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剎那

  修因的身體已經躍在半空中，夏爾米也察覺到向他這裡撲過來的除了魔狼，還有修因。他微微的側目，一瞬間二人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在翠綠的眼瞳中，修因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面孔，兩個人明明已經距離不到兩步的距離，但是修因卻好像看到一種遙不可及的深邃，他的身影在夏爾米的雙瞳中越來越小，像是即將墜入那無底的深淵。

  「要來不及了！」

  修因伸出了自己的左臂，現在能比魔狼速度更快的只有左臂上的小型弩射出的弩箭可以做到。

  但是修因的身體在向前飛撲中已經開始出現下墜的趨勢，魔狼也快如一道黑影，如果這一弩矢要是射空的話，魔狼口中的利齒一定會將夏爾米的脖子撕爛。

  「艾莉絲！」

  修因在心中的話語聲剛一喊起，他視野的左下角已經顯示出「ALICE SYSTEM ON」的一行綠色小字。

  「艾莉絲，幫我！」

  修因的意念傳達出去的同時，視野的中心處立刻顯示出綠色十字準星。

  不過這一次的十字準星，不但在修因的視野中晃動的十分厲害，而且即便是有準星的存在，修因還是無法準確的命中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撲向夏爾米的尖角魔狼。

  「艾莉絲，能像上一次預測弓箭和火球的交叉軌跡那樣，預測魔狼的軌跡和弩矢的最佳攻擊時機嗎？」

  幾乎就是修因與艾莉絲對話的同時，他的視野在下一刻發生了一些變化。

  【動物體特殊標記完成】

  【箭矢精度校正完成】

  【軌跡計算…完成】

  三道綠色字幕極快地在修因的視野中閃過，取而代之的是空中的魔狼的黑影被標記成一道紅色，而在幾乎是距離夏爾米下顎前很近的地方，出現一個綠色的小圓圈。

  不需要艾莉絲過多的提示，修因已經明白了那是什麼意思，他需要做的是將綠色的準星移動到那個綠色小圓圈上。

  雖然艾莉絲已經幫助修因分析出來了最佳的攻擊位置，但是他視野中的綠色準星已經抖動的十分厲害，這與修因在半空中開始下墜的身體有關，而且此時十分緊張的他也讓左臂跟著發抖。

  時間只有一瞬，留給修因的時間也只有一瞬，雖然在上個瞬間，修因已經做的足夠多，但是如果在這個瞬間裡，他無法將準星移動到綠色的小圓圈被完成射擊的話，不但一切都成了徒勞，夏爾米也會丟掉性命。

  「修因，你要記住，法師在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冷靜的頭腦……」

  這是肖恩大師對修因說過的話，擁有冷靜頭腦的法師，將會變得更強大。

  冷靜，冷靜……

  修因雖然和夏爾米並沒有什麼過深的交情，但是修因從他那冰冷的話語中，感到過溫暖。而且，重要的是，他明明可以將那一箭射向撲向自己這邊的尖角魔狼，但是他仍然選擇去幫助蓋洛。

  修因很久沒有體會到這樣的感覺了，即便是原來的那個文明科技已經高度發達的世界，人與人之間反而是愈發的冷漠，算上這邊的異世界，一上來的記憶就是對自己漠不關心的父親和處處與自己不利的哥哥……

  這是已經被快被修因遺忘的感覺。

  這種感覺，修因難以言語，他不想讓夏爾米就這樣倒在魔狼的尖牙利爪下，總之，他希望的是，好人一生平安！

  「所以，我能做到，也必須做到！」

  在修因的視野里，準星在抖動中向著綠色的小圓圈移動著，同時代表著魔狼的紅色虛影也已經要到達一個臨界的紅線位置，修因知道，只要那紅色的虛影過了紅線，就算是自己射出了弩箭也會來不及……

  在卡塞爾隊長和蒙特看到魔狼即將撲到蓋洛的瞬間，一支羽箭射中了那隻魔狼的頭顱，但是他們的目光下，另一隻魔狼已經撲到了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的夏爾米身前，雖然修因也與此同時飛撲向夏爾米，但是卡塞爾與蒙特這樣的老兵都知道，夏爾米……要結束了。

  魔狼雖然只有2級左右的魂力，但是這隻魔狼異變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就算是沒有異變的魔狼，它的牙齒也可以輕鬆地咬斷人類的喉嚨。

