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虛實幻境

  「這些被燒過的石頭，是煉器的寶貝……」

  震驚過後，蘇隱衣袖一甩，地上玉質化的石頭就被收進儲物戒指，繼續向前走去。

  雷擊木、火焰石，都是煉器中極難尋找的寶物，儘管只是普通石頭被灼燒，但如此高溫下，雜質盡去，密度極大，配合上合適的藥材，不僅可以煉器，還能治病救人，煉製丹藥。

  被烈焰灼燒的範圍很廣，越向前走，地面越黝黑，空氣蘊含的灼燒感也越強，吹到臉上，略顯滾燙。

  不過一人一鳳一兵器，都強大無匹，這種熱量，普通聖人都覺得難熬，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

  走了一會，蘇隱停了下來，眉頭微微皺起：「好像在轉圈！」

  都走了幾分鐘了，眼前依舊一片焦黑，什麼都發現。

  沒有北冥之水阻攔，按照他們的速度，幾分鐘時間，足可以狂奔數十里，這座山峰絕沒有這麼大的面積。

  鳳帝皺眉：「儘管入眼處一片焦黑，地貌卻是一直在變化，我觀察了，和咱們走過的地方，看起來相似，實際上還是有差別的，就好像這個山丘，咱們之前見過的，弧度比這個要小一些，大概一里地內，低了三丈……」

  一里差三丈，蘇隱前世，需要一些精密儀器才能測繪出來，而現在，修為達到他們這個境界，很輕易就可以辨別。

  量天尺同樣點頭。

  蘇隱搖頭：「就因為這樣，才更有蠱惑性！」

  一成不變，迷惑一些修為低的人也就罷了，迷惑他們，幾乎不可能完成，留下這個地形的人，顯然知道這個特點，故意弄得不太一樣，讓你不斷轉圈，卻絲毫不會懷疑。

  知道他們沒意識到，蘇隱懶得賣關子，道：「這地形雖然變得有些不同，但你們仔細看，沒了火燒石！」

  鳳帝、量天尺同時一愣。

  不說還沒注意，此刻果然察覺不對勁，地面儘管和之前有了變化，但被烈焰燒過的石頭，卻是不見了。

  「同一個山頭，同樣的火焰，就算有差異，也不可能這麼大……」

  蘇隱繼續道：「所以，只有一種可能，因為我收走了那些石頭，才導致後面場景變化，沒有石頭出現……也就可以判定，咱們一直在原地轉圈！」

  鳳帝臉色凝重起來，想起什麼，瞳孔一縮：「難道是，虛實幻境？」

  見二人不解，繼續道：「是我鳳族傳說中的一種秘法，和單純的幻境不一樣，後者，都是虛幻的，被困的人，看到的地形，可以千篇一律，也可以截然不同，但很容易被人找出不對勁，從而破解！虛實幻境，是將真實的場景，融入虛幻之中，虛實結合，兩兩相融，就算察覺不到了不對勁，也無法破開！」

  量天尺不解：「虛和實，截然不同……怎麼融合？」

  幻陣，迷惑精神的一種方法，迷宮，卻是真是存在，難不成，迷著迷著還能變成真的不成？

  「你用盡全力出手試試！」鳳帝道。

  點了點頭，量天尺化身為尺，凌空劈斬。

  融合了雷霆，此刻的它，如同一道電芒，空氣瞬間被撕開，在山上斬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這……是真實地面啊？」

  落了下來，量天尺愈發疑惑。

  力量劈斬，地面和平時沒任何區別，是幻境的話，肯定可以覺察到不同。

  「這就是虛實幻境的恐怖，可以將真實的地方，稍加改變的來回循環，讓你困死其中，卻不自知！」

  鳳帝道：「咱們繼續向前看看，若真是虛實幻境，這個地方必然會再次出現在視線。」

  三人急速向前狂奔，幾分鐘過後，停了下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溝壑，和剛才量天尺劈斬的有些相同，又不太相似，單純看的話，是兩個地方。

