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萬書拜月

  被吹飛的張衡世家的弟子們愕然望著天空。

  「家主騙我們，這不是演練！我們帶著渾天儀來這裡，根本不是為了對付妖蠻大舉進攻兩界山，而是在為今天做準備！」

  「這是……黃道沖天，天演星路，西聖瘋了，這是要挪移一界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眾聖在策劃什麼？渾天儀不是應該引發天星墜落嗎？怎麼成為天演星路了？到底是做什麼，導致讓渾天儀變成輔助之物。」

  聖元大陸，孔府。

  一位老者的桌子上擺滿了發黃的竹簡文書。

  明明是夜晚，但書房裡沒有點燈。

  老者手裡正捧著一卷竹簡，但竹簡上沒有一個字，如同無字天書一樣，但老者就是能照著讀出《易傳》的內容。

  他從上到下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讀著，好像真的有字在上面一樣，每讀一字，老者口中就飛出一個金光文字，然後撕裂空間進入其中，消失不見。

  「……時乘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國咸寧……」

  這老者念得認真，讀完一卷又一卷。

  玉海城，方宅。

  油燈下，楊玉環正認真地讀著方運寫的《白蛇傳》，奴奴在一旁美滋滋地聽著，讀到喜歡之處，毛茸茸的大尾巴掃來掃去。

  楊玉環正要伸手翻頁，但卻怎麼也翻不動。

  「呀……」楊玉環感覺到這書突然有了自己的力量，輕呼一聲，急忙鬆開手，起身後退。

  那書就那麼立在書桌上，竟然沒有倒下去。

  小狐狸也嚇了一跳，下意識伸出小爪子拍在書上。

  啪嗒一聲，書倒在桌子上。

  小狐狸長長鬆了口氣，用小爪子拍打胸口，好像在說嚇死本狐狸了。

  突然，那書如同死灰復燃一般，猛地從桌面上立起來。

  「啊……」

  「嚶……」

  奴奴猛地竄進楊玉環的懷裡，一人一狐緊緊地抱著向後急退，站在牆角里，都是一副快要被嚇哭的樣子。

  「怎麼了！」方大牛大吼一聲，同時傳來推門聲，就見方大牛衝進書房。

  嘩啦啦……

  書房裡所有的書突然全部懸在空中，然後書頁一分為二，形成翅膀的模樣，如同蝴蝶一樣向外飛去。

  「鬼啊……」

  方大牛嚇得抱頭鼠竄，回頭一看，那些書都追了出來，嚇得臉色發白。

  「不要追我啊……」

  方大牛大叫著沖回自己的屋裡，咣當一聲關上門，然後緊張地從門縫裡向外觀察。

  所有的書排成一線，呼啦啦地飛行，到達院子後，所有的書都合上並立起來，在皎潔的月光下徐徐盤旋，始終不下落。

  書房裡，奴奴突然掙脫楊玉環的懷抱，興沖沖地向外跑，一點沒了之前嚇得要死的樣子。

  「奴奴！」楊玉環擔心小狐狸，快步跟了出去。

  小狐狸跳進院子裡，看著在月光下盤旋的書，咧著嘴傻傻地笑著，然後縱身一躍，跳到一本書上，最後把這些書當成階梯，不斷在上面跳來跳去，玩得無比開心。

  楊玉環好奇地看著這些書，發現這些書雖然像在不斷轉動，但封面都面向月亮所在的位置。

  楊玉環眼中迷茫，心想似乎在哪裡聽說過這種事，可怎麼也記不清。

  這時候，鄰居家突然傳來喊叫聲。

  「萬書拜月！是萬書拜月！」

  楊玉環走出門外，走到鄰居龐舉人家，發現龐舉人院子裡也全都是漂浮在半空的書，她又去了幾家，發現每一家院子裡的書都飛了出來，飛到院子中，好像在拜月。

  整座玉海城的所有書飛到屋外，數不清的人在喊著萬書拜月。

  江州的所有的城市鄉鎮都發生同樣的事情，景國如此，十國亦如此。

  整個聖元大陸所有的書籍全都飛了出來，向天空參拜。

  數不清的讀書人看到這一幕，他們知道這書本拜的不是月，不是天，而是聖道。

  倒峰山，聖院。

  一座書樓憑空消失。

  東海龍宮。

  「哼，幸好不是砸我！雨薇，以後記得別跟人族鬥心眼，有什麼話直說，否則他們一定會坑死你！哼，孔小子最不是東西！」

  妖祖門庭，彗星長廊，第七長廊門口。

  不遠處是一片白茫茫的毒刃雪，而門口附近則是一片晴空。

  那些舉人和妖蠻原本在這裡修煉，可現在他們已經無法靜下心來。

  唯獨那個頭上有一撮白毛的猿妖將依舊坐在門口呼呼大睡，只是他身上的猿毛正在慢慢地掉落，越掉越多。

  「說話的兩人是誰？」

  「半聖！那是半聖的力量！發生了什麼事？」李繁銘問。

  孔德論輕嘆道：「若我所料不錯，應該是有妖聖破兩界之壁而來。聖元大陸和妖界之間的兩界之壁異常堅硬，只有少數地方可以相通。兩界山能通過半聖或更高的力量，像五妖山、三蠻等地，最多只能容大妖王進出，如同漁網，小魚可過，大魚難通。可這妖祖門庭據說本就屬於妖界，兩界之壁雖然能阻擋普通妖聖，但若是多位妖聖聯手，可以來去自如。」

