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外傳之虛妄的未來 II

  護衛上前準備押送莎莉絲。

  「慢！」

  莉莉絲在也忍無可忍的喊出聲，「是妾身教女無方，使她不知道天高地厚，闖下大禍，主要責任在我，請神帝降罪於我，放過莎莉絲，她畢竟只是個孩子，請由我代為受罰。」

  看著跪在自己腳邊的莉莉絲，第三神帝羅德爾有些無奈，悄悄對神後說，「莉莉絲，我剛才不是讓你相信我的嗎。」

  「我當然信你，但我不想看莎莉絲受苦，無論在肉體上還是精神上。」神後坦然回答。

  「神後神帝，您愛女心切，我可以理解，而莎莉絲·羅德爾殿下不是在後宮中犯了小錯誤，而是完全觸犯了教廷的神威，擾亂了整個作戰計劃，造成嚴重的不良後果，神帝神帝如不能恰當處理，那麼應當如何能夠再現教廷的神威呢，如何讓那些在戰爭中一去不回的戰士死不瞑目！這件事已經不僅僅局限在帝王的家務事範圍內了！」嘉隆針鋒相對，「若神後一味要求神帝神帝順應私情。而此時的神庭神威，使神帝神帝陷入不仁不義的境地，那麼，神後您該當何罪！」

  「嘉隆你放肆！」神帝立即維護神後，「夠了。」

  從聽到母親聲音就回過神來的莎莉絲聽到這裡，真想扇自己一個耳光，都怪自己太魯莽，把母親也扯了進來，自幼在神庭中長大，知道這個罪名對神妃是多大的威脅，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就算是神帝也保不住。

  「父皇，這件事上，莎莉絲·羅德爾妹妹有責任，但主要責任不在她。」

  說話的是修，雖然他並不完全了解整個事情，但他知道妹妹不是一個喜歡胡攪蠻纏的人，山姆之前也暗示了這事有問題，如果妹妹對父親的指控是真的，無辜的人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去送死，他也不贊成。

  「關於陣前抗令一事，兒臣以為，妹妹作為前線普通的小隊指揮是看不到整個阿納海姆戰爭這樣的全局戰略，她站在她的立場上，以最小的消耗換得了最大的勝利，單從這一場戰鬥上來看，在戰術上是可圈可點的，她為神殿換來的是消失已久的榮耀與神威，這個戰役必將會成為傳奇故事載入到神史！」

  說到這兒，修偷看了周圍一眼，嘉隆面無表情，不知是喜是憂，莎莉絲低著頭，看不到表情，不過想也不會太好；神後跪著聆聽修的話，有一絲欣喜……

  神帝還是一臉的嚴肅，但目光中透出對自己的鼓勵，看來父皇還是很想保妹妹的……

  有了這一層認識，修就不再擔心，更加大膽的為妹妹求情。

  「父皇，這一戰並不像皇叔說的『浪費人才，浪費生命』，這一戰，讓聯盟的人知道神殿的神威仍在，阿納海姆並不是他們邪惡的聯盟軍隊可以輕易攻破的！」

  「另外從阿納海姆之戰之後這裡的人們的狂熱，以及他們對我們更加信任與擁護程度來看，即使敗了，我們還是贏得了最寶貴的民心。」

  「百年前神殿是大陸的唯一至高存在，現在神殿這一戰難道不是讓整個大陸的人們再次看到拜修因教廷——希望之神殿的榮光將再次照耀大陸嗎！？」

  「請問二皇叔，您執意要處罰妹妹，是要忤逆騎士的榮耀，還是要讓好再次亮起的神殿榮光再次黯淡？」

  不等嘉隆反應，山姆也走出列隊，跪地說，「父皇，莎莉絲·羅德爾妹妹確實是重傷在身被部下硬送離前線，絕非臨陣脫逃，我作為最早與教廷騎士團匯合的接應部隊指揮，首先為妹妹作了傷勢檢查，那傷口是正手握劍刺入的，自己一個人絕對無法辦到。兒臣見到妹妹時，她已經昏迷多時，由於缺乏藥物，傷口已有潰爛，發炎造成高燒不退，即使這樣，即使在夢中，她也總是念叨前線的情況，她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第三神帝羅德爾聞言，眉毛畫出了一個心疼的弧度，莉莉絲的身軀明顯顫抖了一下。

  「傷的有多嚴重？」第三神帝羅德爾問莎莉絲。

  莎莉絲毫不響應，山姆趕忙替她回答，「她只傷了兩處，傷口不大，卻極深，幾乎貫穿整個身子，由於救治比較晚，傷口難以癒合，為防止她傷口破裂，所以回來的速度很慢，一直到今天才回到帝都，父皇母后今天才見到妹妹。」

