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45人

  凱薩琳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說到：「對不起···里奧···」

  是凱薩琳在里奧右翼受到擠壓時，選擇衝上去穩固陣型。凱薩琳的選擇很正確，當時里奧的右翼確實受到了更多的攻擊，從雲梯爬上來的威斯特人差點就從中段擊潰了錐形陣。

  凱薩琳的皮索，並不適合城頭那種擁擠的戰鬥。對於這種情況下的戰鬥，形咒法師一般會使用細劍或者刺劍，這樣形咒法術作用在細劍上，可以有效的在短距離上刺穿敵人。

  但是，凱薩琳的細劍已經斷掉，證明她也遇到了極大的危險，里奧當然不會苛責她什麼。

  「凱薩琳副隊長，沒有什麼對不起。」里奧用手將加登的眼睛覆上，搖搖頭說到：

  「凱薩琳副隊長，這是戰爭，亞述人會死，黑港人會死，我的領民當然也會死，您不需要為此道歉。」

  里奧站起身，重新組織第3大隊，讓大隊的士兵動起來。

  城牆上的防務，已經由預備部隊接手，第3大隊可以去輪休，但是還需要將城牆上己方士兵的遺體和傷員運走。

  阿蘭已經找了擔架，將威利中校放置在擔架上。

  中校的傷口已經被阿蘭和奧利弗簡單的處理過。

  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但是威利中校的眼睛，依舊呆滯的望向天空。

  威利中校的領民兵，第4連隊第1大隊，已經在剛剛的戰鬥中死傷殆盡。第2大隊也是一樣的，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等里奧帶著所有人回到第4連隊的營區，這是四五座房子圍起來的院子，現在這裡空蕩蕩。

  而還留在營區的1名軍政官和2名醫療官，則無比驚訝的看到威利中校和第3大隊單獨回到了營區。

  那1名軍政官正是莉迪婭·默里，她上前小聲問里奧：「是輪休了嗎？其他兩個大隊呢？」

  「沒有其他大隊了，都犧牲了。」

  莉迪婭看著里奧身後第3大隊的士兵，不自覺的開始尋找著她熟悉的人，可是···

  2名軍醫趕忙帶著治療箱走向了受傷的士兵，其中一名軍醫先為威利中校治療。

  簡單的治療後，威利中校卻堅持不進營房，只在屋檐下躺著。

  沒有人敢和威利中校說話，只有里奧坐在威利中校身邊。

  其實里奧也不知道說什麼，讓里奧嚇唬別人要砸碎他的頭，里奧能說的非常逼真，但是讓里奧安慰別人，他只覺得就像喉嚨里卡了魚刺，張不開口。

  在軍醫的幫助下，傷員一個個接到了救治。士兵們開始脫去破損的盔甲，修理卷刃的武器。

  亞述王國的僕役兵在這裡留了足夠的淡水和食物，現在這些東西很富裕，士兵們可以敞開了吃喝。

  這些活動讓營區裡有了一點點聲音，但是營區還是顯得很空曠。

  威利少校似乎說了什麼，里奧俯下身，趕忙湊近聽了聽，但又什麼都沒聽到。

  保持這個姿勢很久，里奧擔憂的望著威利中校。

  也許是三分鐘，也許是五分鐘，威利中校突然問到：

  「里奧，第3大隊還有多少士兵活著？」

  里奧抬頭望了望他的士兵，他已經數過了一遍又一遍：

  「連同軍官，一共41人。」

  照理來說，軍隊傷亡比例到達一定程度後，就會因為士氣低落或者兵力不足迅速的失去戰鬥力。

  但是，休伊之戰和布呂赫城守城戰里，這個定理似乎不存在。

  因為士兵死亡的速度，超過了這個年代的常識。士兵們還未意識到己方的部隊已經死傷慘重，戰鬥便已經結束。

  尤其是休伊之戰，獨角獸軍團從正式與敵人交手到撤軍，前後不到一個小時。

  據里奧估計，威斯特軍隊的火繩槍兵數目，超過了60%，再加上炮兵的存在，讓死神收割的速度實在是太快。

  如果完全是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幾萬人擠在一起，你推我搡，互相砍個大半天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在大數目的火繩槍面前，密集軍陣的死亡實在是太過驚人。

  這次布呂赫城守城戰也是一樣，從威斯特人發起總攻，到第4連隊這樣的部隊被打到不得不輪休，前後也沒有超過3個小時，要知道，這還是守軍極占上風的守城戰。

  所以，聯軍還未被低落的士氣影響，便已經先被威斯特人擊敗。

  這就是火器的威力，極大的增加了戰爭的烈度。

  每當思考到這個問題，里奧便非常疑惑，威斯特人為什麼突然便有了遠超時代的火繩槍？

  里奧對槍械歷史知識略有了解，但這威斯特人的火繩槍，甚至已經接近里奧模糊記憶里，17世紀末期，那種最為成熟、最為可靠的火繩槍。

  雷丁大陸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威斯特帝國倉惶逃到那裡後，又突然變得如此強大？

  就在里奧胡思亂想時，威利中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第3大隊41人，軍政部1人，醫療兵2人，還有我···也就是說，步兵第4連隊只剩下45人了麼？」

