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燃燒的奎爾薩拉斯

  奎爾薩拉斯大部分地區都是廣袤的森林。高等級靈保留了一些和卡利姆多上遠親相似的習性，對樹木似乎有著特殊的偏愛。籠罩這個精靈王國的力場除了維持魔法濃度之外，另一樣重要的作用就是為樹木創造適宜的生長環境。這些巨木在高魔環境下安靜地生長了數千年，如今卻迎來了劫難。

  一隻深紅色的巨獸划過天空，肆意噴灑著火焰，所過之處皆為火海。眼看著就要撞上一道金色的屏障，龍背上的獸人突然用力一拉韁繩強迫胯下坐騎准便方向，同時向著銀月城的方向做了個粗魯的手勢。部落勢如破竹的攻勢在銀月城前戛然而止，毀滅之錘不得不下令駐紮修整。新晉的龍騎士被他委以巡邏和縱火的任務，以便給人類和精靈製造麻煩。

  目睹這一切的奧蕾莉亞捏緊了自己的拳頭，那些古樹對身為遊俠來說就和朋友一樣，因而她很痛心。身為英雄級強者的她是有殺死一隻低階龍族的實力的，但距離實在太遠了。奧蕾莉亞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她身負重要使命，此時並不是節外生枝的時候。

  獸人龍騎士揚長而去，奧蕾莉亞則繼續趕路。女精靈宛如一隻雌豹一般在叢林中穿行，很快眼前便出現了一座籠罩在金色光幕下的巨大城市——銀月城。這座偉大的城市是奎爾薩拉斯的核心，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座永不陷落之城。

  奧蕾莉亞拿出一塊月型水晶，毫無阻礙地通過了光幕，接著毫不費力地越上高達數十米的城牆，隨即便被數把弓箭指為目標，不過這些警覺的遊俠很快就認出了她，他們放下武器，為首的男性精靈開口了，「竟然是你，奧蕾莉亞，歡迎回來。」

  女精靈心不在焉地向他點頭示意，「你好，洛瑟瑪，希爾瓦娜斯呢？」她急匆匆地問道。

  「將軍正在牧羊人之門巡視。」得到回答後奧蕾莉亞轉身就走，還想說什麼的洛瑟瑪只能尷尬地閉上嘴，搖頭苦笑，不知為什麼他從小就很容易被人忽略存在，不過久而久之也習慣了。

  希爾瓦娜斯是銀月城防衛工作的主要負責人，她與她的姐姐奧蕾莉亞一樣擁有出色的容貌和幹練的能力，兩姐妹可以說是銀月城最出色的女性。銀月城將軍正在調試自己的長弓，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回頭一看果然是莽撞的奧蕾莉亞，希爾瓦娜斯不禁露出一絲微笑，「玩的愉快嗎？我親愛的姐姐。」

  「作為旅遊而言的話實在糟糕透頂了。」奧蕾莉亞說道，頗為相像的兩姐妹站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明媚的風景，不過周圍的精靈士兵都目不斜視，不敢多看一眼。「情況怎麼樣？」

  「銀月城固若金湯，」希爾瓦娜斯聳肩道，「我們根本什麼都不用做，那些怪物根本無法攻破銀月城的屏障，即便他們騎著能噴火的紅色大蜥蜴。」

  「但是他們正在焚燒我們的森林，屠殺我們的同胞！你必須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希爾瓦娜斯。」奧蕾莉亞嚴肅地說道，「我們不可能一直龜縮在銀月城裡，必須儘快將敵人趕出奎爾薩拉斯。」

  「不用你提醒，姐姐。」希爾瓦娜斯故意在「姐姐」兩字上加重了語氣，兩人都是遊俠將軍，因而希爾瓦娜斯並不像溫蕾薩那樣對長姐服氣。「阿納斯塔里安陛下正在與議會商討，如果你想匯報什麼的話就去日怒塔，不過我不認為他們會聽你的話。」

  奎爾薩拉斯建國已經七千餘年，但它的統治狀態一直維持穩定，從未有所變化。逐日者王室還掌握著名義上的大權，但貴族們幾乎壟斷了魔法資源，對下層民眾有著壓倒性的力量。王族雖然並不是擺設，但並不能與整個貴族集體抗衡。因而決定奎爾薩拉斯命運的不是精靈王而是銀月議會，七千年來一直如此。

  這種並不健全的明煮造成的後果便是辦事效率極度低下，這也是為什麼早在數個月之前就得到消息但奎爾薩拉斯還是近乎毫無準備的原因。此時的日怒塔說是在召開軍事會議，但看起來更像是一場悠閒的沙龍，所有的貴族面前都有一支精美的酒杯，奧蕾莉亞能清楚地聽到身邊兩位議員在談論雕刻藝術。

  精靈遊俠的闖入為這場沙龍帶來了不和諧的氣氛，貴族們停下談論，將目光聚集到站得筆直的女精靈身上。坐在最高位的阿納斯塔里安站起了身，「你帶來了什麼消息，奧蕾莉亞？」他威嚴地問道。