  「臣也證明莎莉絲·羅德爾公主未曾臨陣脫逃，她一度要與陣地共存亡，即使受傷也不退縮，後是在副隊長的堅持，所有隊員的要求下，硬讓最後一批撤退隊伍把隊長送離前線的。」說話的是蒂亞戈，當他聽說公主出現立即進入宮殿。

  第三神帝羅德爾點點頭，轉向莎莉絲，「莎莉絲，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莎莉絲一動不動，她保持著沉默。

  「莎莉絲，你怎麼了？」感覺到不對，第三神帝羅德爾擔憂的問。

  離的最近的修慌忙上前，看見莎莉絲那紅的異乎尋常的臉，伸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頭。

  「妹妹，你……」滾燙的額頭灼痛了修，柔弱的身軀如失去控制的提線木偶，直接跌倒在修懷中。

  「莎莉絲！」急切到什麼都不再顧及，莉莉絲衝下寶座，把女兒緊緊摟在懷裡，滾燙的身軀灼疼了她的雙臂，灼碎了她的心。

  「醫師呢，醫師！」

  眾人為第三神帝羅德爾那帶著恐懼的聲音而感到驚訝，此時他不再是高高在上君王，只是一個疼愛女兒的普通父親。

  在靠近阿納海姆山地頂的地方，有著一座與其他宮殿有些區別的精巧的宮殿，它面朝阿納海姆山區的山之海洋，純白的大理石，顯示出無比的尊貴。這是神帝為自己的新生女兒建造的寢殿。

  它地方不大，然而亭台樓閣，花園廊軒無一不全，巧妙的設計，使它與山體融為一體，是阿納海姆宮殿群中的精品。

  緊貼帝後的寢殿，方便父母去看孩子，也方便孩子找父母，這個集千萬寵於一身的孩子不是別人，正是莎莉絲·羅德爾。

  大概從這座宮殿完成那天起，它就成了無數嫉妒眼神的靶子，但那厚實的牆壁擋住了一切，保護著那可愛的小主人。

  作為神帝經常前往的場所，住在那裡的人習慣神帝的溫柔，於是，莎莉絲失去了對高高在上的、曾經象徵大陸主宰者的神帝的敬畏感，只有對父親敬愛，因此，她敢在眾人面前頂撞神帝，也因此，遠離了陰謀的她，不知道人心的險惡。

  但殘酷的現實是不允許天真的存在的。

  波濤隆隆，如同殷殷雷聲，使心神不定的神帝更加煩亂，他焦躁地站起身，在聞濤軒中來回踱步。神後莉莉絲茫然地望著丈夫。三天了，女兒還在沉睡中。

  真不知這三天夫妻倆是怎麼渡過的，莉莉絲時刻守在女兒身邊，生怕女兒一覺醒來見不到母親而擔心害怕，就像莎莉絲小時候那樣。

  第三神帝羅德爾先是有空就來看看，安慰安慰莉莉絲，但隨著時間的流失，他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搬到寢殿最近的地方來處理政務，看著自己最親的妃子與女兒，他受夠了，他再也不要品嘗失去摯愛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咔。

  寢室的門被打開，一個白袍女子緩步走出。

  她的個子很高，與第三神帝羅德爾站在一起毫不顯矮，白色的長髮隨意的用一個綠色的水晶發卡扣在身後，純白的長袍上用綠色與銀色的絲線繡出煩瑣卻美麗的圖案。她手持淡綠水晶杖走到最近的座位前坐下，閉目養神，秀麗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疲憊，如同有默契一般，白袍女子坐下的同時，莉莉絲隨即進入寢室陪女兒。

  「姐姐！？」

  第三神帝羅德爾輕喚。白袍女子，也就是神帝的姐姐——光之魂者費麗娜。

  她緩緩睜開眼睛，湖綠的雙眼嚴厲地瞪著神帝，「怎麼回事？明明傷勢已經得到控制只要靜養，不出一個月，就沒問題了，我不過是出去了一下，回來就發生這種事，癒合的傷口又繃裂了，雖沒有生命危險，但你知道她要受多少苦嗎！」

