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激將

  與預料得一樣，張萬權在執念的趨勢之下，爽快的答應了射箭比試：「好！我即將射出的這一箭，一定要射穿你的腦袋！」

  說到「射穿腦袋」等幾個字眼，這廝的聲音不僅僅只是難聽，簡直有點瘮人。

  嵐青山只是皺了皺眉頭，並未多說什麼。

  這正是先前威脅張萬權的話，這廝居然原樣奉還，並打算付諸行動。

  隔著80米距離，嵐青山冷冷望了一眼弓道館的玻璃大門，隱約窺見其內似乎有一團陰影正在蠕動。

  這估計就是張萬權。

  他知道，巡檢署安排的狙擊小隊，絕不會給怪物開弓的機會。

  「砰！砰！」

  極其沉悶的槍聲響了起來。

  可以分辨出來，槍聲從不同位置傳來，數量不少於5槍。

  一系列的變化，接踵而至。

  高度超4米的大門玻璃，轟然碎裂成一堆玻璃渣。

  然後，年輕巡檢官手中的通訊器中，驀然傳來一聲悽厲的慘叫。

  再然後，一道人影以一種相當彆扭的方式，忽然從大廳內沖了出來。

  從身形輪廓判斷，此人並非張萬權。

  再結合剛才的慘叫聲，嵐青山不由心中一沉。

  這一切表明，自己的策略取得了一定成效，但巡檢署的狙擊多半只是擊傷了怪物，而它在惱怒之下，悍然殺害了一名人質。

  而另一名人質更幸運，由此找到了逃跑的良機。

  不過，換一個角度來說，怪物硬生生挨了幾發狙擊槍子彈，居然還能活蹦亂跳，由此可見身體素質有多麼強悍。

  「砰！砰！砰！」

  槍聲陡然變得密集起來。

  不止是狙擊手，更多的巡檢官加入了開火的行列。

  這種做法顯然是在掩護人質逃跑，阻止張萬權追擊。

  又過了2秒，槍聲通通停了下來。

  可以猜出來，這是怪物躲在遮擋物後面，巡檢官們失去了射擊角度。

  幾名大膽的巡檢官，立即衝上前攙扶著人質，將其送入了一輛救護車。

  「嘟~嘟~」

  救護車調轉車頭，快速駛向遠方。

  嵐青山伸手按下通訊器的通話按鈕，故意用一副挑釁的語氣說道：「張萬權，你好像又射了一個零分，你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頓了頓，又嘲諷道：「廢物，需要我給你示範一下如何射擊嗎？」

  不待對方回答，嵐青山迅速放下通訊器，右手從箭筒中抽出一支響箭，開弓瞄準遠處的大廳。

  所謂的「響箭」，算得上是一種特殊箭矢。

  說白了就是在箭杆上固定一枚哨子，箭矢在飛行的過程中，空氣灌入哨子，便可製造出較大的響動。

  「嗡！」

  嵐青山的手指動了一下，弓弦急速顫動起來。

  「嗚~」

  仿佛厲鬼嗚咽的聲音，破空遠去。

  響箭凌空划過一道極長的弧線，落入黑洞洞的大廳內。

  系統提示第一時間閃過：「射擊偏差較大，弓弩掌握的熟練度+0。」

  不遠處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嵐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嵐青山轉頭望去，立即看到了絡腮鬍巡檢官。

  對方身旁站著2名黑制服，赫然正是當初送上20萬龍元封口費的龍眼特工。

  其中之一的國字臉特工，微笑道：「嵐先生，幸會！」

  嵐青山先頷首致意，才輕聲回答道：「張萬權恨我入骨，我想再拉一波仇恨，刺激它從弓道館裡衝出來。」

  絡腮鬍還未說話，國字臉特工搶著問道：「嵐先生，倘若張萬權真的沖了出來，必定以你為主要目標，難道你不害怕嗎？」

  嵐青山淡然回答道：「當然怕！可這隻怪物今日若是不死，我和我身邊的人全都有大麻煩了。」

  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倒不如趁著大批巡檢官在此，將怪物亂槍打死。

  絡腮鬍的語氣帶著滿滿的讚賞：「嵐先生的果決和清醒真是非同尋常，難怪當初可以駕著車撞死那隻由白人變成的怪物。」

  這時，通訊器內傳出一個極為難聽的聲音：「姓嵐的狗東西，你先前以比斗作為藉口，欺騙了我一次，你以為我還會上第二次當嗎？

  怪物的語氣變得猙獰起來：「我遲早會找到你，再使用最殘忍的手段，將你的肉一塊塊的剜下來……」

  嵐青山絲毫沒有被嚇到，反而笑了起來：「噢？你只敢躲在弓道館內當縮頭烏龜，拿什麼殺我？」

  「啪！」

  一聲輕響之後，頻道內只剩下盲音。

  絡腮鬍開口說出自己的判斷：「張萬權破壞掉了通訊器。」

  嵐青山則微微搖頭：「看來這廝沒有中激將計。」

  與此同時，他對怪物有了新的認知。

  它們並非全憑執念行事，在面對危及生命的威脅之時，比如巡檢官的狙擊槍，它會暫時壓下執念，優先考慮保住性命。

  國字臉特工的視線掃過弓箭，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嵐先生，想不到你居然是一名弓道高手，真是令人意外。」

