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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受刺激的某人

2023-10-19 21:34:39 作者: 席禎
  「夫人,藥煎好了,先喝藥吧。」

  胡思亂想間,月芽已從廚房端來一大海碗的安胎藥,這個配方是闕聿宸飛鴿傳書問四王爺要來的。其中有兩味藥鳳棲城的醫館沒得賣,還是青焰連夜過江從黎州城買來的。

  念在上上下下這麼多人替她操心的份上,她再傻也不會浪費這碗藥。

  仰頭一口氣灌下,接過月芽遞上的蜜餞果子,塞入嘴裡慢慢嚼著,口齒囫圇地問:「這藥還得喝幾天啊?」總不會讓她喝到孕期結束吧?

  苦是一回事,還費銀子啊!

  據說這藥的配方,光一碗的藥材,就要價二兩呢,一天還得喝兩次,就是四兩,一個月算它三十天,三四一十二就是一百二十兩,額滴娘喂!光躺床上安胎也得花費這麼多銀子,想那些條件差點的家庭,十年的收入也沒這麼多啊……

  「你擔心這個做什麼?」接話的是闕聿宸。

  他剛在書房給母親回家書。

  安素良帶著百來名闕家軍,經過日夜不停的長途跋涉後,已於不日前抵達靈秀城,並代母親捎來了家書。

  這次回信正好把妻子懷孕的事講了,接下來還要在鳳棲城住幾個月,免得母親擔心。

  回完信,讓信鴿帶走後,看看天色快正午了,就打算回房陪妻子用膳,還沒進門呢,就聽到躺在床上都不肯安生的小妻子,正掰著指頭算補藥的價錢,不禁好氣又好笑。

  看到他進來,葉槿瀾和月芽就主動告退了。

  闕聿宸一心惦記著妻子,等回頭想起某件事時,剛收沒幾天的義妹已經離開了。

  「怎麼了?」衛嫦瞧出他臉色有幾分異樣,不解地問。

  「早上接到阿瀟的來信,說是這兩日會到鳳棲城,本想和槿瀾說一聲的,一時沒想起。」忘了就算了,反正也不差這一兩天,就當是給她個驚喜了。

  「他回逐鹿還沒二十天吧,這就又來了?」衛嫦異常驚訝。

  這裡是大同朝啊,不是交通發達的現代。一千公里的路程,還隔著條江,快馬加鞭也得一日夜吧?

  「是誰要給他刺激受的?」闕聿宸沒好氣地睨她一眼。

  那日在茶樓發生的事,青焰和白雲一回來就向他匯報了。有了第一次的教訓,他們哪裡還敢對他沉默?

  沒想到當天晚上,小妮子也主動坦白了,還要他把此事寫到信里,傳給喬世瀟知道。唯恐他不肯,還不惜犧牲色相,主動又大膽地騎上他的腰,搖擺翹臀誘惑他……

  積極主動想把消息透露給喬世瀟的是她,如今正主兒如她所願真衝過來了,她又轉身忘了個一乾二淨。

  「你哦……」他伸出指尖點點她秀氣的鼻尖,真不知拿她怎麼辦才好。

  衛嫦這才明白他的意思,驚愕地瞪大眼:「你是說,喬世瀟此行前來,是因為那件事?」

  不會吧?

  她之所以讓闕聿宸提及玉少南追求槿瀾的事,無非是想讓喬世瀟吃點酸醋,好讓他在逐鹿城待久了也別忘記南部還有個痴心盼他等他的人,如果有心,借飛鴿傳書捎幾句情話過來,讓槿瀾一慰相思之苦也好。