  光之魂者費麗娜，擁有光屬性魂力的灰燼境地的法師強者，作為神殿的神聖祭司，她的恢復系魔法就是在整個神憫大陸也是數一數二的水準。

  「沒有生命危險？」神帝剛放下心，又發現了問題，「你不是說……」

  「不把她的病情說重一點，你能那麼受煎熬嗎？給你點懲罰。」

  「咦，你……」

  「怎麼，還要治我個欺君之罪？」

  神帝無語。

  「不過幸虧我在，要是我正好出去教誨民眾之時，你直接下地獄吧。

  「是，姐姐教訓的是。」神帝虛心接受，「不過邪惡聯盟有那麼厲害的人嗎，能讓莎莉絲受這麼重的傷，畢竟她的身為魔導師的力量，在阿納海姆也是排的上號的。」

  費麗娜臉上閃過一絲冰冷，「哼，你竟然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神帝知道事情看來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

  「莎莉絲是被自己人傷的。」

  「什麼！」暴戾之氣驟然在神帝身上凝聚，強大的魂壓立刻在房間內散開，桌椅凳子都發出嘎吱的聲響，「什麼人？！」

  「不清楚。」費麗娜搖搖頭，「從莎莉絲傷勢上看，這兩劍雖然刺的很深，但都沒有傷到重要器官，之所以難治，是因為魂力侵染。」

  魂力侵染，神帝知道，魂能者最怕的就是魂力侵染。

  魂力侵染是外部的魂力侵入到魂能者的體內，這些魂力可能會對魂能者的身體內的魂能脈絡造成巨大傷害。

  能夠使用魂力，是魂能者與普通人最大的區別，但是同樣，對普通人不會產生嚴重後果的魂力侵染，會對魂能者造成甚至致命的傷害。

  「那麼……」

  「如果是想害莎莉絲，那麼莎莉絲未免太幸運了。」費麗娜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不是想害莎莉絲呢？」

  「如果不是想害莎莉絲，那為什麼要傷她？」

  ……

  ……

  沉默中，兩人對視，各有所想。

  「還是先查查吧。」神帝打破沉默。

  「恐怕很難。」費麗娜說。

  「為什麼？」

  「別忘了，當事人大多都死了。」

  與莎莉絲一起開啟結界的神殿教徒——神殿中擁有魔導師力量的法師們為了阿納海姆，情願對希望之神殿供奉自己的生命……

  「是呀。」

  又陷入了沉默。

  「為什麼?」

  「什麼?」第三神帝羅德爾奇怪的問。

  「教廷騎士團呀，這樣的戰力你說扔就扔了，你還真捨得。」

  「怎麼？」

  「那麼……」費麗娜無奈的搖搖頭，「為了永恆結界陣，犧牲那麼多魔導師水準的教徒，而且教廷騎士團中隨手就找出來那麼多人，實在是不可思議。這些人無論放在哪個軍隊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強者，比起現在那些腐朽無能的阿納海姆戰團將軍來說，不知強多少，結果你一個命令差不多全滅，太可惜了！」

  「我一開始不清楚教廷騎士團的實力，我只知道它是由多蒙把阿納海姆王國的刺兒頭們聚集起來組成的軍隊，以前他們是這裡的大麻煩，所以——」

  「所以借刀殺人，還讓各方感恩戴德。阿納海姆王國感謝你幫他們除去了大麻煩，再厚葬他們，給他們的家屬豐厚的補貼，反正死人不會說話，還能贏得阿納海姆人民的愛戴？弟弟，不是我說你，不調查清楚就隨意下令，實在不是明君所為。他們的能力，和遭遇到的這些什麼的先不說，單單莎莉絲在軍中就不能下令！」

  第三神帝羅德爾自知理虧，只好硬著頭皮說，「我以為她在阿納海姆戰團里，不清楚她……」

  「什麼！你連莎莉絲在哪裡都搞不清？」費麗娜無力的扶住額頭，「虧了莎莉絲還是你最得寵的孩子，你都這麼不仔細，那別的孩子——」

  第三神帝羅德爾對子女們幾乎都不關注，莎莉絲只是得寵在受到的關注多一些。

  費麗娜實在無話可說，「算了，難怪你一直讓阿納海姆戰團，多蒙多次請戰都被你拒絕了，讓我說你什麼呀你。」

  光之魂者，第三神帝羅德爾最敬重的人之一。

  由於從小母親不在身邊，是費麗娜給他無微不至的照料，在第三神帝羅德爾心中，她是一個亦母亦姐的親人，也是同輩中唯一能教訓第三神帝羅德爾的人。

  神帝被教訓了一頓，心裡很不舒服，但又無法為自己辯駁，只好轉移話題。「畢竟這場戰爭我們贏了，太……」

  「好好想想接下來應該怎麼跟莎莉絲說，她都敢當眾指責你了，說明她非常憤怒。」費麗娜完全不管弟弟的想法，繼續說下去。

  「需要怎麼說，失去這麼多優秀的戰友的痛苦我也有過，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恢復到原樣，沒什麼的。」第三神帝羅德爾不以為然。