  「啊？妖聖要是來到兩界山，會不會來殺我們的？」

  「妖聖應該不會殺我們，他似乎是來報殺子之仇的。」

  「那就好。」

  眾舉人剛鬆了口氣，就聽到一聲比之前更加洪亮的妖語。

  「人族方運，我滅你十族！我……」

  天搖地動，那妖語突然被打斷。

  眾人不敢相信有什麼力量會打斷妖聖的話。

  「不對！這一次不像是妖聖在穿破兩界之壁，倒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毀滅妖祖門庭！」

  顏域空突然道：「你們抬頭看。」

  眾人急忙仰頭看去，就見一道明黃色的光芒不知從何處而來，那光芒中星辰璀璨，鋪就一條天之道路。

  「那不是渾天儀的天演星路嗎？難道張衡世家眾人去兩界山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

  馬雄的話音未落，大地再一次震動，這一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劇烈。

  在天演星路的盡頭，突然出現一片淡黃色的光芒，隨後一座山狀的龐然大物撕裂星空，徐徐下降，那龐然大物被淡黃色的光芒包裹著，沒有人能看清那到底是什麼。

  每個讀書人看到那山都有一絲本能的歡喜，都想飛過去，到達那山的頂峰。

  妖蠻看到後心生厭惡和恐懼，甚至感到有滅頂之災。

  「那……那是什麼？什麼山有這麼強的威勢，好像可以破滅一界，它好像在小心翼翼下落，生怕砸壞整個妖祖門庭。」

  「難道是……」

  「不可能！那山根本不可能動！」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很像是我人族力量，而且能跨越無數空間直達這裡，其力量已經遠超半聖文寶！」

  第七長廊深處，星之王座前。

  這裡漫天毒刃雪，天空烏雲密布，看不到天演星路，也看不到那奇異的山狀龐然大物。

  兵蠻聖的憤怒力量震傷眾人，那些妖蠻還好一些，方運和凶君兩個人族的傷勢格外重。

  方運擦乾嘴角的血，緩緩站起來。

  方運掃視眾妖蠻。

  茫茫大雪之下，他們面帶勝利的微笑。

  龍嶺道：「雖然不知兵蠻聖為什麼突然不說話了，不過，他既然來到這裡，你就已經死了。我不會和一個死人計較。」

  凶君笑道：「不愧是方鎮國，明知必死也絲毫不氣餒，明知妖聖降臨而面不改色，當真是文人表率。可惜啊，還是我贏了！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你走不出聖墟！本體或許對你還有一絲妄想，希望你可以成為我蒙家的助力，但我知道那不可能！只有死了的方運，才是好的方運！」

  說到最後，凶君的表情變得異常猙獰，一張狼臉出現輕微的扭曲。

  「可我現在沒有死。」方運道。

  龍嶺道：「兵蠻聖大人初來妖祖門庭，自然要與妖祖後裔溝通，殺你反倒變成順手而為，避免妖祖後裔憤怒才是真正要做的。更何況，你殺了他最有希望的兒子，哪怕你逃回聖元大陸，以兵蠻聖的力量，也可以殺死你！」

  「方運，你不要嘴硬了，認輸吧。」凶君的目光中有輕蔑，還有憐憫，隱隱有本體高居武侯車俯視眾聖的風範。

  方運緩緩道：「你們的廢話太多了，既然到現在兵蠻聖都不殺我，那我只好繼續我之前說過的，讓你們先去黃泉路上等我！」

  「不能讓他寫詩！攔住他！用妖術！」

  所有的妖蠻立刻用最快的妖術攻向方運，鷹炎的火焰、龍蠻的龍嘯、虎妖聖子的虎吼等等妖術雖然力量遠不是最強攻擊，但速度極快，眨眼間就到了方運的面前。

  凶君露出殘忍的微笑，但這笑容凝固了，因為所有的妖術落在方運面前都被無形的力量排開。

  凶君愕然，這才仔細去觀察方運周身的文膽之力，之前他根本就沒想過方運的文膽之力會強到這種程度，以為是戰詩詞的力量，沒有認真觀察，現在定睛一看，大吃一驚。

  「文膽二境？怎麼會是文膽二境！連我的本體也不過是……你你你……」

  凶君話未說完，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驚呆了。

  一息詩成。

  原作寶光，首本寶光，還有文曲星力形成的聖頁寶光，最後，竟然還有最少見的詩魂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