚人智者含憤出手，一發水箭直接向對方招呼過去。

  這是一個開戰的信號，來自不同部族的魚人瞬間廝打起來，他們身體矮小，但卻有著兇殘的本性，魚人的弱小只是相對於其他怪物而言，事實上一隻成年魚人戰力完全碾壓一個體格健全的人類。

  因而這場小規模的戰爭非常的血腥，不少魚人直接就被同類咬下了腦袋。正當這些兩棲生物為了食物與生存而竭力鬥爭時，一群烏黑的高大身影將這塊空地包圍了起來。

  魚人們似有所感，紛紛停下手，用顫抖的目光看向這些宛如沼澤怪般的人形生物。他們散發著驚人的煞氣，皮膚被厚厚的一層腥臭的淤泥覆蓋，全身上下只有兩隻眼睛散發著冷冽的寒光。

  同樣被污泥覆蓋全身的艾薩克斯並沒有參戰，而是站在不遠處觀察這場一邊倒的屠殺，白銀騎士們的手段極其兇狠，似乎是將潛伏與泥塘中的怨氣一股腦地發泄出來。

  艾薩克斯簡單清理了下自己的面部，至於身體其他部分的污泥，就只能讓其自行風乾。他無視了一旁瘋狂使用造水術清洗自己的羅寧，回身看向一個同樣被淤泥覆蓋的年輕人，「這應該是最後一批了吧，麥特？」

  「是的，長官。」麥特·霍納回答道，嚴肅的神情配上此時的狼狽形象顯得頗為滑稽。「我們現在距離要塞至少已有百餘公里，超出這個範圍的魚人將不會對要塞產生威脅，如果他們想要遷移過來的話，自然會因為爭奪領地而陷入內部鬥爭。所以我們此次的作戰至少讓要塞在兩個月內免受藍腮部族的困擾。」

  艾薩克斯點點頭，作為他破例從新晉聖騎士中提拔出來的年輕人，麥特·霍納擁有極佳的戰鬥指揮才能，他在修行發麵的天賦可能並不突出，但他卻有著高度的熱忱、發達的頭腦以及堅定地意志，因而被艾薩克斯直接任命為他自己的副官。

  事實證明艾薩克斯的眼光沒錯，現年十八歲的麥特·霍納雖然在戰術指揮上還顯得非常稚嫩，遠遠不及鮑德里奇，甚至連萊因哈特都有所不如，但他的思維靈活性與大局觀卻遠遠超過後兩者，而這恰恰是一個高階指揮官的必備素質。

  雖然這個身材中等、相貌清秀的青年軍官的名字像是來自另一個次元宇宙，不過這應該是一個巧合，多元宇宙都可能存在完全相同的兩個人，更何況只是重名？

  麥特為剿滅藍腮魚人制定了一套合適的計劃，即只消滅要塞一定範圍內的魚人，並儘可能地採取引誘、包圍的手段進行圍殲。這套計劃非常有效，因而艾薩克斯對他的重視與日俱增，甚至直接用起了「小馬」這個親昵的稱呼。

  麥特·霍納對此不置可否，既沒有表現出榮幸，也似乎並不反感。

  一個窈窕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們身旁，是瓦莉拉。精靈女賊依然維持著她熱辣的造型，兩條修長的大腿就這樣暴露著吸引人的目光。艾薩克斯能感到麥特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他不禁暗自發笑。「那兩個魚人統領都解決了嗎?」艾薩克斯問道。

  「兩個連領主級都沒有的雜毛也要勞煩我出手。」瓦莉拉沒好氣地說道，接著又露出一臉嫌棄的神情，「離我遠一點，你現在臭的就像一隻幾十年不洗澡的巨魔。」

  艾薩克斯自動忽略了她後面一句話，他當然能夠清洗自己，但在整支隊伍都缺乏乾淨水源的情況下，身為指揮官的他最好還是不要獨享特權，這是一個領導者的基本素養。

  「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殿下。」司闊爾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們的食物儲備再一次告竭。」

  艾薩克斯感到腦門發痛，與魚人的戰鬥並不需要考慮傷亡，但後勤補給卻是個嚴重的問題。他們從海灣要塞帶出的軍糧早就吃完了，而這片沼澤中能夠使用的東西可並不多，蛇頸龍的肉是有微量毒素的，只有生存能力幾乎是滿級的魚人才能消化。

  「你有什麼建議嗎？」艾薩克斯滿懷希望地問道，他覺得司闊爾應該有解決方案。

  司闊爾示意了下已經滿是魚人屍體的戰場，「藍腮魚人體內並不具備毒腺，」法師以一種淡然的語氣說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完全可以將他們當做食物，我這裡有幾本稀有的食譜，記載了如何將魚人鱗片和魚人眼球製作成食物的方法。」

  艾薩克斯臉都綠了，他想都不想地立刻拒絕。「這裡離沼澤的邊界很近。我們繼續向南應該能找到足夠的食物。」他果斷說道：「也許還能找到一條乾淨的河流或者小溪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