  「剛才劈的時候，我故意留了一絲雷霆之力……」向前一步，量天尺輕輕一抓，溝壑內，幾道電弧鑽了出來，「噼啪！」在空中閃耀。

  臉色僵住，說不出話來。

  要說之前懷疑，現在已經百分之百確定。

  又轉了回來，關鍵地形還悄無聲息的改變了，就好像有人跟在後面，修改地貌，充滿了詭異。

  「單獨的幻境，以陣基、陣旗之類的東西構建而成，用盡全力劈斬，肯定可以弄出晃動，從而找到生門。而眼前這個，虛幻、現實結合，就算修為再高，就算能將地面打穿，也很難破開！」

  鳳帝眉頭緊鎖。

  這是上古就失傳的秘法，即便是他，也沒什麼辦法。

  「應該是一種扭曲、折迭空間的手段！」

  蘇隱道：「就是將咱們走過的空間，折迭起來，放在前方，而將前方的空間，放在後方，我們就像是一個首尾相連的千層餅里，無論怎麼走，都會回到原地！而且，待得時間越長，場景變化越大，直到最後，再無法逃出。」

  「應該是這樣……」量天尺皺眉：「那可有破解方法？」

  這種折迭空間，和迷陣、幻陣截然不同，找不到方法，單靠蠻力的話，根本不可能破的開。

  沉思了一下，蘇隱道：「有兩個，第一，布置這地方的人，十之八九就是鳳族的那位不死鳥先祖，留這東西應該是為了防止外敵，而不是為難自己人，鳳帝如果有方法證明，自己是他們的後輩，或許陣法會自己破開！」

  「這……」鳳帝搖頭：「怕是很難，我身為鳳凰一族的族長，血脈精純，應該早就可以察覺，依舊被困在這……還是說說，第二個方法吧！」

  換做一般鳳族族人，覺察不到，也就罷了，他可是鳳帝！

  鳳凰一族目前的最強者，真有這種機制的話，肯定早就觸發了。

  蘇隱繼續道：「第二，不管折迭空間，還是扭曲空間，只要是閉環，就必然有連接的地方，找到這裡，布置出一個傳送門，或許就可以離開！」

  再完美的閉環，也有連接的地方，只要找到，就肯定能出去。

  「沒那麼容易找到吧！」鳳帝苦笑。

  「是不太容易找！」

  搖了搖頭，蘇隱想到什麼，眼睛突然一亮：「不過，也有破綻，那就是首尾相連，也就是說……進來的地方，肯定就是出去的地方！剛才一進來，我就取走了很多石頭……找到這裡，就能找到出口！」