  奧蕾莉亞深吸一口氣，抬頭直視阿納斯塔里安。這位國王已經在位三千餘年，如今幾乎已達生命的盡頭，他的長髮變成了白色，皮膚如同羊皮紙一般，像一根年老的木頭。他已經顯得很虛弱，不過藍色的眼睛依然透出一絲威嚴，他的聲音也同樣充滿著權威。「我帶來了至關重要的消息，關於我們的敵人和盟友的消息。」奧蕾莉亞盡力穩定了自己的聲線。

  老國王示意她接著說下去。「人類一年前送來的消息是真是的，現在銀月城外的敵人就是部落，一個由異世界的獸人組成的暴力集團。」奧蕾莉亞掃視著在座的貴族，「他們的目標是征服這個世界，為此他們不惜聯合我們最大的敵人——巨魔。」

  整個會議室爆發了巨大的喧譁，奧蕾莉亞等眾人安靜下來接著說道，「所幸我們並不需要孤軍奮戰，人類的援軍已到達奎爾薩拉斯，他們正與部落交戰，我們必須立即派兵支援。」

  「請等一下，女士。」一個面帶微笑地貴族突然說道，奧蕾莉亞認識他，一個叫達爾坎的噁心傢伙。「你的意思是說你在沒有許可的情況下讓人類入境了？」

  「那些獸人入境時同樣也沒得到許可。」奧蕾莉亞反擊道。

  「我認為奧蕾莉亞的行為是在其職權之內並且非常妥當的。」阿納斯塔里安發話了。達爾坎立刻轉換了話題，繼續攻訐道，「你並未交代所有的情報，你隱瞞了部落擁有操縱紅龍的能力。」

  議員們發出了驚呼，在座的長輩都參加過上古之戰，因而對龍族的實力有著清晰的認知。達爾坎很滿意這種效果，他略帶得意地看向奧蕾莉亞。

  「這正是我想要陳述的問題，」女精靈的眼中冒出怒火，「部落只擁有奴役低階龍族的能力，鷹巢山的矮人獅鷲騎士足以對付他們。」

  「人類，矮人，」達爾坎若有所思，「高等精靈什麼時候淪落到需要這些低等種族施捨般的援助了？」

  「你似乎忘了三千年前是誰幫助我們對抗巨魔的。」

  「不可否認哪個時候我們獨木難支，但那些人類同樣是為自己的生存而戰，更何況我們還拿出了最寶貴的魔法知識作為報酬。」達爾坎大言不慚地說道，他的話很快就得到了大量的附和。他轉身面向議員席，「我們是這片大陸上最高貴也是最強大的種族，我們完全可以輕易將那些蟲子趕出我們的家園。銀月城的屏障牢不可破，我們為什麼要放棄最大的優勢而去讓我們寶貴的族人白白犧牲呢？」

  貴族們紛紛表示贊同，達爾坎的笑容愈發自信起來，他沒有給奧蕾莉亞說話的機會。「既然那些低等種族願意展現自己的英勇，那我們不妨成人之美，等他們意識到自不量力之時再以雷霆之勢消滅那個所謂的部落。」他攤開雙手，「畢竟在我看來，那些人類同樣不值得信任，他們一直在對我們的魔法圖謀不軌。」

  奧蕾莉亞難以置信地看向達爾坎，「懦夫！」她斥責道，「我們的家園在燃燒，我們的同胞在哀嚎，而你竟然認為我們應當在這個龜殼裡坐視不管？」

  「你的說法並不成立，」達爾坎毫不動怒，「按照你的情報，部落的主力正在銀月城的正面與聯盟對抗，因而不可能對奎爾薩拉斯的其他地區造成太大的破壞。而一旦他們有轉換進攻目標的想法，我們完全可以趁他們行軍之際發起致命打擊。所以，發起表決吧，國王陛下。」他看向阿納斯塔瑞安。

  老國王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但他還是依言發起了表決。達爾坎毫無意外地獲得了三分之二以上的贊成，這種情況下連阿納斯塔里安都沒用有否決權力。

  奧蕾莉亞感覺自己的胸膛都快爆裂開來，「我先行告退。」她說道，然後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日怒塔，向牧羊人之門直奔而去，遠遠地看見希爾瓦娜斯她便大聲喊道:「希爾瓦娜斯！集合我們所有能調動的軍隊！」

  銀月城將軍顯然受到了驚嚇，「你是要造反嗎？」

  「怎麼可能。」趕到希爾瓦娜斯面前的奧蕾莉亞沒好氣地在她腦門上輕敲了一下，隨即正色道，「那些愚蠢的議員竟然選擇按兵不動，現在奎爾薩拉斯的命運就只取決於我們兩個了。」

  「你一定是瘋了。」希爾瓦娜斯揉著額頭喃喃道，「不過看來我也要瘋了。洛瑟瑪！」她瞬間就恢復了遊俠將軍的氣勢，「召集所有的遊俠，並且找個人去請遠行者的哈杜倫來一趟！」

  「正確的想法，」奧蕾莉亞對妹妹的果決感到非常滿意，遠行者軍團的哈杜倫·明翼應該此時唯一可以爭取的明眼人了。至少不用孤軍奮戰了，這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她的心情放鬆下來，再一次看向西南方，她在位自己的同胞奔走，卻無法兼顧到自己的故鄉與家人，里拉斯、溫蕾薩還有風行村的大家，真心希望你們平安無事，奧蕾莉亞開始默默地在心中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