  嵐青山一聽便知，對方有這具身體的詳細資料，可資料上偏偏並沒有註明這一點，故而國字臉特工才出言試探。

  他也懶得解釋，只是等待著對方後面的話。

  國字臉特工說起了正題：「弓道館內的障礙物較多，巡檢官貿然進入內部，存在著較大的危險，我們打算等候怪物突圍。」

  嵐青山頷首道：「明智的選擇。」

  國字臉特工這才真正道明來意：「嵐先生，你似乎對怪物有著某種特殊的洞察力，能否幫忙判斷一下怪物的行動？」

  嵐青山沒有拒絕：「沒問題。」

  國字臉特工清了清嗓子，開始侃侃而談：「雖然張萬權變成了怪物，可仍然具有智慧，基於這一點，我們分析認為它可能採取以下策略。

  「第一，趁著我們不備，從某扇窗口或者大門強行突圍；第二，通過弓道館的下水道管道，偷偷逃離巡檢署的包圍圈；第三，等天黑之後逃離，因為夜晚不太利於槍械的瞄準射擊……」

  嵐青山打斷了國字臉特工的話：「張萬權絕對會等天黑！」

  說完這句話，他仰首望向天空。

  只見夕陽斜斜掛在天邊，天色明顯黯淡了一大截。

  國字臉特工與同事交換一個眼神，又問道：「可以問一下原因嗎？」

  嵐青山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字：「直覺。」

  事實上，這不是直覺。

  只不過理由不方便說出口。

  根據《荒蕪》設定，除了少數品種外，大多數怪物在黑暗中都擁有良好的視覺，也就是所謂的「幽暗視覺」。

  換句話說，黑夜就是它們的主場。

  雖然不清楚張萬權是何種怪物，不過嵐青山可以肯定，這廝大概率具備幽暗視覺，必定傾向於等待天黑。

  國字臉特工並沒有笑，而是鄭重的說道：「嵐先生，非常感謝你的幫助。」

  說罷，他們便告辭離開了。

  嵐青山沒有閒著，繞著弓道館走了一圈，仔細觀察周邊地形，判斷怪物可能從何處逃跑。

  天色又暗淡一些後，一台台大功率照明設備被運送過來，被緊急架設在弓道館周圍，將附近照得一片亮堂堂。

  嵐青山敏銳的注意到，地面和牆壁被照得纖毫畢現，但屋頂唯有2架直升機提供照明，仍有大半區域被陰暗籠罩。

  他腦中瞬間勾勒出一副圖像：一道身影急速竄出來，在屋頂邊沿縱身一躍，凌空划過數十米距離，落在了地面。

  不！

  怪物不會落在地面。

  嵐青山目光鎖定東南角的一片青綠，修正了先前的判斷。

  該綠地的面積較大，種植著不少高大的灌木，另一端緊鄰公路，並且只需越過公路，就能進入一座面積更大的公園。

  對怪物來說，這是最佳逃亡路線。

  更關鍵的是，屋頂恰恰是巡檢官們的思維盲區，巡檢署並未針對這種情況做準備，這意味著怪物面對的風險降到了最低。

  站在人類的角度，屋頂高度超過20米，從上面跳下來就是找死，可怪物被幽影能量強化過，動作敏捷程度遠超人類，飛檐走壁真不是難事。

  嵐青山正準備與絡腮鬍巡檢官聯絡，耳畔陡然捕捉到「嘭嘭」的輕微聲響，並且正是從屋頂方向傳過來。

  這是……腳步聲！

  自己的判斷沒錯，怪物果然打算從屋頂逃跑，只不過比預想得更早！

  以怪物的奔跑速度，最多1秒將從屋頂躍出，即便馬上通知巡檢官，恐怕他們也來不及反應，只能放一波「馬後槍」。

  怎麼辦？

  腦殘片的作用距離極近，根本就夠不到對方，只能使用弓箭。

  一念至此，嵐青山左手握緊弓弝，右手以最快的速度拈出一支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