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最後一位神明的離去

  卡爾漫步在充滿純白之光的教堂之中，柔和而又純潔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臉上，往日的卡爾喜歡沉浸在這種安詳與神聖之中，但此刻的他卻失去了以往的冷靜與從容。

  焦慮與不安充斥著他的眉頭，他的腳步也愈發沉重。

  穿過由潔白的大理石構建的宏偉前廳，卡爾的目光不再停留於那些瑰麗的壁畫以及精美的裝飾，來到教堂前，諸多的信徒在低聲禱告，他們虔誠而又認真。

  如果是以前，卡爾定然會走上前去向這些信徒們詢問自己有什麼可以幫助他們的，只是現在，他清楚地知道這些信徒們在祈求什麼，但他卻辦不到。

  往日的榮光從他的身上逝去，就連懸掛在腰間的聖劍格朗尼也失去了光輝，黎明之主的眷顧正在消失，每一時每一刻卡爾都感覺到他體內的力量在逐漸衰退。

  愣愣地看了一會這些信徒，卡爾默然走進了教堂的內室。

  來到一個裝飾樸素的門前，卡爾向一旁全副武裝的侍衛說道。

  「請幫我稟告一下，卡爾·格雷亞前來覲見奧爾丁頓主教大人。」

  一旁的侍衛轉頭看了卡爾一眼，隨即說道。

  「請稍等，卡爾殿下。」

  拉開門扉，這位侍衛徑直走了進去。

  大約過了二十幾秒，侍衛從房門內走去，他對卡爾做了個請的手勢。

  「請進去吧，卡爾殿下，主教大人正在等你。」

  急切的腳步凸顯了卡爾現在的內心，幾乎在侍衛話音剛落之時，他便走進了門內，走過一個會客室，卡爾在奧爾丁頓大主教的臥室見到了這位老人。

  相比起以往的睿智與淵博，此時的奧爾丁頓主教更像是一位衰老的老人，他無力地坐在沙發上，沉悶的暮氣籠罩著他。

  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卡爾完全不會相信眼前之人就是一直教導與引領自己的那位渾身閃耀著聖光的賢者。

  看到卡爾，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黯淡，隨即低聲說道。

  「卡爾，你來啦。」

  注視著這個老人，卡爾很想說些安慰的話語，但想起自己身上的狀況，他還是走上前去，接著半蹲在老人的身旁。

  「主教大人，我最近體內的神力正在逐漸流失，你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嗎？」

  老人苦澀地笑了笑，「卡爾，你自己心裡難道還不清楚嗎？」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老人無情地打斷了卡爾的話語，他憤怒地站起身來，言語中開始透露出一絲冰冷與決然。

  「自從黎明教會與格雷亞皇室合作以來，我曾經不止一次否決過皇室想要解開死亡瘟疫之地的提案，但是呢，你們還是解開了封印，現在呢，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黎明之主感覺到了背叛，一切都已回不去了。」

  「這並不是我們格雷亞皇室的想法，那是安赫爾一人所為。」

  卡爾大聲地申辯著，儘管皇室一直有這種想法，但他清楚地知道，格雷亞皇室從來沒有進入更加細緻的討論，這種想法也只是停留在被提出而已。

  「在黎明之主看來，安赫爾與格雷亞皇室是一體的。」

  說到這，老人似乎也厭倦了解釋，走到窗前，看著那柔和聖光照耀下的美麗庭院，奧爾丁頓主教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這座庭院將會在熊熊烈火中燃燒。

  瘟疫將會籠罩整個庭院，並且伴隨著那些枯枝以及藤蔓四處蔓延。

  帝都的所有人民都將被邪魔吞噬，而他只是在天上，在黎明之主的神國里冰冷地看著這一切。

  「難道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嗎？黎明之主為了這個世界做了這麼多，他真的就這麼撒手不管了嗎？」

  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卡爾的心中只有痛苦與悲傷。

  「正是因為祂做了這麼多，所以背叛之後的感覺才會更加強烈，在諸神都已離去的年代，是黎明之主的光輝暫時逼退了那群巫師，我們本應該在祂的教導下，按照祂的方法重新奪回這個世界。」

  「如果沒有這件事的發生，祂的意志將會降臨到你的身上，並且以至高無上的偉力橫掃一切阻礙，可惜我們終究還是出了差錯。」

  說到這，奧爾丁頓主教的內心也是無比的悔恨，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在這種地方出了差錯。

  那個沒人注意的，早已被人遺忘的安赫爾王子居然做出了此等愚蠢之事，他與格雷亞皇室那些自大的上位者一樣，他以為黎明教會是一把利劍，放出邪魔，同時用教會的力量來制衡巫師，想藉此達到那可笑的平衡。

  可是這個廢物，這個蠢貨，他根本不知道一個殘破的世界的對於黎明之主沒有任何意義，信仰是維持一切的前提，如果連信仰的民眾都不存在了，黎明之主還有什麼必要護佑一個令他厭煩的皇室嗎？

  作為一個虔誠的牧師，奧爾丁頓無法去指摘神明的所作所為，自己所能做的只有追隨而已。

  轉過頭，再次看向那個坐在沙發上愣愣發神的年輕人，奧爾丁頓巫師無情地說道。

  「回去吧，卡爾，一切都已註定，你我什麼都改變不了。」

  「難道安亞斯帝國真的就要從此毀滅嗎？」

  卡爾直到現在還不相信自己的幻想就這麼破滅了，前些日子，他還想著當偉大的意志降臨他的身軀時，他該以何種姿態去面對祂，又或是當自己橫掃所有巫師之後，該如何讓這些人民去謳歌自己的豐功偉績？

  現在這一切都已經成了泡影，失去了教會的幫助，帝都不會有反抗之力，那些邪魔就像是一柄銳利的斬斧，它們會將這個城市切割地七零八落。

  最終將它變成鬼蜮，正如它們在霍貝克城所做的那樣。

  不知過了多久，年輕的王子站起身來，他發出了一聲莫名其妙的笑聲，拔出腰間的聖劍格朗尼，重鑄之後的神聖光輝已然從劍身消失，被黎明之主收回了神力的它也不比那些精緻的鋼劍好上多少。

  「咣當」一聲，聖劍格朗尼掉落在地面上，王子搖了搖頭，他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