  卡塞爾在這一瞬間生出了一種悲哀的情緒，儘管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部下陣亡，但是無論是這裡的誰，最不應該倒下的就是夏爾米。

  他還很年輕，儘管他的性格在大家看來非常孤僻，幾乎從來不參與步兵團的活動，總是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但是每個人都信任著夏爾米，他十分耿直，他言語總是冰冷但是他實際上關心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在戰場上，夏爾米就是那個可以託付於背後的人！

  就像現在這樣，夏爾米將生存的可能，留給了同伴……

  卡塞爾隊長和蒙特即將要哀號出來的時候，卻聽到飛撲在半空中的修因突然喊出了一聲，「給我進去！」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破開了修因左臂上的衣袖，直指魔狼的頭顱……

  噗！

  噗嗤——

  修因、夏爾米、尖角魔狼幾乎在同時一時間撞到了一起。

  準確的說，是魔狼先撞到了夏爾米的肩膀上，將夏爾米撞得失衡的下一刻，修因這邊也隨後撲到，他的雙手已經按在了夏爾米的身上，身體下落的慣性讓他和夏爾米一起雙雙摔倒在地。

  被弩矢貫穿頭顱的魔狼撞到夏爾米的肩膀上之後彈飛到另外一個方向，修因的身體壓在夏爾米的身上，兩個人摔倒在另一邊的草叢中。

  「嗚……」

  夏爾米等於是被魔狼與修因的身體各撞了一次，他那比修因還瘦小的身體可經不住這麼兩次重裝，倒在地上的同時口中也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

  修因感覺剛才那一瞬間自己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身上竟然那一瞬間都被汗水打濕，現在額頭還有汗水沿著他的鼻尖流淌到他身下的夏爾米的衣服上。

  「夏爾米你不要緊吧。」

  修因首先看向的夏爾米的頸部，還好夏爾米的白皙脖頸上並沒有任何的血跡。

  視線順著夏爾米的臉頰向上看去，此時的夏爾米在喘著粗氣，應該是被剛才兩次衝撞撞到後身體有短暫的僵直。

  修因發現夏爾米的頭盔可能因為摔倒的比較突然，這時候有些脫離了夏爾米的頭部，將他頭上的一圈圈的繃帶露出了大半。

  修因好心的伸出雙手要把夏爾米的頭盔扶正，但是在這個瞬間，已經伸到了夏爾米眼前的雙手突然僵主了。

  修因難以置信地看著夏爾米，準確的說，修因視線的焦點在夏爾米的耳朵上。

  皮製頭盔的脫落也連帶著一些繃帶向上滑動了一部分，原本將夏爾米半邊耳朵蓋住的繃帶這時也錯開了一些位置。

  修因看到了夏爾米的耳朵。

  那是不同於常人的耳朵，又長又尖，修因看得有些茫然，口中有些含糊著想說點什麼，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說，「你……」

  這時候夏爾米也從受到撞擊後的短暫僵硬中恢復過來，急忙將繃帶向下拉去重新蓋住半邊耳朵，將頭盔擺正後，冷冷地說道，「你可以先起來嗎？」

  修因的喉嚨中「嗯」出了一聲，夏爾米說話的時候是將頭側向一邊的，應該是不想讓兩個人的視線對上。

  修因站起來的時候，卡塞爾隊長和蒙特也一前一後地奔跑過來，「真是諸神保佑，看到你們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另一邊的蓋洛也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他要比夏爾米強壯的多，不過他語調十分緊張的向這面問道，「夏爾米，夏爾米沒有事吧！」

