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仰望星空

  威斯特艦船遠去，消失在了茫茫的煙海上。

  黑港郡贏了，以可以接受的代價贏得了戰爭的勝利。

  這次黑港城守衛戰時間很短，早上開始，中午過後便已結束。

  莫恩山很高，也很冷。

  冷風鑽進了里奧的胸甲，他這才有所感知，剛剛烤乾的內襯已經被汗水浸濕。

  里奧環視一圈自己的隊員，發現他們的臉上都是大戰之後的呆滯。

  余光中，里奧看到了還埋在土裡的幾名威斯特士兵。他們的下半身還埋在地里，明明已經死去，卻連躺倒都做不到。

  這幅畫面讓已經經歷多次戰鬥的里奧，產生了一些生理上的不適。

  他們此時的姿勢，就像里奧前世見過的腐國名菜--仰望星空。

  這道菜也被稱為死不瞑目，或者被稱為地獄詠唱。

  準備幾條沙丁魚去掉下半身，然後將沙丁魚頭朝上插在類似披薩的麵餅中，撒上調料放進烤箱中烘烤。

  死魚會直挺挺的立在麵餅中，當仰望星空這道菜被端上來時，你就可以和數雙死魚眼對視。

  立起的死魚，會像腐國的巨石陣一樣，仿佛經歷了很多很多，莫名的給人一種蒼涼感。

  也許，有些死魚眼會因為過於新鮮而在烤箱中烤爆，這樣你就可以和數雙爆裂的死魚眼對視。

  死魚的嘴會痛苦的張開，空洞洞的魚嘴，如同死亡帶來的深淵。

  從任何角度看，這道名菜就可以給你精神上最大的刺激。

  這會幫助你在飯前思考死亡，思考痛苦，思考生命···最終，這些思考會匯集為人類的渺小，星空的浩渺。

  一如死去的巴沙魚，它們僵硬的魚頭立起，它們突出的眼珠向上，已經不是在看餐廳的天花板。

  這一刻，死亡解除了一切約束，死魚的視線，似乎可以穿過餐廳的天花板，直達星空和宇宙的盡頭。

  很多關於死亡的思考，最終會歸於虛無，這便是「仰望星空」這道菜的背後的意義。

  里奧看著下身被埋在土裡的威斯特士兵，一時間，不知道他們之間殺戮的意義是什麼。

  威斯特士兵已經死去，卻沒有倒下。

  有的威斯特士兵向前傾，這還好一些，即使死去，也不會被人看到他們痛苦的面容。

  有的威斯特士兵向後仰，他們在死亡前最後的恐懼，被永遠的固定在臉上。

  那麼，殺戮與死亡的意義是什麼呢？

  里奧也抬頭望向天空，久久無語。

  天空依舊很藍，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並不會因為今天黑港郡死了很多人而有絲毫的變化。

