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5章 1064.弱水三千，取了兩瓢

  燕趙歌二人回到北高峰玉京岩，見到王普，王普見面第一句話：「果真如燕師弟你所料，錦帝陛下之前失約，竟然真的是莊南方所為。」

  他頗為驚奇：「真不知道莊南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不管用什麼辦法, 莊深能成功拖住錦帝手腳，將錦帝困了這麼長時間，在世人看來，幾乎堪比燕趙歌力抗乾帝的壯舉。

  邱家海也搖頭嘆息：「莊南方已經死在燕師叔刀下，錦帝陛下這次想找回場子都難。」

  「他素來風光霽月，自也不可能遷怒鳳儀山梧桐坡剩下的人，這次吃的悶虧，只有生生受著了。」

  燕趙歌聞言，臉色卻有些古怪。

  他輕輕搓揉自己的太陽穴，低聲道：「這一次，不好說。」

  王普和邱家海對視一眼，都能聽出燕趙歌話裡有話：「燕師弟，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也不清楚事情真相。」燕趙歌答道：「只是有一些猜想，還得不到驗證。」

  王普二人來了興趣：「怎麼說？」

  燕趙歌稍微猶豫一下後，問道：「你們說，如果錦帝陛下除了傅紅蓮以外，還有一個女兒，會怎麼樣？」

  這句話石破天驚，王普和邱家海聽了都楞在當場。

  好半晌後，王普首先回過神來，表情凝重：「可能什麼事都沒有，但也可能會出大事！」

  他徐徐說道：「如果傅紅蓮之外，錦帝陛下還多一個女兒, 那可不僅僅只是多一個私生女那麼簡單啊！」

  錦帝千古風流，閱女無數, 卻一直沒有子嗣。

  界上界有不少人暗中腹誹。

  之後終於在近年來有了獨女傅婷, 結果當時還有人暗中懷疑是不是錦帝被人綠了。

  直到傅婷成年之後行走江湖，是個人都能看出她是錦帝骨血，謠言才漸漸平息。

  但這是中下層大眾的看法，出身劍皇門下的王普和邱家海自然知道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從他們這裡，燕趙歌也證實了自己最初的一個猜想。

  作為目前界上界修為最高的太清嫡傳強者，錦繡大帝傅雲馳，確實在揣摩太上忘情之精妙，並以此為自身立道根本。

  心氣頗高的錦繡大帝，希望藉此重現完整的先天五太絕學。

  錦帝遍歷花叢，片葉不沾，其實便是這個緣故。

  而在之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也同樣是這條道路走向新階段的體現。

  太上忘情非無情。

  錦帝千古風流，經歷無數出色女性，自身同樣也要付出感情。

  跟每一個人在一起時，情感都純粹而熱烈。

  直到最後一人，升華到極致，方才有傅婷這個情感結晶。

  他對傅婷，也確實舔犢情深，寵愛有加。

  至少，在他步入下一階段之前，這一切都不會改變，同時真摯而又純粹。

  但在這個修練過程中，如果出現一些意外的話，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那意味著他整條路都可能走偏。

  「錦帝陛下畢竟已經推開仙門，脫離凡間束縛。」邱家海有些難以置信：「無漏真仙，完滿無漏才為真，應該不至於出大問題吧？」

  王普神色凝重的搖頭：「錦帝陛下若不是心氣那麼高也就罷了，偏偏他以此為自身根基，這上面出了偏差，立刻就是塌天大禍。」

  邱家海皺眉：「誕下子女，乃是錦帝陛下成仙之後，為了尋求更進一步而對道路的探索。」

  「他那時仙人之隔早已經跨越，乃是無漏之身，便是出了問題，應該也能自己調整吧？」

  「邱師弟你有所不知。」王普嘆息一聲：「我不了解詳情，但曾聽師尊提過一句。」

  「師尊當年曾有言，傅錦繡成道僥倖，日後必須謹小慎微，稍有差池，隱患叢生。」

  王普苦笑：「我聽了師尊這話，一直困惑不解，現在才漸漸明白幾分意思。」

  邱家海愕然，半晌之後也苦笑起來。

  燕趙歌則拍了拍腦門：「這可真是……」

  其實，他大致也能猜到，當年錦繡大帝雖然瀟灑萬分，但未嘗沒有壓力。

  熒惑戟被鎮壓，終將有重見天日的時刻。

  太清一脈當年幫助龍族鎮壓熒惑戟，熒惑戟破封而出後肯定會找他們算帳。

  錦繡大帝漸漸成為太清嫡傳一脈扛鼎之人，這是他或早或晚都要面對的事情。

  現如今，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熒惑戟果然捲土重來。

  而最後也正是錦繡大帝將之擊退。

  可惜當年不問後果一意精進，卻也給他自身埋下禍根。

  其中冷暖，如人飲水，怕是只有本人才知道了。

  錦帝成道根本源自太上忘情，這上面如果出了問題，反應到本人的情緒上，也會出問題。

  就是不知道，這位大帝為何會在這麼要緊的事情上出了紕漏。

  本該只取一瓢飲，結果偏偏另一瓢里也留下了種子。

  以至於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太一不用的道理，生生從「一」變「二」。

  「輕則走火入魔，重則跌落仙境！」燕趙歌嘆氣：「偏偏錦帝陛下那般出眾的人物，怕是會強行扭轉自身，防止墜境，那結果就是走火入魔了……」

  他神色略微有些古怪：「該不會精神分裂吧？」

  王普看向燕趙歌：「燕師弟你是如何知道其中究竟的？而且我沒聽錯的話，你一開始就只問多出一個女兒會怎樣，而不是多出一個子嗣會怎樣？」

  「究竟是不是這樣，我也不敢肯定。」燕趙歌言道：「先前我就說，是得不到驗證的猜測，只是……」

  他嘆息一聲：「聽了王師兄你們的說法，我越發覺得，我之前的猜測恐怕沒錯。」

  「之所以有這個猜測，根源還是在莊南方那邊。」

  燕趙歌講述了孟婉和其母親劉羨婷的事情，王普和邱家海聽後，也都只得一聲嘆息：「何苦來哉？」

  王普默默說道：「能讓錦帝陛下如此反常，恐怕燕師弟你的猜測，接近真相。」

  三人面面相覷。

  現在最緊要的問題，已經不再是錦繡大帝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而是他接下來會如何做？

  單純的瘋子不可怕。

  一個理智的大帝，也可以交流交涉。

  但是一個大帝變瘋子，那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誰都難以預料。

  尤其是，這位大帝還有仙兵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