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誰在玷污永陽之主

  遊行的最後一天，整個黑港城陷入了癲狂。

  人們高舉著雙手，黑色的衣袖密布，如怪異的林木。

  吟遊詩人的嗓子早已沙啞，唱著只有他才能聽懂的雜亂詩句。

  每個人的嗓子中，都有語意不明的詞彙衝出。

  沒有人知道自己要去哪，被後面的人推搡著向前。

  白日結束，晚上是篝火。

  從莫恩山上抬下來的整根樹幹被當做篝火的火源，火焰有兩層樓那麼高。

  而這樣的篝火足足有五座，呈直線排在托洛尼亞廣場的中央，人們圍著篝火呈一個橢圓形遊行。

  亮紅的火焰照耀在每個人臉上，讓每個人的瞳孔都反射出更為亮紅的光澤。當人處於癲狂中，人的表情會僵硬，變得有些不像人。

  布萊德·貝克緊跟在里奧身邊，即使遲鈍如他，他發現里奧今天的精神狀態很不對。

  里奧的心思不在盛大的遊行上。

  站在托洛尼亞廣場的角落裡，里奧一直在巡視著人群，尤其是觀禮台上的大人物們。

  科利弗教侍似乎是諾泰·勃內主教眼前的紅人，此時正一身黑袍站在距離主教不遠的地方，等待著主教的吩咐。

  在黑袍的映襯下，顯得科利弗教侍的臉更加的白皙。

  里奧注意到，科利弗教侍的眼神，一直定定的注視著諾泰·勃內主教的後背。那種眼神里有崇拜，有陶醉，還有一閃而過的凶厲。

  篝火祭典即將達到高潮，里奧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他和布萊德·貝克說到：「你有沒有覺得科利弗教侍有些奇怪？」

