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以生命為賭注

  托缽僧亞伯光著腳，向里奧走來。

  里奧看著堆滿落葉的地面，怎麼就沒有一根堅硬的樹枝扎他一下，為里奧擋住托缽僧的腳步。

  里奧對滿地的樹葉和樹枝很失望，托缽僧穩穩的站在里奧面前。

  里奧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了距離。

  「里奧騎士，你為什麼要和我保持距離？」

  「這個問題，應該問你。亞伯修士，你為什麼要來薄霧村，為什麼要待在這裡不走？」

  「里奧騎士，你真的不準備坦白些什麼嗎？」

  「亞伯修士，在消耗完我的耐心之前，請你離開。我沒什麼可坦白的，你在污衊一位高貴的騎士，我不是你的犯人。」

  托缽僧原以為，只要他出現，墮落法師里奧·伊斯特就會倉皇失措露出馬腳，但是里奧·伊斯特比他想像的要強硬的多。

  「我們先放下這個話題。」托缽僧亞伯說到：

  「剛剛你們談論的事讓我有些不解。

  你說，那個孩子成為法師的關鍵是傲慢？」

  里奧哼了一聲：「偷聽別人的談話，可不是一位崇高的苦修士應該做的。」

  托缽僧在胸前畫著絞刑架：

  「我也不想，但我曾在無數個深夜中向永陽之主懺悔，深夜裡每一個細小的聲音都是如此的明顯，這導致我的聽覺異常敏銳。」

  「你偷聽的理由還真符合你的身份。」里奧看著遠處的小洛克說到：

  「沒什麼，我們只是在做一些可能奏效的嘗試而已。」

  托缽僧亞伯也看向小洛克：

  「我猜猜你們的想法，你是在幫助那個孩子成為法師嗎？

  法師天賦是永陽之主的饋贈，不是凡人能夠觸碰的領域。

  正如永陽之主揮手之間，創造了光，創造了晝與夜；創造了水，創造了地與海；創造了青草與菜蔬，創造了牲畜與昆蟲。

  永陽之主創造了一切。

  法師獨特的靈魂也是永陽之主美妙的造物之一。

  法師應該學會感恩，放下高傲，成為永陽之主的信徒。

  有很多人像你一樣，曾經試圖找到法師覺醒的秘密，試圖讓自己的親人成為法師。

  但是，這些人都變成了別人口中的笑柄。

  法師，是永陽之主的饋贈，你們的嘗試在褻瀆永陽之主，你現在的行為註定也是笑柄。」

  里奧低頭思索了一會後說到：「你剛剛說的這些話里，我同意一部分。」

  里奧抬起頭，看著周圍斑斕的黃葉鋪滿地面，看著橫生的樹幹裸露出來，看著陽光在樹幹的背後留下道道影子，說到：

  「我們所處的世界是如此的奇妙，所有的一切都展現出遠超想像的精細內部結構。

  我們所處的世界不是偶然，就像我們身上穿的衣服，如果沒有人的介入，羊再怎麼翻滾，也不可能讓它的毛變成衣服。

  我聽一位···學者說過，這個世界上有造物主的存在，不然不能解釋為什麼會有如此多的巧合。

  但是，以我們的智慧，造物主的形象無法被具象。

  造物主不會是祈光教會展示的，一位將太陽戴在頭上的威嚴金髮中年人。

  你怎麼就知道，造物主不是更像一隻老鼠，或者更像一隻甲蟲呢？」

  托缽僧亞伯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間神情呆滯的盯著里奧。

  「墮落法師！你怎麼敢！你在瀆神！」

  托缽僧亞伯穿著一套相對於他乾瘦身形來說異常肥大的亞麻長袍，就在此刻，托缽僧在憤怒中向里奧揮出了衣袖。

  形咒法師！

  對於托缽僧的攻擊，里奧並不以為意，他更關注的，是另一件事。

  剛剛托缽僧在激憤之下，喊里奧為墮落法師。

  那是否證明，托缽僧亞伯已經掌握了一定的證據，現在只是來做最後確定的？

  里奧的手，瞬間握在釘頭錘上，心中思索著，這是被發現了嗎？

  他想起了莉迪婭·默里對的告誡：隱藏自己！

  里奧一時間同樣心情激盪，瞬間後退，同時，插在腰間的釘頭錘已經拿在了手中。

  「托缽僧亞伯！你在攻擊一位黑港郡的騎士領主！」

  托缽僧亞伯在憤怒中出手後，已經有些後悔。

  不是對里奧出手讓他後悔，而是這裡還有一個半大的孩子。

  以他的自我道德要求，還做不到對一個半大孩子殺人滅口。

  小洛克並沒有跑過來，而是拿出了火藥瓶和鉛彈，毫不猶豫的原地開始裝彈。

  他是里奧的領民兵，保護騎士領主是第一要求。

  托缽僧亞伯也看到了小洛克的動作，他雖然是第一次見到火繩槍，但是威斯特帝國弄出這麼大的聲勢，托缽僧亞伯對威斯特的武器也略有耳聞。

  托缽僧收手了，里奧在心中掙扎，反覆猶豫後還是沒有動手。

  對祈光教會的苦修士出手，並不是一個好選擇，尤其是沒有充足理由的情況下。

  如果不是威斯特帝國的出現，托洛尼亞廣場上的絞刑架，最忙的就是吊死教會的瀆神者。

  一旦被別人知道自己殺了一位苦修士，那別說大主教的怒火，就是自己的領民也不會放過他。

  這真讓人頭疼···

  里奧將釘頭錘插回了腰間，而托缽僧也的衣袖也低垂下去。

  里奧餘光看向了小洛克，只可惜了那瓶火藥，再也倒不出來了。

  里奧知道，一切都要從長計議。

  他盯著托缽僧說到：

  「尊敬的托缽僧，尊敬的亞伯修士，我可否與您打個賭？」

  托缽僧亞伯疑惑的說到：「什麼賭？」

  里奧看著遠處的小洛克，他的槍口依舊指著托缽僧。

  里奧說到：

  「我們打個賭。

  法師覺醒到底是永陽之主的饋贈，還是正確訓練的結果。

  我會讓小洛克在三天後，也就是他生日之前，成為法師。並且，我還知道他會成為速咒法師。

  如果我對了，證明永陽之主的經書里，滿是謊言。

  也證明您的信仰是錯的，您這麼多年的苦修，錯付給了一個不存在的永陽之主。

  如果您對了，那我任由您處置。」

  托缽僧亞伯在胸前畫著絞刑架，聲音堅定的說到：

  「我對永陽之主的信仰，堅如磐石。

  我等待三天，三天後，里奧騎士您會發現您錯了。

  到時候，請跟我回聖德尼教堂。

  我們需要您親口向黑港郡伯爵闡述真相，為科利弗·恩威教侍洗刷冤屈。」

  里奧說到：

  「我期待看到您信仰崩塌時的表情，但願您的腦漿不要自己爆出來。

  三天後見，尊敬的亞伯修士。」

  托缽僧亞伯頭也不回的走遠，里奧皺眉沉思著。

  打敗一位苦修士的，不應是肉體的毀滅，而是信仰的崩塌。

  里奧非常確定，剛剛小洛克在用火繩槍瞄準托缽僧的一剎那，厄難晚鐘再次在尖塔閣樓上搖晃。

  小洛克只差臨門一腳，需要一點刺激。

  里奧轉向了小洛克：

  「瞄準圓靶，射擊吧···要不還能怎樣···不要浪費了寶貴的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