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斯坦索姆與吉爾洛倫

  艾薩克斯並沒有在遊俠營地呆太久，在和阿強君做了個簡單的告別後，他和希爾瓦娜斯便返回與司闊爾等人匯合。然後眾人一路向南疾行。泰瑞納斯只給了他七天的時間，實在禁不起再一次的耽擱了。

  途經太陽聖殿，穿過薩拉斯小徑，他們便進入了洛丹倫境內。艾薩克斯深吸了一口氣，心情變得有些愉悅起來。雖然奎爾薩拉斯的風景更為秀麗，但還是自家的土地讓他感到踏實。

  很快他們就達到了第一個人類村鎮，一個王子的到來在這個寧靜的小鎮中引起了轟動，鎮民們毫不懷疑艾薩克斯的身份，非常熱情地敬獻出他們所擁有的一切——這也從側面反應了米奈希爾王室在它的子民中受愛戴的程度。

  不差錢的艾薩克斯當然不會厚顏無恥地搜刮民脂民膏，他禮貌地謝絕了鎮民的敬奉，然後用兩倍的價錢為眾人採購了代步坐騎。加魯維克也終於不用再被綁在陸行鳥背上了，他現在有了一輛簡陋的馬車。

  這也意味著希爾瓦娜斯使命的終結，雖然對未來的女王陛下頗有些不舍，但艾薩克斯知道她的時間寶貴，風行者家的處境非常不妙，而唯一有復職希望就只剩希爾瓦娜斯，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願意抽出時間護送艾薩克斯，這實在難能可貴。

  他張了張嘴，但唯一能說的就只有一句「一路保重」。希爾瓦娜斯向眾人微點了點頭，然後帶著那一隊陸行鳥轉身離去，很快她的身影便遠去，直至消失。

  目送她離去的艾薩克斯內心突然升起一絲惆悵，人類的生命相對於精靈來說還是太過短暫，看似平等的交往相處事實上卻隔著巨大的鴻溝。當自己青春不再、垂垂老矣，而對方卻依舊風華正茂，這種感覺……

  他的視線落在隊伍里另一個精靈身上，心情卻突然好了起來，長生種又怎麼樣？還不是要為我打工。

  莫名其妙的瓦莉拉只覺身上一陣寒意，她瞪了艾薩克斯一眼，完全不知道這個傢伙又在發什麼瘋。

  簡短的修整後，艾薩克斯拒絕了鎮長共進午餐的邀請，帶領眾人繼續趕路。兩天之後他們到達了一座由磚石鑄成的城市，它的城牆非常雄偉，即便與王城相比也不遑多讓。

  斯坦索姆。

  它是洛丹倫北方的核心城市，實實在在的經濟與文化中心，光是人口就有近十餘萬，在原本的時間線中，這裡是阿爾薩斯人生的最大轉折點，他被迫向這些誤食被污染的糧食受到瘟疫感染的洛丹倫人民舉起了屠刀。

  雖然以上帝視角來看，阿爾薩斯的選擇是正確的，如果感染只局限於這一座城市的話，他的當機立斷就會有效遏制住天災瘟疫在洛丹倫境內的傳播。但以當時的情況來看，他的選擇實在是冷酷而殘忍，在無法確定感染人數和是否能夠救治的情況下，竟然就直接以屠殺來解決問題？

  所有人都無法接受這個選擇，包括阿爾薩斯自己。烏瑟爾和吉安娜最終拒絕參加這場屠殺，感覺受到背叛的阿爾薩斯獨自率領那些忠於他的士兵完成了這場淨化。深深的自責與仇恨讓他的心靈徹底陷入了陰暗，因而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北伐諾森德的征程，直至最終完全墮落，將他曾經所珍視的一切親手毀滅。

  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誠然阿爾薩斯的性格是一部分的原因，但更多的卻是巫妖王耐奧祖對人性赤裸裸的嘲笑。站在斯坦索姆城門口的艾薩克斯一時間想了很多，最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食品安全問題果然是重中之重。

  看來戰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建立一個完善的檢疫體系，他如是想到。

  當然想阻止天災瘟疫可不僅僅需要做到這麼簡單一步，但現在還不用想那麼長遠。「你是？」艾薩克斯向一名體型富態的官員問道，他在前來迎接的人群中顯得非常顯眼。

  「羅爾夫·米勒，殿下。我是斯坦索姆的守備官。」胖子非常恭敬地回答道，滾圓的臉上堆起了一個油膩的笑容。

  「守備官？在這個職位上能保持你這樣身材的人可不多，我還以為你是後勤主管什麼的。」艾薩克斯意味深長地說道，可惜他並沒有時間深究這個，「那麼羅爾夫守備官，我需要你帶我去見吉爾洛倫，你應該知道他在哪吧。」