  沒想到,茶樓那件事的作用竟然這麼大,讓才回逐鹿城半個月的喬世瀟,竟然親自來了……

  葉槿瀾和月芽出了主屋就分開了。

  月芽去廚房端午膳。

  雖然主子爺沒吩咐,可依往例,他一回房,就意味著要開午膳了。

  何況今天廚娘做的是夫人親自點的干炸響鈴,得趁熱才好吃。

  葉槿瀾則捧著針線笸籮回到西廂房。

  進房間前,習慣性地先去了隔壁的奶娘房。見佑佑吃飽奶睡得正香,便沒多留,和奶娘稍聊了幾句就回了自己房間。

  擱下手中的笸籮,將完成得差不多的男袍攤開在床上。

  軟煙色的九宮絲羅,做成春末夏初季節穿的單袍非常合適。

  除了官袍外,她印象里,他穿得最多的是直襟長袍,絲質的垂感,又能讓比例極好的身材看起來越發修長挺拔。

  她順著衣袍從襟口撫到下擺,衣襟和袖擺處用銀絲繡著的騰雲祥紋,給軟煙色的衣袍更添幾分仙逸感。

  除了下擺處的騰雲祥紋還未繡好,再者就是袖口裡的暗袋了。

  袋子她已單獨縫好。和香囊不同,袖袋雖然藏在衣袖內側,可因為看不見,所以更要求平整、結實。袋子是夾層的,外層因和袖擺相連,用的是和衣身一樣的料,內層則是細白棉布。

  縫之前的準備工作,袖袋和裡衣又不同。裡衣是先縫後洗,縫好後,才下水洗漿,洗淨陰晾乾後,再用手反覆搓揉至軟。這麼處理後,穿起來更舒適。

  而袖袋因為要縫入絲羅內側,縫好後再揉搓顯然不妥,遂是先洗,洗完晾乾揉軟了再縫。這樣縫好後的袖袋,若是沒裝任何東西,不會讓人感覺到它的存在。

  至於袋口,她也用銀絲繡了一圈騰雲祥紋,即便外人瞧不見,她也不想偷工減料。

  只是,每每靜下心來,總會產生懷疑,她為他做衣袍,會不會只是在白費功夫?這麼簡單的賀禮,會不會被他視若敝屣?

  想他身上的衣物、鞋襪,哪件不是上好的布料所裁?哪件沒有精緻的縫工?不獨缺她一人的手藝呵!

  而她似乎,除了這項手藝,就再沒其他能拿得出手的了。可又不想拿他留下的銀兩,去給他買生辰賀禮。

  於是,這陣子以來,她幾乎是一邊縫繡,一邊糾結,卻始終理不清腦海里紛亂的思緒。

  苦笑地搖搖頭,咽下翻騰至喉口的苦澀,正想收起攤在床上的衣袍,外間的門板被有節奏地叩響。以為是月芽來送午膳,葉槿瀾忙起身走過去開門。

  誰知,門剛打開,她就被捲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得讓她想落淚。

  思緒恍惚間,也真的落下了平素極少能見到的淚。

  才半個月,她竟然對那個男人思念至此。葉槿瀾呵,你沒得救了。

  「怎麼哭了?」來人低沉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葉槿瀾不敢抬頭,生怕這一切只是她的幻覺。那個人,半個月前才回到千里之外的逐鹿城,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瀾兒,進去說話好嗎?」

  喬世瀟摟著她,往裡挪了幾步,隨即長腿一勾一踢,廳門被順利合上,也阻擋住了某幾個等看好戲的傢伙們投來的興味視線,這才攔腰一抱,抱著她來到臥室,直抱到床邊才放下。

  葉槿瀾這才不可置信地發現,眼前的男人,並非她思念過甚產生的幻覺,而是貨真價實的存在。

  「你……是真的?」

  她就差沒捧起他的臉,仔細研究。

  「不然你以為呢?」

  喬世瀟沒好氣地丟她一記白眼,枉他一路風塵南下來看她,她倒好,竟然以為他是個虛影,真是個小沒良心!

  扶她在床沿坐好,眼角掃到床上鋪開的那件半成品新衣,喬世瀟黝黑的瞳底閃過一抹不明的深意,視線依舊膠著在新衣上,沉沉低喚:「瀾兒……」

  「嗯?」葉槿瀾聞聲望他,小臉上儘是迷茫之色。

  「你在做男裝?」

  別告訴他這是她準備做給別的男人的。要真是如此,他絕對會掐死那個男人,回頭再狠狠懲罰她。

  葉槿瀾這才想起攤在床上的衣袍,忙站起來想收好。

  「你還沒回答我。」喬世瀟一把拉住她,自己往床沿一坐,抱她坐在了自己大腿上,下巴靠上她的頸窩,呼出的熱意,瞬間就燙紅她的耳朵和臉頰。

  「那是……寧歌說你的生辰快到了,我……想謝謝你這兩年裡的照顧,當然,你……若是不喜歡,不穿也沒關係。」

  葉槿瀾說完,咬著下唇垂下眸子。

  還沒準備好的心意,就這麼赤裸裸地攤開在他眼前,突然間讓她感到束手無措。

  放任自己在他懷裡靠了會兒,然後掙扎著想起身:「我……去收起來。」

  「別忙。」喬世瀟摟住她,霸道地不放她離開。

  聽到她說這是準備送給自己的生辰禮,他哪裡還肯放手?

  聿宸最近一封信里說,她在街上碰到了一個恬不知恥的陌生男子,對她死纏爛打不說,還妄想娶她回去做平妻。

  他一目十行閱完信,就當場掀了書桌。要是那男人就在近旁,絕對會被他揍得滿地找牙。不開眼的混帳東西!搭訕也就算了,竟還說什麼娶做平妻……他心頭的寶,哪容得旁人如此放肆!

