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襲

  「所以，你用近萬名戰士的生命換取了這片海灘，然後在接下半個月毫無寸進？」部落大酋長奧格瑞姆·毀滅之錘直視著先鋒軍指揮官雷德·黑手，怒火在他的雙眼中涌動。

  「我的失敗有辱部落的榮耀，但請允許我對此作出解釋，聯盟的軍隊數量遠遠超過我們的預期，他們這半個月來一直在向我們發動進攻，從未停歇。」

  「這並不能掩蓋你的無能。」奧格瑞姆眯起眼睛說道。雷德·黑手是前黑手大酋長的兒子，奧格瑞姆挑戰並殺死他的父親後因為他在獸人間的名望而不得不繼續任用他。「你被解職了。」奧格瑞姆宣布道，「先鋒軍指揮官將由雷王氏族的瓦羅克·薩魯法爾擔任。」

  雷德·黑手沒有發表任何異議，沉默地離開了。毀滅之錘陷入了沉思，聯盟的意圖很明顯，他們想利用主場優勢將部落拖死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如今希爾斯布萊德沿海地區的獸人數量已近七萬，卻依然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陷入了拉鋸戰。奧格瑞姆隱約覺得有些不正常，從聯盟的進攻頻率來看，他們的人數應當有部落的五倍以上，而這顯然是不現實的。他們一定有快速恢復士兵戰鬥力的手段，可能是一種法術的效果，也可能是件強大的魔法物品，甚至有可能是一個人。

  奧格瑞姆決定不再與聯盟糾纏，部落的船隊一直在遭受庫爾提拉斯的騷擾，即便購買了地精上門推銷的火炮，也僅只能維持基本的後勤供給，完全不具備打持久戰的能力。部落必須保持主動，他如是想著，對身邊的血手衛士吩咐道：「去將納茲格雷爾喊來，順便告訴祖爾金，部落將要履行對他的承諾了。」

  .

  夜色降臨，希爾斯布萊德陷入了寂靜。費德羅緊握住手中的弓箭，警惕地看著看著四周。作為一名哨兵，他從沒有絲毫的懈怠，即便自開戰以來聯盟都是主動方。三個月前費德羅還是一名銀松森林的農夫，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有上戰場的一天，直到真正穿上這身皮甲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害怕。牧師大人們說聖光與聯盟同在，作為虔誠信徒的費德羅深信不疑，因為他親身體會到了聖光的偉力——只要睡前誠心祈禱，那麼第二天便會精神抖擻、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而幾天前他更是親眼看見一名被開膛破肚的同鄉在經過簡單的包紮後第二天便能下地行走了。讚美聖光，每每想到這個，銀松森林農夫都會虔誠地在心口畫個十字。

  天空中划過的幾道流星吸引了費德羅的注意力，他突然想到遠在銀松森林的妻子也會看到這不常見的美麗景象。一瞬間他突然極度思念自己的兩個孩子，思念妻子索菲亞做的餡餅還有農場裡的南瓜……

  然而費德羅很快就發現不對勁，這些流星並沒有一閃而逝，反而在費德羅的視線中變得越來越大，直至農夫看到它們綠色的尾焰。費德羅在遲鈍也意識到這些流星的目標就是大軍營地。「敵襲！」他倉促地發出警報，黑暗中卻突然飛出一支箭矢，精準地穿透了他的喉嚨。銀松森林農夫捂著傷口倒下了，腦海中最後影像是索菲亞那甜美的笑容。

  綠色的流星重重地砸入聯盟大營，化身為由岩石與綠色火焰構造的巨人，開始肆意進行破壞。而在營地外，一萬多名獸人狼騎兵在解決聯盟外圍哨兵便立即發起了衝鋒，聯盟的防禦工事在這支洪流面前形同虛設。聯盟士兵們的反應不可謂不迅速，但倉促之下很難形成有效的阻礙力量。狼騎兵們長驅直入，開始肆意收割人類士兵的生命。

  達拉然的法師們在第一時間完成了集結，這種突發情況下他們的力量至關重要。卡德加冷靜地觀測了一下形勢，阻止了兩名正對地獄火猛搓寒冰箭的年輕法師。麥迪文的圖書館裡有關於這些火焰巨人的資料，因而擔任過其學徒的卡德加熱知道這些地獄火只是部落術士的召喚物。「不用管那些地獄火，」他下令道，沉穩地聲音讓這些慌亂的法師找到了主心骨，「所有人注意，目標狼騎兵，施放暴風雪。」

  溫度陡然劇降，天空中開始飄揚起雪花，由數百名法師聯手施放的暴風雪幾乎覆蓋了狼騎兵所有的前鋒部隊。獸人們開始經受來自天空的雪團與冰塊的洗禮，這並不能對他們造成致命的傷害，但卻減緩了他們衝鋒的勢頭。卡德加的決策是正確的，騎兵一旦失去速度的優勢，那麼戰鬥力必然大降。此時入侵大營的地獄火已淹沒在人海之中，聯盟已逐漸緩過氣來，開始凌厲地反擊。

  艾薩克斯是在熟睡中被驚醒的，意識到被襲營的他當即關閉了一直保持開啟的虔誠光環，出了帳篷便看到嚴陣以待的司闊爾·布雷克以及北境之鋒小隊。「你醒的非常及時，殿下。」司闊爾的聲音依然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我們必須迅速後撤，您的安全至關重要。」

