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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十八】

2023-12-13 14:45:35 作者: 上湯豆苗
  「少爺,不要過來!」

  桃花站著熊熊烈火之中,面色悲傷,她眼中含淚說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少爺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死也不會瞑目的!少爺,以後我不在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啊,要好好吃飯,每天記得午睡,不然會長不高的!」

  「少爺,我死了之後,你不能忘記我,要記得想我……」

  狂風怒號,火光滔天。

  火勢猛然瘋漲,頃刻間將桃花吞噬。

  ……

  夢中驚醒。

  裴越猛地從床上坐起,於昏暗中靜坐片刻,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他看了一眼旁邊那張空蕩蕩的床。

  今日是桃花失蹤的第四天。

  窗外天光微熹。

  裴越穿衣下床,來到外間準備洗漱,伸手一探,盆中無水。

  他微微一怔,然後轉身從水缸中舀出清水倒入盆中。

  水很涼,裴越忽然想起,往常除了六七月最熱的時候,無論自己多早起來,盆中都會準備好溫水,而如今這個環境裡,想要有熱水只能早早起來燒柴。

  他有些笨拙地用馬尾製成的「牙刷」蘸上茯苓等藥材製成的「牙膏」,以前這些東西在他起床前就會備好,放在他一眼就能瞧見的地方。

  洗漱完畢,裴越來到正堂,坐在椅子上發呆。

  說來也怪,桃花在的時候,他其實並不是經常注意到這個小丫鬟。雖然對她的關愛出於真心,可她的存在感終究弱了些。

  她只是在裴越需要什麼的時候,會不引人注意地準備好。

  他困了,她會提前鋪好床。

  他餓了,她會笑眯眯地拿出吃食。

  他鍛鍊身體中途休息的時候,她會第一時間出現,奉上沁人心脾的涼茶和濕潤的面巾。

  其餘時候,她就只是坐在角落裡,雙手捧著下巴,興致勃勃地看著她的少爺,就像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如今這株小草不見了,這座宅子陡然變得無比冷清。

  裴越忽地明白過來,這世間就是有這樣一種人,或許她沒有那些令人驚艷的才學,也沒有一副傾國傾城的容顏,但她就像你最喜歡讀的書最喜歡喝的茶一樣,離開久了你會過得很不舒服。

  「少爺?」

  齊大娘站在門邊,有些詫異地問道。

  裴越起身說道:「大娘早。」

  齊大娘搓著手道:「少爺起太早了,怎不多睡一會?」

  裴越道:「昨夜睡得有些早,所以便起來了。」

  齊大娘點頭道:「那我現在就去給少爺準備早飯。」

  「有勞大娘。」

  裴越一邊說著,一邊來到中庭,先做一套廣播體操活動身體,然後便開始扎馬步。

  武道高手非一蹴而就,日積月累的反覆錘鍊才是正道,不過在經過幾天前那場血戰之後,裴越對自己所學的拳法和刀法都有了更深刻的體悟。

  早飯時,裴越對席先生說道:「先生,我打算明天去南大營找廣平侯。」

  這個決定略顯突兀,但又在情理之中。

  席先生聞言放下碗筷,微微皺眉道:「似乎太早了些。」

  裴越搖頭道:「男子十六方可從軍,我此行不是要直接從軍,只是要做兩件事。其一是想辦法將桃花找回來,我不能躲在莊上,等著上天垂憐或者別人去救她。那個婦人既然將桃花劫走,終究是有所圖,不會倉促害她性命。方銳說她們往南去,我覺得這是障眼法,也許她們此時已經回了橫斷山中。其二則是我想抓住那個賊首,雖然我無法上陣對敵,但方銳告訴我一些信息,或許可以幫到廣平侯。」

  席先生沉吟道:「既如此,老夫隨你走一趟。」

  裴越心中涌過暖意,說道:「我不會以身涉險,在廣平侯身邊也很安全,所以這次就不勞煩先生了。還有一事,想請先生替我操持。」

  「何事?」

  「我此番離開可能短時間無法回來,還請先生幫我照看一下莊子。鄧載他們都很懂事,先生除了武道之外,或可根據他們每個人的性格特質,再傳授他們一些本領。」

  「可。」

  「莊上其他事我都已經安排妥當,若這段時間還有人來鬧事,請先生不要留情。」

  席先生望著面前愈發成熟的少年,隱隱察覺到他比之前略有不同。若說初來綠柳莊的裴越喜歡凡事謀定後動,如今則稍顯急切,所以他不免有些擔憂地說道:「越哥兒,軍陣之事絕非兒戲,你不要魯莽衝動。那些人雖然掛著一個山賊的名頭,實則不弱於沙場老卒,尤其是在山中占據地利,你若只是出出主意倒也罷了,切不可隨軍出動。」

