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聖光無盡，竊之為神

  艾薩克斯正式開始冥想，他的心神沉靜下來，陷入一片黑暗靜寂之中。一點光芒在他的感知中亮起，接著如同什麼信號被發出一般，他的意識陡然陷入一片光明之中。

  這便是艾薩克斯能感知到的聖光。大主教法奧認為一名聖職者天賦的具體表現就在於聖光會向他展露多少。依據這個理論，艾薩克斯的天賦足以被稱為是聖徒級的，因而大主教認為他必然會是聖光新一代的代言人。

  這當然不是他第一次感知聖光，但和以前那種如臂指使的感覺不同，他很難調動哪怕一絲的神光之力，仿佛他意識周圍是一片虛空，沒有任何的光明可以通過。

  一股隱隱的呼喚從光明中傳來：向我祈求，向我禱告……

  這在之前的冥想中是從未發生的事情，你是誰？艾薩克斯不禁發出了疑問。

  沒有回答，那道意識依然在重複傳遞同一個消息：信仰我，侍奉我，我之準則即汝之準則，我將賜予你力量作為回報，讓你能夠維護正義與秩序。

  這聽起來並不是什麼壞事，無數先賢也證明了這種交易十分公正：信仰聖光，聖光便會給予回報。但艾薩克斯卻感覺隱隱有些不舒服，他總覺得一旦接受了這種感召，靈魂的自由便不再歸自己所有。

  他又與這道意識交流了一會兒，發現對方始終在機械地重複，這讓他不禁有了一種猜測。他似乎接觸的就是提爾留下的聖光體系，而提爾死後這套體系依然在自行運轉，所以這個意識波動僅僅只是程序的自行反應。由此可見提爾的編程技能大概只是初學者級別，因為這個體系的反應實在機械呆板。

  不過這也正是他的機會。艾薩克斯迅速脫離了冥思狀態，取下掛在腰間的起源聖典。既然這個多功能的聖物能夠吸取熊神納洛拉克的神力，那麼它可能也有對提爾體系動手腳的功能。

  片刻之後艾薩克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猜對了，包裹他意識那道無形屏障似乎突然出現了幾個裂口，一縷縷金色的光芒在他的引導下從虛空中匯入他體內。男孩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著，聖光之種在逐漸萌發。

  這個過程非常的緩慢，但艾薩克斯並不著急，他甚至激動的隱隱有些顫抖。男孩很清楚，他在做的事情已經讓他完全地站在教會的對立面。因為在所有人都將聖光視若神明之時，他在竊取神的權利。

  不過信仰這方面的東西怎麼能叫偷呢？這是同化，或者可以理解為繼承，艾薩克斯如此自我辯解道。

  且不論這種行為的正義與否，但無疑這是一條康莊大道，「同化」提爾體系的效果極其顯著，僅僅只用了半天，艾薩克斯體內的聖能迴路便已有了一個大致的雛形，一條纖細如髮絲的聖能脈絡從他的心臟出發，流經四肢、大腦，最後重回心臟。

  幾乎在完成這個迴路的瞬間，艾薩克斯便感到了不同，自己的身體仿佛突然會自主呼吸了一般，源源不斷地從虛空中汲取聖光能量。這種感覺非常的……美妙。

  如果這種狀況一直保持的話，那意味著聖騎士完全不用考慮能量消耗的問題，即便耗盡聖能也可以在短時間內完成回復過程。艾薩克斯突然產生了明悟，牧師使用精神力通過權限調動聖光之力，而聖騎士的權限就體現在這裡，在於吸納回復聖能的速率。

  這就是為什麼聖騎士初代機們在戰場上都是永動機一般的存在，從沒聽說他們有耗干聖能的情況出現，因為虔誠的信仰就是他們堅實的後盾。當然圖拉揚是例外的。艾薩克斯不禁為可憐的小伙子感到悲哀，這個傢伙自成為聖騎士後就鑽了牛角尖，以至於長時間在領主級原地踏步。

  作為一名虔誠的信徒，圖拉揚從小就被告知聖光是聯繫著所有生物，所有靈魂的紐帶，但在見到獸人後這個信念就動搖了，聖光怎麼會包容這種可憎、殘忍、純粹邪惡的生物？這種世界觀的崩塌讓圖拉揚的信念產生了嚴重的動搖，以致他開始質疑他用一生來信奉的聖光教會。

  在原本的時間線中，圖拉揚直到直面洛薩的死亡時才如夢初醒，有了最終的覺悟：寬恕他們是聖光的職責，而聖騎士的職責是送他們去見聖光。於是這個窩囊了一整個二戰的吊車尾終於爆發，以無敵的姿態擊敗了奧格瑞姆並帶領聯盟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艾薩克斯覺得這個故事唯一的價值就是揭露了宗教對人的理智的戕害，這讓他更加堅定了做一個無神論者的決心。所謂的真神艾露恩也不過是一個納魯一般的存在，因而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生物值得他艾薩克斯坦誠一切，絕對沒有。