  「我們去主帳。」艾薩克斯開始急速但並不慌亂地整理自己的儀容，這是貴族的基本修養。「這種時候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指揮官的身邊。」司闊爾默認了這個說法，眾人開始急匆匆地趕路。北境之鋒全程警戒，沒有一句廢話，這些北方大漢平時雖然不著調，但關鍵時刻確實最可靠的存在。

  主帳的氛圍並沒有很麼變化，衛兵們一如既往的沉默，傳令兵們匆忙地進進出出。艾薩克斯安下心來，看來情況還在可控制範圍內。他走進帳篷，發現安度因·洛薩與圖拉揚都在。聯盟總指揮向艾薩克斯點點頭，他很早就將這位年幼的王子當做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對待。「部落派出了多少人？」艾薩克斯問道。

  「目前來看只有一萬五千多名狼騎兵以及幾個術士。」洛薩皺起了眉頭，「幾乎可以確定沒有其他部落軍隊潛伏著。但這毫無道理，部落酋長不是傻瓜，他應該知道僅憑這些騎兵是不會取得多大戰果的。」

  艾薩克斯沉默，熟知歷史的他當然知道部落的意圖。因為巨魔的要求，奧格瑞姆將會聲東擊西奇襲奎爾薩拉斯。艾薩克斯在經過慎重考慮後決定不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這場奇襲並不會對精靈們造成太過嚴重的傷害，卻會將這些醉生夢死的傢伙一棒子打醒，使他們全力幫助聯盟對抗部落。艾薩克斯在心中對奧蕾莉亞說了聲對不起，雖然精靈平民會有不少死傷，但這並不會動搖他的決定，畢竟他是人類，是洛丹倫的王子，沒有任何道理犧牲本族去幫助沒太多瓜葛的精靈。

  「最新消息，超過五萬獸人在向左翼逼近。」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奧蕾莉亞走進了營帳，心虛的艾薩克斯頓時一個機靈，女精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說道：「預計一個小時之內將與吉爾尼斯部發生碰撞。」

  洛薩臉色微變，他看向攤在桌上的地圖，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東南方是辛特蘭，這是片山林地區，蠻錘矮人生活於此，「」而辛特蘭的北方是倫丹倫的腹地。洛薩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人類軍隊在交戰時會儘量避免進入這樣的山林地區，因為補給困難並且會因為環境因素造成不少的非戰鬥減員，但這並不代表獸人懼怕這些，這些野獸能輕易地在在叢林中找到食物，強壯的身體素質也使他們不必擔心蚊蟲與疾病。一旦他們穿越辛特蘭，面對的就是毫無防備的洛丹倫各郡……

  圖拉揚此時還未反應過來，「左翼？」年輕的聖騎士問道：「部落是想包抄我們的後路嗎？」

  「辛特蘭，」艾薩克斯當然不會放棄表現自己的機會，他必須洛薩留下英明睿智的印象，「他們的目標是辛特蘭，再以此為跳板攻擊洛丹倫或者激流堡。」他深吸一口氣，對洛薩說道：「我認為我們必須增援左翼，但之前必須先幹掉這些狼騎兵，這是最好的消滅他們的機會。」

  洛薩·表示同意，他對這個年輕王子的軍事眼光充滿了讚嘆，「部落抓住了我們的命門，」他說，「他們留下一部分兵力攻入辛特蘭，那我們就必須同樣留下一部分兵力進行牽制，然後被迫追擊他們。」洛薩將手中的的戰術指揮棒指向地圖上的辛特蘭，「他們將利用地形拖垮我們，然後攻破辛特蘭北方的達隆郡獲取補給，再反身與我們進行決戰。」

  「所以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們留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圖拉揚恍然大悟道。

  「不。」洛薩搖頭，「戰爭的情形瞬息萬變。我剛才所說的是對部落最理想的情況。聯盟是不會任由部落牽著鼻子走的。話雖如此，我們依然必須做好最壞的準備。」他看向艾薩克斯。

  「我會通知父王，如果必須為勝利作出犧牲，洛丹倫毫無怨言。」艾薩克斯鄭重表態。

  「向洛丹倫致敬。」洛薩情真意切地回應道。

  艾薩克斯回到了自己的營帳，拿出了那個藍色圓盤狀的遠程通訊器，用符文石將其啟動，淡藍色的能量升騰而起，逐漸組合成泰瑞納斯的面容。

  「我的孩子，你終於想起要見一見滿懷擔憂的老父親了。」

  艾薩克斯內心泛起一陣愧疚，他幾乎忘了遠方還有一位掛念著自己的老人，「我很抱歉，父王。」艾薩克斯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有事情要稟報，部落很可能經過辛特蘭攻入達隆郡，洛丹倫必須對此做好準備。我建議召回一部分軍隊以增強本土防衛力量。」

  泰瑞納斯沉吟不語，艾薩克斯只得繼續說到，「阻截部落的計劃並不成功，很快我們就必須進行守土之戰，而我認為，」艾薩克斯停頓了下，「洛丹倫安危決不能寄託於奧特蘭克。」

  泰瑞納斯被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