  「你有沒有想過莎莉絲是怎麼回來的？」

  「怎麼？」

  「教廷騎士團的高級將領除莎莉絲外全部陣亡，難道這是巧合？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人在保護她，或者說，是有一個神秘的力量在保護她。」

  「教廷騎士團？」

  「因為有這樣一個一切為她人，或者有這樣一群部下，今天我們還能在這裡討論莎莉絲的病情，否則，我們現在正在為她辦喪事，我不認為我們可以去找暗之魂者那裡要尋找她的靈魂。」

  第三神帝羅德爾的臉色陰沉的可怕，點點頭，「她一定恨死我了。」

  費麗娜拍拍弟弟的肩膀，「這個問題得靠你自己解決，我擔心莎莉絲這次受打擊太大，思想上轉不過來走上極端，而你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是怎樣讓她信任你。從現在我們已知的情況看，教廷騎士團人對莎莉絲的感情只怕是超越了上下級，你要注意了。」

  「我知道。」第三神帝羅德爾深深嘆了一口氣，陷入了沉思。

  「神帝！」一名女內侍匆匆走來，興奮地說，「公主醒了！」

  第三神帝羅德爾用力搖了搖頭，擺脫剛才不快的想法，快步走向寢室。

  莎莉絲恨他也好，怨他也罷，首先他是神帝，其次才是父親，如果一定要他選擇，他別無選擇。

  「好痛，好痛，母后，幫幫我，母后，母后——」

  看著女兒高燒燒紅的面頰，聽著她揪心的呼喚，莉莉絲心如刀絞，神憫大陸最好的醫師——光之魂者幾乎都無濟於事，自己又能做什麼。

  默默的握緊女兒的手，低下頭，把臉貼在女兒手上，過高的體溫燙出了莉莉絲隱藏以久的淚水。

  她不記的自己何時這樣頻繁的難受傷心哭泣，無論是在她的族人在遭受屠戮時，得到父母去世的噩耗時，還是自己將成為祭品時，自己都沒掉過淚，沒有像現在這般無助。

  「孩子呀，你快醒來吧。」

  「好涼呀，下雨了嗎？」

  冰涼的水滴刺激了莎莉絲幾乎癱瘓的神經，在熟悉卻難於忍受的痛苦中，莎莉絲恢復了一些意識。

  她好像聽見了熟悉的抽泣聲，做夢了嗎？母親是不會哭的。迷茫莎莉絲這樣告訴自己，然後費力掙開眼睛，只見滿眼的紗帳，一隻被緊握的手以及手上那斑斑淚滴。

  是她的母親。

  「莎莉絲！」見女兒睜開了眼，莉莉絲心中止不住的狂喜。

  「母后。」

  莎莉絲氣息若離的喚了一聲，痛苦的發出低低的呻吟，感慨於自己的虛弱，更震撼於母親的眼淚。

  「莎莉絲！」

  伴著寢宮門的一開一關，一個深沉的男聲和一個清麗的女聲傳了過來。

  「姑姑。」

  艱難的擠出兩個字，強烈的疼痛讓莎莉絲難以呼吸，但她還是費力的扭過頭，露出一個令人心碎的微笑，然而當她看見最後的那個男人時，微笑凝固了，換做一臉的陰冷。

  莎莉絲重新閉上眼睛。

  宛如一桶冷水劈頭而來，第三神帝羅德爾的心墜入谷底，停下急切的腳步，默默站在門口，哀痛的望著病榻上的女兒。只要女兒沒事，怎麼都好。

  莉莉絲看了看對峙中的父女，無奈的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侍女們端湯的端湯，送藥的送藥，忙碌起來，這宮中的慘澹愁雲終於有所化解。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莎莉絲終於可以下床活動了，除了神後始終留在莎莉絲身邊照顧她，神帝也是有空就往莎莉絲的宮殿跑外，神憫大陸一切正常，至少在外人眼裡這樣。

  「真美！」

  涼爽的風兒，溫暖的陽光，撲鼻的花香，一切的一切都那麼美好，漫步在熟悉的花園，莎莉絲由衷的發出了感慨。經歷了血與火的洗禮，這才能真正認識到和平的神殿是多麼的美好。

  幸福與歡笑的表情顯露在莎莉絲的臉上。

  神後扶著莎莉絲，聽見了女兒的嘆息，微笑不由爬上眉梢。

  除了當父親不存在外，那個活潑乖巧的女兒又回來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中，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問在阿納海姆發生了什麼，小心的維持著那脆弱與短暫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