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愛與家庭

  艾薩克斯點點頭，房間內的氣氛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我們不談論這些了。」卡莉亞突然眯起了眼睛，「你有給我帶禮物嗎？」

  「當然。」艾薩克斯面不改色地說道，他當然不會忘記這個，不然接下來一個月都不會有安寧日子可過。

  「是什麼？」卡莉亞的臉幾乎碰到了艾薩克斯的鼻尖。

  艾薩克斯從包裹中取出了兩個精美的禮盒，「一盒銀月城特製糕點，另一盒是一件淡金色的絲質連衣裙，很符合你的氣質。」

  美食加華服，幾乎是普通少女最歡迎的禮物了，然而卡莉亞似乎對此並不感冒，她眼神中的喜悅極其快速地冷卻了下去。「給阿爾薩斯的是什麼？」

  「日怒長劍。」艾薩克斯又取出一把連鞘長劍，這是從加魯維克那裡賒帳購買的日怒制式武器之一，艾薩克斯臨時讓風行家的工匠做了一些裝飾，因而這把長劍頗為華麗，輕薄的劍身上有鐫刻的奇妙紋路，亮銀色劍柄上鑲嵌著幾顆貴重的寶石，可以說集裝飾性與實用性於一體。

  卡莉亞立即被吸引了，「把我的禮物和阿爾薩斯的交換一下，這把劍現在歸我了。」她用一種命令的語氣說道。

  艾薩克斯的眼角不禁抽了抽，不過他沒有任何異議，因為他很清楚，如果卡莉亞看上了這把劍，那麼阿爾薩斯是絕不存在任何保留它的可能性的，小王子實在有太多把柄落在他這位皇姐手裡了。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成人之美，艾薩克斯做了個請便的手勢，拿起那兩個由粉色絲帶綑紮的禮盒，交給了侍立在房間外的侍女，「把這個送到阿爾薩斯的房間。」他吩咐道。

  侍女低頭看了看這個少女風爆棚的禮盒，面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

  艾薩克斯又和卡莉亞閒聊了一會兒，便帶著帕爾崔絲告辭。在走出長公主房間時，卻突然碰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他身材高壯，略顯稚嫩的面孔讓艾薩克斯頗感熟悉。除了米奈希爾家族能在王宮裡自由行動的人只有一個，瓦里安·烏瑞恩。

  「你好。」艾薩克斯禮貌性地對著這位未來的聯盟之主點了點頭。

  瓦里安顯然對艾薩克斯突然出現有些驚訝，但他很好地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見到你真是意外，艾薩克斯王子。」他回應道：「我聽說了你在前線的事跡，不得不說你的英勇與智慧實在讓人驚嘆。」

  「你過譽了。」

  「我剛剛參加完會議，正準備返回我的住處。」瓦里安解釋道，他猶豫了一下，又以勸誡的口吻說道：「泰瑞納斯陛下似乎對你的行為有些不滿，你最好儘快去一趟王座廳。」

  「謝謝你的提醒，我這就去。」艾薩克斯禮貌地感謝道。

  這便是他們全部的對話，整個過程顯得客套而疏遠。艾薩克斯看向瓦里安遠去的背影，眼神有些怪異起來，他了解這其中的原因。

  他們都已經不是少年心性了，艾薩克斯本就有著一顆成年的靈魂，而瓦里安歷經巨變，心性也逐漸變得成熟起來，已經初步具備獅心之王的風範。因而他們無法像同齡的少年那樣勾肩搭背以示友好。

  當有了各自的立場與利益，成年人之間的關係就很難像孩童少年那樣純粹。或許只有全無心機的阿爾薩斯在場時他們兩個才能卸下面具與負擔，以真正的少年心態去享受友情與快樂。

  帕爾崔絲偷偷拉了拉艾薩克斯的衣袖，「那也是你的兄弟嗎？」

  艾薩克斯哈哈一笑，「當然不是，那位是現任暴風國王瓦里安·烏瑞恩殿下。」

  帕爾崔絲下意識地吐了吐舌頭，顯然被瓦里安顯赫的身份嚇到了。艾薩克斯熟練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不用驚訝，帕爾崔絲，很快你就會見到更多的所謂上流人士，然後你就會發現，褪去那身光鮮的皮，他們大部分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艾薩克斯當然不會就這樣返回王座廳，他很聰明地又去了萊安妮王后的住所。大喜過望的王后先是喜極而泣，然後又責備了艾薩克斯幾句，接著就是聽他講述在前線的經歷。

  「你長大了，我的孩子。」萊安妮最後說道，眼神充滿了慈愛，「你是整個洛丹倫的驕傲，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只有十三歲。」她的視線轉向怯怯的帕爾崔絲，「這個小姑娘是？」

  艾薩克斯這回學聰明了，他並沒有直接說帕爾崔絲是他的侍女，而是開始講述她悲慘的身世，重點講述了塔倫米爾修道院的慘狀、小姑娘遭遇了怎樣慘痛的經歷以及他是在怎樣被迫無奈的情況下收留了她。