  裴越點頭道:「先生的話我記下了。不瞞先生,除了方才所說的兩個理由之外,我還有一些私心。如今邊境難有大戰,多少勛貴子弟都在苦苦等待立功的機會,像我兄長秦賢那般人物,也只能困守於百人哨官之職。我如今一介庶子,又無根基,僅僅依靠廣平侯的賞識,想要出頭不知要等何年何月。那些山賊在京都外圍燒殺劫掠,無疑是在打朝廷的臉,我估計最遲數月之內,京營就會進山剿賊,否則天子臉面何存?既然我能發揮一點作用,這個時候便沒有藏愚守拙的必要,只要能在這件事中再立一些功勞,遠遠勝過去邊境苦熬。」

  他誠懇地說道:「這兩年我會跟著先生用心學習,可眼下這個機會也很難得,就算將來兩年我只待在莊上充實自己,但能提早在朝堂上留下我的名字,對於未來應該大有裨益。」

  席先生略微震驚於他的坦誠,不過在看到裴越清正平和的目光後,他終於放下心來,同時也明白最近這些事的確對少年的心境造成不小的衝擊。

  他有些同情地感慨道:「你放心去,有老夫在,莊上不會再有問題。」

  裴越起身一禮:「多謝先生。」

  用完早飯,裴越來到前院空地上,這裡聚集著一群少年,分成兩排站立。

  除了最早跟著裴越的七人之外,又多了十一人。

  這些少年都是那夜血戰中表現上佳的莊戶子弟,年紀都在十五六歲之間,皆是這兩天裴越親自選出來的。

  鄧載和戚閔分別站在第一排的首尾,王勇和楊虎則站在第二排的首尾。

  看見裴越出現,少年們立刻挺直胸膛,尤其是那些今天被叫來的新人,無不面色振奮,眼神激動。

  裴越站在台階上,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而後開門見山道:「從今往後,你們就跟著我,可有人不願意?」

  無人點頭。

  裴越頷首道:「從今日開始,你們便跟著席先生練習武道,我還會請兩位秀才教你們讀書識字。表現出色者,可以學更多的本領。」

  鄧載大聲道:「請少爺放心,我們絕不會辜負少爺的賞識。」

  裴越盯著他道:「你這塊木頭也學會拍馬屁了?」

  眾人皆笑,鄧載黢黑的臉上難得地泛起尷尬之色。

  裴越沒有再調侃他,對少年們說道:「你們現在不需要做什麼,每天老老實實地學本領,其他什麼都不用擔心,白米飯管飽,每天都有肉吃,按月領貼補銀子。但我也要提前告訴你們,跟著我就得有真本事,我會隨時盯著你們,若有偷懶耍滑、用心不良之輩,我絕對不會手軟,明白了沒有?」

  「明白!」眾人齊聲喊道。

  裴越滿意地道:「明日我會離開一段時間,你們分成兩班,分別以鄧載和王勇為首,替我守好這座莊子。」

  少年們答應下來,然後只見楊虎大聲道:「少爺,我有話說。」

  「講。」

  「我想跟在少爺身邊,遇到危險時替少爺擋刀!」

  裴越望著面色漲紅的楊虎,想起當日敲打方銳時對他說的話,心中輕嘆,但面上依舊肅然道:「我剛才說的話你聽不明白?」

  楊虎縮了縮脖子,喏喏道:「少爺,我錯了。」

  裴越語氣平和稍許:「先學好本領再談其他。不瞞你們,跟著我以後難免會遇到危險,但只要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將來我定會帶你們掙出一份前程,而不是一輩子頂著個奴婢的名頭。」

  少年們沉默著,但神情盡皆變得莊重起來,眼中綻著熱切的光。

  裴越沒有再說什麼,又看了一圈十八個身材壯實的少年,讓他們散去,只將鄧載留下。

  「莊戶們還是要注重農事,鴛鴦陣兩日一練即可。他們大多年紀大了,也不適合在外奔波,只要他們能應付一些蟊賊,有幾分自保之力就行。鄧載,席先生何等大才,能得他的教導很不容易,這是尋常富貴人家的正經少爺求都求不來的名師。你幫我看好這些小子,不要讓我失望。」

  裴越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鄧載抱拳道:「少爺放心,我們不會比別人差,誰敢偷懶我就錘他。」

  裴越滿意地笑道:「很好,你也忙去罷,明日不用送我。」

  少年忽地單膝跪地,沉聲道:「請少爺萬萬珍重。」

  裴越將他拉起來,笑道:「不必擔心,此行我只是去辦一件事,不會有什麼危險。」

  秋日陽光灑滿人間,風乍起,吹起一地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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