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5章 1684.莊周夢蝶，誰真誰假

  車水馬龍，高樓大廈。

  眼前是混凝土水泥的世界，耳邊是汽車按響喇叭的鳴笛聲。

  燕趙歌靜靜看著這一幕，眯縫起眼睛。

  不是一直魂牽夢繞，大破滅時的景象, 反倒是記憶深處埋藏，仿佛已經忘卻的許多東西。

  實在太過久遠了，此前只有聯想齊天大聖、二郎神楊戩、哪吒三太子、觀世音菩薩這些耳熟能詳的名字時，才會偶然想起早先的事物。

  但也不過就是回想記憶中一些神話傳說，一些文獻資料，一些影視圖像等等, 想起那些勉強能跟現如今生活有關的東西。

  同現在無關的信息, 大部分都是在心底稍微浮出水面冒個泡, 下一瞬間就立即重新沉入海底不見蹤影。

  時間太久遠，太漫長，以至於燕趙歌有時候都會下意識的以為，當初大破滅前在天庭神宮的經歷，便是自己的過往。

  不過，很多事物，或許一時沉澱，可是顯然還在那裡，始終都不曾真正遺忘。

  燕趙歌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面前那張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孔。

  「是不是也懷疑過，眼前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對方平靜說道：「這世上，跟你最初記憶里耳熟能詳的傳說，有相同，卻也有很多不同, 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會不會這只是你自己的夢境，在這裡, 你糅合了記憶，發散思維，使得記憶里的傳說出現變化？」

  「又或者，曾經的一切，才是一個夢境？」

  「莊生曉夢迷蝴蝶，莊周夢蝶，蝶夢莊周，誰真誰假……」

  話音未絕，眼前的影像忽然開始晃動。

  高樓倒塌，街道扭曲，天崩地裂，一切都仿佛沙堆似的，開始瓦解，化作一粒粒細砂。

  面前的另一個「自己」，隨之消失。

  燕趙歌微微一個恍惚後，已經回過神來，眼前景象也重新恢復如常，跟剛才一樣。

  自己仍然站在封雲笙身旁，一隻手手掌貼著她的後心。

  封雲笙頭頂羅淵凝聚，有血霧不停繚繞。

  血霧源頭，乃是對面站立的老者，其頭頂黑色祥雲里光影浮動，景象變化。

  而在老者身前，則站著索明璋。

  索明璋的手掌，仍然探入老者胸腔內。

  不過，眼下的索明璋，全身上下，浮動淡淡光輝，光輝凝結成道道銘文，排列之下，化作重重壁障，籠罩索明璋自己的同時，也籠罩燕趙歌和封雲笙。

  身材高大的短髮男子，目光冰冷中涌動著燥烈，注視原始心魔。

  老者嘆息一聲：「截天，名不虛傳！」

  索明璋一言不發，周身籠罩，仿佛截斷天地內外，獨成一體的光輝，開始向著四周更廣遠處擴張推移。

  光輝壁障籠罩所經之處，虛空里隱約有一道道似虛似幻的光流在被不停截斷，隔絕內外。

  原始心魔的身形，這一刻竟然也似水波紋一樣晃動起來。

  在這個過程里，他那仿佛不屬於此世，猶如夢幻泡影似的軀殼，好像也在漸漸變作實體，讓此世的人可以真正接觸。

  索明璋探入他胸腔內的拳頭上，依然涌動著無盡星光，無盡陽炎。

  此刻，老者微微蹙眉，似乎終於有了不適之感，能感覺到那拳頭上的灼熱，那其中所蘊含的毀滅力量。

  「後生可畏。」原始心魔輕聲嘆息，身形漸漸開始變得透明，似要化為流光分解。

  但是索明璋拳頭攥緊，仿佛化作無底黑洞，連光都無法從中逃離，牽引原始心魔目前的軀體不散。

  原始心魔目光輕輕一閃，身體上仿佛有水光，浸潤索明璋的手臂。

  索明璋悶哼一聲，截天書奧妙流轉，阻攔原始心魔的反撲。

  雙方交手，不似一般武者那樣刀光劍影，但其中激烈程度，絲毫不遜色，甚至猶有過之。

  原始心魔持續攻擊索明璋的心防，只要突破，內外合一，他不僅能盡知索明璋心中所思所想，更能把索明璋推入心魔的深淵裡難以自拔，不戰而敗。

  索明璋則在一邊抵擋心魔侵襲的同時，一邊克制破解原始心魔的曼妙神異，將之從虛幻里強行拖出到真實世界，然後予以重創。

  昔年爭奪誅仙陣一戰，索明璋硬抗二十四諸天定海珠在手的燃燈上古佛，再次名動天下。

  但因為他個人經歷的緣故，讓原始心魔有可乘之機。

  事實上，同層次的高手裡，相比較而言，原始心魔確實是索明璋較為難對付的對手。

  大羅天仙，心境自然穩固，少有人能動搖。

  但如果一定要說有誰能做到，那麼天下內魔之源頭的原始心魔，自然當仁不讓。

  尤其是傷勢痊癒，重臨自身巔峰狀態的原始心魔。

  在巔峰狀態的原始心魔侵襲下，就連同為大羅境界的強者，如果自身心境有破綻，都可能在極短時間內被擊破心防。

  原始心魔此前一直被譽為絕魔之首，道境之下第一魔頭，絕非僥倖，從來不僅僅因為他永生不滅而已。

  只是，他此刻面對的索明璋，截天之道奧妙無窮，讓原始心魔也難以言勝。

  不過，原始心魔並不著急。

  雖然此刻索明璋的截天神光連燕趙歌和封雲笙一起護住，但剛才那一失神間的恍惚，已經足夠九幽里的聶驚神和影魔占據上風。

  血霧席捲下，封雲笙悶哼一聲，頭頂的混沌深淵再次震動，神妙消退，仿佛滾動的沸水。

  而漆黑祥雲里，幽暗淵海中，十二根立柱里，象徵末法天魔的那根立柱，變得越來越虛幻，卻也越來越兇惡。

  封雲笙被原始心魔所擾，失了先機，局面頓時飛速惡化。

  哪怕及時回過神來想要遏制，卻也停不下腳步。

  頭頂羅淵漸漸現了瓦解之象，血霧得寸進尺，竟朝著她本人蔓延過來，看那模樣似乎想要將她直接吸入九幽。

  燕趙歌手掌緊貼封雲笙後心，自然了解局勢變化。

  他另一隻手當即在虛空里滑動勾勒，書寫一道道符籙。

  「索前輩。」燕趙歌輕輕喚了一聲，從索明璋袍袖裡，就自動飛出一道星光，向燕趙歌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