  「對啊！」

  鳳帝滿是激動。

  之前對方拿走石頭，他還是覺得有些小家子氣，沒想到竟然成了離開此地的關鍵。

  反正都能回到遠處，三人繼續前行，不一會果然看到了一片，一個石頭都沒有的地方，雖然地形已經變化了不少，卻依舊可以分辨的出來。

  「就是這了……」

  深吸一口氣，蘇隱手指連連彈去，一道道仙元落下，形成了一個不大的傳送陣。

  正是蘇繡衣領悟的那種遠距離傳送之法。

  「只能試一下了！」

  將陣法激活，蘇隱當先走了進去，量天尺、鳳帝緊跟其上。

  光芒一閃，三人晃動了一下，一個峽谷出現在眼前。

  「出來了……」

  見和剛才的場面已然不同，蘇隱這才鬆了口氣，忍不住向谷內看去。

  眼前的地面，同樣是呈現焦黑的顏色，一頭鳳凰的屍體，站在不遠處的岩石上，骨骼肌肉，全都變成了石頭，兩兩相融，不分彼此。

  「難道……這就是你說的那位不死鳥先祖？」蘇隱神色一凝。

  火焰將地面灼燒的數萬年寸草不生，這個屍體卻能保留下來，怕也只有那位不死鳥的先祖，才可以做到。

  「是他！」

  鳳帝點頭：「傳說中，這位先祖，頭上有九根血紅色的翎毛，代表了我鳳凰一族最精純的血脈！」

  蘇隱數了數，石化的屍體上，果然有九根紅色羽毛，雞冠一樣豎起，而鳳帝的頭上只有三根。

  差距有些大啊！

  心中感慨，眼睛落在了不死鳥先祖的前方，一顆同樣石化的梧桐樹，紮根在岩石之中，傲然而立。

  這棵樹的高度，只有一人左右，而且極其瘦弱，一看就知道，從地下生長的極其艱難。

  「這就是那株梧桐樹？不對啊，它不應該，早就燒成灰燼，什麼都沒剩下了嗎？怎麼還會重新生長出來？」

  也看到了這株樹苗，鳳帝滿是疑惑，很快想起什麼，眼睛中露出複雜之色：「我明白了……」

  「是這位不死鳥先祖……」蘇隱點頭。

  他也看了出來。

  梧桐樹，是被燒成了灰燼，但根還留了一些，這位不死鳥先祖，察覺了這點，想讓對方復活，耗幹了體內所有不死力量。

  結果，樹根是長出了幼苗，可他也油盡燈枯，到了彌留的階段。

  梧桐樹知它心意，努力著向這邊靠攏，只可惜最終都沒成功，雙雙化為岩石，相隔不過一米的距離，卻始終無法相依相偎。

  算是現實版的梁祝，羅密歐與朱麗葉了。

  「恐怕不止還這樣，估計又有雷霆降臨，才將它們形神俱滅。」

  聽二人解釋完，量天尺道。

  蘇隱向四周看了過去，和對方說的一樣，梧桐樹出現之後，似乎又經歷過雷劫，弱小的身軀上，布滿了雷霆留下的傷痕，好像上蒼也不允許它們在一起。

  「不管具體如何，已經無法考究了……」

  嘆息一聲，鳳帝不再追究，這位先輩的具體死因，而是道：「我想將它們的屍體，放在一起！」

  蘇隱點頭。

  生不能同裘，死後，想辦法讓它們同穴，也算完成先人的遺願。

  一人一鳳來到跟前。

  變成了岩石，已經沒了那種聖人的力量，蘇隱和鳳帝聯手，很快就將其石頭上取了下來。

  「先祖生前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站在梧桐樹上唱歌，這樹雖然小了些，卻是他用生命復活……將它的屍體，放在上面，讓它們永遠在一起……」

  鳳帝道。

  蘇隱輕輕將不死鳥先祖的屍身，放在了梧桐樹上。

  兩者接觸的瞬間，玉質般的石頭，閃耀出光芒，一瞬間，不知從哪裡吹來了一陣微風，整座南禺山的樹木，嘩嘩的響了起來，好像有鳳凰在歌唱。

  蘇隱愣住。

  死去數萬年，肉身都已經化為岩石，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難不成，還有意念存活？

  「快看……」量天尺急忙道。

  蘇隱、鳳帝看去，同時愣住。

  石化梧桐樹的下方，一個樹根，不知何時鑽了出來，只有兩尺來長，表皮嫩綠，有生機在裡面流淌。

  鳳帝恍然大悟：「是它們用生命保存的一點生機……」

  還以為，這種神奇的梧桐，徹底死亡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一截樹根留下。

  蘇隱抓了過去，樹根落在掌心，只有手指粗細，極其虛弱。

  鳳帝道：「梧桐之火，就是用這種梧桐木燃燒產生的，這截雖小，若能燃燒，應該可以讓小武渡過危險……」

  當年的不死鳥前輩，能夠成功涅槃，靠的就是這株梧桐木，現在雖只剩下一截，運用好了，應該也有機會成功。

  「直接燃燒，太過浪費……」

  沉思了一下，蘇隱道：「看看能不能培育一下，讓它長大，如果能長成大樹，以後肯定會有更多的梧桐木，弄不好，還能誕生更多的不死鳥！」

  「我也知道培育最好，可……小武恐怕堅持不住！」鳳帝搖頭。

  誰都知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可現在的情況，他們已經出來，超過三刻鐘了，距離半個時辰，也只剩下十多分鐘的時間。

  這麼短的時間，還要跑下山，回到祖地，還要點燃梧桐木，想辦法救活小武……

  根本沒培育的時間。

  再說，就算僥倖培育成功，小武若是死了，下一頭不死鳥，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現。

  先祖的情況，只是個例，若是能當成教材實施，不死鳥血脈也不至於斷絕了。

  並不是誰都能真正面臨死亡，毫無畏懼，還有能真正浴火重生，從灰燼中走出。

  「這樣，量天尺、鳳帝，你在前面帶路，應對不可預知的危險，我一邊走一邊培育，成功最好，不成功也無妨……」

  知道時間緊迫，蘇隱神色凝重的吐出一口氣，轉頭吩咐道。

  「嗯！」

  量天尺、鳳帝當先向山下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