  這個哀婉動人的故事直接激發了萊安妮王后的母性，王后大人立即將帕爾崔絲摟在懷裡，「可憐的孩子，那你就把這裡當做你的家吧。」

  艾薩克斯把頭湊到萊安妮王后的耳邊，下了最後一劑猛藥，「帕爾崔絲受聖光青睞的程度並不弱於我，她現在已經是一個精英級的牧師。」

  王后大人白了他一眼，「你怎麼能這樣說，這個小姑娘又不是一件可以利用工具。」

  艾薩克斯連連點頭稱是，他意識到讓自己的家人接受帕爾崔絲的計劃已經成功了，既然母親大人已經表了態，那麼就算是泰瑞納斯無法說什麼。

  「那麼我就先告退了，父王正等著召見我呢。」艾薩克斯說道。

  「別和你父親頂嘴，他正在氣頭上呢。」萊安妮不放心地叮囑道。

  艾薩克斯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了解，我親愛的母后大人。」

  當艾薩克斯再次返回王座廳時，發現會議早已結束，大門敞開著，泰瑞納斯端坐在王座之上，身旁是一個鬚髮皆白、笑容慈祥的老者，這是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奧。

  艾薩克斯陡然變得心虛起來，他不信身為史詩級牧師的大主教看不出他現在的狀態，一個領主級的牧師突然變成了一個精英級的聖騎士，這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一聲清咳從王座上傳來，艾薩克斯條件反射地看向老國王，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我親愛的父王，一年不見，您還是那麼精神抖擻。」

  泰瑞納斯冷哼了一聲。

  艾薩克斯不以為意，他四處環顧了一下，驚奇地問道：「吉爾洛倫呢？那個中尉？」

  「真難為你還記得這名軍官。」泰瑞納斯冷嘲熱諷地說道，「你竟然將他一個人留在走廊上，可算是讓其他國家的君主們見識了一下洛丹倫是怎麼對待有功之臣的。」

  艾薩克斯尷尬了，「呃，我看您的會議還沒散場，所以就先去母后那兒問安。您知道的，我總不至於帶著吉爾洛倫一起去見母后吧。」他解釋道。

  「年輕人總會犯各種各樣的錯誤，泰瑞納斯，身為長者的我們只要確保他們吸取教訓就行了。」大主教法奧突然開口了，替艾薩克斯解了圍，他轉身看向目光有些躲閃的男孩，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記住，孩子，身為聖光的信徒，你必須時刻秉持謙遜與公正的信條。」

  艾薩克斯點頭稱是，他決定還是主動坦白比較好，「正如你所見到的，大主教閣下，我的修行除了一些問題。」他故作沉穩地說道：「我覺醒了聖光之種，但是等階卻倒退至精英級。」

  法奧的回答直接給艾薩克斯吃了個定心丸，「這很正常，孩子。」他溫和地說道：「更換自己的修煉體系必然會有一段適應期，更何況你還沒有成年，所以這一段適應期對你來說就比較漫長。」

  艾薩克斯點點頭。

  大主教繼續說道：「我本打算在你成年後親自為你舉行洗禮儀式，但沒想到你竟然依靠自己的天賦覺醒了聖光之種，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你現在應該依然可以通過精神力感應聖光吧？」

  艾薩克斯點點頭，舉起了右手，柔和的淡金色光芒從虛空中向他的掌心匯聚，凝聚成了一個小小的太陽。

  法奧露出了驚嘆的表情，「看吶，老夥計。這就是洛丹倫光明的未來。」他轉身對泰瑞納斯說道。

  「你過獎了，這小兔崽子哪有這種能耐。」話雖如此，老國王的眼中卻露出了驕傲的光芒。

  身為當事人的艾薩克斯並沒有被這等稱讚弄昏了頭腦，光明的未來？這讓他有了些不太妙的聯想。

  在他原本的世界中，神權與王權的紛爭一向都是宗教發展中的巨大問題。而在洛丹倫，這種情況並沒有出現，聖光教會完全依託於王室，他們似乎不關心政治，完全就是個慈善組織。

  這種狀況與牧師本身的特質有關係，在艾澤拉斯這樣的高魔世界，一切的紛爭往往最後都是以拳頭說話，而牧師的聖光法術大部分都不具備攻擊性，因而教會即便想爭奪權力也有心無力，相比王室他們並不處於優勢地位。

  但現在似乎不一樣了，教會中多出了聖騎士這樣擁有強大攻擊力的超凡職業，一個白銀之手騎士團就碾壓了洛丹倫其他的所有軍隊，而這股力量雖然聲稱效忠於洛丹倫王室，但他們和教會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艾薩克斯隱約感到有些不安，教會多年來以春風化雨之勢滲透了整個人類社會，這意味著如果他們想建立一個「神聖天國」，大多數民眾都樂於接受。

  這種想法很可怕，但終究只是一個猜想。在原本的時間線中，洛丹倫在十幾年後便會因為阿爾薩斯的墮落而滅國，因而艾薩克斯無法證實這個猜想的真實性。他看向那兩位面帶笑容的老者，衷心希望這只是自己被害妄想症發作而已。

  不過出於萬全的考慮，他依然必須有所提防，艾薩克斯思忖著，或許他應該參與一下白銀之手騎士團的管理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