  雲朵依舊很悠閒，近處和天邊的雲一樣，並不會因為這裡的硝煙和有什麼不同。

  這個命題是如此的宏大，即使里奧兩世為人，在這個命題面前，依舊像一個可憐的單細胞草履蟲。

  他的思考，毫無意義。

  如果說今天發生的幾次戰鬥對里奧有什麼意義的話，那就是，當別人殺你時，你要反抗。

  否則，就是別人替你站在這裡，無聊的思考殺戮與死亡的意義。

  那將更加悲哀。

  與其讓別人無聊，還是自己來無聊更為妥當。

  將死亡的悲哀留給別人，將思考死亡的困惑留給自己，不要想太多，先活下去吧！

  突然，里奧有了一個絕妙的想法。

  他想給沙陷術改一個名字，「沙陷術」太過直白，就改為「仰望星空」吧！

  每個死於仰望星空術的人，在死後都會直挺挺的立在地上，仰望星空，就像現在一樣。

  瞭望小隊開始收拾他們身後的戰場。

  收集火繩槍，收集火藥帶，收集刀劍，最重要的，是收集12磅重炮的火藥。

  一共20支火繩槍，30條火藥帶，以及10份12磅炮的火藥。

  所有的事都處理完後，里奧站在了被埋了一半的威斯特士兵面前。

  繼續像個單細胞草履蟲一樣思考了一會，里奧選擇再次施展仰望星空術，將幾人的屍體都搬了出來。

  他們的死亡，對於里奧來說還有一個意義，那便是每一個首級可以換2個銀先令。

  沒多久，城防連隊的傳令官從山下趕來。

  里奧有些詫異，傳令官竟然是肖蒙堡子爵的侍從官。

  里奧曾與他有一面之緣，只知道他是肖蒙堡極為重要的人物，竟然親自爬上了莫恩山。

  肖蒙堡子爵的侍從官先是掃視了一圈臨時炮台，見到堆在一起的接近30名威斯特士兵屍體時，表情大為驚詫。

  他臉上的傲慢減弱了幾分。

  作為肖蒙堡子爵的侍從官，他有資格驕傲。貴族的侍從官，除了服侍貴族領主外，還是貴族領地內軍事力量的指揮。

  也就是說，城防連隊在平時都是有肖蒙堡的侍從官在管理。

  要知道，「伯爵」這個詞的意義，也不過是國王的侍從。

  貴族的侍從官，在領地內往往擁有極大的權利。

  肖蒙堡子爵的侍從官走到了里奧的面前，卻看到里奧的神情里沒有他經常見到的討好。

  里奧馬上就要調回步兵旅團，和城防連隊又沒有直屬關係，當然不用討好子爵的侍從官。

  侍從官觀察著里奧的表情，說到：

  「里奧·伊斯特准尉！

  首先恭喜你，第2瞭望小隊，是這次黑港城守衛戰里，城防連隊眾作戰單位中，表現最為亮眼的小隊。」

  里奧也注意到了，子爵侍從官始終盯著里奧的臉，再聯想到子爵侍從官親自來和他談話，他馬上知道了侍從官的來意。

  於是，里奧自然的說到：

  「都是子爵大人指揮得當，讓合適的人出現在了合適的地方。

  我只是盡職盡責的完成了肖蒙堡子爵的安排。」

  笑容浮現在了侍從官的臉上，他伸手親切的握住了里奧的手，說到：

  「里奧·伊斯特准尉，我相信您馬上就會成為里奧·伊斯特少尉！

  您很好的完成了子爵大人的命令，子爵大人對於能夠服從他命令的人，向來足夠的慷慨！」

  對於里奧借調人員的身份，雙方心知肚明。現在只是來確認下，將最大的功勞定在子爵身上，而不是一個借調軍官身上。

  里奧也笑著說到：

  「承蒙尊貴的子爵大人和侍從官大人您的抬愛，敢問您怎麼稱呼？」

  侍從官驕傲的整理了下因為爬山而起了褶皺的衣服，說到：

  「您可以稱呼我為薩米·凱爾森男爵，如您所知，我是肖蒙堡子爵的侍從官。」

  這確實讓里奧有些詫異，男爵嗎？

  在曼徹爾王國，貴族的規則很多，想要晉升為貴族，有兩條途徑。

  一是憑藉軍功封爵，三次三等功獲封騎士，三次二等功獲封男爵，三次一等功獲封子爵。

  這是條充滿了死亡與艱辛的路，也是平民唯一能選擇的路。

  二是幸運的被伯爵及以上的貴族賞識，冊封封爵。

  冊封封爵的前提，是你要有貴族血統。例如貴族不能繼承爵位的其他子嗣，貴族的子侄親屬等。

  肖蒙堡子爵芒廷·曼徹爾，擁有王室的姓，可以很方便的為看中的人要來冊封爵位的機會。

  里奧問到：「男爵閣下，請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向子爵大人復命？」

  薩米·凱爾森男爵說到：

  「現在！這裡的事由我帶來的士兵處理，您現在就跟我走！

  伯爵大人以及諸位子爵，還在等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