  里奧不知道如何回答，加的挺對，至少證明威利中校沒有因為傷口發炎而高燒，這是最好的結果。

  左臂的金屬弩箭，大腿上有鉛彈的貫穿傷，後背上還有一道被劍砍中的傷，威利中校的這三處傷口都很重。

  莉迪婭作為軍政官，來到了里奧與威利中校不遠處，面對這樣的第4連隊，她這個軍政官也不知道如何記錄。此外，她也想問點私人的事。

  看著屋檐下第4連隊級別最高的兩位軍官，再看看偌大營區里零零散散的士兵，她有些難以接受。

  從黑港郡出發時，滿編330人的步兵第4連隊，現在只有這些人了嗎？

  里奧向他的近衛兵揮手，阿蘭、卡爾和西蒙迅速的來到了里奧身邊。

  里奧向威利中校說到：

  「中校，這是我的近衛兵，值得信任，也很可靠，您選兩位做您的近衛兵吧！」

  阿蘭3人趕忙向側躺在擔架上的威利中校行軍禮。

  威利中校似是想起了什麼事，眼中漸漸的有了光彩：

  「阿蘭和卡爾，我記得這兩個名字，是最近在戰場上覺醒的法師。」

  里奧點點頭，向阿蘭和卡爾說到：

  「你們兩個，從現在開始便跟著威利中校。你們現在只有一個身份，便是威利中校的近衛兵！」

  阿蘭和卡爾趕忙說到：

  「是！近衛兵阿蘭·凱爾森！近衛兵卡爾·道格！向威利中校報導！」

  威利點點頭，認下了兩名近衛兵：

  「里奧，你還有工作，先去忙吧！」

  「是！威利中校！」

  里奧帶著西蒙離開了屋檐下。

  威利中校看著里奧遠去的背影，和一旁的阿蘭、西蒙聊著天。

  「你們是里奧騎士的領民法師嗎？」

  「是的，威利中校。」

  「哦，那你們是不是見過瓦爾塔，我的小兒子。」

  「見過，瓦爾塔少爺給我們騎士領送來了很多好東西，有糖還有鹽。」

  「你們和我小兒子差不多大，看著你們，就像看到了我的兒子，就像回到了我的杜希鎮，那是我的男爵領。」

  威利中校說到：

  「抬我進去吧！我不能再讓我的士兵看到我一身傷的樣子。」

  里奧招手，示意莉迪婭跟過來。

  「跟著我吧。你幫我統計第3大隊的傷亡。」

  莉迪婭終於回了魂，回到她的營房，拿出一張羊皮紙，開始跟著里奧一個小隊一個小隊的統計。

  領民兵中，小洛克現在是第1中隊的中隊長，奧利弗是第1中隊第1小隊的小隊長。

  這二人當兵時間最長，也最熟悉，配合的最好。

  除了人員的傷亡，里奧著重看了看火繩槍的損失。

  現存的火繩槍，已經不足兩支小隊使用。

  里奧和莉迪婭說到：

  「莉迪婭小姐···」

  莉迪婭打斷了他：「里奧上尉，請稱呼我為莉迪婭中尉。」

  里奧改口到：「莉迪婭中尉，請聯繫一下友方作戰單位，如果有繳獲的火繩槍，送到我們這裡。」

  「好的，里奧上尉。」

  來到第2中隊時，便看到布萊德在心不在焉的聽著哈里森的匯報，哈里森現在是第2中隊的一名小隊長。

  「布萊德！」

  里奧只是打了個招呼，但是布萊德像是被什麼嚇了一跳。

  他略有不安的看了看里奧，然後馬上緊緊的握著里奧的手。

  看到只有哈里森1人，里奧便猜測，第2中隊犧牲了2名小隊長。

  一詢問，里奧的擔憂變為了現實。

  「布萊德，打起精神，你是中隊長，不能在此時低沉。」

  「我知道···」布萊德說到：

  「在戰鬥的時候，我和你一樣英勇！

  但是戰鬥結束了，我突然覺得很空虛，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抽乾了我的力氣。」

  里奧一邊緊緊握著布萊德的手，一邊拍了拍布萊德的肩膀：

  「吃點東西，吃點東西就有力氣了。」

  里奧走後，哈里森小心的說到：

  「布萊德中隊長，不準備告訴里奧大隊長嗎？」

  布萊德搖搖頭：

  「不要，里奧是個極為果斷的人，如果讓他知道你是墮落法師，我怕他會當場殺了你。

  但是，你不能做出危害里奧的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不能做出任何危害黑港人的事，他們已經很慘了。」

  布萊德眼神恢復了一名軍官應有的堅定：「否則，不用里奧出手，我也會殺了你。」

  哈里森臉上的神情很不好看，只能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