  布萊德·貝克點點頭，說到：「科利弗教侍身上有種其他人所沒有的乾淨，你是沒注意到他的手，簡直白嫩的像女人一樣。」

  此時，由黑港城學宮學士馬修·埃斯庫西主持的最後祭典，正在如火如荼的舉行。

  托洛尼亞廣場呈南北向。廣場北側為典禮台，南側為絞刑架。

  典禮台的背後是祈光教會的聖德尼教堂。

  廣場東側是學宮，也是黑港城圖書館。

  學宮接受伯爵的領導，是幫伯爵處理法師事務的機構。學宮學士馬修·埃斯庫西還有一個身份，便是伯爵城堡的家庭教師，也負責給伯爵處理一些信件和文書工作。

  學宮為這場祭典的準備非常充分，馬修學士揮手間，學宮圖書館的牆面上，突然降下一幅巨型的、足夠蓋住整個圖書館立面的畫像。

  畫像的內容，正是希爾昆斯大法師的側身巨幅畫像。

  這一刻，人們的崇拜終於落到具體的形象上，而歡慶的氣氛也達到了頂點。

  篝火的燃燒是如此的旺盛，旺盛到，人們甚至沒有注意，背對篝火的地方也出現了火光。

  沒過一會，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異常。

  黑港城內著火了！

  黑港城靠近南側城牆的地方，發生了火災！

  即使距離很遠，火光都能照到托洛尼亞廣場。

  典禮台上，黑港郡伯爵馬上招手。他的兒子，斯圖亞特·卡文迪許少將快步沖向了典禮台，黑港郡伯爵向他發布了一些命令。

  隨後，獨角獸軍團的士兵在斯圖亞特少將的指揮下，迅速的開始了行動。

  有的向城南衝去，應該是想去滅火。

  有的開始向遊行的人群大喊，讓人群慢慢的散開。看來，伯爵認為今晚的典禮可以到此為止了。

  場面頓時混亂了起來，有在城南居住的人，焦急的哭喊著。

  里奧現在的經濟狀況稍好一些，他家住在城北。布萊德·貝克則一直住在城西。

  混亂初現，典禮台上的大人物們開始退場了。

  里奧急忙向典禮台的方向擠過去。

  「里奧！你要做什麼？」布萊德·貝克不明所以，有些不放心異樣的里奧，選擇跟了上去。

  諾泰·勃內主教動作很快，向身後的教堂行去，而科利弗教侍也緊跟著主教。

  教堂外有護教騎士在守衛，防止大量的人群湧進教堂。

  里奧看到，科利弗教侍主動為諾泰·勃內主教推開了教堂高聳厚重的門。

  主教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他沒有第一時間進去，而是轉身與其他牧師說著什麼。

  就見牧師和其他教侍四散開來，開始幫助伯爵的士兵疏散人群，減少混亂。

  有牧師與教侍的幫助，教堂方向的混亂確實少了很多。

  諾泰·勃內主教則進入了教堂，科利弗·恩威也靈巧的跟了進去，並帶上了教堂的門，將祈光教會的其他人都關在了門外。

  里奧見狀，迅速繞到了教堂的側面，從教堂側邊的巷子鑽了進去。

  一邊在巷子裡跑，里奧一邊估計著科利弗的速度。

  布萊德見到里奧在教堂側牆的某一處突然蹲下，然後雙手按在教堂的牆上。

  教堂石塊砌的牆體開始落灰，從外牆上開始剝落石屑。

  很明顯，里奧改變了石牆的密度，這裡變得鬆散。

  里奧一腳將石牆踢出了個洞，這讓布萊德大為驚奇：這是E級密咒法師能做到的事嗎？

  洞口被裡奧弄得越來越大，里奧毫不猶豫的就鑽了進去。

  布萊德見狀，猶豫再三後，也鑽了進去。

  情況緊急，里奧見布萊德跟上來，也沒法出聲阻止。

  教堂內部高三十米，外牆上有豎直狹長的馬賽克彩色玻璃窗。

  外面的火光照耀在碎裂的或藍或紅的玻璃上，讓此時的教堂內部色彩斑斕。

  里奧與布萊德藏在教堂的角落裡，趴在牆根處，在如此高聳的教堂內，就像是牆體底部的一些凸起的線條，再被一排排的桌椅阻擋，很不起眼。

  布萊德覺得自己要死了，自己為什麼要跟著里奧進來?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趴在教堂的角落裡？以後需要多少次懺悔才能洗刷此時此刻對永陽之主的不敬？

  他覺得自己在玷污永陽之主···

  諾泰·勃內主教略顯蒼老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堂內響起：

  「我太累了，三天，這遊行已經三天了。如果不是剛剛的火災，我還得堅持三小時，這簡直是想讓我提前去見永陽之主。」

  科利弗教侍綿柔的聲音響起：

  「主教大人，讓外面的人去滅火吧，我服侍您休息。」

  諾泰·勃內主教一邊向講道壇側方的門走，一邊說到：

  「科利弗，我需要你，你去好好洗個澡，我今晚需要對連日的疲憊告個別。」

  說到這裡，諾泰·勃內主教轉身伸手撫摸了一下科利弗教侍潔白滑膩的脖子：

  「我是如此的需要你···」

  布萊德暫時忘記了他對永陽之主的愧疚，嘴張成一個雞蛋的模樣，也許是鵝蛋。

  單純如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對話有些不能理解。

  趴在地上的他儘量仰起頭，看到外面的火光透過教堂的彩色馬賽克拼磚，讓諾泰·勃內主教和科利弗教侍的身影變成彩色的旖旎剪影。

  篝火的火光在跳躍，而主教和教侍兩個人的剪影也在跳躍。

  然後，他就看到科利弗教侍伸手扶上了主教的腰部，他的手指是如此的修長，似乎地上拉長的影子都不如他本人的手指更長。

  科利弗教侍的手指像是彈琴般跳躍，不斷的在主教的腰上遊走。

  布萊德睜大了眼，我的天啊，他們在做什麼？到底是誰在玷污永陽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