  體型富態的守備官擦了擦腦門的冷汗，「當然！殿下，請跟我來。」他迅速用龐大的身軀在人群中開出了一條道路，「這邊請！殿下。」他氣喘吁吁地大喊道。

  他粗魯的舉動立刻引發了不滿，「該死!羅爾夫！把你那豬蹄從我的衣服上拿開！」一個貴族咒罵道，他嫌棄地地撣了撣他華貴的符文布長袍。

  「你又是？」艾薩克斯突然問道。

  這名貴族立刻換上一副謙卑的表情，「米哈勒，斯坦索姆書記官，我是巴蒂斯塔家族的成員。」

  艾薩克斯點點頭，他完全沒聽過巴蒂斯塔的名號，也就說明它不屬於封地貴族。而米哈勒書記官的長袍至少價值四位數的金幣，這顯然不是一個文職窮酸貴族能負擔得起的。

  看來需要建立的不只是檢疫體系，還有嚴密的監察制度。艾薩克斯思忖道，這個王國這不可避免地遭受某些蛀蟲的侵蝕，是時候上演洛丹倫人民的名義了。

  半個小時後他終於見到了吉爾洛倫，由此可見這些官員還不算太過尸位素餐。這是一個標準的洛丹倫中年人，有著修剪整齊的鬍鬚，他顯然非常不習慣身上穿的這件華貴的禮服，顯得非常拘束。

  艾薩克斯能感到這個洛丹倫步兵中尉的緊張，他微微一笑，抬手敬了一個軍禮，「你好，中尉。」

  吉爾洛倫下意識地左腳猛地向右腳靠攏，「向您致敬！殿下！」他高聲喊道。

  「很好，士兵！你是名真正的勇士，你的功績……」艾薩克斯突然尷尬了，貌似泰瑞納斯並沒有告訴他吉爾洛倫到底做出了什麼貢獻。

  「吉爾洛倫中尉冒著生命危險向奎爾薩拉斯傳遞了消息。」羅爾夫立刻識相地接話道，「您不知道，他竟然從奧特蘭克的雪山之巔用一架地精滑翔傘滑下。聖光啊！他在被那些矮人送過來時簡直被凍成了一句冰雕！」肥胖的守備官用一種極其誇張的語氣說道。

  艾薩克斯看向吉爾洛倫的目光立刻變得肅然起敬，這才是洛丹倫的基石，他們可能天賦不佳，可能不善言辭，但當祖國需要的時候，他們會毫不猶豫地獻出自己的生命。他們鑄成了洛丹倫真正的長城，相比之下羅爾夫、米哈勒之流就像在陰暗中偷油水的老鼠。

  他突然明白了泰瑞納斯的意思，這樣的勇士不該被忽略，更不該被遺忘。

  但有一個問題不容忽視，「你為什麼會在奧特蘭克？」艾薩克斯皺著眉頭問道。

  「我奉命帶隊保護一名名叫羅寧的法師，他是暴雪公司的調查員，此行是為了偵測一支瑟銀礦脈。」吉爾洛倫如實回答道。

  「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兩個月前。」

  艾薩克斯倒抽一口涼氣，兩個月前他才到風行村沒多久，部落也應該才剛剛與奧特蘭克達成了協議，接著第一批獸人進入了雪山，然後他們就非常不幸地被吉爾洛倫和羅寧發現了。

  接下來就是吉爾洛倫大難不死的冒險，在機緣巧合之下，他成功地讓消息送到了奎爾薩拉斯。這意味著圖拉揚回援洛丹倫的速度會比原本時間線中快上不少……

  「洛丹倫的戰事怎麼樣了？」他看向羅爾夫。

  「我們大獲全勝。那些愚蠢的獸人完全落入了我們的包圍圈，雖然他們成功地突圍，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據說洛丹米爾的湖畔都被獸人的鮮血染紅了。」羅爾夫眉飛色舞地說道，這個胖子似乎掌握著非常靈通的消息渠道。

  艾薩克斯陷入了呆滯，他之前確實做了一些安排，比如提前安排兩支整編軍團回守王城，比如在王城布置大量的投刃車，比如時不時地給聯盟軍隊高層敲下警鐘。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部落攻下王城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本質上他是不希望二戰劇情有大的變動的。

  可惜他的工作做得太到位了，以致聯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以洛薩為首的指揮官們可不是蠢貨，他們在得到準確消息後立刻將計就計，當機立斷地抽調了其他王國的守備兵力，直接將部落包了餃子，頗有畢其功於一役的架勢。

  艾薩克斯不禁苦笑，這兩個本不應該出現在奧特蘭克的人就是變數，可笑的是這個變數的根源竟然還是他艾薩克斯本人。雖然按正常的時間線部落依然會最終戰敗，但在此時他們應當依然保持著優勢，這說明現在的歷史已經完全偏離了原本的軌跡。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奧格瑞姆·毀滅之錘會不會依然像原本那樣分出兵力去追殺古爾丹，不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因為他已經自身難保了。

  艾薩克斯再次苦笑，也唯有苦笑。他不是神，無法讓所有事都按照他的意願發展。既然既定的事實已經發生，他也唯有接受。

  「如果我猜的沒錯，跟隨你進入奧特蘭克的士兵都已經英勇就義了吧？」他看向吉爾洛倫。

  吉爾洛倫鄭重地點點頭，「是的，他們都是忠誠的好戰士。」

  果然，艾薩克斯暗自腹誹，無論哪個時空，羅寧作為滅團之星的光環都是如此的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