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巨魔與精靈2.0

  從面相上來看，鮑德里奇是一個普通的中年人類，禿頂，鬍鬚整齊，笑起來很和善。但當這張憨厚的面容隱藏在面甲之後時，他便會化身為平靜而致命的戰鬥機器。鮑德里奇已在北方軍團服役了十五年，擁有著絕對出色的戰鬥意識與戰爭素養。

  自成為艾薩克斯的親衛後鮑德里奇的裝備便被全部更換為精良附魔品質，包括一面銘刻著洛丹倫標誌的重型尖刺盾牌，一把單手使用但實際上是雙手武器規格的大劍，以及一套堅固的板甲套裝。這些近乎純金屬制的裝備重量驚人，但對身為領主級戰士同時又被艾薩克斯加持了buff的鮑德里奇來說只是剛好趁手。

  全副武裝的高階重甲戰士在戰場上就是絞肉機一般的存在。鮑德里奇發起衝鋒，厚重的裝甲帶起巨大的動能，勢不可擋地撞飛沿途的一切敵人。巨魔咆哮著將深入敵陣的中年戰士包圍起來，鮑德里奇冷哼了一聲，一記盾牌猛擊將正面的巨魔砸的腦漿迸裂，隨後雙手握住自己的大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身斬去。鋒銳的劍刃帶著強烈的劍氣掃過周邊的巨魔，帶起滿天的血雨。這是一記幾乎沒有死角的旋風斬，收割了至少二十頭巨魔的生命。針對鮑德里奇的包圍幾乎是瞬間就被瓦解。

  指揮官的強大戰力給了僱傭兵們無窮的信心，他們亂糟糟地順著鮑德里奇開出的道路切入，一時間吼叫聲、兵器入肉聲、慘呼聲四處響起。大地震顫，四台奧術傀儡邁著沉重的步伐加入戰場，他們揮動著巨大的裝有尖刺的手臂，一擊便能清掃出一片真空區，巨魔的戰斧只能徒勞地在他們的鋼鐵之軀上劃出一片火星。僱傭兵中有不少聰明人，他們開始有意識地以奧術傀儡為中心作戰，利用這些大傢伙阻擋傷害同時收割僥倖躲過傀儡攻擊的漏網之魚。

  風行村旁的一座小山丘上，正觀察戰場的艾薩克斯露出了一絲奇怪的表情，這大概是艾澤拉斯版步坦協同戰術的雛形吧。雙方投入的兵力逐漸增多，戰局逐漸擴大，艾薩克斯看向風行村民兵所在的方向，他們之前未發一箭，因為箭矢有限，但現在已經到了最佳射擊時間。

  里拉斯果然沒有讓艾薩克斯失望，大片的箭矢夾雜著少量的火球與寒冰箭騰空而起，在飛越了正在交戰的中心地帶後傾瀉在後方巨魔的頭頂上，造成了可觀的殺傷，更是使巨魔前進的勢頭為之一滯。此時依然有似乎無窮無盡的巨魔從叢林中湧出，因而他們不可避免地發生了擁堵，不大的地方突然聚集了大量的巨魔。

  正是此刻！艾薩克斯豎起右手向著後方的菲林·鐵鑽做出下劈的動作，綠皮船長立刻用尖細的聲音聲音叫喊起來，「開火！」二十門又齒輪號上拆卸下來的前裝火炮發出了怒吼，實心的鋼鐵炮彈呼嘯而出，在巨魔當中犁開了數條痕跡。

  艾薩克斯皺起了眉頭，火炮在凡人的戰爭中是決勝的利器，但巨魔有著遠超凡人的體質和反應速度，因而這一波齊射的效果並不好。這些前裝滑膛炮的精準度本就有限，只有一半的炮彈命中了目標，並且只擊斃了直接命中的巨魔，炮彈慣性滾動造成的傷害頂多讓這些生命力旺盛的傢伙傷而不死。

  當然這種情況也在意料之中，熱武器能在艾澤拉斯自然發展的程度必然很低，畢竟它們只是作為無法普及的魔法武器的替代品存在。更何況齒輪號只是一艘四級戰列艦，裝備的火炮都不超過十八磅，威力著實有限。

  艾薩克斯向菲林·鐵鑽下達了自由射擊的指令，雖然火炮不好用，但這種時候能多一份力量是一份。他轉過身突然發現一直沉默的小帕爾崔絲正目不轉睛地看向戰場，小蘿莉的小手緊緊攥著自己的一角。艾薩克斯輕嘆一聲，熟練地摸摸她柔順的金髮，「後悔了嗎？不想繼續待在這裡的話我讓阿爾托莉雅送你回莊園。」

  「不是。」帕爾崔絲搖頭，她看向艾薩克斯，碧藍的眼睛中閃爍著迷惑的光芒，「那些僱傭兵傷亡慘重，我們為什麼要干坐在這裡而不去給他們治療？」

  艾薩克斯剛想說什麼一旁的萊因哈特卻突然插話了，這頭夯貨向來沒有什麼尊卑概念，「既然我們是付錢讓那些廢物參戰的，那同理他們也應當付錢才能獲得治療。」萊因哈特撇嘴道，看得出來他對這些僱傭兵毫無好感。