  可饒是他如此認為,心裡卻也有些猶疑。一夜無眠思到天明,再不想原地猜測她的心意,躍上馬背就往鳳棲城奔來,甚至來不及帶套換洗衣物。

  他想親口聽她說:她會等他。雖然半個月前的別離之際,他就允諾過她一定會娶她,可她當時什麼反應?好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這才讓他猶疑不決。

  直至剛剛,她說這套新衣是她準備送他的生辰禮,瞬間,連日來的不確定,終於獲得治癒;沒日沒夜的奔波,被他強壓著的疲憊感,也一併襲來,鼻息嗅著散自她身體的馨香,眼皮逐漸沉重起來……

  葉槿瀾被他緊摟在懷裡,可在「別動」那句話之後,他便再沒任何動靜。

  直至良久之後,一陣綿長的呼吸音從她頸項處傳來,引得她驚愕回頭,才發現他竟趴在她肩上睡著了。

  熟睡中的他,容顏依舊俊美,卻多了份醒著時絕對看不到的孩子氣。

  葉槿瀾小心翼翼地扶住他,先收起床上的衣袍,然後扶他躺好。

  見他身上的袍擺沾著灰,鹿皮靴底也帶著一些泥漿,不由鼻息發酸,平素那麼愛潔淨的一個人哪,竟然搞到如此狼狽。就算他不說,她也知道,這一路他必定是日夜兼程趕來的。

  替他一一脫去髒了的衣袍和鹿皮靴,蓋上被子,放下帳幔,然後輕手輕腳地退出了臥室。

  將換下的髒衣收入髒衣簍子,再拎起鹿皮靴,準備先去洗衣物。看他的樣子,似乎沒帶換洗衣物,想著這會兒日頭好,晾到傍晚應該也能幹了,再不濟,新做的那套衣裳先給他穿,等這套一干就馬上換下來好了。

  這麼想著,葉槿瀾拉開了門。

  時值午時,平時的庭院,這會兒想必早無人了。

  闕大哥陪嫂嫂用完午膳肯定一起午休了,風管事每日中午都會押著月芽在房裡練會兒大字,倒是想起今日的午膳,好似沒人來提醒她可以吃了呢。好在並不怎麼餓,他……應該也還沒吃,索性等洗完衣裳,再去廚房尋點吃食帶回房好了……

  孰料,庭院裡的場景,完全不似她想的那樣,不僅不像以往那般寂靜無聲,還圍著石桌或站或坐擠了好多人。看到她出來,都紛紛朝她望過來,還不約而同地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看得她心裡直發毛。

  月芽看到她忙從人群中擠出來,跑到她跟前問:「瀾小姐,你肚子餓不餓?我本來想送午膳給你的,結果被風大哥他們攔下了,說什麼……嗚……嗚嗚嗚……」

  「月芽,沒見瀾小姐要去洗衣服嗎?你堵著她的道了。乖,去廚房給瀾小姐新做幾個新鮮的家常菜,等她洗完衣服,讓她帶回房吃。」

  風書易不知何時來到月芽身後,捂著她的小嘴,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被他勸著往廚房走。

  葉槿瀾趁著月芽被風書易帶走,忙低頭往院子後方的浣衣池疾步走去。

  「不對呀!」月芽走到一半,倏地頓住了腳步,「瀾小姐怎麼自己去洗衣服?還餓著肚子呢……不行不行,我這就去找劉嫂……」

  劉嫂是風書易聘的浣衣工,負責清洗大伙兒的衣裳。

  見月芽邊說轉往劉嫂閒暇時常在的耳房走,風書易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青焰幾個也眼含笑意地朝她擠眉弄眼。

  「芽兒,你好笨哦!也不看看瀾小姐手裡捧著的是誰的衣裳。真真是笨死了!我怎麼會有你這麼笨的老鄉……」

  紫騰笑著跳到月芽跟前,說她笨不夠,還曲起食指刮刮她的鼻尖。

  一串倒抽氣從他身後相繼響起,他狐疑地回頭,掃了同伴們一眼:「幹啥?你們不覺得芽兒很笨嗎?聰明人早就看懂了,就她傻乎乎的還沒明白……」

  青焰幾個忍不住扶額。搞不清楚狀況的究竟是誰啊?他們怎麼會有這麼白目的兄弟!沒見風的臉色都鐵青了嘛。他們敢打賭,要是紫騰再這麼白目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被風丟出四合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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