  「嗯，沒事！」蒙特帶著粗壯的嗓音回答著蓋洛，這讓蓋洛松下了一口氣，夏爾米救了自己，如果他因此而出事蓋洛會為此而慚愧一生。

  「夏爾米你還好吧？」看到已經坐起來的夏爾米，卡塞爾隊長關心地問道，剛才的虛驚讓卡塞爾的話語都變得稍顯急促，電光火石之中，發生的事情太突然。

  「嗯。」夏爾米冷冷地答道。

  蒙特想去幫扶夏爾米起來的時候，夏爾米卻自己掙扎地站立了起來，並沒有理會蒙特伸過來的援助之後。

  蒙特的手有些尷尬地停在半空中，但是他的臉上卻帶著笑意，夏爾米還是老樣子，自從半年前加入步兵團的時候，他就是這樣，從不接受別人的幫助，但是卻願意去為別人奉獻。

  蓋洛撿起了地上的十字弩，向著四人這裡走近，「謝謝你了，夏爾米！」

  「嗯。」夏爾米依舊是冷淡地應了一句。

  卡塞爾隊長見到大家都沒事，轉過身子伸手拍了拍修因的肩膀，「剛才多虧你了，修因！」

  卡塞爾的目光瞥了一眼修因左臂上的一處破口，那裡隱隱地露著一支小型弩，剛才修因就是使用這個射殺了尖角魔狼。

  「看來和傳聞中的一樣呢……」卡塞爾在心中暗想著，很多人包括他自己，對荒骨城演武場被襲擊一事的具體環節並不清楚。

  侯爵大人被襲擊一事並不是一件小事，但是這一次荒骨城的消息管控卻做得非常嚴密，像卡塞爾這樣的步兵團的隊長也只是從軍中的一些傳聞里知道的個大概。

  雖然都知道修因護衛侯爵有功，但是具體是怎麼的情形他們這些當時不在場的人並不知道，不過還是有一些關於修因使用弩箭阻擋了飛向侯爵大人的匕首的傳聞。

  昨夜卡塞爾隊長將修因與夏爾米放在一起，就是因為傳聞的這些內容，他以為兩個都擅長箭術的人在一起應該有一些共同的話題，畢竟對於夏爾米過於孤僻的性格卡塞爾隊長還是希望能夠有些改善。

  「我作為步兵團的隊長，向你說聲謝謝！」卡塞爾知道按照夏爾米的性格，「謝謝」這些的話語恐怕他是不會說出口的，所以等於是代替他對修因表示感謝。

  「客氣了，卡塞爾隊長，這是我應該做的！」

  看著修因腰板筆直並且挺胸抬頭地和自己說著話，卡塞爾隊長在這一瞬間以為自己是花眼了，但是再次望向修因的時候，發現修因的站姿就是現在很多戰士還要帶一些氣勢。

  卡塞爾隊長突然有一種感覺，修因將來絕對可以成為一名出色的領主，他現在的這般模樣，特別像是他的祖父……

  「修因，我突然覺得，你更適合做一名戰士呢。」卡塞爾說的是心裡話，卡塞爾發現除了發色不同之外，現在的修因，和當年的他的祖父長得真有些像。

  修因聞言伸手搔了搔頭，這句話已經不止卡塞爾一個人和他說過，其實就是他本人，也希望能成為拉風的騎士，「雖然我也那麼想過，但是現在的我也是法師公會認可的法師呢！」

  卡塞爾點點頭，對修因的說法和信念表示肯定。

  他心中有些感慨，「沒想到諾伊曼家，竟然同時出了兩個不得了的少年……」

  有關於修因的哥哥林可，卡塞爾隊長也知道一些，年僅十七歲，已經是即將踏入騎士行列的少年，「不，也許現在已經是騎士了！」

  卡塞爾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騎士團那裡見到林可的時候，他的眼神讓卡塞爾記憶特別深刻，那是在蔑視著那些剛剛晉升為騎士之人的眼神，沒有力量，是不會有那種眼神的……

  卡塞爾搖了搖頭，他對於這些貴族家的事情並不太了解，但是也只能為諾伊曼家感到一些悲哀，畢竟已經是降到男爵的諾伊曼家，是不可能還有足夠的土地來分給兩個兄弟同時繼承，而且萊星堡也是海德爾自治領內有名的貧困區。

  「大家檢查下裝備，剛才趁著我們分神的時候，有四隻尖角魔狼跑了，我們要將它們全部消滅才行！」

  卡塞爾短暫地思緒之後，立刻對小隊下達了新的命令，「這一次由我走在前面，蒙特和蓋洛隨後，夏爾米和修因跟在我們後面！」

  聽著卡塞爾隊長的命令，大家立刻開始分頭整理裝備，蓋洛和夏爾米走到他們射殺的魔狼的屍體上看看是否能夠回收箭矢再次利用，而卡塞爾和蒙特則拿出隨身帶著的打磨石將劍刃仔細地打磨著。

  見到四人都有事做，修因知道自己的弩矢是無法回收的，他走到距離他最近的那隻尖角魔狼的屍體旁，但是就在修因蹲下要嘗試著拔出魔狼頭上的弩矢時，他的左眼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感謝悅仙的打賞500起點幣，

  更新不斷！

  咦？怎麼一更？我這是4000多字的更新啊！要是分成兩章發，那是對讀者親們的褻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