  其他聖騎士是依靠信仰暫時獲得聖光權限，而他是直接獲取，因而絕不會出現因為信念動搖而失去權限的情況，當然對應的他也失去了像圖拉揚那樣頓悟爆發的可能性。

  不過那有什麼關係呢？畢竟只有完全處於自身掌握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

  第二天的天氣依然不錯，出於不想留下把柄的原因，艾薩克斯非常準時地趕到了訓練場。但他並沒有見到女精靈的身。艾薩克斯穿上負重服，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不知道希爾瓦娜斯要玩什麼把戲。

  背後突然傳來風聲，艾薩克斯心知要遭。幾乎是瞬間他就感到腰間被一根短棍捅了一下。男孩踉蹌著往前沖了兩步，回身便看到了一個身穿紅色皮甲的精靈，那雙修長圓潤的白大腿讓他瞬間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瓦莉拉？」艾薩克斯有些驚愕，「怎麼是你？希爾瓦娜斯呢？」

  「那個女人今天沒空，堂堂遊俠將軍哪有那麼多時間來教你這個小菜鳥，所以只能讓我來嘍。」瓦莉拉隨意說道，絲毫沒對希爾瓦娜斯表現出尊敬的意思，即便那是她的直屬上級。

  「不得不說你的警覺性真是夠差的，如果我剛才用的是匕首的話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看來必須要強化一下你的反偷襲和抗打擊能力了。」瓦莉拉宣布道。

  艾薩克斯臉都綠了，「你不會想公報私仇吧？」

  「怎麼會。」瓦莉拉笑盈盈地說道，做了個舒緩筋骨的動作，無論是表情還是行為都透露著截然相反的意思。

  「等一下。」看著逐漸逼近的瓦莉拉，艾薩克斯竭力保持鎮靜。「你應該讓我有一些熱身準備，比如說繞著莊園跑上五十圈，哦不。一百圈之類的。」

  「戰場上的敵人可不會給你熱身的時間。」話音剛落瓦莉拉便消失了，艾薩克斯再次感覺腰間一痛。

  「潛行者的腎擊是非常可怕的一招，所以一定要保護好你的腰哦~」瓦莉拉留下裊裊的一句話，接著又出現在艾薩克斯眼前，毫不留情地一棍抽在男孩清秀的面孔之上。

  平心而論，艾薩克斯此時的身體素質並不比瓦莉拉弱多少，但在戰鬥技巧上就差遠了，再加上穿了一身負重服，於是很悲劇地徹底淪為了沙包，毫無還手之力。

  午餐是由帕爾崔絲送來的，小姑娘最近對烹飪突然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這幾天除了修煉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廚房裡。不得不說她在這方面的天賦堪比聖光修習，短短几天那幾道高等精靈特色美食就做的有模有樣。

  小姑娘顯然被艾薩克斯的悽慘模樣嚇了一跳，連帶著看向瓦莉拉的目光都帶著幾分驚恐。她急急忙忙地放下餐盒，為艾薩克斯檢查傷勢。

  瓦莉拉則完全沒拿自己當外人，她徑直走上前去打開餐盒，隨意翻檢著，很快就找到了她喜歡的東西，「哈！烤龍鱗魚片！這個歸我啦，畢竟你現在的狀態也無法享用。」她看向艾薩克斯已經腫成豬頭的臉說道。

  艾薩克斯沒好氣地揮了揮手，帕爾崔絲帶過來的食物分量充足，顯然也包含了瓦莉拉的份額。小姑娘在為艾薩克斯做了全身檢查後才放心下來，瓦莉拉下手很有分寸，只是一些皮外傷。她剛想為艾薩克斯治療，卻被男孩一把拉住了手。

  「我自己來。」艾薩克斯的聲音非常堅定，因他知道此時他如果接受帕爾崔絲的治療，接下來吸納聖光的效率必然會打一些折扣。

  簡單地用了一點湯水，艾薩克斯在帕爾崔絲擔憂的目光中進入冥想狀態，修習聖光的好處就在於隨時隨地都可以修煉。他必須儘快回復實力，一絲時間都耽誤不得。因為在艾澤拉斯這個危機四伏的高魔世界，個人實力永遠是最重要的基礎，哪怕對指揮者來說也會如此，高超的個人實力能夠激勵部下的士氣，同時也能預防敵人的斬首戰術。

  一個下午的冥想讓艾薩克斯體內的聖能迴路再次強健了幾分，聖光的洗禮也治癒了他身上那些並不嚴重的傷勢。他睜開雙眼，看到了被夕陽染紅的天空。瓦莉拉早不知道跑哪去了，但帕爾崔絲依然還陪伴在他身邊。

  艾薩克斯內心升起一絲感動，將小姑娘擁入懷中，「我們回去吧。」他輕柔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