  帕爾崔絲皺起秀氣的眉頭，「但是他們現在是我們的戰友，我們應當讓受傷的人從前線退下來接受治療，就像我們一直做的那樣。」小姑娘在聯盟軍的時候經常跟著艾薩克斯救治傷員，她很喜歡那份工作。

  「你很善良，這讓我很欣慰。」艾薩克斯認真地說道，他直視著小牧師的眼睛，知道自己有必要給她打點預防針，「但在很多時候單純的善良是行不通的。這些僱傭兵並不是洛丹倫的精銳士兵，就算我們下達了撤離傷員的命令，他們能否貫徹實施都還是未知數，到時候只會讓隊列混亂，給巨魔可乘之機。」

  帕爾崔絲顯然沒有被說服，但她很乖巧地沒有打斷艾薩克斯的話。男孩看向戰場，此時巨魔的數量越來越多，僱傭兵們最開始還能抽空割下死去的巨魔的頭顱，但現在只能全力與敵人交戰。「這些僱傭兵都是些貪婪、狡猾但又盲目的蠢貨。」艾薩克斯毫不客氣地評價道：「他們參戰的動機是為了高額的僱傭金，但現在就只剩下單純的保命了。如果這個時候告訴他們有部分人會撤出戰鬥並獲得足夠的治療，你覺得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帕爾崔絲的小臉變得煞白，從小在修道院長大的小牧師並不是溫室里的花朵，她對人性之惡有著清醒的認知。萊因哈特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還能怎麼辦？偽裝、混入、自殘，只要能離開戰場，什麼招數都會使出來，然後就會是全線潰敗，大家一起玩完。」他非常不雅側頭吐了口濃痰。

  「這就是原因。」艾薩克斯總結道：「不可否認善良是一種美好的品質，但當我們身居高位時，需要思考的就不僅僅是道德問題。」還有一點他沒說，他和帕爾崔絲都不是單純的治療者，所以是不應該在這種炮灰身上浪費寶貴的精神力的。帕爾崔絲的眼神有些迷茫，艾薩克斯知道沒必要再說太多了，至少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小蘿莉並沒有變成白蓮花的傾向。

  艾薩克斯再次將注意力轉向戰場，卻突然隱約地聞到一股惡臭。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釋放了真言術：障，圓形的金色屏障升騰而起，將他眼前的一片茂盛的灌木封鎖起來，十幾頭健壯的綠色生物突然現出了身形，他們暴躁地吼叫著，用身體和武器瘋狂地敲打圍困他們的金色屏障。

  很顯然這些巨魔是被火炮的聲音與硝煙吸引過來的，潛行功夫不錯，就是體味太重並且腦子不怎麼好使，竟然一個領主級的都沒有。艾薩克斯甚至有一種無聊到打哈欠的衝動，他實在懶得出手對付這些雜魚。

  菲林·鐵鑽和他的手下完全驚到了。艾薩克斯背對著他們揮了下手，「你們可以走了，炮就別管了。」單純的炮管就是一個笨重而堅實的鐵塊，艾薩克斯一點也不擔心巨魔會帶走它們亦或是造成什麼破壞。

  一眾地精如蒙大赦，幾乎是瞬間就作鳥獸散，菲林·鐵鑽不愧是他們的頭兒，在向艾薩克斯行禮之後卻依然是跑得最快的那個。

  「這些傢伙交給你了，萊因哈特，動作快一點。」金髮壯漢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他已經習慣替這位老闆處理髒活了。艾薩克斯向帕爾崔絲招了招手，小姑娘立刻乖乖地走過來任由他將自己緊緊抱住。艾薩克斯啟動了靴子上的附魔，帶著小姑娘騰空而起，同時背後伸展出兩道金色芒翼，向風行村的方向滑翔而去。

  他平穩地降落在風行村大門，果然在不遠處發現了阿爾托莉雅。此時的戰鬥還不需要她出手，因而女精靈無聊地在進行射箭練習。她以穩定的速度向五百米外的箭靶射擊，每一根都會將前一根箭矢擊成粉碎並取而代之插在它箭孔里，箭靶上始終只有一支箭。艾薩克斯看得寒氣直冒，算是對女精靈的實力有了粗淺的認知。

  出於禮貌艾薩克斯沒有打攪她的「遊戲」。不得不說精靈真是個神奇的種族，他們除非臨近生命的盡頭否則是看不出一絲的老態的。阿爾托莉雅的年齡成迷，但看起來依然是個美貌不輸於奧蕾莉亞的十八歲青春少女。她在風行家實際上屬於供奉客卿的存在，所謂的管家職位行使的實際上是代家主的權利。

  阿爾托莉雅早已發現了艾薩克斯，她不緊不慢地射出最後一根箭矢，側頭看向男孩，「有什麼事嗎？小王子。」女精靈已不像最開始見面時那樣生分，眼神裡帶著笑意。

  「我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女士。」男孩一本正經地說道，「前線的壓力過大，他們快撐不住了。」

  阿爾托莉雅揚起了眉毛，「那你需要我做什麼？」她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被艾薩克斯指使。

  「單靠一盤散沙的遊蕩巨魔是不可能具備這樣的凝聚力和戰鬥力的，他們當中必定隱藏著一個統領。」艾薩克斯的眼神變得凌冽起來，「找出來，殺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